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披蓑衣的青年抬头向涂满红漆的青铜大门望去,颤颤巍巍地、还充满犹豫地将手中沾着雨水的核桃展露在兽首面前。
随着大门轰隆巨响在他眼前呈现的是宽敞的庭院,青年顺额头流下的汗渍滴在薄薄一层披肩上,他似乎后悔了,却难以回头,可只能硬着头皮向里一步步走去。
“进来吧,来如升楼这边。”
当青年眼中映入点点绚烂红橙交错的暖光时,他被这飘渺的声音吸引,使其不自主地向前方走去,顺石子小路走进那金碧辉煌的高敞阁楼。
看似稚气未脱的长发少年懒散地倚在红木长桌前,半眯着眸子让纤细的手指掠过眼皮上那淡淡的胭脂将几丝碍眼的银发撩到耳后,单手托起刚刚被折下四肢即可被当作烟管使用的绿虫主体,吞吐烟雾。
身后那位像侍从一样的男人让人无不在意,从未听说过灵婆身边有哪位辅佐官...。
“那个...请问,你是灵婆?”
面前这位少年并不将自己当回事一般,只是抽出长发下的手来用修得圆滑的指甲点弄皮肤下压住的生死薄。
“我想,救曾经帮助我的女孩,她为我失去了生命”
“我想...让她活下去,她是人类。”
闻言湫微微皱起了眉头,示意性地回头看鲲。
鲲只是一脸平静地注视面前手中攥紧核桃的青年,俯下身来在他耳边轻言:“阎王爷,他并不坚定...大概用高一点的代价就能让他回去。”
都说了,不要再叫我阎王爷!湫恶狠狠地瞪了眼身边的男人,顺势轻轻用手将他推到一边。
“哼,救她?你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吗?你遇见一个人,犯了一个错,然后你才发现,你根本无力回天!”湫倒背着双手,直直走到青年面前,用余光瞟向他布满汗珠和那如烛光摇曳不定的目光,心中莫名惹起几团炽火,椿的身影在湫脑海中模糊地翻涌,搞得他头痛欲裂。
身为灵婆的湫此时此刻想揪住对方的衣领痛骂他没有那个信心便擅闯如升楼浪费自己的时间,却又想看看对方狼狈的模样,交织的矛盾心理滋生起过分的玩味意念。他明白,自己已经因为从前过分的决心信念开始变得利用这微不足道的小胜利来高人一等。
他快要疯了。
“...啊,你若真的想救她,你需要付出相应的,与我交换的东西——你的整条性命,还有你的肝脏。”
看啊,明明没有那般的自信却跑到这里丢脸,自己的救命恩人都自私得到不肯拿出性命回报。
青年早已被这番言论吓得一跪不起,身边走过红绸缎的猫咪讥讽地朝他咪咪叫着。
湫居高临下似的向跪地的青年看去,仿佛看他的底线蝼蚁一般脆弱而不禁好笑,他大声地笑起来,花灯中的蜡烛在声浪中摇晃不止。
鲲始终没动弹,他不去阻止湫,这只是生意人之间的谈判,他不去干涉,任由湫笑到喉嗓沙哑。
“你选择吧。”
灵婆变戏法似的从手中展现两枚麻将——三筒(生)和四万(死)。
“选择你最后的答案吧。”
已经变得猩红的双眸注视着面前的买家。
果不其然,青年颤颤巍巍地夺过三筒(生)这枚牌,落荒而逃——就入他进入灵婆所居住的领地一般张皇失措的丑态。
湫一直目送着他,并默默希望对方不要再来。
温暖的胳膊搭上这小阎王爷的肩头,湫顿时长呼一口气闷闷地扭过脸来躲在勾住自己的男人怀里,“最后一位...可真是麻烦的客人啊。”
“是,是。不过阎王爷那时候看起来好帅啊,意想不到。”
“还不都是那时候因为你啊!还有,不要叫我阎王爷!!”
“欸,阎王爷。”
“.....你是故意来气我的吗,信不信我把你扔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