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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和她的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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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行过山间也面朝过大海,驻留过世界各地却终究怀念我的村庄,比起秀丽豪迈的风景,我更稀罕芸芸众生里那一个个鲜活的故事,它们仿似走马观花的过眼云烟,稍纵即逝,但却早在我心中闪下了一道道快门。
四月是个忧愁的月份,荒凉、烟雨、纷纷、欲断魂这些词都可以被囊括,我出差前听姑娘说养了一条狗,纯色的金毛,每天欢欢喜喜晒着各种照片。姑娘家里本有一只猫一条狗,现在又添了一条金毛,好不热闹,我常不明旧历的说她,她就说喜欢,没有办法,也没有理由。
她劝我也养一条,这样就可以带出去跟她那只一起玩了,我说不,不想它这么可怜,她问为什么,我说我受不了我邻居家那只整天趴在阳台上看我的眼神,没有小院儿不养大狗,与其让它不开心就别再搞得让大家都不开心,这样最好。她“噢”了一声,似乎明白,但还是继续开心的说这她的金毛,我不太乐意的又摆出一副很知趣的样子听着,因为她毕竟是个姑娘,同时我也发现姑娘的发根是金色的,这回轮到我“噢”了一声,似乎理解。
姑娘经常发些“猫狗大战”的照片,我情不自禁的点赞;姑娘给金毛买了根头巾,问我帅不帅,我用力的说帅;然后姑娘翻出更多的照片,自叹每一个角度都帅,我闷起式的点头;姑娘跟金毛取了个跟自己同英文的名字——米修,我说好名字。
然后直到有天米修病了。
医生说这病是米修以身俱来的,之前一直在潜伏期。
于是姑娘开始帮米修治病,狗比人精贵,医药费很高,也不是那么精贵,因为没有医保,于是姑娘这几千那几千的借了好多,说治好为止。我没有劝她,只是借给她钱,然后没了再借,直到有天我出差了。
姑娘这段日子没有联系我也没有怎么发照片,只是等米修稍微好点的时候会发一张,然后附上一段自我激励的话,预示挺过这一关就一定能好。
直到有天我出差回来。
姑娘说米修不行了,让我陪她去看看,我说好。
我向来喜欢开玩笑,但我只是开着车,话少得跟失恋了一样。
姑娘说米修是她跟闺蜜一起养的,闺蜜已经不敢再来看了。
我说这才是我不养狗的原因,之前说没有小院儿不养大狗什么的,其实都是懒人的推脱,小区里不照样溜,只要有心哪儿有什么不开心,我其实是想等到老得差不多了再养一条跟我同寿命长短的狗,这样我就不会受不了。姑娘说,那狗比你先死,你还不得难过,我说那时经历的多了,就不会了;姑娘说那你先死狗怎么办,我脱口而出给你养。然后姑娘向我要狗的生活费,我说好,借你的钱留着帮我养狗吧。姑娘笑了笑,突然又严肃了起来,我们到医院了。
姑娘说我可以在下面等,我说上去,怕你受不了。
宠物医院不仅没有偶像剧里的舒适与华丽,而且散发着各种动物的味道,令人作呕;猫猫狗狗们的一片哀嚎试图是要向我们诉说什么,在走廊尽头的笼子里米修静静的趟着,没法做声,只是在不停的抽搐,也无法站立,连蹬腿的力气也没有,瞳孔放大得连透露绝望神情也是那么的令人绝望。姑娘蹲下用右手托着米修的头,左手抚摸着,眼泪唰的落了下来,与平日的里那张时而严肃时而嬉笑的脸大相径庭。我默默的站在一旁,向来不懂得安慰人,只得做块递送面纸的木头。
姑娘抽泣着问我打安乐吗?
我小声哽咽的说,打。
姑娘又问了我句,我没再出声。
我蹲在她旁边,以前我总旷世的笃定世上没有谁能完全懂得另一个人的哭泣,但我望着她的瞬间,我坚信那个瞬间我能完全懂得。
我找来医生,问换到更好医院能治吗,钱不是问题。
医生说即便去国外也一样。相信他已经在电话里跟姑娘讲过很多次,“对于它们来说是绝症,药物只能维持。”我示意医生准备安乐,这个决定我来做。
我准备签同意书的瞬间,姑娘接过了笔说还是她来签。
医生说安乐下去米修没有痛苦,只是在最后心脏骤停时会有张嘴、蹬腿的动作,属于正常。可直到心脏停止米修仍丝毫未动,整个过程姑娘一直托着米修的脸,望着米修渐渐消散的瞳孔,抽泣的呼喊着。
我安静的靠在门边,泪在心里流淌,我想比起怀念不一定相见,喜欢不一定在一起,这种离开才是最要命的,无论怎样那个曾经跟你有瓜葛的个体已经不复存在了,那自然也就没了任何牵挂和期盼,那部分情愫被掏的空空如也,连存在即是美好,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的觊觎也荡然无存。
这晚我给姑娘发了个微信“
打从出生开始它的时间就注定了,因为遇到了你,取了跟你一样的名字,也被温柔以待过,所以它是幸运的,它最后望着你,它明白那泪汪汪的双眼代表什么,它不枉来过。

这就是姑娘和她的金毛的小故事。
似乎我总能遇到这样的故事,好像在不断证明什么,我们来过,然后离开,可并没有留下什么,但我们就是来过,有故事可以证明。


1楼2016-05-14 21:43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