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维诺的左腿打着绷带,窗户上的百叶窗关着。他看起来脸色苍白,疲惫不堪,眼睛看上去像是被磨掉了锐气,变得迟钝呆滞。但除此以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大改变。
“罗……罗维诺?“
罗维诺很快地朝他这里扫了一下,移开目光时皱起了眉。安东尼奥在他身边坐下,忐忑不安地考虑他应该说些什么。
“我……我看见这里装了电梯……它一定在你出院回家的时候帮了你不少。“
“那是我爷爷付的钱。“
“真的吗?我还不知道一个校长能付得起这么多钱。“
“不。那是家庭资产。我来之前他从没碰过它们。“
沉默又笼罩了这个房间。安东尼奥环顾四周,最后他的目光回到罗维诺身上。
“罗维诺,我——“
“闭上你的嘴然后滚出去。“
“我觉得我爱你。“
“去你的。“
他把罗维诺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抚圌摸圌他苍白的指节,“我说的是实话。“
“我不信。”
“你可以信。”
“不。”
“罗维……”他俯身轻圌吻罗维诺的嘴唇,“跟我说说话吧。”
罗维诺没有反圌抗也没有任何回应,“我为什么要跟弄伤我的腿的混圌蛋说话?”
“那是为了救你的命。”
“你妨碍了我的自圌由意志。”
“但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不想让你死。”
罗维诺机械地将目光移到安东尼奥身上。他看起来……非常困惑。
“你不想让我死?”他大声的重复,“我靠你没病吧?我难道是什么值得用生命去救的人吗,你个蠢货!我是个一无是处的人!”
安东尼奥再次亲圌吻了罗维诺,这次的吻里有了更多的魄力和意义。
“我——我……“
然后是又一个吻,“但我不觉得你一无是处,好吗?所以别这么说了。”
在震圌惊中罗维诺扭过头,“混、混圌蛋!你不应该出其不意地吻别人,还对此毫不在意。”
“我一直是个跟着直觉走的人。而且我也不会那样吻’别人‘。我只会那样吻’你‘。”
“滚,出,去。”
“除非你回答’好‘——”
“什么’好‘?”
“你愿意跟我交往吗?”
“不。”
“求你了?”
“反正不可能。“
“为什么不呢“
“我甚至不再去学校了。你应该找别人。“
“我不想那样。那样太累了。“
“懒惰的混圌蛋。“
“我只是弄明白了我想要什么。“
“‘我要接受家庭教育‘——你难道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我明白这只是个说‘不‘的借口。”
“你再也见不到我了!”
“我可以辅导你的数学。”
“我不需要一个该死的导师!“
“我知道。但我可以辅导你的数学。“
罗维诺凝视着他,安东尼奥也笑着回望他,就像他刚刚赢得了一场双重危圌机(DouВLe Jeopardy)的辩护,“不是吗?“
罗维诺的脸颊上出现了一小片红晕。这看起来真不错——至少安东尼奥这么想。罗维诺不仅没有移开视线,反而张张嘴,准备说些什么。或者可能准备开始像往常那样破口大骂。
“你不知道我搞砸了一切吗?我曾经做了多少疯圌子一样的蠢事?你知不知道那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尝试自圌杀了!到底怎么回事……你究竟为什么要靠近我!“
“因为,罗维,“他慢慢靠近,拉开百叶窗。阳光倾泻进屋,照在他们脸上和房间里。他不得不说罗维诺这么看上去……漂亮极了。
“我不在乎你会‘搞砸’多少,或者为什么会发生那种事。我也不在乎你身上曾经发生了什么。我知道你还是你。近五个月我一直在辅导你的数学。所以我所要求的唯一一件事是,我仍然可以继续这样做。好吗?我会再给你带番茄的——”
罗维诺迅速转向窗外,就像飞蛾被火焰吸引了目光。街道很安静,下面有一对他们曾见过的情圌侣,正在开花的果树下亲圌密地拥圌抱。一辆汽车缓缓地从他们身旁经过,他们接了个吻,然后走远了。阳光圌明媚,老旧的街道一如既往。安东尼奥知道罗维诺总是看着街道的风景,不论是下雨、下雪,还是在阳光灿烂的日子。其实街道天天都是一样的。但又好像完全不同。
“你待在我身边的话,我会毁了你的生活。我已经毁了我自己的和其他人的。所以为什么你/他/妈就不能出去?”
“因为,我亲爱的罗维小番茄,“他更加凑近了些,微笑道,”你让我很开心,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我没办法将一种给我如此多幸福的东西当做是不好的。所以你并不坏,你也不会毁了我的生活!听见了吗?那就行了。“
罗维诺继续注视着窗外。安东尼奥一直在微笑。他知道罗维诺在思考,但他不想打扰他。他们这样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想你可以……教我数学。“
先开始安东尼奥就像根本没有听见他讲话,然后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像成千上百个太阳的光芒那般耀眼,“真的吗?罗维,太好了!不止是好,这真是太棒了,它——”
在他说完之前,罗维诺猛地伸出了手,拽着他的衬衫领子,将他拉过来,直到两个人的嘴唇碰到一起。他的一只手轻轻拂过罗维诺的脸颊,绕到他的后脑抚圌摸圌着他的蜜色头发。他微笑着亲圌吻,感觉罗维诺略微放松地放在他肩上的手突然紧紧地抓圌住他,好像生怕他什么时候会消失一般。罗维诺让他感觉就像在品尝樱桃番茄那样,有某种无法言语表达的情愫隐藏在这个甜圌蜜的吻中。这种滋味真是奇妙。罗维诺的双圌唇微微张圌开,这个吻加深了几秒钟,接着却突然中断。这很好理解,毕竟这种体验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罗维诺皱着眉像往常一样打量着安东尼奥。噢,他脸红了,真可爱,看上去就像一颗熟透了的小番茄。
“现在在我把你的脸按到窗户上之前滚出去。”
他笑了,“那我恐怕要等一百万年,我可爱的小番茄。”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