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乐天素以诗显,所作文章虽不少,但并不为人传。其实正如《新唐书》描述其“于文章精切,然最工诗”,他的文章并不亚于唐宋八大家之作。如《太湖石记》《养竹记》《庐山草堂记》《与元九书》诸篇,篇篇都称得上是精品。
上举的前三篇借物说事,虽不免阿谀奉承之词和自我标榜之语,但都有真情怀在字里行间。后篇《与元九书》是他写给战友元稹的信,着重阐述其写作主张和描绘其心路历程,譬如著名的“始知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就出自此文。天纵伊夫认为,此文完全可作为新版白氏文集的序或跋放在集子的前后,必将使诗文锦上添花、活色生香。
跟一般论者都重前者略有不同的是,天纵伊夫倒觉得此文中自我心路历程的剖析更难能可贵,其中有些有感而发真有大智慧、大感悟在里面,足可与如司马迁的《报任安书》相媲美。例如书中曰:
古人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仆虽不肖,常师此语。大丈夫所守者道,所待者时。时之来也,为云龙,为风鹏,勃然突然,陈力以出;时之不来也,为雾豹,为冥鸿,寂兮寥兮,奉身而退。进退出处,何往而不自得哉!故仆志在兼济,行在独善,奉而始终之则为道,言而发明之则为诗。”
此段语其实道明了古往今来有志之士的命运归宿,自然道出了天纵伊夫的心声,因此素为天纵伊夫喜爱,奉为圭臬,身体力行,以便守时待“为云龙,为风鹏”。没料到的是时过一千两百年,仍不过是同样的故事一而再、再而三的重演,只不过迟迟“时之不来”,已“晓镜但愁云鬓改”,天纵伊夫仍“为雾豹,为冥鸿,寂兮寥兮,奉身而退”。且面对时下如此现实的社会,不成功便成不了“仁”,连亲朋都要唾弃,还何谈独善其身、“进退出处,何往而不自得哉”?真是痴心妄想!
唯有录范曾“夜阑偶作庄周梦,酒后聊为楚客狂”自勉而已,但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已觉月光寒”如之奈何?
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