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
被遗忘的记忆
我们招一招手,随着别离,我们的世界便分成两个,身边感到冷,眼前突然辽阔,像刚刚降生的两个婴儿。
——冯至《别离》
“咚!邦!”
从摩天大楼的天顶直升机场向下俯瞰,这个外表出众酷似混血儿的少年可以清清楚地看到百米开外的交叉路口所发生的这一起闹市离奇车祸。
如若观察仔细,甚至还可以发现这个少年在月白色金丝镶边的法袍底下的指尖上一刹那间有火花闪过,继而归寂于无,就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是圣徒,从一‘出生’便开始为那个伟大时代的降临而竭尽全力效劳。
“一切辛苦,都会被后人歌颂;一切功绩,都会为后世景仰。”神谕解约书如是说。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以‘神谕’为准的自己竟然会插手与‘正事’毫不相关的麻烦。他怎么想也想不通就只好默默地抬起头,假装对着天空上那朵像正圆形的云发呆,偶尔分出一点心来担忧一下要是那个少年找上门来道谢要怎么办才好。
想着想着,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就差没咧到耳根了。
一旁医生打扮的老头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声打断道:“凌大人,他们是 T.R.I.N.I.T.Y.姬氏旁支唐家的人。 ”
凌原本灿烂的不得了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变回那张冰寒逼人的俊脸。
‘该死,居然救了敌人。’
“大人,我斗胆问一句……”老者的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质询意味。
“上官周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凌其实是在虚张声势,因为他模糊地感觉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就是这样应对各种情况的……不过,那是……上辈子的事了吧……
“你既已决心将自己奉献给‘神’,那么这些已经过去的,便不如放下。因为,那些故事、故人、故迹早已化为灰烬,再追寻也仅是徒劳。”神谕大人曾经说过。
灰绿色的支干奴双引擎直升机在少年身后缓慢地下降,乱流道道凌厉,足以吹散人心中的短暂迷茫。
“圣徒大人,我们来接您咯!”稳坐在高大俄罗斯男子肩上的哥特装萝莉面上似笑非笑,语气中带着几分与年龄严重不符的妩媚。
“嗯。”凌此刻犹如长白山头万年不化的冰雪,光凭一个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音就可以冻得人不知道如何接话才好。
不知过了多久,底下原本混乱的街道都已恢复了往常的繁华热闹。凌终于从天际收回思绪,沉默着转身,潇洒地跳入停泊多时的直升机机舱。
被称为周易老者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于是格外“好心”地对站在一旁的两人招呼到:“两位,是吓傻了吗?没事的,凌大人其实……”
“上来,要走了。”凌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周易阴阳怪气的的冷嘲热讽。
“呼呼呼呼——”螺旋桨叶破空声响成一片,形成巨大的升力。灰绿色的机身像一叶偏舟悠悠地向西驶去,终于在天边消失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