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里斯的动作很快,在伊万和王耀踏出机场大门之前就已经找到一辆黑皮但印有不少彩色广告的出租车。托里斯上前打开车门,于是伊万和王耀就一起并排坐在了后排的位置上。出租车司机看着后视镜里三四辆好车排在他的后面,显然也是一愣。他不想贸然开口询问身后两个人,但是他们两个人却迟迟不告知他要去哪里。
司机终于忍不住了,“请问你们去哪里?”
王耀自然不知道要去哪儿。转头正看见伊万拿出手机来回点了点,然后递给了司机,“就是这里。”司机眼里闪过诧异,快速的瞟了一眼他们,然后把手机还了回去,低头发动了车子,向前方一片七彩霓虹中驶去。
一路上,这个宽敞的车子里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王耀沉默的盯着窗外,伊万沉默的揽着王耀,司机沉默的开车。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同的光景,但其中最不平静的当属王耀。当司机一口流利的英文出口时,王耀就已经十分清楚这里是亚欧大陆的最西端——英国。从大陆的极东突然来到了极西,任谁都不会一瞬间就接受这个事实。
望着窗外七彩斑斓的陌生世界,王耀心底开始慌张,就连飞机都要做八个小时,他该怎么回家?由此,他彻底陷入了一种孤立无援的困境中。
他脆弱并流着眼泪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抚摸。无助的感觉,让他想起童年时的一段阴暗时光,他简直成了放大版的小时候——只是他这次没有像小时候一样真的哭出来,眼泪是他现在仅存的最后一点尊严。
出租车行驶了大约四十分钟就已经驶出城区,看不到高楼大厦上的霓虹灯了。显然伊万要去的地方是郊外。透过后视镜,王耀看到出租车后面跟着的四五辆高级轿车,他心里一直疑惑为什么伊万要坐出租而不坐专车?但他发现伊万不喜欢回答别人的问题,所以也只能缄口不谈这件事。
这是一段很长路程,王耀没有想和其他人交谈的欲/望,于是只能在四周的英文广告上数英文单词来打发时间。
“宝贝你不困吗?”一直闭眼假寐的伊万突然转头问。
王耀摇了摇头,解释说:“飞机上睡了一觉,不是很困。”
“本来还想着到家了先安排你到我的房间里睡一觉,现在看来不用了。”伊万笑着揉了揉他的发顶。“我和托里斯说话,你都没有听懂吧?”
王耀诚实的摇了摇头。这也没有什么丢人的,考警校只要过了英语的关就行,俄语不在考虑之列。
“你该学学俄语了。”
“听说很难。”
“‘懒惰’和‘怯懦’是妨碍生存的最大敌人。”
王耀没有回答。他心里清楚伊万说的都是实话,他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自己现在怯懦的心理。但他说这句话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出于好心吗?王耀不能确定,所以他只能选择沉默。
伊万现在心情好像不错,愿意花点时间聊聊天。于是他又问:“你知道叶卡捷琳娜二世是德国人吗?”
王耀点头。以前上历史课的时候好像听老师提到过一句。
“其实不光是她,就连她的丈夫‘彼得三世’也是德国人。他们都深爱着自己的祖国却又不得不远渡重洋来到俄国,那个积贫已久的国家。”
“彼得执迷于过去,懦弱的不敢面对现实;叶卡捷琳娜不仅学会了俄语,还改了名字。于是最后出现了一个戏剧性的结果——”
“执迷不悟的彼得三世一辈子遭人唾弃;而抛弃祖国的叶卡捷琳娜却成了受人敬仰的大帝。”
“其实我想表达的很简单。如果你一直认为现在身处的环境是极端不正常的,那你最终只能出局。相反,如果你不择手段的活下去,不择手段的前进,你就有可能在游戏中胜出。你……懂了吗?”
伊万说话的时候,视线一直没有离开王耀。他静静的注视着他脸上的神色由平静转变为吃惊,再由吃惊转为沉思。在王耀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他满意的勾了勾唇线的弧度。对于王耀从开始到现在表现出来的冷静,他一直极为欣赏,这至少能说明他这个人对环境适应的能力还不错,是个可塑之才。
“谢谢您愿意和我说这些。”沉思之后的王耀,像是想通了些什么,勉强挤出一些感激的笑容。
伊万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你是我的情人,我得对你负责。”,说完,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宝贝,我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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