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口是心非 #
贾穆知道，自己的父亲心狠。
就像他从旁人嘴里听了无数次建安三年的长安。
那是真的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而父亲，仍面不改色的向才九岁的大汉天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然后淡然笑着，说一句“臣，救驾来迟。”
这些，贾穆是知道的。
但他不知道，父亲怎么在那年后无端多了一道左眼下的伤疤。
更不知父亲后来为何总隐隐护着那傀儡般的大汉天子，然后又无故借口辞官。
我问父亲为什么的时候，父亲只是递给他一杯茶，半晌才叹了口气。
“给一个地下的朋友……积点阴德罢。”
贾穆顿时呛着了。
“这可是明公赏的好茶，喷出来老夫就剁了你小子。”
“……是，是。”
这事只得作罢。
父亲很知人心，所以每当他站在父亲面前被父亲那双狐狸眼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后总很有一种想跪下求饶的冲动。
所谓……气场吗？
而父亲，却又总是很口是心非的。
降了曹以后，曹营里的人鱼龙混杂，又因为宛城一事总隐隐地有些为难父亲。刚降时的庆功宴不怀好意的一杯接一杯向酒量不佳的父亲灌酒，父亲不仅全喝了，还替张绣叔拦酒，自然是没力回府，只得在张绣叔府上住了一晚。
就这点事，第二天被郭嘉宣传了个人尽皆知，而且完全不是一个版本……还不只有一个版本。
但每个版本都充分体现了父亲的“龙阳之僻”。
我听了无数版本后差点没气乐了。
……那我是哪来的？！！
但我还是旁侧敲击地问了问那晚的事，没想到一向冷静的父亲勃然大怒，一拍桌就直接把我吓跪了。
“好啊你！闲到去研究你老子的风流史了？还是和张将军？！滚去跪竹简！！”
“啊……？”
父亲怎么突然生这么大的气，太失态了吧！不正常啊？
不是……说中了吧？！
“……罢了。”
父亲突然间又脸色一变，别过头轻咳了两声。
虽然有垂散下的发丝遮挡，但还是能看到——脸红了？！！
“咳……为父是那种人？”
“……当然……不！”
其实……我差点就点头了TvT。
父亲虽然早已过了无惑之年，但模样就似二三十的一般……俊。再加上汉未龙阳之僻在贵族子弟中其实早见怪不怪了，现在又正逢乱世礼数难寻……
“别乱想……要有这事，他不让你跟他姓才怪。”
也是……等等，父亲您刚才是脸红了吧？！是吧！！而且那句话怎么听怎么诡异啊？！！您会读心术嘛？！
“还有，老夫才不会读心。”
“…………”
在这种半信半疑又抱着对母亲不知从哪来的愧疚过了两年，终于在建安十二年结束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忐忑。

我没有随军，但却听到了别人说，张绣叔死了。
听说是受了重伤，又染了病，在回来的路程中……不治身亡。
听说父亲一听到张绣叔病危，连军队都不顾了，快马加急赶了一整天去追张绣叔的队伍，只为见他最后一面。
听说父亲直到张绣叔闭上眼睛的最后一瞬，都一直守在他床前，紧握着张绣叔的手，一直唤着将军将军，直到指尖变得冰凉。
听说父亲哭了。
父亲的眼泪，连我都没见过啊。
能让堂堂毒士哭出来……
张绣叔，你不算亏吧？
你……很幸福吧？
我信了这些传闻，因为没人会再胡说八道父亲的事了。
那个鬼才，也死了。
父亲回来时倒是很平静，只是……
父亲的手，再没有任何温度了。
胜利归来回了许都，听说明公在庆功宴上突然捶胸顿足地哭郭嘉，哭得撕心裂肺。
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滋味。
我赶到父亲身边时，父亲却早早地从葬礼上出来了，眼眶微红，眼神悲戚无比。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劝，只得拉着父亲赶紧回府。才一转身父亲就长长叹了口气，笑着揉我的头，“你小子，居然会来找我。”
“父亲……您刚才……？”
“装的。”
哈？！
我忍不住开口：“那……那在乌桓……也是……？”
父亲顿时一个踉跄，我赶紧去扶他，却看到父亲的眼神空洞得吓人，一脸疲惫。
“父亲……您没事吧？”我有点被吓到了。
父亲长长叹了口气，合上眼，声音竟虚弱得带了几分颤抖。
“穆儿，你……你什么……都别问。”
父亲那么脆弱的样子，我真是第一次见到。
我只好对这事，再绝口不提。
虽然我不提，但总会有人提，比如我弟贾玑。
“父亲父亲，你和张绣叔以前什么关系啊？”三弟一脸纯真无邪的趴在父亲书桌旁，看着批着公文的父亲突然开口。
父亲脸色一沉，“咔”一声捏断了手中的笔。
完了。
身边的空气仿佛骤降了十几度，我趁父亲还没反应过来赶紧一把抓过三弟护在怀里，然后一个竹简准确无误地正中我的额头。
“混账！！贾穆是不是你教的？！想气死我啊？！”
我冤啊！干我哪门子事？
“父亲息怒……”我哭笑不得地抓紧怀里不安分的三弟，看都不敢看父亲一眼。
三弟狠咬了我一口，然后跑去父亲身边，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父亲，用软绵绵的哭腔揪着父亲的衣袖撒娇。
“玑儿错了……父亲别生气啊……”
父亲顿时像被什么给呛到了一样，拿起竹简的动作一顿，然后心气未平的扯过袖子，捂着嘴拼命的咳嗽起来。
三弟对我比了个大拇指，脸上大写的“计划通”
我：“………………”

“咳咳咳咳……你们这群……咳咳……”
“父亲息怒……”
哎，明明气都消了，父亲您装什么装呐……分明就是咳给三弟看的……
傲娇啊。
“你们……简直就像你们张绣叔一样让我操心！”父亲丢下这句话，气不过地走了。
我：“……………………”
结果不知道怎的，又冒出来一个传闻：张绣叔是父亲的私生子……
我：“…………………………”
当然，这都是后来的事儿了。
记得那一天，等很多人都走了，父亲又回去，在张绣叔的墓前坐了一晚上。
那天大雪纷飞，宛如落英缤纷。
父亲就那样坐在雪地里，夜色迷蒙看不清表情，只知道父亲用手指在张绣叔的碑上一遍一遍写着他的名字。
扬武将军——宛城候
张绣之墓。
长久的沉默，却有轻微的“咔哧”声在指甲与墓石的接触处发出。
我知道叫不住父亲，于是偷偷陪着父亲在雪地里坐了一夜。
除了我，估计没人知道罢。

其实是国庆福利我会说？

\(//∇//)\

国庆福利塞高啊啊啊！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