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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ndyKiss:失去了爱的能力(60集爱情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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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人说看完了艾黄的作品,现在没东西看了,特转贴一篇,供未看过的人消遣


1楼2008-07-28 21:14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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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杠杠和冠男站在走廊上,一人手里夹了一只点着的烟。“搓那,今天又被那个老菜皮捉到了,运气真不好。”杠杠抱怨着,脸上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冠男在吐烟圈,半晌才说,“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拉,你出了业绩,看她还说不说你。”“我能和你比呀,姐姐,”杠杠发起嗲来,“我一个20出头的黄毛小丫头,谁信我的?搓那,那帮死男人只会色咪咪地摸摸你这,碰碰你那,然后说,东西我就不要拉,不过,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啊。哼,各个都以为自己是梁朝伟呀。”杠杠年纪不大,可很早熟。说起话来,脏字连篇,冠男懒得管她,不过她总觉得一个姑娘家说话这样不成体统。

    “谁让你乱放电的?你以为那些男人都是吃素的?有钱的男人只会更坏,因为他们自认为有玩女人的本钱。”冠男又吐了一个烟圈,“好姐姐,我哪有呀?我要你一半厉害,我也心满意足拉。怎么样,老菜皮是不是又在催你这个月当状元拉?”杠杠很讨厌若娜,背后就叫她“老菜皮”,就是上海话里“老女人”的一种不敬的叫法。“呵呵,”冠男没说话,和杠杠在一起,她不会说太多事。第一,杠杠太年轻,现在说3岁就是个代沟,她和杠杠有两个了呢。第二,谁知道这个小疯子哪天就说给别人听了,有些事自己有数就好了。冠男吸了口烟,看着窗外繁华的南京西路,笑笑说,“反正大家都有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4楼2008-07-28 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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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也带上妹妹我呀!不出单,老菜皮就死盯着不放,*的,本姑娘欠她的么?”杠杠忿忿然地说,猛吸了一口,“姐姐侬命老好啊!总有单子的,我这么拖下去,迟早要翘辫子的。”冠男被她逗乐了,搂了搂她的肩,“好,好,姐姐一定帮你的。你有单子,姐姐帮你去谈,好伐?”“好的呀,你说的哦?我就靠你了。”杠杠一口吸到底,扔了烟头就来抱冠男。“去去去,一嘴的烟味。”冠男笑着躲开了她,也扔了烟蒂,跑回了办公室。

      终于在位置上坐下来以后,冠男开始认真考虑这个月的销售重点了。看看笔记本,这个月一共有5个人可以考虑。最难办的是两个台湾人,冠男最头痛和台湾人打交道,小气又好色,不见兔子不撒鹰,又特别不把大陆人放在眼里,恨得上海人都管他们叫“台八子”。她想把他们放在最后,对付他们,要有打攻坚战的准备。接下来是个大公司,钱到是有,就是要等高层批下来,这种事没个准,谁知道要等多久?还有一个人在国外出差,不晓得猴年马月能回来,而且回来也没说就一定要买。最后一个就是许京冬给她介绍的那位彭先生了,这个算是最有希望的了。数来数去,冠男开始考虑给彭先生打电话。搞定一个是一个,她对自己说。看看表,11点45分,应该可以打了。


      5楼2008-07-28 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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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帮老总们都号称从早忙到晚,办公时间给他们电话,只会碰的一鼻子灰。只有中午午休的时候,谈话气氛会稍微轻松一点。冠男想直接拨彭先生的手机。她最讨厌大公司里的那些私人秘书了,一个个都拽死了,拿起电话就是"hello",帮帮忙,这是在中国,好伐?会说英语又怎么样?冠男自己就是英文专业毕业的。只是她不爱和这帮所谓的小粉领们纠缠,被她们不厌其烦地盘问,好象每个给她们老板打电话的人都心怀叵测似的。相比之下,直接拨手机更有效率。

        翻开笔记本找出彭先生的电话拨了过去。“彭先生好!”冠男用她最甜美的声音开了头,声音是她的必杀绝技,她的声音很好听,使几乎每个接电话的男人都有见她的欲望。而能约到他们见面则销售就已经成功一半了。果然,彭先生没有例外,特别在知道她是许京冬介绍的后,显得更加兴趣浓厚。冠男知道“打铁要趁热”,马上说,“那您看今天下午我去公司拜访您,方便么?”彭先生考虑了2秒钟后,同意了。“那就两点吧。”“好的,谢谢您,下午见!”放了电话,冠男长出一口气,漫漫长征路终于出现了一丝曙光。她决定奖励一下自己,出去抽根烟。


        6楼2008-07-28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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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冠男很爱一个人抽烟的感觉。她可以有时间想想事情,不用被杠杠那个疯丫头打扰。她倚在走廊的栏杆上,左手夹烟,右手托在左肘下,想象自己一副酷酷冷冷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她既不酷也不冷,甚至根本就是另个极端。冠男不是上海人,她是个纯粹的北方女孩。刚刚过耳的卷发,挑了几绺深棕色,加上她的头发本来就偏黄,显得可爱而俏皮。她并不是个特别漂亮的女人,但由于她幽默而直率的天性和属于她自己的气质,在这个美女如云的城市,冠男会显得很特别。她喜欢这种特别,她觉得这是她的“个性美”,这种美会比外在的美貌更持久,更吸引人。冠男想起许京冬说她是“很经看,越看越好看”,心里正有点得意,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方天薇的,冠男按了一下键,笑着说,“薇薇,又想我拉?”


          7楼2008-07-28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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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那边传来天薇的埋怨声:“死女人,赚钱赚疯了,这么久也不给我个电话?”“你以为我愿意呀,胡若娜催的紧呀。我有什么办法?小姐的身子丫头的命哦。。。”“切,又丑美吧你!今晚被人预约了没有?”“没有呢,正痛苦着呢。”冠男假装郁闷地说,“哈哈。。。”两个女人同时大笑起来,“好了,我约你,晚上去吃饭唱歌,怎么样?”“好呀好呀,有没有帅哥呀?”“有我陪你还不知足,想男人想疯了吧你。”“呵呵。。。”冠男一点也不尴尬,她和天薇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玩笑。天薇在那边接着说,“好,就这么说定了哦,6点老地方见。”“恩,好。”等天薇挂了电话,冠男想自己也该出发去见那个彭先生了。


            8楼2008-07-28 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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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办公室,收拾好了东西,正碰上胡若娜出去吃午饭。若娜笑眯眯地望着她:“怎么,又去见客户啊?”“恩。”“和我吃个午饭再去吧?”若娜完全没有了早上发脾气的气势,正向冠男展现出她一贯的迷人微笑。冠男感觉全办公室里的人都在盯着自己,她微笑着说,“不了,我和客户约的一点钟。”“哦,那祝你好运哦!”“谢谢胡总,那我先走了。”冠男拎起包匆匆地上了电梯。直到出了公司大楼的门,她才松了一口气。冠男边往车站走,边想,自己和若娜应该是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女人,可为什么她们的关系会如此微妙呢?


              9楼2008-07-28 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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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菜皮...哈哈...忒损了点,谁都会老的吧.


                删除|12楼2008-07-29 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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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23.185.56.*
                  怎么不转心归何处


                  13楼2008-07-29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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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冠男和潘若娜的性格的确相差太远了。冠男开朗热情,直率地几乎到了天真的地步。而若娜则成熟稳重,含蓄中掌握着恰当的分寸。认识冠男的人都很奇怪,她这样性格的人怎么会和总监这么个典型的上海女人走的这么近呢?工作上,她们是好拍挡,能帮的,若娜都尽量帮她。一个很形象的比喻就是,冠男传球,若娜射门。私底下,她们象好朋友一样,一起吃饭,一起逛街,甚至一起泡吧。

                    冠男很明白,在同事的眼里,她是总监的红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因为她会在恰当的时候,用最恰当的玩笑,给足总监面子?当然不全是。总监就是总监,业绩始终会是她的衡量标准。若娜早就当众说过,业绩好的销售就好象螃蟹一样,横着走都没人管你,前提是你每个月签5个客户。5个,这是个小数目么?这一行里,每个月签5个客户几乎就是神话。而冠男是部门的top sales,每个月至少能保障2个客户。这就成了她张扬的资本。更是若娜器重她的原因。

                    其实冠男很清楚,她和这个女人不是真正的朋友。如果说“相互利用”,又未免太残酷了一些。那就算是“友情合作”好了。她经常这样对自己说。她出业绩,若娜在公司也有佣金,这就是现实。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不过,冠男有时也会朝天薇发发牢骚,“你看,胡若娜都开上花冠了,我家的房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天薇只会给她十个字,“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就足以平息她的抱怨了。是啊,说白了,她肖冠男不就是胡若娜的一棵“摇钱树”么?

                    话说回来了,没有若娜偷偷地给她的那么多特权,她也不会这么顺。在她自己这方面说,平均一个月两个客户的佣金也过万了,算是这个城市的小白领了。那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冠男很会自我安慰。因为她懂得,生活应该是“知足常乐”的。于是,在她原本率真性格的另一面,她容忍了自己对潘若娜的虚伪。冠男知道若娜在她自己的底限上,也同样以最大程度的容忍着她。两个聪明的女人为了各自的目的,都在竭力维持着她们之间的某种平衡。

                    到彭先生公司并不远,路况也很顺畅。45分钟后,冠男就站在了彭先生公司大楼的门口。她习惯性地抬手看看表,1点35,正好还有时间画个淡妆。冠男平时很少化妆,因为这若娜没少说过她,可她就是不想化。她只相信一点“女为悦己容”,化得再美又怎样?客户就买你的东西了?当然不会。他们只会把你精心的装扮看成是投怀送抱的信号。这一行接触男人的机会太多了,而且无一例外都是有钱的男人。这些身家上了百万千万的男人们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什么样的女人没碰过?说句不好听的,女人在他们眼里就是可以买到的商品。

                    可冠男很清楚,她和这些男人打交道是为了作生意。成功的生意人是不会损害到自己的利益的,更不会出售自己。这是她刚入行的时候,若娜告诉她的,“和客户搞不拎清是最愚蠢的,是我们这行的兵家大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得到你,就好象谈恋爱一样,得不到的总是最美的,得到了就一文不值了。没有什么生意是值得连自己都赔进去了。”那时的冠男还是个和杠杠差不多大的黄毛丫头,她觉得总监的言下之意似乎是,允许某种暧昧关系的存在,但要守住底限?然而,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练,现在的她完全明白了若娜的意思。

                    男人们就是老虎,逗逗他们是可以的,手段也是自己掌握的。但在他们想把你吃下去之前,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要被他们伤到,不然,下场是可想而知的。暧昧就暧昧吧,生活里有点暧昧的感觉也挺好。哪有那么多事说的清呢?再说,有这个必要么?冠男想到这朝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她上了睫毛膏,然后擦了一种很亮的唇彩,她抿了抿嘴,对自己的这个淡妆非常满意。一笑起来,更有一种别样的风情。冠男想,不知道今天见面的结果会怎样?要是磨了半天,彭先生又不买,自己这个月的业绩岂不是更加遥遥无期了?想到这,她有点泄气。不过,乐观的天性使她马上就把思维调整了过来。最后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冠男轻声说,“祝你好运。”

                    秘书去请彭先生了,冠男中规中矩地坐在会议室里,把思路一条一条又理了一遍。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她在心里虚拟着各种场面。她经历的次数够多的了,可仍然有些莫名的紧张。因为彭先生和许京冬认识么?冠男突然为自己的幼稚感到好笑。他们都只是她的客户而已,都只会是她生活里的暧昧对象而已,除此之外,她还想得到什么呢?尽管在她这个年龄,真正想看清一个男人可能还嫩了点,但有一点是很明确的,她很清楚自己想从什么样的男人身上得到什么样的东西。这是经历决定的。一名出色的销售最大的财富就是经历。因为他们可以在经历中认清自己,认清别人,既而认清这个世界。

                    门被急速推开了,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冠男条件反射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叫你久等了。我是彭文轩。”话音未落,男人已经伸出了自己的手,“哦,”冠男愣了一下,马上握了握他的手,“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肖冠男。”同时递出了自己的名片。彭文轩双手接过了她的名片,“肖冠男?呵呵,你爸爸妈妈是想让你作个女强人咯?”他笑着抬起头看着冠男。冠男这才发现他很年轻,顶多30出头的样子,孩子气的脸因为微笑更显出了一种活力。迎着他炯炯的眼神,冠男的心突然动了一下,她觉得自己的脸在慢慢变红。她沉住气,也给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轻声说,“应该是吧。”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冠男赶紧拿出了一堆产品介绍的资料,推向彭文轩,“这些都是我们产品的介绍,请您过目。”“看东西好累的,我想听你讲。”彭文轩一边微笑着,一边往椅背上靠去。

                    冠男有点乱了方寸。这应该是她遇到的最年轻的客户了。可这和她的工作有关系么?现在人家是要听你介绍产品,快拿出你平时打电话时侃侃而谈的气势来吧。冠男定了定神,把平时存在脑子里的产品知识迅速整理了一遍,然后便娓娓道来,“我们公司是一家新加坡独资的企业,。。。”她讲得有点慢,但还算流利。彭文轩认真听着,不时会插个把问题进来。冠男都一一作了详细的解释。他的手机也会不时地打断他们的对话,等他接电话的时候,冠男就赶紧想还有什么没有介绍到的。直觉告诉她,彭文轩将会是个好客户,当然,这要通过她的努力。


                    14楼2008-07-29 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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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怀孕了。”天薇没看冠男低声冒出一句话,继续一门心思地摆弄着筷子。冠男吃了一惊,“啊?和谁的?”话一出口,冠男就后悔了,还能和谁的呀,天薇有男朋友,叫罗瑞,是个在外企工作的小白领,人挺斯文的。冠男和他们一起吃过饭,对这个男生的印象还不错。果然她的惊讶招致了天薇的不满,“你说还能和谁?和你么?”她气呼呼地看着冠男,“呵呵,我不是这个意思呀,同志,”冠男赶紧赔不是,“我这不是顺嘴就问了么,你别生气呀。”“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气自己怀孕了。”天薇突然开始掉眼泪,冠男没有准备,愣了一会儿,她起身坐到天薇的身边,默默地搂住了她的肩,把餐巾纸递了过去。

                      “傻丫头,哭什么呀?这是好事呀。怀孕就生吧。和罗瑞结婚吧,你也不小了。”冠男象个大姐姐一样温柔地说,“说的轻巧,什么都没有怎么结婚呀?结不了婚怎么生呢?”天薇擦了擦眼泪,“真是的,好不容易工作上有了点新进展,想趁年轻多赚点钱,可偏偏。。。”“不是还有罗瑞么?”“他?靠他有用么?就他那一个月4千都不到的死工资拿什么养活我和孩子呀?”天薇有点被噎住,“做销售还不是吃青春饭?谁还能当一辈子销售呢?趁着年轻到处跑客户的时候多赚点,不然,房子,车子,生孩子,养孩子都从哪儿出钱呀?”天薇竹筒倒豆子一样,一股脑把自己的怨气和担忧都倒了出来。

                      是啊,在上海这个高消费的城市里,什么不要钱呢?房价高的叫人寒心。这也就算了,好在他们俩家都在上海,和老人凑合几年也没关系。可销售这个工作是不等人的。岁月催人老,也就是现在仗着年轻跑跑颠颠的,苦点累点没关系,只要有业绩,佣金就是最好的补偿。可一怀孕,麻烦事就来了。难道大着肚子去见客户么?如果你休息了,你的客户就会被别的销售抢去。客户都是一个心理,在谁那儿买不是买。更何况,这里面的猫腻多了去了。贴佣金的,贴人的,这年头,人为了钱,真的是什么事都作的出来的。

                      冠男一时拿不出话来安慰天薇,就只好一直默默地坐在那儿抽烟。同为女人,冠男很能理解天薇的处境。可她觉得所有的安慰都很苍白无力。劝天薇生么?那就等于让她眼睁睁看着大把的钞票流进别人的口袋。她的客户资源会在她安胎生产休养的几个月中慢慢枯萎。等她恢复了,大部分客户早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甚至连同之前的努力也全白费了。劝她不要?冠男说不出口。虽说不是每个女人都必须成为母亲,但作为一种天性,冠男相信每个女人都是渴望做母亲的。

                      冠男突然想到了自己。她觉得作了销售以后,自己的确有了许多丰富的经历,可她却忽略了做为一个纯粹的女人应有的经历。恋爱,结婚,生子。她忽然发现自己甚至想都没想过这些看似平凡的事情。这就是真正的生活呀。冠男也以女人的身份游离在这个社会中,可是,这个“女人”的概念完全是相对于男人而言的。她周旋在那些有钱的男人中,因为那是她的工作,而作为女人,性别是她的优势,仅此而已。这是生活么?当然也是,只是在这种生活里,她隐藏自己了真正的感情,放弃了普通的幸福,所以注定不会完整。

                      天薇终于不哭了,她倔强地擦了擦泪水,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反正我决定了,孩子是肯定不要的。钱也倒罢了,我实在是没有精力。”她认真地对冠男说。冠男抽着烟没说话,好一会儿,她轻声说,“不要和罗瑞商量一下么?”“我不会让他知道的。”天薇又有点生气了,“我越来越觉得他没出息了。守着那么个工作还天天心满意足的,搞不懂他怎么想的。我要是他,早另谋出路了。”“这样不好么?两个人总应该有个是稳定的吧?”“不好,”天薇的声音高了上去,“年纪轻轻的一点都没有闯劲,没有一点上进心。要是我不干了,他恐怕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养不活,还算男人么?”冠男知道她在说气话,劝也白搭,心里暗想,要么就让她发泄发泄好了,都说出来就好了。

                      冠男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着天薇发泄她的不满,还不时插点自己的观点。很快,她们的不满便扩展到了方方面面,讨厌的客户,高压的工作,乏味的生活。。。“冠男,胡若娜现在怎么样了?”天薇当初离开公司就是因为和胡若娜闹翻了才跳的槽。“能怎么样啊?春风得意呗。”冠男淡淡地说。“搓那,她是命好,不服不行哦。我们一天到晚在外面跑,周末客户有要求,还要加班,她在办公室里,空调吹吹,咖啡喝喝,一个月的佣金不比我们拿的少。”“是啊,”冠男点点头,又点了只香烟,“前几天,大家还在办公室里发牢骚,说她的那辆花冠就是用我们的钱给买的。”“哈哈,你至少也给她买了3个轱辘了。”天薇放声大笑起来。冠男苦笑着,“怎么办呢?人家后台硬啊。”

                      据说胡若娜能当上这个总监是某个相关的行业协会的会长推荐的。对此,天薇很不以为然,她冷笑着说,“什么后台?情人吧。”冠男没吭声,这种话是不好乱说的。可胡若娜的情况的确很奇怪。她自己说她很年轻的时候就结了婚,孩子都上小学了。她和所有的人都说她家庭美满,有个什么都好的老公。可她老公却不在上海,在深圳。这当然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在胡若娜这个年龄的女人,如果真的这么幸福,或者说,她真的想让她的幸福保鲜,她和老公为什么不生活在一起呢?为了见老公,她每两个月飞一次深圳。有这个必要么?现在换个工作还不是一眨眼的工夫。冠男不喜欢对别人的私事妄加评论,但她觉得,地点与时间的距离是足以改变感情的。

                      “我就觉得这个女人不一般。门槛精是精的来,一塌糊涂。她要是没点别的本事,是爬不上去的。什么总监?!总监总监,总被人奸。”天薇冷冷地说,“好了你,死女人,嘴巴怎么这么毒的拉?”冠男不愿意听她胡说八道,在桌下轻轻踢了她一脚。“呵呵,”天薇也觉得自己有点过激了,赶忙转了别的话题。

                      当她们终于结束了对这个社会所有不平等现象的批判之后,天薇的情绪平复了下去。两个人开始考虑下一步该去哪儿混了,唱歌两个人实在没意思,这回叫人又太晚了。最后达成一致,去泡吧。出门就是新天地。两个女人挽着手盲无目的地走在石库门的老房子之间,妩媚的夜色,眩目的霓虹,上海的夜生活这时才刚刚拉开了帷幕。


                      17楼2008-07-29 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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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去看看吧?”走到宝莱纳门口的时候,冠男停住了步子,“好啊,”天薇跟着她进了门。这是个模仿德国啤酒坊的酒吧,人气很旺,非常喧闹,还有一个不知道从哪拉来的菲律宾乐队,在舞台上,热热闹闹地唱着中文或英文的流行情歌。冠男和天薇找了座位坐下来,一人要了杯扎啤。由于工作的关系,她们的酒量都很好。做销售的女人都知道,不要爱喝酒,但要能喝酒。在陪客户吃饭时,必须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而且好的酒量不仅是工作的需要,实际上更是一种自我保护。

                        冠男坐在大木头桌旁觉得自己象在森林里小动物们的聚会,有点意思。她正饶有兴趣地转头去看乐队的表演,天薇在桌下踢了踢她。因为太吵,冠男没开口,只瞪大眼睛瞅着天薇。天薇正朝她旁边的那对情侣努嘴。冠男嗔怪地看了看她,“哎呀,你过来呀。”天薇一脸的淘气表情。冠男只好坐到她身边,“不就是男的比女的大一些么,这也要看。”天薇小声说,“切,我一看,就知道那女的是个二奶。”冠男没说话,吸了口烟,“我说,你怎么也变的这么八婆拉。是不是二奶和你有什么关系?闲吃萝卜淡操心。”“西西,职业病呀。看人要看的准才是好销售啊。”天薇笑嘻嘻地说。

                        冠男也笑了,眼睛不自觉地瞟向对面的一男一女。男人大约50岁左右,身上是一件怪里怪气颜色的格子西装,袖口的商标赫然入目,怀里的那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正在朝他发嗲,“别这么早回去嘛,多陪陪我嘛。人家好不容易过一次生日,你又要回家。。。”男人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去拧她的脸,“我也想啊,可是她那边不好交代啊,好娟娟,乖哦。。。”冠男忍住笑扭过头,目光正碰到偷笑的天薇,两个人心知肚明,不约而同地把脸埋进啤酒杯里。

                        对面两个人缠绵了好一会儿,终于起身离去。天薇这才笑出声来,“搓那,这年头,什么样的男人都敢泡二奶哦。。。”冠男笑着说,“你嫉妒啊?要么你也来一个试试?”“哈哈,你以为我不敢啊?我是看不上而已。不过,你说,象刚才那样的男人,那个女孩图他什么?一看就是那种有贼心有贼胆没贼钱的主儿。”冠男吸了口烟,“照你的意思,有钱的男人泡二奶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拉?”“不是,”天薇认真地说,“我是想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有钱会变坏,没钱照样变坏,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自己呢。”她喝了一大口酒,冠男知道她想到怀孕的事了,一时不知道怎么转话题,只默默伸手拿下了天薇的酒杯,“不要喝这么快,更不能喝这么多,又不是比赛。”冠男不容置疑地把她的酒倒了一半到自己杯子里。

                        “嗨,冠男姐,你也在这里呀!”耳边传来一个女生兴奋的声音,吓了冠男一大跳,酒也洒了出来。她头都不用抬就知道,是梁杠杠。“搞什么你!”冠男一边接过天薇的餐巾纸小心地擦溅到身上的酒,一边埋怨杠杠,“呵呵,”杠杠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屁股在她俩对面坐了下来,那边天薇在招手叫服务生过来擦桌子。“死丫头,这是方天薇,我的好朋友。”杠杠是在天薇走后进的公司,所以两人不认识。

                        “天薇姐好。”杠杠嘴很甜,弄得天薇有点不好意思。“我是梁杠杠,被冠男姐罩着的小妹,西西。”“少来啊你,”冠男用食指戳了杠杠的额头一下,“说的我跟黑社会老大似的。今天怎么混到这来了?”“呵呵,和coco她们一起来的。”coco也是冠男公司的销售。顺着杠杠手指的方向,冠男才看到coco和另一个同事都在一个角落的桌上。同桌的还有3个男人,看起来岁数都不小了。

                        “什么人呀?”冠男问,“呵呵,coco他们的客户。今天出来玩,又没人想买单,就抓自己的客户出来咯。晚了还可以搭便车,把差头费也省了。”杠杠很有些得意,冠男注意到天薇在一边皱眉头,便推了推杠杠,“好了,你去疯吧。我们还有话说。”“哦,遵命。”杠杠很乖巧地马上站了起来,“那天薇姐,改天我们一起吃个饭吧。”“哦,行呀。”天薇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

                        看着杠杠回到那边桌上,和coco说了两句,coco便向这边望过来,那边的同事都向冠男举杯致意,冠男也笑着举杯回应。天薇没反应。其实,她和coco她们是认识的。可道不同不相为谋,天薇和她们合不来。原因很简单,coco那一帮是属于“贴”派。为了出业绩,啥都肯干的主儿。据说,贴钱贴人的事儿都干过。老早以前,天薇还有张挺大的单就是被coco给硬生生从手里“贴’走了。飞单的事其实对销售来说很平常,可天薇就是看不上她的这种手段。“这算什么本事呀?”她和冠男抱怨,冠男开玩笑说,“只许你卖笑不卖身,就不许人家卖笑也卖身拉?”气的天薇直骂,“卖身也算本事啊?搓那,不如当鸡去好了。也不用这么辛苦。”
                        


                        18楼2008-07-30 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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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上海男人啊。。。”等杨志鹏回了办公室,冠男发出了由衷的感叹,“不服不行呀。”“呵呵,男人们都是有缺陷的,表现形式不同而已。”杠杠突然冒出一句颇有哲理的话,冠男笑她,“哈,你有过几个男人就这么大的口气呀,不害臊。”“搓那,男人不就那么回事么?”杠杠说这话的口吻和她的年龄完全不符。冠男看看她,没说话。她想,其实女人不也就那么回事么?为什么老是要把对对方的要求都提的老高?就算是了,又怎么样?还不是凡人一个,有着七情六欲,为了生活在各种夹缝中生存,在种种诱惑面前苦苦挣扎,最后仍然难免落入粼粼种种的陷阱。在真实的世界里,男人女人都一样,都是一样的狡猾,也都是一样的愚蠢。

                          “好姐姐,你自己的事搞定了么?”,杠杠又扑上来抱住了冠男的腰,“干吗?”冠男知道这丫头一定有事相求,“呵呵,”果然,不出冠男所料,杠杠笑嘻嘻地说,“我手上有个客户,怕搞不定,所以想请姐姐帮帮忙。”“是么?把握大么?”冠男转身认真地看着杠杠,“还可以吧,是另一个客户介绍的。我连人还没见过呢,只有他公司的电话,每回打过去,都被前台给拦下来,说他不在。”说到这,杠杠有点沮丧,“不过我那客户说他这个朋友的确有兴趣的。所以。。。”“所以,你想让我帮你试,是不是?”“恩!”杠杠使劲地点点头,象个小孩一样傻笑着。“你见不着,我就约的着了?你以为我是神仙呀。”冠男无视杠杠的“献媚”,冷冷地说。“哎呀,你就是我的神仙姐姐哦。”杠杠到会顺杆爬,又开始嗲了。

                          冠男心里在盘算得失利弊。饶开前台,对她来说是件小case,如果约到了,见了,买了,佣金怎么算?业绩怎么算?这是销售最看中的东西,所以也要先有打算。可怎么张口对她来说是个讨厌的事。她的性格决定她不是个能当面和人说钱这方面事情的人。嗨,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呢。冠男转念又一想,她觉得自己也把钱看的越来越重了,如果,真是这样,可不是件好事。她磨蹭着,开口说,“恩。。。等我的事办完了再说,好么?”“好的。”杠杠开心地笑起来,然后不由分说地在她脸上猛亲了一口,“这个是定金哦,呵呵。”“死丫头。。。”冠男无可奈何地看她笑着跑远了。


                          21楼2008-07-30 1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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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国妇婴2楼的走廊上,两边靠墙的椅子上坐满了不同年龄的女人。冠男陪天薇坐了下来,等医生叫号。冠男看着这些女人,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好奇感。她们都是来看妇科的,可都是什么样的原因导致了什么样的疾病,使如此多的女人们来为自己的身体找健康呢?冠男仔细打量着每个女人的衣着,表情,坐姿,判断着她们的职业。她发现还是年轻的女孩居多,这么年轻就知道鸭嘴钳的滋味,实在是件很可怕的事,她下意识地收紧了腿。可怜的女人们,为什么多半总是她们柔弱的身体在承受欢乐过后的痛苦呢?难道上帝真的决心将当初对夏娃听信谎言,偷吃禁果的惩罚进行到底么?那么亚当呢?他就没有错了么?同样付出了爱的两个人,男人因为少了许多的顾忌,所以只要他们不想,就永远都不必付出代价。

                            冠男觉得自己好象想远了,忙把思绪拉了回来。她注意到天薇一直都没说话。她伸手搂住了天薇的肩,感觉出她在微微地抖,手也是冰凉冰凉的。冠男安慰她,“现在不想还来得及。”“我的确不能要,情况不允许,”天薇低声说,“可我很矛盾。。。”“要不要和罗瑞说一下?”冠男没有告诉天薇她打过电话的事,她想,如果罗瑞的出现能使天薇轻松一点,那么他的一切缺点也可以忽略不记了。“不要,”天薇仍然很坚决,“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是逼他对我负责。”哎,冠男在心里长叹了一声,不知天薇知道了罗瑞对这件事的态度后会是什么感受。你没逼他,我逼了呀,可他愿意负么?冠男暗暗为她不值。

                            可这时候,什么都不能说了。“方天薇。。。”喇叭里传来了医生的声音,天薇怔了一下,冠男握住她的手,“还有我呢。”两人一起进了诊室。医生问了几个基本的问题,就给了天薇一个小塑料杯,让她去验小便,说是要确认一下。化验的时间很短,结果马上就出来了,尿检是阳性。两个人又回去找医生。“你确定不要了,是不是?”医生面无表情地问,“恩。。。”天薇的声音小的象蚊子,“那你要刮宫了。”依旧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你已经有7个星期了,过了药流的时间了。”“会很痛么?”天薇担心地小声说,“怕痛?怕痛怎么不早点?要么你就生,生更痛。”医生每天都会遇到无数个象天薇这样的病人,恐怕早都忘了“同情”两个字怎么写了。

                            冠男站在天薇身后,紧紧地握住她一直在抖的肩。她明白天薇这么迟才发现怀孕的原因。销售这样的工作压力实在太大了,包括她自己在内,经期都会很不准。有时,几个女同事聊天的时候,甚至发现,有的人一个月来2次,有的2个月来一次,难怪天薇这么迟才发现怀孕的事。“大夫,您就不能温柔一点么?”她实在忍不住了,“瞧您说的,好象谁乐意这样似的。”她不能容忍医生在天薇最脆弱的时候还在以这种语气讲话,也许对他们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事,可如果没有苦衷,又有哪个女人愿意作出这样身心都受折磨的决定呢?医生瞟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埋头写单子了。

                            拿着缴好费的单子,上到3楼,又是两排等待的女人。冠男对天薇笑笑说,“你看,还挺多人呢。”天薇回了她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可还是要各自承担各自的痛呀。”冠男不说话了。人生其实也是如此,再多的人一起走,再多的时光一起分享,到头来,痛苦却往往是一个人的。不知怎的,她想到了《曾国藩》书里的一句话,“打掉门牙和血吞”,这是对女人的这种痛苦最好写照。

                            终于到天薇了。冠男在后面轻推了她一把,“没关系,一会儿就好了”,看着天薇忐忑不安地走进手术室,冠男稍微松了口气,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都是胡说八道,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感觉怎么去安慰天薇呢?只好说些再普通不过的话,真实的痛苦只有靠天薇自己去面对了。她拿出手机来,告诉罗瑞他该来了,“你就假装路过好了,我陪她在门口拦车的时候,你出来就行了。”冠男再三叮嘱罗瑞,电话那边,罗瑞说他已经在路上了。

                            大约15分钟后,天薇出来了。脸惨白惨白的,虚脱了一样,挨着个凳子就蹭了下去,“怎么样,还好吧?”冠男急忙上前,“恩,”天薇小声哼哼着,“其实不象她们说的那么疼了,”她勉强地朝冠男微笑着,“就是腰酸的要断了一样。”天薇的手一直撑在腰部,“你这个样子怎么和你妈交代啊?”冠男心疼地说,“没事,我就说我在家休息几天,天天睡呗,我妈不会管的。”冠男看着天薇憔悴的样子,和15分钟前判若两人,难过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在这多坐一会儿,等你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再走。”冠男挨着天薇坐下来,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这时的天薇乖得象个小孩子。冠男觉得自己的眼泪在往上涌,这是何苦呢?
                            


                            22楼2008-07-30 1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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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冠男搀着天薇一步一步挪到医院门口时,罗瑞按时出现了。“哎呀,怎么是你?”冠男怕他露馅,赶忙先开了口,“恩,我正想问这句呢。”罗瑞的表现出人意料的镇定,仿佛他是真的在此“巧遇”了冠男她们一样,“哎呀,薇薇,你怎么拉?不舒服么?”罗瑞自然的叫冠男不敢相信他就是自己打过电话的那个人。“哦,没有,”天薇有点慌,因为罗瑞的突然出现,她不知道说什么,“就是有点肚子痛。”“那我陪你回家,好不好?”罗瑞已经从冠男手里把天薇揽了过去,“恩。。。”再倔强的女人也有脆弱的时候,此时的天薇象只猫咪一样蜷在罗瑞的怀里。

                              “谢谢你哦,冠男,改天一起吃饭!”天薇甜蜜而疲倦地微笑着,趴在车窗上对冠男挥手。“呵呵,好的,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冠男也朝她挥挥手,她注意到天薇身后的罗瑞也在微笑着,她的心沉了一下。

                              车很快就消失在了视野中,冠男突然不知道自己是作了件好事还是坏事。她帮罗瑞化解掉了一场严重的危机,至少是暂时的。可,罗瑞自然而然的态度叫冠男很不舒服。她这样做的初衷是为了保护天薇,可为什么结果让她觉得她保护的是罗瑞呢?天薇身体上的痛苦虽然是只能由她一个人来承担,可她精神上的呢?罗瑞如果真的爱她,为什么会装的那么象,一丝痕迹都不露的就骗过了天薇?甚至如果不是冠男自己的主意,她有可能也会相信这场表演。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哦,天呐,我都干了些什么?冠男在心底呻吟着。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不象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冠男想在衡山路上散散步,也许能使心情舒畅一些。这个季节的衡山路是最有情调的了。路两边高大的梧桐开始落叶,人行道上,不时会有叶子从树上旋下来,静静地躺在那。冠男随手拾了一片,拿在手里转。心想,都说,女人心,海底针。那么男人呢?何尝不是如此?有时他们会比女人的心机更深。当女人爱了的时候,她是最感性的,所有的理性已经被压制到了最地层。而男人即使在热恋中,感性的同时也还保持着那点理性,随时给自己后退的余地。于是,就象这叶子,随着季节的转换,女人的旋落,是以为自己已经经过了最美好的时光,无怨无悔地陷入了爱情。而男人的旋落,是知道一段最美好的时光该结束了,他们等待的下一个枝繁叶茂的季节。


                              23楼2008-07-30 1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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