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明从未看到过这样的孩子,且不说两人相似到极点的金眸,这样年纪的孩子却这般苍白消瘦就足以让他吃惊。
那孩子着了一身霜色的半袖,腰间坠了青色流苏和香袋,简简单单的一身行头,和赵公明一对比,显得分外寒酸。
明明是年龄相差无几,赵公明却比弗雷高了一个头。
弗雷正要发作,赵公明却冷冷地先发话了:“孰让汝进来的?将军府的花园,是汝想进便进来的?”说着冷冷地瞥了弗雷一眼。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发难,弗雷忽然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父亲在静室内替将军诊疗,自己无聊便四处逛开来,不曾想到将军府是在太大,一个不留神便迷失了道路,接着便进了这座花园。
“芸泷来的医师便是汝了?”赵公明想起下人们说的话,试探着问道,可语气还是冷得彻骨。
下人们早就纷纷地议论开了,说南方小城芸泷出来的这位医师,虽是有妙手回春之称,可平日里冷傲得很呢,这回能请来,恐怕也是给将军府一个面子罢了。
芸泷四面环山,气候也甚为特殊,山上常年为雾霭所笼罩,却生了不少珍稀药材,当地人有不少效用奇佳的土方子。
“是父亲。”那孩子这才想起衣袍脏了,忙拂了拂上面的灰尘。
(是么。医者的孩子。)
(好像叫弗雷吧。)
赵公明想着人们的议论,又瞧了一眼那个孩子和他的金眸。
目光向下飘去,便看到了那孩子冻得有些发白的唇,还有棉布的衣裳。
(这种诡异的天气里头,穿得还真是单薄啊。)
等弗雷回过神,身上已经搭上了赵公明的狐裘,而狐裘的主人已经踱远了。
“喂,汝唤作什么?”
赵公明连头也不回:“赵玄朗。狐裘白送汝了。赶紧滚。”
“谢谢。”声音里带了笑意。
赵公明一惊,回头只看到那孩子脸上绽出个很好看的笑容来,浑身一震,忙挥了挥手让黑虎送客来掩饰眼中的惊诧。
(奇怪。不怕我么?居然对我这样的人笑。)
(就算是在练武的武馆里头,见到的要么是阿谀奉承的笑脸,要么是畏惧的表情。)
(这样的表情还真是第一次见。)
(果然是个傻子么。)
黑虎回来的时候,脖子上松松的系着个香袋
(那孩子的?)
赵公明接过来,轻轻一嗅。
药香。好闻的药香。
呵。
弗雷扯了扯要从肩上滑落的狐裘,深深呼了一口气,奶白色的雾气弥漫开来。
(真是个奇怪的人。不过嘛,也不坏。)
那一年,赵公明十三,弗雷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