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开了人来人往，在建章之外，长廊之间，对月独酌。七月七，月还半圆，光彩夺目，连星辰都黯然失色。）
（轻叹一声，岂料身后的南镯也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偏首望她，却见她还是一副正经模样，仿佛那声叹，不过是错闻。遍笑，似有意无意问道）
：南镯，本嫔似乎从未听你讲过你自己的事。

（等了许久，她也未曾说话，倒不着急，天上明台高挂，时辰还早。）
（“奴婢.....籍东郡东阿，因家道中落，入宫为婢。”她说得缓慢，一字一句，在远离人声的此地，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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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本嫔想听的不是这些。
（话落之后，或许是自己想得过多，也或许她真的有此动作，只感受到她身体明显一颤，又待了许久，她才续续道出了她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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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她曾有青梅竹马，定下婚约，却是男方父亲遭人陷害，犯了事，被抄了家，流放边境去了，自此事后，她爹娘就再也不曾提过这桩婚事了。原以为故事到这便已经是结局，却不想她还有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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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瞒着爹娘，女扮男装，往北地去了一趟，也与他见了一面。”她说到这儿时，语气几变，我没有回首看她的表情，大概这是我所能保持的最后一点尊重。她在这停顿了许久，我突然有感而发）
：北地苦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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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因这句话，有了很大的反应，连话语都哽咽了。“是，我再见他时，他断了一只胳膊，连双目都失明了...被安置在很是脏乱的地方.....”或许是共情的原因，似乎自己双眸也染了湿意，轻摇脑袋，再睁眸，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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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在北地陪他，可他不愿，将我赶走了，后来爹爹派来的人将我带回了东阿，我就再也未曾见过他了。”生离之苦，这或许是结局了罢，询问的目光瞟向她，她却是摇了摇头，苦笑起来。）

（"后来父亲病逝，兄长无用欠下大笔赌债，我原要再往北地，被母亲拉住了，她给了我一封信...."话至此，我偏头，只见她留下两行清泪，却似不自知。"原我被父亲带回东阿不久，他就逝世了。"生离到死别，而已。）

（"过了许久，我才从那件事中脱离出来。"然后她的语气，便轻快了些，"家中东西都变买了，还了赌债，所剩无几，为了母亲生计，奴婢便入宫为婢了。"这才是结局，我轻笑，垂眸掩去几分感触。）

（我突然想起来，我遇见她时的情景，那双眸，深深吸引了我，我早猜到她是有故事的人，却今日，才得知这个故事。）
：入宫来，只为钱？
（似是随口而问，却真真的在等她的回答。）

（"奴婢不敢....."她突然跪下，声音中那丝恐惧，听得真切，瞥她一眼，我忽然想起那个人，那个给了我许多痛苦的人，眼神不自觉凌厉了些。）
：你不说，便听本嫔说。
（转身正对明月，又叹气。）

：本嫔以前的近侍，陈锦儿，入宫来，是为了她最好的姊妹，只是一个为妃，一个为婢。
（这个故事，是从北望那听来，是她审过锦儿之后，得来的结果，让人可怜，也可恨。）

（曾经就连想到这人，都无法平静，在师尧和灵雎诞生后，也渐渐看淡了。）
：她的姊妹，单纯，毫无心机，你知道这样的人，在宫中并活不久。
（即便机关算尽的人，也有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时候，这便是后宫。）

（抬手掩了掩月亮光华，续道）
：她的姊妹死于他人陷害，而她，因主逝，被重新分配到我那。至亲之人死了，她从未想过死亡。
（嗤笑一声，至亲之人，若成魔，该与之同逝，但若成狂，是换做我，或许比锦儿做得更绝。）
：她在寻找一个人，给她姊妹送葬。

：如你所知道的，因为她，本嫔小产了。
（她似乎等着更详细的锦儿的故事，而我，了当地直说的结局，只因这故事说来，我不过想同她说一句话而已。）
：沉浸在过去的人，不成事，而本嫔也不会信这类人。

（清楚听见她倒吸一口气，将头磕在地面上，“修媛，您听奴婢说.....”轻咳一声，制止住她的话，续道）
：本嫔不管你进宫来为什么，如今是本嫔宫中的人，也该知道，什么是本，什么是次。
（蹲下身，捏着她下巴，令其抬起头来）
：南琢，我真的挺喜欢你的。

（发自肺腑的喜欢，因她那双好看至极的眼睛，也因她的聪慧，却只看今夜之后，她给予我的答复。）
：答案在你自己心中，也不必答本嫔。（将她扶起，见她额间因方才一磕起了红印）
：宴会尚有些时候，你先回去，到库房取些药膏，免得留疤。
（她双眼含泪，我终于勾唇染了笑意，对其点头，再让北佑送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