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帝克永昌、镇番二卫，分遣西门峰、关伟、夏侯非等略定诸堡。执韩王，送江东，悉收其田宅以为公田。时明室勋戚诸藩，多兼并民田，家皆巨富，帝乃籍之以供军旅。
六月，江彬至陕，不进，以副将督师五万攻帝。帝与战于凉州，大破之，追及于大河驿，斩首数千。遂乘胜至兰州，肃王南遁。帝传檄河湟，西宁降附。是月，诚王攻扬州，不克。
初，吐蕃护教王利空，与诚王密约，将共举事。至是，闻帝克西宁，乃起兵五千，袭岷州，克之，遣使报帝。帝不悦。
七月，帝治兵于兰州，拣入关以来劲锐之士，得甲士三万，铁骑五千，号“元从亲军”，教以武道。是月，利空遣使邀帝共袭临洮府，帝优礼而止之。
九月，帝克安定、通渭、秦州、汧阳，至于凤翔，关中大震。江彬恐，率师四万入屯宝鸡。帝引军南趋散关，若欲掎之，彬乃令散关总兵严加守备，又遣将帅师一万分道助之。廿三，帝与战于益门镇，破之，斩首千余级，降其众三千，就势北攻陈仓。彬惧，退至扶风。帝乃遣骑沿渭东下，若欲抄断郿县、武功。廿八日，彬退至盩厔，趋咸阳，其众一夜数惊。帝亲率锐骑追之。或曰:“我师连战。士众疲惫，又入敌腹地，恐有不测，未若息甲整军，再图进取。”帝曰：“敌已落胆，追之必克。若待彼退至长安，坚完城守，事未易举。”翌日午后，追及于兴平南渭川。时彬军部众散亡，众不及二万，方半济，帝麾骑蹙而杀之，彬众大溃，斩首七千，赴水死者几二千。彬单骑遁西安。渭北诸县，闻风款附。是役也，帝三日不解甲，骑士有寐于鞍鞯者。
十月朔，江彬收散卒六千，宣言欲死守西安，而阴以大车载其所掠妇女宝货，宵遁东归。翌日，城中守令闻彬已走，乃降。初三，帝如西安，复其号曰长安。执秦王,遣之。关中诸县悉降，汉中瑞王南遁。帝自号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遣夏侯城、唐飞、紫阳子等如入蜀招谕。遣西门玄、关长虹、商仲仁如河南。悉收明勋戚庄田，分其半给佃户以充永业。

十一月，江彬至京师，有司劾以覆师当斩，贿而得免。初，帝之入嘉峪也，明廷但以流贼目之，至是乃惧。阳第、玄璃辈以失关陇，乃复戚景通官爵， 使统军攻帝。夏侯城等还，告以吐蕃陷西川，巴蜀守令不能御。时利空以朵甘思宣慰司反明，欲广其地，陷松潘、雅州。帝不欲其遂据川蜀，乃起兵三万军汉中。
十二月，帝如利州。时吐蕃兵进眉州，成都震恐，蜀中戍兵四万集于成都，故帝得度汉中之险，略无阻碍。初五， 帝以书招明司牧，谕以祸福，并晓以共拒吐蕃之意。不从，且以诸卫兵集成都者一万北上击帝，帝击破之。廿日，帝如绵州。
正德十五年正月，吐蕃大将切波仁利多统军二万五千攻四川诸军，大破之，乘胜入其郛。帝闻之，星夜兼行至成都。时川蜀镇抚诸司走保子城，吐蕃大掠外郭，不暇外顾。帝乃潜军绕吐蕃军后，尽出军资使巩光杰募川蜀士民流离者掘长堑，一夕而就。及切波仁利多麾军还营，帝已围之数重，飞走不得。帝单骑临其阵，谓曰：“我与尔辈兴义兵以诛暴乱，非为杀其士民、淫其妇女、夺其金帛也。今能归其所掠，退还金川以西，则尚可通好，不然相见于疆场，非尔等之利。”切波仁利多恃其勇，欲执帝。帝单臂击之，立仆，遂反擒切波仁利多上马，如提童稚。吐蕃兵众数千追帝，帝嗔目叱之，众不敢动，遂擒之还阵。蕃众尚二万余，冲垒欲突围走，帝以排铳劲弩击之，颇多杀伤。居十日，吐蕃军降，帝令尽去其甲仗，而长围不解。遣唐飞等作书子城中。明守令知其意，乃降。蜀王奔，为帝所执，囚之。廿五，帝入城，约束军旅，抚慰百姓。军中有窃民物者三十余人，帝于府门数而手杀之，流血盈庭，三军股栗，自是军无私焉，士民大悦，川蜀遂平。帝遣蓝婷、黄娟如云贵故地招其豪右。利空闻报蕃军为帝所擒，惊骇，归帝所掠诸州，遣使通好，并求还所俘切波仁利多并吐蕃军士。帝归切波仁利多，而尽徙所获蕃兵于东川。利空闻之愈恐，自是不敢为乱。是月，帝纳川中大豪万青山养女纪玟。
二月，明发两湖诸军击帝，帝破之于夔州。是月，明戚景通破我潼关，守将关长虹、商仲仁走长安，关中骚乱。帝闻变，留夏侯城以兵二万五千守川，自将骑五千归陕。诚王再攻扬州，克之，引兵渡淮。

三月初二，帝如汉中，行收关内诸县戍兵。初八，至鄠，有众二万三千。时戚景通提兵九万，号三十万，已围长安三日矣，而城兵仅二万，众颇以为忧。帝曰：“戚氏宿将，今往解围，彼必有备。”唐飞曰：“何若以兵趋潼关，围魏救赵乎？”帝曰：“此计虽善，然彼非江彬，必将有备。我往攻之，不可促克，而彼分兵挟制，则我师危矣。虽然，此计仍可为。”众莫测其意。翌日，帝整军鼓行而东，至蓝田，见觇骑。众欲击之，帝笑曰：“纵令彼观吾军容，亦复何伤！”至华州，西门峰与众千余亡去。居五日，帝至潼关，攻之，伪为不克，烧攻具而走，未行数里，而闻报戚景通军六万已到华阴。帝笑曰：“吾计成其半矣。”引军北行至葫芦滩，募民间舟楫，若欲渡河北至风陵。使西门玄引军先渡，才渡五千而潼华兵到，玄麾兵驾舟遁走，众皆尤之。景通以帝背水而阵，不可挟击，乃与潼关军合，以鹤翼之势击之。重炮三百，迭次击发，陨弹如雨，帝众皆汹惧，掘堑而避。帝乃宣言于众曰：“此死地也。诸君欲死乎？若否，当为诸君决之！”乃尽去兜铠具装，肉袒持刀，大呼奋击。明军炮铳俱发，帝左右奔突，不能中。遂单骑直入阵中，当其锋者，人马俱碎，杀数十人，斩一将，毁二炮而还，明军夺气，众心少安。相持二日，西北风大作，拔岸边树。时帝军有铁铳三千，火炮四十，帝乃分军为二，以炮铳击岸沙扬尘，而阴率步骑乘尘冲其垒，明军猝不及防，炮铳手多死。两军白刃交击，帝众皆殊死战，自午及申，景通不能克，士众皆疲，乃以轻骑断后，引其众还潼关。方至，而城上已易帜矣。众大惊，而帝师已至。会日暮，帝令后军人执两炬，明军不测多少，遂大乱，诸将斩之而不能禁。帝与关内军夹击，大破之。斩首三万，俘五千，擒其将二十四。然帝军苦战疲甚，亦不克追击。景通收残军脱身南走华山，遇伏，复大败，走商州。
既胜，众问其故，帝曰：“无他，此韩信背水破赵之法也。我师向潼关，为围魏救赵之势，已在彼度内，彼遂严潼关之守，欲因之夹击我也。我故伪为失计，诱彼悉至此，而背水战，使潼华之兵合而攻我，而阴遗西门玄秘计，使其渡河之后乘舟顺流东南，趁潼关守兵出而攻拔之，是故彼攻我不克，反为我夹。又遣西门峰伪为脱军遁去，而潜行至华山之阳，张伏以待，以有备之卒击溃散之师，蔑不克矣。”众曰：“非所及也。然何不以告我等？”对曰：“兵法用奇，不可宣言。倘诸君知有外援，安肯死战至此？又恐口多谋泄，计或不售。虽然，此战甚险，吾不复为之矣！”是役帝军俘斩景通军几四万，而殁于阵者亦五千，故帝有是语。
景通师既溃，而长安尚三万军。翌日，帝遣轻骑南追景通于商洛，而收关内兵还长安。使人诈为景通令示其将，执而杀之，遂降其众。帝入城，召商仲仁等失潼关诸将，切责之，削其爵禄，已而赐以金帛，嘉其守长安之功。帝休甲士十日。

正德十六年，正月朔，帝自城内潜出，平明至军。时骑军渐集而步兵未至。景通因帝众未集，躬率步骑四万悉众攻之。或曰：“景通步阵难陷，又以炮铳击我，其势难当。宜先引去，以避其锋，且待后军至。”帝曰：“不然。我等远来解围，恐其不战。若避而不击，彼奋我弱，非良策也。”与战，明军炮铳如雨，帝引众退。景通以为北，鼓噪逐之。行数里，其阵渐疏。帝选突骑二千五百冲其炮队，又自率骑反辔奋击，明军大溃。公孙坚闻帝至，引众与帝合攻之，斩首万计，景通撤围东走。帝入城，召关伟等厚赐之，嘉其守御之功。又谓公孙坚曰：“今若迟来半晌，则斩汝矣。”赐金帛而遣之。
是月，诚王遣壮士刺末帝，不果。初，诚王起兵江左，江南郡县闻风响应。及渡淮，攻徐、沛久不克。又以帝已得川陕宁甘，将入中原，意不自安。与心腹陈崇英、萧遥等谋之，以为当早诛末帝以定时局，乃遣刺客袭之，欲遂据其位，为玄璃所觉而止。时末帝游豹房，或连月不出，军国诸事，一委群小。两载以来，丧师失地，殆将天下之半，至是乃觉。末帝怒诚王之刺己，乃诏江天雄督诸军集于淄青以讨之。
二月，帝攻虎牢，拔之。先是，洛阳之败，戚景通师尚五万，末帝夺其半以攻诚王，故荥阳不守。帝又克河阴、郑州、中牟，景通不能御，收余众保开封，帝驱众往攻之。
三月，景通窘，决黄河堤以阻帝师。时逢春汛，堤溃而不可抑，反灌开封，景通弃城走。陈许间十二县皆受其灾，流民失其生业者几四十万。帝引军还荥阳。是月，江天雄统诸卫军十八万与诚王战于徐州，大败之。
四月，豫东大饥，人相食。帝发所获明诸藩邸米数万石以赈饥民，老弱负襁，道路不绝。帝顾谓众曰：“河南已入吾彀中矣。景通其人，昔年吾尝见之，尚以其忠君爱民，不失为良将。今观其所为如此，不异助纣为虐，驱民作贼，殆亦庸夫耳。”因怅然倚剑赋诗曰：“铸鼎昆吾逐鹿尾，挥戈牧野傲鹰扬。惆怅中原百战地，尽是生民埋骨乡。”是月，帝北攻山西，克曲沃、临汾。江天雄与诚王战于宿迁，败之，进围淮安。诚王遣其将陆少临引水贼自洪泽湖断其馈运，天雄遁去。

五月，帝克汾、沁，进逼太原，京师震动。时明廷扬兵淮上，江天雄等欲破遂诚王，遂秘作书招帝，约除帝镇国公，封以川陕诸省，赏军百万，邀帝夹击诚王。帝报书曰：“川陕等地，我自有之，何劳公授？赏军百万，亦将自取。至若攻诚王，公当自为，不敢掠美。”是月，南阳、汝州、怀庆百姓杀其县宰，归帝。山东霸州民段长起兵反明，改年号曰大顺平定，江天雄遣玄璃将兵击定之，屠其县。
六月，帝将兵六万围太原，击明大同援军，破之。天雄又遣其子江瑜遗帝书，约割河南与帝以和。帝佯许之，而阴遣人泄其谋。明廷大哗，朝野物议，皆以为当诛天雄以谢天下。谏书百上，而末帝不览，内阁因讽兵部乃裁天雄军饷，趣令决战。帝又诱戚景通使袭己，佯怒而报书天雄，责以负约，执所囚明蜀王，笞杀之。诚王闻江天雄招帝，亦遣陈崇英来聘，赠以金帛，重誓盟好，并约以故勤王子燕宇为质。
七月，兵部谋泄，江天雄乃使玄璃遣锦衣卫拘尚书以下六人入诏狱，掠毙之。又以心腹金煕凤等拘戚景通入京，夺其兵权。由是朝野失望。是月，天雄攻诚王于高邮，不克。
八月，太原降。帝屯兵井陉，遣使报天雄书，故迁延之。天雄亦阴遣阳第等矫诏发辽东诸营屯宣大，以备帝。是月，诚王发浙江舟师北上，与天雄战于盐城东，而阴募海鲨余众及倭寇击之于暗沙中，破走之。
九月，帝还洛阳，趣金煕凤等与彰德，归德等四府，熙凤拒之。江天雄遣阉官玄璃等诈为南京中使，袭凤阳，诚王往救，天雄大败之，杀其众三万，几获诚王，陈崇英救之得免。诚王收余众，退保南京，自是不敢过江。是役，两军混战，火焚中都留守司，毁皇陵，事在僭逆传。
十月，江天雄留兵八万屯江上，声言欲渡，而阴将其余众北还。初，帝以天雄终欲图己，乃大治甲兵以备。是月，金煕凤等袭虎牢，以帝有备而还。
十一月，天雄发山东、辽东、宣府、大同诸镇并京师御营兵二十四万，并募哈刺慎、兀良哈骑兵八千，号五十万，集于北直隶真定府。复戚景通官，使守河南。末帝欲亲征，天雄止之。帝闻报，悉召诸将，收关陇川豫诸州劲锐，得步兵十万，骑士三万，曰：“取天下者，当此时也。”帝以轻骑五千建帝旌纛，临太行，出入八陉，令所在扬尘鼓噪，使贼不测多少。天雄遂自邢台以北列阵数十里以备。而帝自率大军自荥阳济河。戚景通等觉，引众三万欲邀帝。帝以重炮三百置舟舰上，至中流乃发，破之，进克卫辉、彰德。景通走大名府，帝遣任剑南围之。天雄闻报，使其将花玖瑟率骑三万驰援，帝破走之，斩首五千。

十二月，戚景通潜师自大名北趋邢台，会天雄引众南驰，乃与之合军于邯郸。初，景通在大名，数日不出，帝遣骑觇之，不见斥候，时见旗帜徇堞往来，而不见烟火。帝曰：“彼已远遁矣。”入城，乃缚旗于草人上，负之以驴，徇堞而行。十一日，帝将大众北进，与天雄会于肥乡，两军夹漳水而阵。天雄潜师自上游渡，一夕晨压其垒，横阵二十余里。天雄将玄璃所率御营精兵，铠甲皆饰以金银，精光耀日，望之森然，结金龙枪阵前驱挑战，我师有惧色。帝曰：“彼以长枪结阵，观其形式，恐志不在速战，第欲以甲兵耀威于我，而纵奇计攻我后。”乃宣言于众曰：“汝等见此贼乎？是北京禁卫诸营，皆京师纨绔子弟，以贿补员，虚有表耳，纵有精甲利器，十不当一。今远来送死，适足以资我也。”乃纵马横剑犯其阵，出没数四。玄璃与帝搏，不胜，乃化形为六以攻帝。帝手持两刃击之，剑气四溢，击伤玄璃堕马。天雄子瑜与帝素善，望见之曰：“东方公也。”天雄大惊，乃麾其猛将叶孤、尹世允、花玖瑟、金煕凤等攻往攻帝，围之数十重。帝豁然长啸，战意弥厉，奋击之，于阵斩八百人，擒尹世允还，我师大振。帝率步骑击之，天雄引众退。乃深沟高垒，不与战。帝稍退，天雄移师随之。帝患之，引众南向，而遣轻骑北驰，欲绕出其后。天雄使辽东铁骑会兀良哈合击之，我师不能克。帝乃于魏县北环堑而守，而天雄军于广平西，营垒相望，日夕以铳炮相击。相持半月，方云华据开封反，将兵一万北渡大名，与天雄截击帝军。初，天门之役，云华临阵降于帝，而阴持两端。大军既出，帝以云华督办粮饷，而天雄遣其子瑜往说之，并胁之以药，诱以破帝后共逼取唯我独命丸解药，事在僭逆传。帝闻变，夤夜召诸将，时前有强敌，后无归路，众咸以为忧，独帝有喜色，曰：“我尝忧彼不战，今日当为诸军破之。”乃中宵拔营，骑军殿后，衔枚而西，声言欲就彰德西归洛阳以避之，实潜师于临漳水北以待。天雄恐遂失帝，乃使叶孤率骑三万会方云华，南向以断彰德，而自率大众西追帝。帝见天雄军动，乃悉留重炮辎重，遣军沿水列炬，置空舟上，以数千军士引之，若欲逆流西渡，而自率大军间道自北出于天雄军后。迟明，天雄等追至漳水上，见空舟，乃大惊，未及却，而帝军自后已成列矣。时北风劲烈，帝师在西北岸者以炮铳击天雄军后，死者狼藉。两军大战，烟尘涨天，帝以铳炮劲弩压其两翼，而自率中军鼓噪而进。短兵既接，帝亲将铁骑八千突入其阵，明军辟易，遂大溃，声如河决。帝军四面斩击，弃甲之声，闻数十里。天雄、景通等夺小舟走，乱军争渡，帝麾众尽挤之于河，十百为群，赴水而死，漳水为之不流。是役也，帝军斩首八万，俘一万三千，溺水死者不可胜数，于阵斩其将玄璃、金煕凤，擒花玖瑟。明军余众尚六七万，拱手而降，其残众归北京者不满万人。翌日，命行战场，收铠仗军资不知其数。帝引军向邯郸，馆谷三日。蓝婷、黄娟等奏云南、贵州款附，帝以蓝婷为土司，代四川行都司，召黄娟北上。

三月，帝遣夜叉帅师三万屯山海关，作书招谕辽东。悉罢明锦衣卫、东西厂、皇庄等，出掖庭宫人、内侍数千，去苛政十四条。以军旅之后，士民思定，乃减其租赋。是月，辽东悉降。萧遥辞去。帝以其才调宏远，欲留之，故不见，遥遂留书壁上，以事于诚王，不可中道相弃，挂冠而去。或请将兵追之，帝曰：“彼各为其主，勿追也。”诚王闻帝克京师，攻江天雄所置淮上诸军，降之。
四月，帝以北京昏雾不解，又多沙尘，恶之，因收其图籍宝器，载末帝，还洛阳。于后魏洛阳城址筑城，开大将军府治事。遣修河道。遣使诣山东、湖北招谕。又遣使如南京，谕诚王以善后诸事。
五月，诚王攻徐州，克之，将兵北进山东。帝数遣使，不报。帝曰：“是必欲战。”以租赋既省，用度仍阙，乃沙汰所降明军，简其精锐，又以明降臣官员冗杂，多不得其人，令别加铨选，考其详实，罢贪纵枉法，停虚务名衔。时朝野议者以帝开基立业，事宜宏廓，而骤减员额，顿失物情。谏书百上，帝览之不悦。
六月，帝遣任浩然帅师一万经略山东，至青州，与诚王军遇，严装治垒。是月，江天雄潜返洛阳，谋劫末帝至辽东，召帝所黜明臣共讨帝。事觉，帝追杀之，断其一臂，天雄遁去。帝以末帝颇预其谋，杀之。是月，天雄潜至山东，发所谓末帝衣带诏，号令天下共讨帝。
七月，诚王归南京，自称监国，明旧臣、宗藩归之者如流。乃为末帝发丧，伪谥曰哀皇帝。群臣劝进，因筑坛于钟山。萧遥谏缓其事，不从。

十月朔，帝自荥泽率马步军十二万渡河，出于崇英军后。崇英惧，引众遁，帝自率骑军追击，死者万余人，麾下散亡略尽，帝乃尽复河南州郡。萧遥闻军败，遣陆少临帅舟师自黄河沿水收散卒，帝使黑白无常以铁索三重断河以绝其归路，少临命其众以火药充巨舰中，以为先导，至铁索则燃之，暴鸣之声，闻十余里，铁索既坏，帝师不能禁，遂收得败兵三万东还。崇英欲死守开封，萧遥谏曰：“敌已悉复河南州郡，开封深陷敌中，孤绝难守，若待彼遣师断兰、封，我军将无归路。不若收兵归山东，与殿下合势，转击河北，或有可为。”崇英从之。帝命诸将分道而进：使西门玄将兵二万自南阳攻襄阳，公孙坚将兵一万攻德安，关长虹将兵二万自汝宁攻凤阳，而自率众八万北自开封趣山东。
十一月，诚王闻崇英军败，乃自青州引众而西。帝引军向徐州，声言欲绝其运道。诚王闻之，乃与陈崇英等合势，众十三万，南趋兖州以备之。十二日，帝至徐州，不攻城，据萧县南永固山，而遣骑南入凤阳，与关长虹共攻凤阳，拔颖、寿，中都震动。十五日，诚王引众南驰徐州，帝师阻黄河以备。诚王自上游以炮横置舟舰上，首尾相接数里，作长蛇势，顺流而下，迭次击之，帝引众退，诚王遂入徐州。十八，公孙坚克德安。二十日，西门玄克襄阳。诚王患之，而帝敛众不战。诚王百计挑之，帝不动。廿三，诚王使陈崇英乘夜袭帝营，帝伏甲营中，大败之，擒斩三千余人，几获崇英。廿五，关长虹攻怀远，拔之。诚王窘，乃留兵三万守徐州，遣舟师载其众行水道，经黄河经洪泽湖入淮，以救凤阳。帝预知其谋，率众追之，而密遣军士沉舟舰于下游，系以铁锥。诚王以舰炮击帝，转斗数十里。廿七，诚王舟师至邳州，时舟舰多载甲士铳炮，吃水甚深，及触帝所置沉舟，大小舟舰数百，皆壅塞不能进，帆橹相叠。帝军以重炮击之，一发辄贯四五船，又以火箭射其帆，烟焰涨天。诚王军大溃，军士纷纷弃甲投水，帝遣军士以小船截击之，斩首七千，擒其众一万六千。余众数万渡河北走，帝以小舟载马，亲率彀骑数千渡河追射之，驰数十里，至宿迁，杀获数千人而还，夺战舰粮船数百艘，钱帛器仗不可胜算。是夜，诚王将校三人率众来降，降其众万人。诚王收其余众走淮安，自是穷蹙。

连载中，未完待续……

善

十月，帝东寻，至登州。
十二月，不雨。
武成元年春正月朔，帝御府受朝贺。诚王遣陈崇英为使，上贺表，因窥虚实。帝问曰：“江南亦治兵、修守备乎？”对曰：“既事上国，焉敢如此。”帝曰：“不然。汝主若能竭诚终身，当保不虞。然人生无常，事不可期。归语汝主，可及时完城郭、缮甲兵，勿遗子孙憾。”时诚王虽称藩纳款，而生聚教训，密修兵甲，意图再举，故帝有是语。方天寒，崇英汗透重裘。
崇英归，具以所见报诚王，因大惧。遂于淮上布列舟舰，又使锦衣卫渡淮往来窥探。时帝于山东、荆湖治水军，造舟舰，将成，又闻帝往购佛郎炮事，以帝终不己容，遂反。萧遥谏之，以往年败后，元气未复，又所得财帛，将或不充，况民心厌战，事不可成。诚王曰：“非也，朕以江东一隅抗天下，其势不能及也。比来罢兵二岁，民疮未愈，然彼亦如之，乘其未复，尚有可为。若坐待日月消长，我势虽复，彼势亦增，天下不战而非我有也。况朕起兵六年，帝王之位，终不能拱手与之。”遂决。时诚王得佛郎机炮制法，以之教练士卒方成，欲毕其力于一掷，故兴兵，萧遥切谏，诚王以附于帝，幽之南京。
二月，檄书讨帝，使陆少临率舟师三万，援江西上，略湖北，亲治舟舰于洪泽湖，窥淮扬，又引倭寇袭帝淮上诸县，使不得相救。
帝闻诚王举兵，且喜且怒，令诸道水师勿得轻战。时帝军治水师，仿佛郎机作蜈蚣海船成，而制炮之法未得，故诸军水战多败。是月，陆少临攻武昌，拔之，唐飞不能御。帝遣关长虹、夏侯城将兵赴河北，公孙坚、西门玄赴淮上。
三月，夏侯城等合兵五万攻武昌，陆少临以不能守，引军转袭岳阳，克之。诚王自将舟师四万攻宿迁，拔之。遣陈崇英率步兵二万自宿州往趋徐州。
四月，诚王围徐州，任浩然等限于河水，不能救。使军士乘船往攻，为诚王所败。陆少临拔江陵。时贼众秉舟师之利，攻临江郡县皆拔，然不能固守，遂往来游斗不绝，每下一城，往往徙民数千而南，帝师不能御。帝患之。

五月，帝如山东，亲率水师南伐。制迁江淮缘岸民北徙腹地。时占田之制既下，民庶甫安，多不乐迁，军吏强遣之，老弱就道，痛哀之声，不绝于路。江天雄在朝鲜，闻帝与诚王交兵，欲因之举事，阴遣人说辽东行军诸将叶孤、尹世允、花玖瑟等，约以共举。孤等拒之，并以告帝，帝厚赐之。
六月，徐州失守。帝怒。遣夜叉、关长虹屯军河南以备。是月，帝发舟师步骑五万南下，悉夺任浩然等军，建旌旆，声言欲渡。诚王乃以陈崇英守徐州，自率舟师列舰而备。帝令所部于河上多列烽据，乘夜四面鼓噪，若欲渡然，使不知所渡处。夏侯城等奏复江陵，陆少临转袭夷陵、秭归，其城已空，遂还。

七月，帝大军屯河上月余，夜击颦鼓，声震南岸，而卒不渡河。诚王士众见而轻之，或请罢其守备。诚王曰：“不然。岂不闻兵法虚者实之，实者虚之乎？贼众猾黠，虚言渡河，意欲乘我怠而取之。今不设备，是堕彼计中而。”治守益严。是月廿四，帝亲率舟师一万六千自胶州越海千里，南袭宁波，克之。
初，帝之发兵河上也，使诸将率大军缘河置火不渡，而身自潜回山东，发舟师乘所制蜈蚣船，或三或五，诈作佛郎机商队，分众扬帆而南，集于舟山。时诚王大众，方屯徐泗以备帝众，闽浙空虚，闻帝至，皆大乱。帝遣众说绍兴、杭州、台州、金华诸府，莫不望风降附，攻湖州克之，进屯溧阳，南京震动。诚王方在徐州，闻之惊骇，怃然不能语久之，已而抚膺叹曰：“事不济也，天乎！”月晦，帝进围南京。
八月，诚王留陈崇英守徐州，自率众五万南驰攻帝。崇英谏曰：“事既不济矣，何若上表称归命，保全余众，再图大举。”诚王曰：“降而复反，事不可再，况彼必不容我，归之何为！”初六，帝克南京，得萧遥而释之。镇江、常州、苏州、宁国等十余府悉降，帝引众北向。十二日，与诚王战于盱眙洪泽湖。兵才交，诚王众却。帝麾众进击，诚王之兵，纷纷弃甲而走，遂大溃。诚王引剑欲自戕，左右救之，西走凤阳。帝麾众围之。陈崇英弃徐州，率余众南向以救诚王，帝破走之。
九月初二，凤阳窘。帝使萧遥作书招之。诚王出，遥在城下对之拜曰：“不幸负殿下。”诚王曰：“不听卿言，朕之罪也，卿又何谢焉。”遥流涕。诚王因谓帝曰：“万方有罪，罪在朕躬。朕之天下，已在君手，愿勿多伤百姓。”帝笑曰：“天下本非汝物，何必惺惺作君王态耶。”诚王默然，入内。须臾，有内侍着白衣出迎，言诚王已自缢于皇陵故址。其众遂降。帝入见诚王尸，命厚葬之。
诚王既死，湖广、闽、浙悉平。陆少临诣夏侯城等降。陈崇英闻之，素服三日，为发哀，旋亦降于帝军，帝遣使劳之。帝以任浩然为江南诸道安抚使，使理善后事。

武成二年正月朔，帝洛阳御元德殿受朝贺。是月，燕宇以崇英案，心不自安，请辞官归山林修道。帝欲封之名山，辞之，帝不悦。
二月，诏诸省料民，得户九百一十三万，口四千七百五十六万。吐鲁番牙木兰寇哈密，克之，攻沙、肃二州，夜叉拒退之。
三月，诏甘陕诸军屯酒泉以备，牙木兰引去。帝以哈密既失，天龙教故地为吐鲁番所断，怒，欲兴兵讨之，卒以兵革方定，百事未复，不果行。遣使谕满速儿，使归哈密，不答。
四月，诏淮、浙商船禁兵器。初，诚王既死，而所招倭寇未去。帝遣使招其大众降，而其余寇数百退保岛屿，往往伪作商船，剽掠州县。诏既下，沿海诸州少安，而倭寇不得志于陆，转而劫掠商船，有司不能禁。
五月，皇子昱生，封晋王。时帝以前朝宗藩臃冗，尝为州郡患，又惩于诚王之乱，乃罢宗室封国。自是宗室虽亦尝承朝命，典要职，而终不得僭越。
六月，安南国主黎椅为其臣莫登庸所攻，穷蹙，密使上书诣帝，求借兵征讨。帝以方忧西北，不果行，安南主卒为登庸所掳，寻弑之。
七月，旱。诏罢沿海商船兵禁。
九月，吐蕃法王利空朝觐。帝封以青海上师、护教法王，留之京师。
十二月，司天监上《武成正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