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吉日。 ）
（ 并着赐婚，定礼，一应事务接踵而来。梳髻开面，阖府皆是喜上眉梢，逢面便道喜，心中透晓，一去难回，便是舍不得的。虽是大喜，又眉眼颦颦，不曾舒展。 ）
（ 红妆喜服，八抬彩轿，满堂的张灯结彩，双泪垂面，堪堪告别亲人，灼灼目光中将自己隐匿于逼仄的喜色。却又难以开口，生怕引出旁语。人声沸腾，颠簸中停于贝勒府中，大礼既成，便随人行入东苑，端坐无话。 ）
（ 长舒，掌中的平安果，玉如意，早已握出薄薄冷汗。我是众人倾羡的新娘子，赐婚贝勒，贵不可言，可谁知我独有受天命的安排，对来去一无所知。 ）

真·一脸懵逼

（ 又记那日廊下，阿颂偏首隐于光中，翘着脚尖儿身倚门框，双掌合齐，道喜讨赏。而远处的圆子却双眸红肿，幽幽望来，她是懂得我的念想，只因并蒂同脉。 ）
（ 彼时，都将成为过去。 ）
（ 一如我此刻，低眸只能自喜帕褶皱处瞧见众人匆匆步调，摆放合卺琼浆，团团喜气。葱指抚着膝上手绣花鸟金凤，却被来人沉稳的呼吸打乱了稍作平静的心跳。 手被忽地挑起，又落下一记吻，酥麻一阵，却引得愈发局促不安。 ）

（ 他是这样温柔，来不及细想，喜帕掀开一侧，烛火重重难以适应，低垂着面容，看不清双颊绯红，更不敢抬首探他双目。缄默，一阵轰雷般的错愕，又夹杂着怒火，将我推入窒息。 ）
我……
（ 我想不通，哪怕是圣上赐婚，他也该有所反应，而不是今日，此时。众人目光炯炯，落于凤冠之下无措的我，轻咬下唇，若非胭脂红，早已暗无血色。壮了声色，才扬头徐徐。 ）
贝勒爷，墨府四小姐，是妾身无错。

【红盖头下的脸有些眼熟，但也只是眼熟，并非我所识之人，便更不是我想娶的人。拧眉看向榻上，新婚夜娶进门的新娘，竟不是原先定好的人，弯腰将结起的衣角解开，站在她面前。】
墨尔哲勒四小姐？你叫什么名？
【当初去求旨赐婚，说得再详细不过，结果娶回来个错的。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将桌上搁着的喜果推远，糖饴糕点摆成的宝塔立马塌下，撒了一地。心里愤懑，冲着屋外吩咐。】
备马！我要进宫问个清楚！

（ 喜服一角紧紧缠绕在一起，随着他的举动拉扯，也牵动我愈发不平的困顿。远山紧锁，我能想见旁人的非议，将会变得如何不可收拾的境地。 ）
（ 而你，原本期待的是谁呢？ ）
（ 若非愚钝之人，都该清楚明白地看见大堂中央的他，怒火攻心，继而红彤彤的喜果躺了一地，好几颗滚在脚边，写满讽刺。压制住惶恐，足下早已软绵无力。却拧紧双眉，正正对上他。 ）
墨尔哲勒——宝徵。
（ 荒唐不过，促狭一顿。待反应过来他的举动，已知失态，忙屏退众人，只道贝勒爷醉酒，待鱼贯而出，才低言。 ）
妾身斗胆，还望您珍重。

【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水撒出，屋里的丫鬟婆子惊惶地跪了一地，怒目而视，挥手欲遣，闻其报上名讳，一怔。】
你家从的是宝字辈？
【事到如今礼数已成，她过了门，又是明媒正娶的嫡妻，加上墨家的背景，倏得懂了她的意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外头，宫里的嬷嬷还在，这新婚夜真闹出什么事，丢的便不是一个人的面子。】
【无论原因是什么，今夜只能困囿于这一间新房，靠着椅背坐下，从方才盛怒中缓解，看了眼床头燃着的龙凤双烛，以及榻边垂首的人，心中一叹，起身坐回榻边。】
【经过方才，此时气氛尴尬，伸手将她戴着的凤冠摘下。】
你，饿吗？

【两人尴尬对坐，面对着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吩咐外面准备粥膳，看她依旧低着头，肩膀瑟缩着，心中几丝愧疚，拉过她的手来，察觉她手心满是汗水，指甲死扣着手心，满是红印。】
【眼光瞥向别处，权当做没看见，犹豫一番后开口。】
你要是不爱喝粥，我再让下人去准备别的。

（ 更多的是沉默，并非不敢，而是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我像个小偷，连这身凤冠霞帔都是窃取旁人的，恐怕在他眼中尽是讽刺，原本这些都该属于，他心底的那个人，那个陌生人。 ）
（ 不曾经历过这样难堪的局面，仅仅尽可能强撑姿态，却在被摊开的满手红痕中险些崩溃。摇首。 ）
不必麻烦她们了，这些糕点填肚，就足够了。
（ 语气舒缓，他扫过的眸光让自己更加无地自处，勉强咽下一块糕点，味如嚼蜡，人也变得麻木许多。怔怔中又依着他坐回榻旁，继续接下来的一切。聒噪的嬷嬷呈上合卺酒，偏首，示意他一同接过，侧身靠近他，贴耳轻言。 ）
求贝勒爷……陪妾身演好这场戏，其他的，再无所求。

【挑过喜帕，后面还有一连串的礼节，点头应下了她，眉头舒展开来，接过酒盏同她交杯饮下。一干事情过后，下人终于悉数离开，长出一口气。】
【屋外头宾客已散，戏也做完了，但是这洞房花烛夜，无福消受，打算去书房将就一晚。拍了拍她的瘦肩，轻声嘱咐。】
你早些休息，明早还要入宫请安。

（ 他悉数应下，惴惴不安才减弱几分，如同提线木偶般在众人目光下完成一项项琐碎无趣的事宜。知晓各怀心事，也存些许感激，直到所有人又退出去，屋内又归于平静，甚于从前。 ）
（ 夜已深，探过窗还能看见星光依旧，而远处的觥筹相碰，已渐渐平息，嬷嬷催促歇息的声音不绝于耳，交差之事又将自己逼入死胡同。见他转身欲离，急得伸出手去扯住他的衣衫，压低声音，暗示他门外的人，不自觉已然泪目涟涟。 ）
你就呆在这里，好不好……
（ 并无他意，只是倘若此时他迈出房门，莫说前功尽弃，墨氏一族也不能因自己而引来闲言碎语，也不愿沦为众人笑柄。声线颤抖，却不敢保证，他是不是会为我而心软留下？ ）

【做完了一干琐碎礼节，因着今夜之事，早已头痛不已，哪还有什么洞房花烛的心思？一心想走，外头嬷嬷把门，想起来还有差事没办，回头一看她满眼泪水，手攥着我的衣角，着实可怜。坐回榻上，以指腹替她擦去泪水，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铺床吧，今晚我留下，你睡里头。

【接过热茶，抿了一口就放到一边去，我倒是不愿醒酒，只当这一切都是因为酒醉，醒来后枕边还能是期待的人。见她开始卸下钗环，今夜该发生的逃不过去，走过去从背后将她抱起，吹灭了龙凤烛，抬手把帘打下，欺身将她压在塌上，伸手将她喜服脱下。】

（ 他醉了，醉得彻底，醉得渴望忘却这荒诞而又凄冷的夜晚。我本该装聋作哑，可我更想坦诚相对，才会如此直白不留余地。 ）
（ 卸下凤冠及满头琳琅，忽地被腾空抱起，惊慌之余已然被逼入窘处，烛火熄灭，毫无挣脱的气力，盘扣一颗续一颗解开，气息紧促，如同一场黑雾笼罩，压得透不过气。于我，是泄气？是替换？到底对我公平吗。泪珠断线，顺着眸眶缓缓滴落。偏过头去，指尖拢过衣裳，面色如灰，紧紧咬住唇瓣。 ）
够了……
（ 顿了一顿，哽咽道。 ）
谢谢您。
（ 尽了最大努力支起身子，生生咬指，一股腥味随之弥漫，轻轻一抹于白绢之上，再不敢近他半寸，颤颤巍巍窝在一角。如这逢场作戏，你已是最为称职，自叹不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