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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静谧的撒在窗前的书桌上,有些微凉的风吹过干净的纱帘。洋洋洒洒的倾斜下一路的微光。她忘记了这已是深冬季节,寒冷的夜驱赶了所有的生物。连带街道的寂静都覆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该是多么美好的景象,而她却无心欣赏。
她跌坐在床角。手里握着一个冰凉的玻璃杯。她一直都在靠药物维持着自己,但却在巨大的冲击下还是被打败。她抬头看着房间淡蓝的氤氲,忽的从心底腾生出悲哀。活着都是痛苦的,人活着注定都会万劫不复。她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这一片狭小的空间里,不住的磨着那一把短而亮的刀。她开始看清楚从刀锋上反衬的自己的容颜。削瘦,嶙峋,狰狞。
毛利兰坐了起来。带着近乎颓废的哀伤。她想,为什么人都得活得这么痛苦。为失去的人伤心,为离开的人痛苦。
她的视线游移到了书桌上安静躺着的相框。那里有干净单纯的男孩和女孩。他们明媚的在笑,但那笑却刺痛了她的双眼。相框旁的,是一把在月光下闪着凄清寒冷的光的一把水果刀。刀身很干净,就好像它从来不曾沾染过血渍一样。
呵。原来它也与人一样。轻轻一抹便带走了所有痕迹。
她起身。悄悄推开房门。手里拿着那把刀。
她一直反复的告诉自己。她只是要帮助那些痛苦的人们。让他们早日脱离这世间的种种悲哀。爸爸是如此,妈妈也是如此。
直到她站在窗前。看着月光下安静沉睡的女子。她的心猛然被刺伤了。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女子。清澈干净仿若刚出生的婴儿。她端详着这女子的面容,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毛利兰,也该是如此纯净美好。她安静的站在那里,注目着她。然后。
她把手里的刀高高举起。
[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和叶。]
她把刀对准了她的心脏。准确无误的刺了下去。
她瞬间感到一股炽热的暖流,手被迫停留在空中。而顺流而上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的脸庞。以及,满脸的愤怒。
[毛利兰…果然是你。]
他抓着她的手。脸上荡漾着错综复杂的情感。或愤怒,或同情。
床上的女子忽的一下坐了起来。她用一种无法相信的表情看着她。然后,她轻声哭了出来。[兰…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平次他告诉我的时候…我一直都不相信。]
毛利兰看着她满布泪水的脸,忽然大笑了起来。她笑得忍不住的肩膀上下抽动。额头上青筋暴起。就像妃英理死的那天,他们都以为她在哭。其实,她只是躲在膝下,歇斯底里的笑。
她抽出了被握在平次手中的刀。丢到了一旁。她看着两人同情的目光,心底猛然腾生出一种浓浓的恨意。这就是工藤新一留给她的,满世界的同情。她以为她永无止境的等待可以换回一生的幸福。但最终她所得到的,不过是那些人们同情的目光。她在这些目光中无谓的笑。但却无法忍受心底冰凉的空洞。
工藤新一。这是你欠我的。
她转身。跌跌撞撞的往外跑。不断的用手撕扯着乌黑的头发。她跑出门,跑向天台。顺着风,她站在最顶端放声的笑。寒冷清冽的风吹乱了她的衣襟。把她的发丝飞扬着,一缕一缕飘向空中。
她站在天台边缘。面对着脚下呼呼而生的风。心突然就变得静如止水。她安详的看着和叶平次跌跌撞撞的踢开天台的门,和他们满脸的错愕以及惊恐。然后,她张开双臂。就像那些展翅南飞的候鸟。迎着风,感受着曾经不属于她的飞翔的感觉。
[工藤新一…现在,我把我欠你的…全都还清。]
于是。她听不见平次的呼唤,看不见和叶的泪水。就像一个轻轻坠地的天使。带走了所有不属于她的悲伤。
那么现在。我和你是一样的了。
她享受着这些无与伦比的美好。笑就那么轻轻的溢出了嘴角。她看到白色的连衣裙在空中荡漾着微风,看到自己凌乱的发丝在风中轻舞。她满意的笑了。笑得那么轻盈,那么美好。就像那么多年以前,她看着自己挚爱的男子时的微笑。多么纯净,多么美好。
这一刻。没有人会在意,她曾经是一个怎样斑驳的女子。
直到。猩红色的液体顺着身体各个方向涌出。直到自己渐渐开始感觉手脚麻木。直到意识慢慢开始模糊。直到她安详的闭上双眼。
工藤新一。我想,我并不恨你。
还有。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