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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冰凉的月光下,他半蹲在地,用剑支着。
身旁,她静静地躺着。还是绝美的容颜只是面色苍白,毫无生机。倒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惹人怜爱。
周围还有无数具尸体,整个瑶池上的桃花凋零,风中还夹杂着未散尽的血腥味。
天上开始渐渐下血雨。
风和雨越来越大,还卷着残败的花瓣。
他没支结界,任它们打在身上。一袭白衣早已看不出,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殷红,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
天边传来滚滚雷声。
他眯起眼,嘴角浮出一丝笑意,有自嘲。
是天雷么。是飞升的天雷么?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成为上神的情劫么?呵,我不怕。
我不是不伤不灭吗?心如死灰,生无可恋,有什么害怕的?
缓缓站起身。
看着天雷渐渐逼近他身边。
腾地,第一道天雷已落到他身上。
一道,两道,三道……九十九,一百。他咬着牙,坚持着。
不知过了多久,天雷终于退下。看不出本色的衣服又被血染了几遭。
灵台一片混沌。
他讽刺的笑笑,看着自己身边一层淡淡的光晕。
他似乎感受到了被天雷打的血肉模糊的伤口正在缓慢的修复。
淡黄色的光晕打在脸上,仍无半点血色。
蓦的把横霜插进自己的心尖,再猛的拔出。化出一个白色的瓷碗来接心头血。
青丘狐族的心头血,是很好的补药。
伤口已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愈合。
碗中,血的颜色如彼岸花那般红,那样妖异。
慢慢靠近她身边,缓缓的将心头血渡进她嘴里。
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天雷滚滚,不知道何时折回来。雷悉数打在她身上,却又金光一闪。
在黑暗中看久了的他竟有些不适应,刺的他有些睁不开眼。待到看清楚时,却发现那是她的主魂。
她的主魂!那是什么他很清楚。
小心翼翼的将它纳入墟鼎,把剑收回。缓缓的站起,轻轻的抱起她。
还是如从前那样,如羽毛那般轻。
捏了个诀,御风而行。
一路无人。
绝情殿的桃花不顾四时,依旧盛放。
走进她的房间,放在玄冰床上。
布局依旧,人呢?
桌上还放着她以前的丹青,画的全是他。
一枚小巧的骰子静静地躺在那。旁边还有一句话。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君不知。
玲珑骰,安红豆
入股思,君不知
君不知,小骨⋯⋯
仔细的帮她处理了伤口,万般不舍的看了她一眼,却又倏地坚决,不曾回头。临走前却不忘布下结界。
自此以后,人们都鲜少看到长留上仙,要看到的也是避而远之,都认为他疯了。有多远跑多远,却敌不过他,终而落的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连摩严和笙箫默也不知道。
他为她上天入地,恨不得将六界都翻过来,寻找其余的魂魄。
有时身边的酒坛堆成山,在长留海里,大梦三生,醉梦生死。
有时和杀阡陌抢魂魄,几经堕仙。
或者一个人站在绝情殿上,看灼灼桃花。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久。
那一日,他如平时一样,一个人呆呆的望着桃花林。
听到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他愣了愣。
缓慢的转过身,面前是她。
他嘴唇张了张,没说出话。
面前那位少女,和妖神时期一样的面容,却没有那份绝望。似孩童般清纯的眉眼,却又多了丝妖娆。身后那茫茫的十里桃花,衬得她越发水灵。
看见他回头,檀口微张,露出疑惑的神情,道:“你便是白子画?那你告诉我,我是谁⋯⋯”
时光静止在了那一刻。
-------我忘记了所有,包括我自己,却从没忘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