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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山丘可以变成平川,小湖可以夷为平地,这一年中我是没有一日能安稳入睡,每晚每每合上双眼入眠我总是被梦魇缠住,梦中我看见修远哥哥战死,他的身上有一个又一个窟窿洞眼,梦中,我看到修远哥哥被日本人的炮火击中,面目全非,支离破碎。
他离开的第387天,我收到了他送来的第十三封信,陈家的人给我送信的时候,脸色已经是有些不对劲,那人欲言又止的最后还是没有说话走了出去,可是当时我并没有多想,直到我拆开信,我被信中那负伤,枪伤,胸膛几个字灼伤眼睛,我无法相信,仔细的看了又看,看了又看,泪水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修远哥哥
这一刻,修远哥哥四个字从我嘴里含糊不清的喊了出声,也许这是我的失语症要好么?可是如果他不在好了有什么意义,拿着书信飞奔去了陈家的主院找他们的当家人,怨恨自己不会说话,比划半天心中焦急却无奈他不懂,最后才翻出笔跟纸说明来意,对,我要去天津,我要去找修远哥哥,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孤独的躺在那里。陈家的人是受了托付要照顾我的,他们不愿,最后我只有说出若是不让我去我便只有一个人偷偷去,他们是拗不过我的。
在陈家派出的四个士兵的保护下,我踏上了去天津的路,除了那日喊出的话,我还是老样子,无法开口。
一阵一阵的颠簸到达目的地,一年了,修远哥哥你知道我长大了么?阿宁可以当你的妻子了。我无悲无痛跟着他们到达修远哥哥养伤的地方,他没有醒,就像睡着一样,军医说,修远哥哥也许会醒,也许就这睡一辈子,不,我不行,他这是累了,就像从前在北平,在故城,他睡着了。
坐在他的床边,伸手来回抚摸他的脸庞,控制不住泪水,无法言语,我这辈子没有这么怨恨自己没用,连喊醒他都不能,我拼命的发出声音,可是喉咙发出来的却只有呃呃呃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