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疏淖从往事中回过神来时,已是亥时,东方的天空暗沉沉的,没有一丝光明。 很多时候他对时间并没有概念,黑夜与白日在无尽原里并无区别,哪里都是浓黑的雾,分不清所谓的方向与昼夜。 有人曾说过他不辨黑白,他那时只是嗤笑,后来才知道那人所说一字一句皆是劝诫,连这句也只是婉转的警告。 他长叹了口气,闭上了眼,前尘往事又浮现在眼前,他不想沉浸其中,却又无可奈何。 二 疏淖是无尽原周围万里丛林里的一只班雀,奄奄一息时被路过的敖凌所救,然后醒过来时已是身在东海。 他被放在了小气泡里,茫然地看着外面全是水的世界,敖凌一字一句地教他避水诀,他却并没有什么天赋,学了整整三日才学会,能够脱离那个气泡。 他已经能够化作人形,敖凌见到时惊讶了一下,侧头温柔的微笑:“是个可爱的孩子呢。” 他只觉感动,无尽原里是妖兽的天下,那里只有一条弱肉强食的规则,他从出生起就未见过父母,也从未有人予过他些微暖意。毫无意外地,他依赖起了敖凌。但是敖凌却没有将他留下的意思,转头便叫了哪吒来把他带到天庭。侍从们都笑着恭喜他,他也笑着回应,眼里没有一分兴高采烈。他见到那个面容俊美的少年时,敖凌正站在他的身侧巧笑嫣然,嗓音像是春天来临时欢喜的鸟雀:“你起个名字吧?”少年眉头微皱,片刻后又舒展,道:“便叫疏淖吧。”或许那是他对他的期许,然而经年累月之后留下的却是斑斑血痕无法去除,他的执迷不悟伤害了很多人,从污泥之中而来,最后也回到污泥之中,无尽原像是对他的一个诅咒,这辈子都无法逃离。可是,他们还是纵容了他那么久,久到他现在想起来都心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