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杂乱的头发很久不曾束起,过长的额发也因主人疏于打理而遮住了一侧眼睛。来自东方国度又孤身一人的她在人群之中太显眼。
行李箱压过石子路发出一串咔哒咔哒的声响,寒河江最终在一间小旅馆的门前站定。
碧绿的藤蔓在墙角的泥土中茁壮地成长,顺着粗糙的墙壁一路向上攀爬,细韧的枝条蜿蜒出去,竟也蔓过了房顶。
寒河江的指尖抚过门板上的青苔,湿润的触感还留在指尖。她推门进去,然后用着不甚流利的外语和老板搭话。
夏日的天气多变,寒河江刚刚踏入自己的房间,就听到了窗外传来的雷声。
她叹了口气,然后走到窗前。前几分钟还清澈的如同水洗过的天空在此时压抑的仿佛要塌下来一样,银蓝色的闪电扭曲着划过灰黑色天空,不出几秒之后又是一阵震耳欲聋声响。
——本来就已经塌了吧。
寒河江自嘲的勾起嘴角。
她转身走回行李箱前,从其中抽出一沓明信片。熟悉的母语和不熟悉的外语混杂在一起,寒河江认真的写下所想的话语,然后待墨汁干涸以后小心翼翼地收起,封在信封里。
窗外暴雨倾盆。
突然间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快步走了出去。再回来时满身全是水迹,冰冷的水滴顺着鲜红色的发丝嘀嗒嘀嗒的落在地板上。
而寒河江怀中一束白菊却完好无损,纯白的花瓣伸展开来依旧绽放的灿烂。
妥帖地安放好那束白菊,寒河江从自己的行李箱里翻找出干净的衣服。
店家恰好在这时送来了暖身的烈酒,寒河江再三道谢之后便带着干净的衣物走进了浴室。
雾气弥漫的浴室里,寒河江伫立在那面镜子前。被暴雨淋湿的额发服帖地贴在她的脸上,从镜中倒映出的女人有着不一样的两只瞳孔,自额角划过右眼延伸到脸颊的伤疤昭示着她曾经受过怎样的苦难。她的手指沿着镜中人脸上的伤疤一直抚到眼瞳,那只琥珀色的瞳孔带一如既往地盯着她的脸庞。
寒河江看着那熟悉的琥珀色,笑弯了金色的眼睛。
浴室之外,烈酒的气味散步在空气中,伴随着呼呼的燃烧声,那束白菊和被寒河江小心翼翼收好的明信片,在暖色的火焰中化为黑色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