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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团王道】屠苏荒前篇-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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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团团.团团爱我.

以上.


1楼2008-07-25 17:43回复
    锲子

    夏日临晚,依旧有暑气在地面,然而独处高楼的人只觉得隐隐的寒冷心悸。

    过去了那么多年,还是会不经意地想起。

    那一场算是自己难得的恣意而带起的一连串往事,最懂得遗忘的时间在这里变得彻底无力。仿佛是星辰俯视人间,多少起起落落悲欢离合,星辰依旧是沿着自己的轨道四季变换,没有半分影响。

    只是不知道,星辰是否也曾哀伤。

    因了不可逆转的错过,以及宿命的叹息。


    5楼2008-07-25 1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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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衣男子刚踏入致风郡的那一刻,钟声正好响起。

      是落日时分,漫天的霞光就那样肆无忌惮地扑下来,和煦而张扬的暖色。致风郡最西端的入口设在了边境的小镇路口,回头一望就是郁郁的山林,似乎是淡淡的薄墨色,在日光下有一种深沉的气度。

      钟声从镇子那端的塔楼上传过来,悠远宁定,仿佛是老者的低低絮语。

      青衣男子温和俊秀的眉间有笑意慢慢溢出来,叹一口气:“终于是到了啊。”

      他扶着额看了眼这小镇,入致风郡都是在入口处的小镇歇脚再往中心繁华地段去,因而小镇虽小却也繁闹,眼前满是刚入郡的旅人负着行囊匆匆来去。

      这种简单而烦琐喧闹的生活,仿佛就是红尘,令人踏实温暖的所在。

      “找个地方住罢,按这速度,明日也该到地方了。”青衣男子随口吩咐身后的随从,眉眼间是温暖的期待,是这样么,明日,就能见到了。

      空气里,钟声的余韵正在缓缓散去。


      6楼2008-07-25 1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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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多年前就已成名的早行人,是在八年前那个深夜彻底消失的。

        因了故人之子的一点牵绊,欠下一个人情,因而,在八年前,伏击了一支小队。

        看起来像是大内的身手,不过即使那样也不算得什么。然而领头的少年却是惊人的出色,联手来的虽然彼此都蒙了面不通声气,应该也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几个人合击都被他脱了身。搏杀不得,便如计划,把他逼入了事先看好的破庙。

        约来联手的人都大致猜到那里面该伏着最后的杀局,眼利如顾之白,夜深如此也隐约扫到了暗中的弓箭手。然而过了半晌,弓箭却始终未曾发动,雨却下来了。

        越来越大,一时间似乎天地间所有事物都静谧下去。只听到哗啦啦的雨声,毫无半点诗意地打下来,浇的人湿透,水帘拉下来,视线都要模糊掉。恍然觉得,大概一辈子都要那么等下去了。

        最后先走出的,却是那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小少年。

        然而那样的孩子,俊秀甚至还带着些许稚气的脸上却是一片惨淡颜色。身上带着伤,一出门就遇到了几个守在门口的蒙面高手,却只是漠然,顾之白想,不知道他在里面遇到了什么。

        还要出手么。没有命令的话。

        事先的安排里,没有出现他还会走出那道门的情况。

        那个少年只是立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看了过来。即使是暴雨的深夜,似乎都能看到他的眼神。有清冷的气息。虽然是一身疲倦,面对敌手的时候,眼光依旧是孤独而骄傲的姿态。

        然而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隐在了深层,仿佛是最深的痛楚,不堪一击的伤口。

        里面传来三击掌,那是撤消的指令。这边人情交代过去,顾之白不欲多留,然而走之前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孩子。

        在瞬间卸去了全部戒备的姿态,那个小小少年身子微微后仰倚在破败的庙门上仰起脸望着天。雨没头没脸地打下来,他却是一副迷醉般的神色,眼神静默下去,眉宇间有漫不经心的倦怠。

        看天吗?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一般,顾之白也扬了脸望向天空,抹开劈头盖脸的雨水,竟然注意到,天是一种奇异的红色。

        仿佛带着杀戮般的气息,天空是诡异的惨淡红光,从天的那一头透过来。望之心惊。

        大概就是因为那时候晚走了一步,才又多发生了那一番事情吧。从此早行人再也没有现身江湖,而顾之白也决定,有生之年,再也,再也不要看暴雨中的天空。

        一旦念及,都是令人动容的凄凉。

        怎地竟想了这么多。顾之白回了神不由苦笑,加紧几步,却忽然听到钟声。

        好像一直就在响,只是这时才听到,悠久绵长的钟声忽然变得沉重起来,轰轰的直震过来,是受了重击般的心跳,磨砂般钝而迟闷的疼痛。


        26楼2008-07-25 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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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苏王府。

          自斟了一杯水,看那透明的液体在细瓷的茶盏里轻轻的晃,从高台上离开的时候就觉得身上似乎沾染了那股焰火的硝烟气味,即便换了衣服还是隐隐的一直不散。

          近年来愈发不敢沾酒,渐渐的连茶也少碰,稍不注意就要头痛,咳得被祁冰抓住逃也逃不掉。苦笑想,好歹是病人呐。居然怕了一个属下。只敢拿水温温凉凉的灌下去,似乎就勉强抓住一点冷定的感觉。不过,他要来了吧。

          是不是就要碰酒了,以他的脾气,大约是要不醉不归的架势。

          看起来那般温和的人,酒品实在是差,人前装成一副模样,人后又是另一副德性。想想便要微笑的无奈。

          听到风在身后轻轻划过的声音。

          然后是意料之中女子清清淡淡的笑语。

          “苏王爷,好久不见呢。”

          堂前的白衣人仿佛是恍惚一般,回过身来,淡淡一笑。气息微凉。

          料得了她要来,却一直不敢想如此相见的情境。

          她也是聪敏至极的女子。爱上的人,如何又看不出他身边的事。毕竟也是世家大族的出身,见多了这些眼色。虽说只是少年时代,却比当事人都要更早的察觉。

          那些微妙的变化,和眼神的变换,一点点心情的起伏,以及,所谓情动。

          卸去了华服,旧白的长衣下人都变得淡漠下去,不是记忆中铁腕苏王该有的神色。

          “怎么,不该露出这般陌生的神情吧。这么多年来苏王也是时常入宫瞧我与陛下的吧,只是一直不现身招呼,倒让我这个主人不便了许多啊。”

          旻星神情不动,只是静静地看她。半晌才缓缓道:“你出来,旻星不知道吧。”

          “他不知道,他从来都什么也不知道。”

          这句话说出来竟有一点发狠的意思。旻星却只是淡淡的。这么多年来,她和他心知肚明。只他一人浑然不觉,倒也快乐自在。

          他从前也曾看错她,只道她是懵懂天真的孩童,不料她眼利一至于斯。

          “那样也好……”铁腕闻名的苏王此时微微苦笑,眼里是深黑的色彩,“我会让他见不到我,你担心的所有,都不会发生。”

          他很随意的挥了一下衣袖,仿佛想甩掉什么东西。便要折身离开。

          衣袖明明很干净。被他这么一带,有一点烦躁和疲倦。

          “旻星……”

          不知不觉便这么出了口。

          喃喃的,自语一般的轻微:“从前我们也算一起长大的,那样要好……少时时光,多么快活,为什么,会到现在这般境地。”

          如果不是你。

          如果没有你。

          她说的那样轻,犹如尘埃般缓缓落地。旻星听来却一字字都敲在心底,本没有想要回答却不自主的低低回答:“对不起。”

          并不算对不起她,很多很多,也都不是。只是无谓的,想要说这么一声。如果不是那样,也不会有后来的一切吧。放不开。仅仅如此。

          一切不要再提,不过是过往,谁也不可能长不大,就是那样变了。

          景妍怔怔地望着那人的背影。知道他暗中进宫多次,却没有真正看见他的机会,此时看来只觉得那背影的淡薄,他其实已经退的很深,离开的很远,把所有的空间,都留给了自己。

          “你。”

          “真舍得不见他?”

          忽然鼓起了勇气,冷笑的问:“躲得了一时,能躲得了一世么。他若想见你,此次不行,还会有第二次。他这次是独自出宫,下次呢?他若有什么闪失,又怎样?”

          旻星霍然回首:“我一路都有照应!否则你们如何会这般风平浪静!”

          几乎是含忿的语气。冷静自制的眼里骤然起了风波,让人惊心的神色。景妍不肯退步,讥笑的语气:“到头来再躲开吗?”

          只是一瞬,旻星的眼神安静下去,轻轻的笑:“躲他一世,也没有什么难的。”

          “我只是想让你们有个了断。见他罢,好歹敷衍开去。哪怕,说出来,也没有什么。”

          不知道怎样会说出来那样一句。

          自己都没有料到的。

          似乎是没有能够经过思考就直接出来的词句。

          说完就要后悔的,几乎是惊慌的想,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个人微微的侧了身,忽然笑起来,是那种独有的淡漠笑容,有一种奇异的神采。没有说出来,却明白他的意思。你是他的妻子,为何倒来劝我,这个甚至大约不算是情敌的人。
          


          28楼2008-07-25 1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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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失语。是糊涂了罢。景妍忙乱地想。只见面前的男子神情讥诮,眼中却是不尽的绝望,幽暗如同深渊。他踏上的,从来都是不归路。那种一去不返,甚至不能回首的,无奈。

            她是爱旻安的,以至于可以忍受旻星的存在。

            但是,从小就略带冷峭的那个苍白少年,难道也未曾有过半点心意?

            她出身世家,幼时就被封为郡主,大半时光都是在宫中长大,相伴的,便只有两个少年。在氏族中见多了勾心斗角,只觉得旻安有如一道纯色的光。

            但是旻星那般不甘而冷硬的色彩,犹如刃上的寒芒,直刺入心底最柔软的那一片。

            她忽然省悟,其实,夫妻也多年了,有的感情,并不算是爱情。

            只是一种相守罢了,可以让彼此挂怀的那种相守。

            或许不算完美,却是真切的幸福。

            是面前这个男子难以企及的幸福,看的见,却终究求不得。

            听见艰涩的声音,从他的口中缓缓出来,是那样的挣扎。

            “现在,我和他是兄弟。之后呢,是什么。”

            陈述的语气,却是那般沉沉的压下来。有如山岳的沉滞。

            他想自己在做什么,到底在做什么,就这样一直下去吗。到哪里是头呢。

            旻星有时会想起从前学艺的时候。

            潜水。

            寝宫后面就有水池,在水下练闭气。其实是孩童玩闹般的手法,他却就这样一直玩了下去。沉到足够深的地方,四周都是幽深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周围有压力不动声色的侵占过来。沉在冰冷的水里,偏偏心还是躁动而不能安静。抬头的时候,可以看到光。

            从头顶透进来的一点幽微的天光,看的到冒上去换气的气泡微微发蓝的边缘。幽明的光泽。

            是孤独而渺茫的希望。不可企及却固执的存在。

            是否就可以满足,所以沉默。

            如果挣扎,大约就要沉入那更黑更深的地方去罢。没有一点光,一点声音,一丝气息的地方。

            所以始终不敢,只是无望的仰着脸看着那个模糊的蓝色光点,仿佛有水纹在慢慢的晃。因为沉在水里,所以脸上甚至没有半点泪痕。

            “其实。你们离宫第二天我就知道了。到了致风之后就更详尽。”

            不知为何回复了精神,苏王轻轻地咳嗽,微微笑着看向对面的女子,温和的示意坐下。景妍有些茫然,这个语气轻缓温和的旻星,是她所不知的。

            “从那天,直至今日,我常常有幻觉。”

            “觉得好像回到了从前刚见到你的时候。”

            “王公公带你进来,我和旻安在星安楼上。”

            “我想我大约是记岔了罢,当时我们应该是在二楼,他一步步下去,我是直接跳下去的。”

            提到了他。苏王却只是微微笑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味。景妍含笑点头:“我也记得,当时还真是活泼。没想到你功夫那么好。”

            苏王眼神平淡,偏过来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一点温暖化开来:“但是我常常感觉,其实是在最高层,同样是跳下去,却一直往下掉,看着你们到了一处,我却够不了。叫你们,也听不到。”

            后来……旻星微微一笑。他神情本偏冷峭,此时却有说不出的神采:“想,你们好好在一起也就够了。我不必怎样。”

            是非常安定的微笑。

            景妍一时心动,伸手过去握住了他手,只觉得冰冷。刚入夜,地面还有暑气蒸起来。人却是这样的冰凉。

            但是与自己相比,那只手却是出奇的稳定,轻轻一勾,反手搭在了腕脉上,似乎一弹。

            听到问:“有孩子了?”

            嗯。

            果然,听到传闻,只是没确定。叫人去做酸梅汤给你。天气还热,你就这么跑过来旻安也不担心。

            景妍微笑,是要做母亲的温情:“你却比他还会照顾人。为什么不成家呢?”

            是很自然的问了出去,丝毫没有想太多,撇却了一切,他们不过是儿时的好友。

            那个人的手就这么一顿,低低唤了一声:“景妍……”

            他从椅边抬起头来看她,仿佛要再说什么,唇齿翕动,却终究未能开口。神情依旧微冷,然而眉间却有苦意弥漫。是多年来第一次未曾刻意隐瞒。

            他要继续退后,但是终究也有走到绝境的时候。明知是错,但是如何狠得下心阻他。

            既然他已是退无可退。
            


            29楼2008-07-25 1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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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妍悄悄的叹息,双手都压在了那只纤长微冷的手上,轻轻握了一握。安安静静的开口:“其实,我们,都要谢谢你。”

              是真诚而诚恳的致谢,旻星却毫无反应,半晌淡淡笑笑:“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是糊涂一时,一个笑话而已。”

              他还是低着头看不见神色,语气平平淡淡。景妍微微闭了下眼。

              神不会容许这样的谎言。

              因为欺骗了回忆。

              连昨天也看不见了。

              好像和旻安一起看焰火时候听到的钟声又出现了。

              她不明白那钟声为什么会一直萦绕不去,明明应该只有一个时辰一次的。然而只是在那时听过一次就一直念念不忘,似乎一直都在低低的响,不肯安静下去的固执。

              我该回去了。出来久了旻安会发现。

              笑,那就让他发现罢。忽然变得轻松起来的气氛,在他的一个微笑里弥漫开来。景妍微微苦笑,那,明天来看你?

              看情况吧,我有一点事情,祁冰会招待你们的。

              立刻地,露出小兽般怀疑而不信任的神色。旻星淡淡的笑,真是有一点事,回去的时候我找个人送你,千万小心,最近致风郡进了奇怪的人。

              他笑的简单,然而眼神却是坚定而认真的,毫无戏谑和躲避。这样的男子,是真实的,值得信任的,在这个世间这个背景里最不可能对你好却反过来真切的关心你的人。

              只因为你是他小时的朋友,嫁的是他爱的人。

              身世也罢爱情也罢纠葛也罢,永远都退开一步,即使是始终只能在水底仰望那一点点淡蓝的光圈。

              一定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注定变成悲伤。

              就算这样也还眷恋着那个温暖。

              深深的望了一眼,景妍微笑着回身,径直穿过花径,再不回首。那些夜色里迷蒙的植物在稀薄的月光下落下隐隐绰绰的暗影,有草木的微香散落,一如心底萦回不去的钟声。


              只是远远地望着她离开,苏王下意识地扣紧了手里的茶盏,水是彻底的凉,从喉间缓缓下去引发了一线的寒意。仿佛有血腥气要泛上来,是方才动手引发的么。真是麻烦呐。想来,明日还是不能见到吧。祁冰大约也要回来了,以他性子,多半是去城南接应周九了。方才动手时似乎瞥到了一点人影,不错的话,应该是早已隐退的早行人顾之白。以这番情况看来,多半是会碰到的了。
              不过不至于有危险。只是多了一番麻烦。明日该是没有空的。

              隐约地觉得,这样也是很好。

              他已经不敢接近他。

              生怕近了一步,心里的小兽便要跳出来狠狠的噬咬。觉得踩在悬崖的边缘,是至为危险的境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不止一次的潜返,想,如果不再心动,是否就安全了。

              看他一举一动,只是一笑,便觉得万物都祥和了。

              望天,子时。

              钟声如期而至。


              “王爷在府中吗?”祁冰别了周九匆匆赶回,在门口便问了一句,前来开门的家人莫名地应道:“回来好些时候了,不过见过客之后又出去了,走了没多久,也没说去哪。”

              愕然,已经是子时三刻了,却又去了哪里,祁冰顿足,忽而转念,以王爷见识,也许是知道了顾之白的事情之后出去了吧。

              然而王爷何必事必躬亲。自己的身子莫非从来不当一回事么。祁冰暗暗地担忧,多年来王爷遇险多次亦伤重多次,已有多处旧伤时时发作。时至今日几乎是每次动手都要犯病的,受伤之后尤其严重。就医时却是嘴硬的厉害。处事时却依旧不给自己留丝毫的余地,想来竟有一点自苦的意味。换个角度来说,也是一个任性到底的性子。

              教人叹息不得。


              30楼2008-07-25 1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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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吹了灯房间里就是一片幽暗,隔壁的同伴大约已经睡下。顾之白却似乎没有丝毫睡意。撑了手在窗前,抬头去看远处的钟楼,淡淡的天光下感觉那里只是一片朦胧的暗影。

                究竟是谁在那里敲钟?

                一时心起,跃了窗便沿着大致方向一路行去,幽凉的夜雾弥漫,钟楼的暗影好似在缓缓变幻,偶尔抬眼竟会觉得不是真实的所在。

                他速度极快,不过一刻便掠到了钟楼前方,白日里都只是远望,近了才发觉钟楼其实只是一所相当敝旧的木楼,三层之上是大钟的影子,旁边隐隐约约,是一痕白影。

                顾之白一惊止步,夜色里白衣只是显出一点微微的光,然而已经足够看清是一个人影立在钟旁。运足了目力定睛望去才发现那白衣人身边还有一个青衣的老僧,合十垂眉,神情看不真切。

                那是,高台上远远看过一眼的,致风郡苏王爷。

                之前虽想过必要与苏王一会,却不曾料想是在这般情境在朝面。顾之白下意识想离开,楼上的人却先望到了这里,似乎是微笑了一下,扬起手来招呼。

                可以想象那人漫不经心的神色。顾之白扬眉冷笑,提气直掠上去,手指一搭钟楼的栏杆,白衣苏王微微含笑伸过手来握住了带了一把。

                是非常温和并且友好的举动。却忽然想掂量对方几斤几两。顾之白正是旧力方尽新力未生的时候,硬生生身形一晃,左手搭住了钟楼的木柱,手指连弹,有凌厉的指风扫过去。苏王微微惊讶般挑起眉来,脸上似笑非笑,带一点玩味的表情。闪电般,小指和无名指划了个弧度, 错开了顾之白的攻击,一抬手转眼便点向了对方胸口大穴。

                提气收腹让开指风,顾之白左手力道一加整个人沿着壁柱绕了一圈,从另一侧转出来迎面飘飘击出一掌。

                不带内力的招式试探,微笑地等待对方避开还击的好招数。这个苏王爷,有着令人赞赏的好身手。即便是在能人辈出的江湖中,也是难得一见。若是放手一争长短,以如此的反应和迅捷,只怕反倒是负面的可能居多。

                对方却收了手笑吟吟地立在当地,对迎面而来的掌风浑不在意。一双眼就那样带笑望过来,顾之白微微错愕,却如何继续地下去。退开一步,忽而也笑起来。

                只是电光火石般的几招一过,旁人看来不过是几个霎眼的时间,却无意中更进一步的看到了这个苏王。没有尽力,而且,简洁的动作下面是凌厉的气势,不仅仅是表面上的浅淡笑意。

                如水月光下两人相视而笑,苏王仿佛有所感慨一般地笑着叹出声:“月色正好,不想顾先生也是同好。”

                “当年早行人名动江湖,只可惜苏某晚生了几年,未能见得斯人风采。如今有缘得见,荣幸之至。”

                苏王在江湖中自然不以朝堂身份,向来自称苏姓,早已闯出极盛名头。向沙一事之前,也算是口碑甚佳,并不以朝廷自许。顾之白淡淡一笑:“不敢。”

                不知道为什么,无意识的想躲开与面前这人的言辞交锋。也许是知道那人身后的往事罢。又或许,是隐约看到了这人的锋芒。暗哑的,却是彻骨的寒冷。顾之白微微一笑:“这位大师是……”

                青衣僧人垂目合十微笑:“贫僧惭愧,不过是一介敲钟人罢了。”

                苏王含笑:“大师谦虚了,这钟,怕也不是寻常人敲得、听得的。”

                他神情恭敬,微微躬身行礼,竟不似作伪。顾之白瞧在眼里心底是暗暗的惊动。苏王却又接道:“多年来承蒙大师教导,深感惭愧,只是,机缘天定,大约是要辜负大师一番心意了。”

                仿佛是愣住了一般。半晌,青衣老僧缓缓地道:“老僧从来只是敲钟罢了。”

                他合十作礼,缓缓地回身沿着楼梯慢慢地下去了。顾之白听得沉滞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似乎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自心头慢慢涌上来,难以言说。

                不等顾之白反应,苏王便回身含笑:“顾兄入致风,大约不仅是为了这一番月色吧。”

                都是聪明人彼此不必多话,顾之白眼神闪动,却不答话,望着老僧出了楼后暗暗的身影,好似看的出神,笑了笑道:“致风郡的钟声,倒是真真与众不同。”

                苏王斜倚了身子靠在钟上,古铜上生了点点青色的暗记和锈斑,越发衬得他一身旧白的长衣在暗中透出微光来。人偏瘦,然而长眉亮目,苍白俊秀的脸上有一种奇异的神采。此时微合了眼带一点浅笑,眼睫的影子落在眼里是淡淡的阴影:“自然,顾兄可曾想起往事。”
                


                31楼2008-07-25 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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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在抱歉,王爷昨晚出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正在派人去找。实在是怠慢了。”祁冰有些尴尬的致歉。照理说,王爷一直在暗中保护着这对男女,应该早就知道要寻上门的事情,怎的却在这时候还不回来。

                  捧着茶盏的女子笑容温和,眼光却是灵动慧黠的:“没什么,苏王府有趣的紧,我们随便看看也就打发了时间了。”

                  旁边的男子一直安静地带笑看着,眉目平静安逸,分明是温和至极的笑。然而却有一种隐隐的威势力量从内里缓缓透出来,即使是那般冲淡的神色也消弭不去。

                  祁冰隐隐留上了神,微微一笑:“两位安坐,王爷即便是出去,这时也该回来了。小人出去替两位瞧瞧。”

                  作礼退下。祁冰身形一转走向偏门。猜准了王爷若是回府必要在偏门的茶楼先歇一次,索性直接去那里候着也好回报。

                  却是出奇的早。茶还没有上来就先看到了王爷漫不经心的身影,从街道那边晃过来,十足的懒散模样。若是教那些败在苏王手下的人看了只怕都要吐血气倒的。祁冰心想着,微微苦笑,正要起身去见。却见王爷按了头晃晃悠悠靠在道边,垂了头轻声咳嗽,闭了眼似乎是休息的样子。

                  心忽然就是一冷,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糟糕的身体状态。祁冰下意识霍然起身,几乎立刻就要过去询问。却鬼使神差停住了脚步。

                  如果过去的话,以王爷的性子,多半是笑一笑几句言辞打发过去吧。

                  只是远远地望着,心底是沉闷的痛,眼睛仿佛要滴出血来。看那人狠命地压着太阳穴不停咳嗽,全身都在发抖。过了好一刻才像是缓过一口气来。立定了自己笑了一笑,像是鼓励的意味。扬了脸往东方望去。

                  夏天清早的阳光,不是正午时分的灼热,只有淡淡的温度,礼貌而温柔。祁冰却觉得那阳光有冰冷的感觉,雪融一般的气息。眼看着苏王收回了目光重折了身晃过来,居然没有想到避开,正正视线交错,忽然省悟的时候却已经迟了。

                  有一点惊讶的看着茶楼里站在门口的左右手,大约是没有想到,苏王微微张口像是啊了一声,旋即微微笑起来,依旧是清冷神色,眼神里却有一点小孩子谎话被戳穿一般的游离,稍稍加快了步子过来:“是有客吗?那两个人?”

                  淡淡的语气,只是一瞬就有了精神,完全看不出半点疲倦和病弱。没有立刻答话,祁冰看着苏王。这个人,一开始的恭谨、还有知遇之恩的感谢,直至后来的尊重乃至崇敬,到现在,已经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感情对待。

                  这个王府的主人,有最强的能力和才华,教给他们太多,却从来不求回报,甚至不看中那所谓的忠诚。不知道他在乎什么,似乎又什么也不在意。对待外人的强硬态度,在府中只是玩笑一般的语气。行事果断风格简洁有效,平日里却是拖沓懒散漫不经心,完全没有一个王爷该有的所谓架势。偏偏所有人都心悦诚服。这是他们的王爷,他们所信任的、甚至可以说是爱戴的王爷。

                  就这样看着吗。

                  既然他拒绝了外人的进入并且如此地隐蔽。

                  即便是自伤到了这般地步也还在小心翼翼地掩藏着。未知的痛楚。

                  “怎么?”

                  察觉到了祁冰反常的安静,苏王抬起眼来,微微蹙眉,有些微的不快,然而更多的是略带关心的探查。祁冰稍稍退了一步答话:“属下,觉得那个安公子,大约不是常人。”

                  有点讶异的眼神,苏王忽然笑起来,语声微微扬起来,听来竟有不常见的轻快:“他,自然不是常人。”

                  笑意就那样在眉梢眼底弥漫开来,仿佛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33楼2008-07-25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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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冰走了之后厅堂上就是一片安静。夏天的燥热在这个清新简致的屋子里消失殆尽。景妍小口小口喝着茶,明丽的脸上有简单欢喜的笑容,时不时抬头看一看身边旻安的神情,旋即再次微笑。

                    旻安只是一直出神,也不说话,觉得这个房间像是有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什么声音都没有,忽然就感觉到什么,抬头向门口望过去,正好看到主人扶了门框立在那里笑笑的模样。似乎是刚刚赶到,气息都有些不平稳的惊喜。

                    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静默的对视了片刻。旻星一直在笑,仿佛是欢喜,又似觉得有趣一般,眼神微微闪动,转到景妍身上再折回来,原先清冷气息在这笑容里换成淡淡的狡黠,只是不开口。

                    旻安却是出神一般望着,甚至表情也是和方才一般。平素算是温和至极的人,此时居然没有想到笑,只是有一点惊喜一点反应不过来一点终于如此的叹息。反是旻星反了常笑的没心没肺的孩子模样。忽而想到这点出奇,忍俊不禁,终于是笑了出来。

                    景妍一惊抬起头来,正瞧到门口的白衣人影,顿时欢喜的从椅上跳起身来:“旻星你回来了啊。”
                    旻星还以微笑,心中却不自主想到昨夜警惕姿态前来的女子,与面前的娇俏少女有格格不入的气息。想来,她也才二十罢了。若是寻常人家该当是何等的自在快乐。

                    心中正想着的人却跳到了身前拉起手来笑意盈盈:“让我们一番好等……我和旻安来看你了,高不高兴?”

                    扬起脸来看他,眼神清澈天真,是单纯的色彩。旻星另一只手得空拍拍她脑袋:“好歹算是我嫂子,拉拉扯扯不怕旻安看了吃醋。”

                    抬起眼来对着旻安微笑:“是么?”

                    知道彼此都不拘礼,就省却了这一步寒暄。仿佛只是昨日刚刚分别抑或只是一转身的时间,熟稔的打趣玩笑。是皇家里没有的温暖。

                    旻安只是望着他,认真的眼神,细细地把眼前人的模样刻在心里,与记忆里那个稍稍冷峭的少年一点点对应起来。半晌开口:“瘦了。”

                    景妍退后一步拉了旻星的手左右端详,不忘回头注目旻安。如此肖似的脸,却有截然不同的和煦与清冷气息。心底在轻声叹息,面上却是欢喜笑容,横了旻安一眼笑道:“果然是你养胖了。也不知道旻星在这个地方一个人过的怎样。真是不像话。”

                    还握着手,不同于旻安的修长润泽,苏王腕骨瘦硬,几乎硌得手痛。旻星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来调侃:“只有我瘦了才能把旻安养胖了啊。也算不亏。”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心跳声很大,甚至是有点惊心,只怕被身边人听出了端倪来。忙乱地想此种情况该如何对待。尤其不擅于这种事情。走到案前待要斟茶才想起这间屋子原是不备茶的。恍然的想这种小事不是应该叫家仆来处理么,竟然忘了。回身时才瞥见两人身边早奉上了茶。当下竟要笑起来,祁冰已经接待过了,怎么还会犯这样的傻。

                    脑中纷纷乱乱转过这许多念头不过也只是一瞬间,景妍只见旻星走到案前要倒水的样子,奇道:“渴了吗?等等,你一晚上没休息吧?”

                    没有听到旻安的声音,苏王微笑自己倒了一杯水,回过身来:“算了,今日只当舍命陪君子了呐。就在致风好好看一天,晚上有焰火节,一起去玩吧。”

                    这时才把目光转到旻安身上,从刚才就只说了一句话。景妍话不停的同时,那人似乎一直都只是静默的看着,带着温和的笑颜。看在眼里竟有慌乱和不知所措的感觉。不知道怎样表现才算是好。却还要强迫自己如常微笑,闲闲地道:“其实,你们昨天晚上就到了吧,还要瞒着我。”

                    景妍一脸的冤枉神情,忙不迭分辨:“我和旻安去看焰火了。只是去的晚了,你是不是提前走了啊,连你都没看到。”

                    恨恨的语气:“在宫里装出一副大人神气也就罢了,到了这里还要缚手缚脚。旻星欺负我。”

                    不约而同的伪装,久别重逢时故意显现的孩童天真。只要瞒那一个懵懂未知的人。然而那个人却不发一言,只是一直安静的坐在那里微笑,只觉得心里越来越不安,生怕什么时候被戳破了假象,该当如何是好。

                    “那,先陪你们四处转转可好。致风景色也算不错……晚上赶回来看焰火。昨晚走的早,莫说你们,我也没怎么看呐。”

                    非常费思量地想出这个法子,旻星苦笑想自己果然不擅长这方面的事情。景妍却很给面子地贴上来欢呼:“好啊好啊,旻安好没趣,都不肯陪我去玩。旻星你帮我找个导游吧,刚刚你家主管就很好。”

                    导游?主管?苏王一阵错愕,想起祁冰顿时哭笑不得,应了一声不忘嘱咐:“当着面万万莫要这样说。”

                    景妍给他一个笑脸转身就出去了。

                    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留出这个只有两人的空间。苏王还是站着,眼望着旻安僵了一下。那个一直都没有说话的人。此时连自己都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微微笑了笑:“呐,景妍在我们面前红杏出墙啊。”

                    旻安眉梢一压,是小时开玩笑时隐隐忍笑的熟悉神情,终于含笑开口:“那我们有好玩的就不带她一起了。”

                    忽而整个人就轻松下去,如果面对的只是八年前,甚至十几年前一起习书玩闹的旻安,那么,一切都好。

                    不过是回到了过去。虽然,那并不能算是一个美好的过去,至少也有温情和快乐。


                    34楼2008-07-25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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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这里差不多也就是近处最高的地方了。”抬起手来指点着山崖下能够看见的居所和市集,苏王微微笑起来,“有时候在这里看下去,好像回到了当初在星安楼上看整个华城的样子,就觉得,生活其实也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从这里看下去,人群和房屋都变得很小,熙熙攘攘的忙碌景象。虽然明知隔得很远,却觉得那般平和的日子就在身旁。当年,星安楼初初建起的时候在楼上看去大致也是一般景象。只不过,两个孩子未必有今日的感慨。大约,只是向往着宫外市集上的糖葫芦和捏面人吧。

                      觉得头痛,旻星后退了一步按住脑袋,不想被前面的人发现。想到有趣的事情,也不自觉微笑起来。却听到前面的人低低说了一句:“太阳快要下山了啊。”

                      仿佛是出神一般,旻安向着落日伸出手去,轻轻向前迈了一步,砂石簌簌而落,旻星抢上前去一把拉住,笑:“小心一点……”

                      几乎可以感觉到话音还在空中缓缓落地的样子,背后有警醒的风声,是尖锐已极的兵刃锋芒。仿佛有一线寒意刺骨地锥到后心。想也不想,苏王一把把身边的人拉到了怀里同时侧身滚倒,一口气一泄,听到了冷芒刺入血肉的沉滞声音。

                      只是一霎眼的功夫,旻安就出其不意的被拖倒按在了地上,抬眼要挣的时候感到身上人微微一震,抬手去摸时察觉旻星背上插着的冷箭,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沾湿了手指,粘滞的血腥感觉,微微变色,声音顿时冷凝:“怎么了?”

                      旻星晃了一晃,拿手撑了地让开一点空间。微微笑一笑:“没事,我在。”

                      他的笑容安静,有不容置疑的力量。微微闭了下眼:“好像是有什么误会吧。”

                      方才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当即护住了旻安,然而只是受伤的一瞬,多年习武的本能顿时省悟,箭的来向,并不是旻安,而是自己的头颈。

                      只是太紧张身边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失误,误以为是要伤了他。只是,如果是要避开来箭不管不顾的话,旻安也有可能受伤的吧。

                      吸一口气,感觉背后伏着的四人都在缓缓的行动现出身形来,苏王闪电般倒跃出去,掌中冷芒在当先一人肩头一掠而过,血光惊起。

                      不容任何缓息之机,旻星身形变幻,扑向后一人,然而提气的瞬间太阳穴忽然刺痛起来,眼前四名黑衣人刹那间变成一片炽热的白色,灼目的明亮。

                      一下子什么都看不到了。什么也都听不到了。被整个世界遗忘和背弃的感觉。好像在虚空里一般。呼吸也变得沉滞缓慢。一阵阵心悸。听到心跳声在撞击鼓膜的焦躁。从未有过的惊慌和茫然。

                      掌中是随身的短匕,恍惚中只感觉还有那一点冰冷。用力握下去,感觉有温暖的血顺着指间流下去,神智稍一回复,落了地转眼冷冷看去。第一人一臂已废,跪在当地挣不起来,另外三人合围着,都是大敌当前的戒备姿态。而旻安在几丈开外的崖边。正在看过来。

                      看不清楚他的眼神。微微的眩晕。是老毛病又犯了,却从未有过如此严重,甚至视线和感觉都开始模糊。旻星暗暗咬牙,反手去摸背后的伤处,血已经漫成了一片,淅淅沥沥地落下去。竟也不觉得痛楚,只是莫名地想到,奇怪,为什么流出来的血竟然是冷的。

                      心是空的,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然而不行。

                      已经快要落下的太阳,却依旧是烈日,烧灼的感觉。场中的白衣人脸色苍白若鬼,眼神凄厉,仿佛是垂死挣扎的恶灵,带着阴冷的力量。只是抬眼淡淡的一扫,似乎就有震慑的压迫感。明明知道他中毒受伤身手大打折扣,却都没有胆敢逆其锋芒的勇气。


                      36楼2008-07-25 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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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声就在那边格格不入地冲进来。景妍由祁冰陪着,正气喘吁吁地上来,带一点恼喊出来:“你们两个,不要趁我不在自己在那里偷偷地玩啊。”

                        是孩童般的着恼语气。脸上的笑容还没有褪掉,猛然间就看到了这般肃杀的一幕。景妍惊在当地。祁冰却勃然变色,王爷这般神色熟悉已极,是旧伤发作的可怖神情,已经不同与早晨在茶楼看到时的严重,此时更带上一副鬼魅般的杀气,有死灰般的颜色在眉心透出来,惊心动魄。

                        第一个反应,几乎是惊恐,祁冰心忽的沉下去,不管不顾地冲过去一把抱住了苏王。看起来还是凌厉已极的人在接触到外来的力量时瞬时消失了精神的支持,毫无力道地倒下去,猛烈地咳嗽起来,似乎是连这样的力气都没有,全身都在颤抖。

                        要死了吧。一直以来越来越频繁的发作。早该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了。即便是不受伤,也只是多拖的一些时日罢了。旻星淡淡的想,只在看到面前祁冰的神情时歉然,一直以来都隐隐有这样的心,所以不肯救治。真是抱歉了。

                        抬起手来安慰般微笑,开口的时候发现声音已然嘶哑:“不,不要哭。这么大人了……”

                        那个人,哭的像是孩子一样,真是难看。“我死以后……”

                        被更大的声音压下去,祁冰惊跳起来脱口而出:“不会的!不能!王爷!”声音变相地越来越大,音调也是奇异的变调了,似乎只要这样就可以驳斥掉那个事实。

                        不承认。不相信。为什么会这样。我才不要相信。都是骗人的。明明还是很好。明明会一直这样下去的。一个家的感觉,看起来冷漠实际上却是温暖的感觉。

                        苏王,是把他们这些孩子收到府中的同时给了他们一个家啊。怎么可以这样撒手离去。

                        他自己没有家,不是吗。那么有我们就够了吧,为什么有那么多隐瞒,以为这样就是自己独立的承担吗。以为,不说出来的话,别人就不会伤心吗。

                        忽然崩溃了一样,被说是孩子气也不管了。苏王府最得力也是能力最强的总领祁冰跌坐在地,泪流满面,却已经发不出声音,只知道世界慢慢地暗下去了。

                        觉得怪怪的泛着红色的,晴朗到令人不安的天空。

                        快将落山的太阳熔化了。

                        就快烧焦的不能飘动的风。

                        还在孤孤单单的哭泣着。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缓缓接过了苏王。不通武艺,却有着安静和宁定的力量。仿佛是,这个快要融化的世界里仅有的、不变的一点所在。


                        37楼2008-07-25 2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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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局...全世界都没人信春哥了.地球自我毁灭了


                          IP属地:广东38楼2010-05-19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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