引子:
【1934春】
初春的风总是带着丝丝的寒意,褪不去冬的痕迹。若是再加上些细雨,便更是让人觉得厌烦。假如是个怀着心事的人,那必定是更加不舒服的了。安室现在就是这么个情景。眼下他正在一条开往上海的大船上。说烦闷,的确是烦闷,前途未知,一切都可以说陌生的很;说不烦闷,他也实在没有理由烦闷——愿不愿意,他都接下了这个任务,没有人逼他。
而和他一样的大约就是甲板上那位茶发的女子了。整整半个小时,安室注意到她几乎没有动过,只是靠着栏杆,默默地看向远方。安室有些奇怪,这条从东京开往上海的客轮,欧美人是极少的,而身处乱世,一个女人,确切的说可以算是女孩儿,因为看上去她不过十六七岁,竟然敢于只身出远门。
船舱里闷的很,出去透透气也无妨。安室便朝她的方向走过去。
“有事吗?”安室略有些惊讶,自己走路并不响,这个女孩真是敏感。她看上去是白人,用的却是日语,而且她冰冷的语调,根本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能说出来的。
“只是来吹吹风,抱歉,打扰到您了。”
女孩转过身来,安室才发现她和自己一样,是混血,血统这种东西是极易产生共鸣的,女孩瞬间便看上去友好了许多。
“上海局势乱得很,像您这样的年轻女孩,一个人前往,不怕遇到危险吗?”
“再乱,也得回去。”
“你不是日本人?”短短五分钟,安室已经第二次因为这个女孩惊讶了。不由得用中文和她说起话来。
“难道你也是中国人?”女孩也惊讶了,安室的中文相当流利标准。
“是,也不是,你知道的,对于我们这样的情况,很难说自己是哪国人。”
女孩“扑哧”一声笑了,“说的也是呢。”同是茶发,若不是一黑一白,两个人实在有些兄妹的样子。
“快到了,准备下船吧。”
离开客轮的时候,安室没有和她一起走,只是远远的看到她被一辆黑色的轿车接走了。当然他不知道,偌大的上海,再见,只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