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天之后,艾尔达卡率军前往佩拉格,于依鲁依渡口与卡斯塔米尔的军队展开血战。卡斯塔米尔年轻时曾是海军司令,一向长于水上作战,又有昂巴协助,守起来游刃有余;而艾尔达卡的军队都是陆军,虽然有人数优势,但攻起来颇为吃力,一天下来,并没讨到丝毫便宜。
第二天,也是如此。
第三天,艾尔达卡军队伤亡达三分之一。
是夜,刚铎的新任君王坐在营帐中,俊眉紧皱。他的面前是将士罗瑞斯,已经受了伤,左臂裹着厚厚的绷带,表情有些微的急切。
“陛下,您这是为何?吊着他们胃口又不肯下狠手,这场战斗对您而言难道只是一场游戏?”
“罗瑞斯,你越矩了。”艾尔达卡的声音并无火气,却不怒自威。“我有我的打算,你只需要照做即可。现在,下去好好休息吧。”
将士咬了咬牙,愤愤地鞠躬退出了帐篷。他离去之后,艾尔达卡的脸上才浮现出忧虑的神情。他挥挥手,示意身后的红衣人来到他面前。
“你也听到了他的话。”
红衣人微微躬身,挑不出错处的恭敬姿态,平静无波的语气:“陛下,再等等。”
第四天,有三支昂巴舰队渡河而来,与艾尔达卡的军队厮杀。艾尔达卡率军且战且退,直退了三百英里。
第五天,更多的昂巴舰队渡过依鲁依。艾尔达卡再退一百英里,从此处,已经可以看到米纳斯雅诺的白色城墙,折射了曜曜日光,逼人的圣洁华贵。
昂巴人也看到了。他们骤然兴奋起来,连续五天的胜利让他们狂妄自大。当卡斯塔米尔的信使传来讯息命令他们回去时,昂巴首领一脚踹上信使的胸口。
“滚回去,让你的主子闭嘴。他没有能力守住白城,我们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它落入一帮废物手中。艾尔达卡不足为惧,白城会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
信使捂着断了肋骨的胸口跌跌撞撞走远,身后还传来昂巴人嘲讽的大笑。卡斯塔米尔站在河的彼岸,听到信使的话后勃然大怒,一剑砍掉他的脑袋。
“请君入瓮。那帮蠢材是瞎了眼才看不出来。”他恨声说道,一脚将信使的脑袋踢入河中。“昂巴觊觎米纳斯雅诺已久,如今见有机可乘,已经被冲昏了脑袋。也好,明天我就等着给他们收尸。”
身后传来锁链碰撞的叮咚声。他知道是谁来了,但他并未回头。
“陛下,请您准许我去把他们带回来。”
“刷”的一声,卡斯塔米尔的剑已经抵上他的脖颈。他满脸怒容地瞪着眼前的黑发骑士,眼中如要喷出火来:“让你去?你跟那帮蠢货海盗本就是一丘之貉,难道是想再背叛我一次吗!?还是想趁机逃走!?”
兰斯平静地凝视着卡斯塔米尔的眼睛,无惊无惧,平和得像是在讨论明天的天气:“我没有背叛过您。昂巴人已经不听您的指挥,放弃了于己最有利的水战。如今他们论人数,论战力都比不上艾尔达卡的军队,怕是要遭殃了。他们一死,艾尔达卡立马可以渡河而来,到时您只有退守佩拉格。
“让我去吧。我去把他们带回来。”
卡斯塔米尔却笑了,嘴角夸张地扬起,下巴尖尖地突了出来,嘲讽味十足:“我了解那帮海盗,他们根本不会听你的。不过,”他抓住兰斯的头发把他拉到眼前,狠狠地瞪着他:“谁知道呢?你本来就是他们的一员。”
说完他狠狠一推,推得骑士倒退三步,脚上的镣铐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兰斯稳了稳身形,抬起头认真地注视着他的国王,眼神温柔,像是凝望一个不懂事的孩童。
他说:“陛下,您并不相信我背叛了您。”
迎着国王盛怒的目光,兰斯浅浅微笑,一字一顿,无丝毫畏惧。
他说:“陛下,您其实是怕他们像对待信使那样对待我。您怕我受伤。”
他还想说什么,卡斯塔米尔已经狠狠地用膝盖撞上他的小腹。兰斯痛得弯下腰,干净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但他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我担心你?我恨不得杀了你!”卡斯塔米尔凑近他的耳朵低声说道,用情人间呢喃般的语气。“我倒巴不得你被他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那就让我去吧。”兰斯捂着小腹仍无法直起腰,声音也带着疼痛的颤,却是坚定无比。卡斯塔米尔愣了一会儿,猛地站起身,厌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挥挥手召来了侍卫。
“把他带下去。”
侍卫们听令,架着骑士的手臂将他带回营帐。卡斯塔米尔负手立于河畔,静默良久。
第二天清晨,艾尔达卡得到卡斯塔米尔渡河而来的消息。迦兰站在他身边,迎着他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昂巴人没有想到这会是一场如此惨烈的战争。他们一进入树林就遭到伏击。弓箭手处处隐藏,暗箭难躲;骑兵持剑围攻,明枪难防。艾尔达卡的士兵憋了五天的恶气,在接到国王“全力击杀,一个不留”的命令下宛如饿虎出山,都杀红了眼。
昂巴头领见到他们如此打法,心里已经知道对方前几天是有意藏拙,引自己上钩,气的抡圆了胳膊挥舞一柄大斧,所过之处血肉横飞。但更多的箭矢扑面而来,他身边不断响起惨叫声,猩红的血污喷溅到他的脸上,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