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我们如果硬闯，可能还没进山几步就会被干掉吧。”任勇洙想要让语气尽可能地轻松起来，可是脸色却着实惨淡：“这怎么办啊？”
“擒贼先擒王。”嘉龙依旧还是波澜不惊，语气淡然地回复道：“还是只朝那结界里的主下手，其余的都好说。”
“未必呢。”勇洙摇摇头：“我们那日在桥上遇到的就不好对付，这茫茫苍山里，谁知道这种级别的还有多少个？再来那么几个我们如何是好？”
听闻此言，嘉龙倒也一时陷入了沉默。茶烟袅娜地蔓延开来，飘散在温暖的空气中，和那残余的梅香一道，轻轻袅袅地晕染开来。而众人的心却在这暖意微醺的温度里，冰冷到沉入谷底。
良久后，才嘉龙蹙起眉，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神情极为严肃地说：“不行的话，就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先布下结界，再进入山林，一人在前，其余掩护，大不了同归于尽。”
他的语气很清，却坚如磐石，掷地有声。
任勇洙听了他的言语，有了那么片刻的怔愣，却最终还是以默认的态度应允了。
“不必了，我一个人去。”本田菊冷然的声音凌空而起，不轻不重，却像是惊雷一般将二人怔在了原地。
“菊……”
“我认识他。”勇洙还没有来得来得及开口，本田菊便出声打断了他，他的声音冷冷的，沙哑中带着一丝锋利却不容情的狠厉与凄然。那短短的四个字中包含的内容太多，一时间令人难以消化。勇洙目瞪口呆地钉在了原地，嘉龙却更加的淡然，像是早已了然的样子，挥手拉住了勇洙，示意本田菊继续说下去。
“那个红衣的东西，我认识他。”言辞停留在“东西”上，如同凝噎一般停顿了些许。嘉龙仍旧是容色未变，一双清亮的眸子直直地望向本田菊，那分明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清浅的怅然与叹息。
“我与蓝青山相交二十年，对山里算是了解。迄今为止，除了结界中封印的东西，还没有道行在那东西之上的，因此不用太过惊慌。”本田菊的语气带着一丝狠意，他瘦削而苍白的面容上，几乎看不见丝毫的血色，甚至在发丝垂落的巨大阴翳之下，还带着一丝骇人的冷意。
“所以？”嘉龙言简意赅地问道。
“你们负责结界与防守，进攻由我负责。”本田菊答道：“嘉龙，你和勇洙负责布阵，我负责销毁老妖，就这样。”
“你一个人，若是有所闪失呢？”嘉龙反问。
“不会。”得到的是本田菊冰冷却不容置疑的答复：“整个蓝青山上下，目前敢同我动手的，也只有那一个人而已。”他说得清楚明晰，如同曝晒在流火烈日之下那般，没有丝毫的模糊与犹疑。
“那老妖已经没有得力的下属了。”没有理会勇洙的震惊，菊行云流水地继续分析道：“你们用新阵法牵制住它，我再进入深山，重新召唤旧的法阵将树妖彻底摧毁。此事要迅速了结，现在蓝青山的力量才刚被我们挫伤，不能让他们得了喘息之机。”他的语气与神色愈来愈激烈，连那双平日里从容沉静的眼眸，都像是熊熊燃烧一般，迸射出火星。
“菊……”勇洙怔怔然地望着眼前的菊，仿佛不认识他了一般。
而嘉龙却在久久地静默之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就这样吧，事不宜迟。”
随后他便转向勇洙说道：“我的身上带着四枚泰山的石子，都具有极阳之气。现在我要将石子放在蓝青山的东南西北四角，以平衡山中的阴气。勇洙，你要帮我一把。”他的声音很是沉静，低低的没有丝毫的起伏与波澜。
“嗯。”勇洙难得认真地答道。“看样子那树妖虽被困在洞里，可是根却早就遍布了整座山体。现在以这四个石子为中心，我要在整个蓝青山之外布上一个阵法。”嘉龙端着手里的茶杯，氤氲的水雾袅娜地腾升而上，将他明亮的眸子掩映得一片朦胧：“如此一来整个山体的要地就被我们彻底锁死，这样围绕树妖的就有了两层的封印，可保万无一失。然后便是最后一步，我们要将师尊曾经布在山里的结界重新召唤开来，在制住树妖的时候摧毁他。”
“现在的时间越是久拖，对我们就越是不利。”嘉龙的指尖抵在杯盏上摩挲着，目光却粼粼的如同沉湖镜月：“待万事备妥，我们就同时出发，我负责布阵，菊负责入山。不过……”说着，他顿了顿：“阵法一旦启动，所有阴魂与活物都不能再进出蓝青山，那将会形成一道隔绝的屏障。”说到此处，手中那平静无澜的茶水忽然一颤，涟漪在原本静谧的杯水不断地扩散开来。
“明白了。”菊沉声答应道，之后便即刻站起了身来，长长的皂白色袍子自腰间垂泄下来，流淌在地。他的面容依旧是如冰似雪，不见分毫的消融。那双黑色的双眸，暗淡而没有一丝的光芒，他就像是将自己囚禁在无望的冬雪之中，任凭一望无际的严寒淹没了一切。
沉默中，他们彼此静默而立。窗外的寒风隔着遥远的距离呼号而过，带走那本应有过的沉默与叹息。他们就这样如同雕塑般凝固着，彼此都明白接下来的战斗意味了什么，没有人说话，他们的呼吸与温热都消融在这场冷寂的大雪里。
“好，那就这样吧。”末了，勇洙轻声应到。
19.
本田菊穿上了阴阳师的正装，端正地佩戴了冠宇，任由玉带束紧在腰际后随着白袍翩然落下。他仔细地端详着铜镜中的面容，云鬓刀裁，眉如墨画，清俊瘦削的容颜熟悉而陌生，上面却分明没有了一丝的血色与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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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终于更新了超开心——！！辛苦了！！！
又有前方高虐的预感*2…但是这段已经虐得不要不要的了…这两个人为什么不好好听对方解释呢…菊本来就是那个固执幽深令人完全捉摸不透的性子，自己做自己的决定并且也有自己承担一切的勇气…。看了好多极东be都是性格使然的感觉…唉
还是想问一句下回就完了嘛…不够看！（你

21.
眼前是一片无垠的黑暗与空濛，在那一阵极致的疼痛之后，像是所有的感知和色彩都从身上剥离了开去。
王耀感觉自己倒在了一片漫无边际的晦暗中，如同一片飘零无依的残叶。视线渐渐地适应了那样的黑暗，最终已无法看见一丝的光热。时间仿佛是停滞了一般裹足不前，直到漫漫无期，身躯的疼痛才不知何时渐渐地恢复过来，愈加强烈地将他侵蚀。
他陷在一片黑色的沼泽中，一动不能动，无法发出声音，也无法看清。他只能苟延残喘地呼吸着，感知着冰冷的紫血流过残破的喉头，浸润在撕裂开的白骨之上，发出尖锐而悚然的声音。青丝凌乱地披散开来，陷落在冰冷的污泥之中。那火红的袍子丝丝缕缕地垂落而下，早已在方才被切割的支离破碎，几乎已无法遮盖住他残破的身躯。
后来，当感知渐渐恢复，尖锐的疼痛才像是凛冬一般漫无边际地席卷而来，将他紧紧地笼罩。王耀感觉自己的身子像是每一寸筋骨都断裂开来了一般，像是被碾压着一样无法呼吸。他的胸口被贯穿了过去，露出一个巨大的、深黑的口子。胸腔的骨骼被直接折断了，冰冷而腥臭的污血正不断地从那破碎的洞口中喷涌而出。而抵在那胸口深处的，正是一片凝结着极致灵力的樱花，此刻仍深深地镶嵌在王耀的血肉之中，散发着丝丝滚烫的气息。
王耀以为自己会在那一击之下直接死去，可如今这样的结局，仿佛才是更大的嘲弄与惩罚。王耀闭上了眼，凄然地笑了笑。善恶有报，因果命定，他有如今这一切，想来也是应得的。
他感觉自己的身躯深陷在这无尽的渊潭里，渐渐溃烂成泥。周遭的黑暗，忽然间有了一丝剧烈的震动，那泥沼就像是颤动一般，将污垢拍打在他的身旁。紧接着，王耀便感觉到一只粗糙的根脉从地底的深处环绕上来，覆上他的腰身，探入他破裂开来的血肉和骨髓中。
王耀知道那是什么——树妖的枝叶与根脉从地底源源不断地侵袭而出，将他的四肢和躯体紧紧地裹住。而他并没有任何的惊惶，那千疮百孔的魂魄深处，残存的只有冰冷的恨意与嘲弄。狡兔死，走狗烹，他如今力量尽废，只剩残躯。老树妖当然不会就此将他放过，而吸食做为养料则是它最好的选择。
他在寂静中静静地感知着那丑陋的枝节裹上他的身体，近乎是贪婪地将他的血肉穿透而过。百年来所忍受的一切苦楚与怆然，都在这一刻汇聚而起，点滴云集，氤氲成一场滂沱的大雨、一场浩淼的烟河，而后疾风骤雨地倾泻而出。
王耀用尽全力地抬起了手臂，颤抖着如同残破的落絮一般缓缓移到了胸口。陷落在沼泥中污秽的根叶渐渐地将他覆没，王耀颤动的指尖才缓缓地移至到心口，慢慢靠近巨大而空荡的伤口深处、那片紧紧地嵌在骨髓中的樱花。
樱花分离开来时，带着钻心剜骨的痛，血流在那一瞬间如注地奔涌而出。
王耀没能再迟疑，动作亦没有片刻的停息，在剧烈的颤抖中，任凭清泪与冷汗湿了全身，将声音隐没在喉头。
他将那瓣樱花轻轻地拢入掌心，感受那几乎将人灼伤的温度，嘴角仿佛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清透而宛然，如同忘却了一切的牵念，又如同寻得了一生之所望。王耀紧紧地握住了那片樱花，终于枯竭了所有的力量，盘根错节的根叶集结而来，将他的身体细密地裹覆在其间，之后缓缓地沉入了黑色的渊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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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到吐血…

板凳，不要再虐少主了！

下周考试的人哭给你看::>_<::

眼前的一切如同静止一般，在此刻，他们都真真切切地望见，在那深不见底的黑色树冠之上，有一处残破却飘扬而起的朱色玉带，正被夹杂在参差的根叶中。巨大的根木不断地蜿蜒、盘旋、从带着污血的土壤中不断地升起。无数森白的骸骨被碾碎在巨根之下，只剩下支离破碎的残影。
而最终，当那压在玉带之上的根叶抬起之时，王耀长长的青丝便顺着那血色的口子垂落了下来。王耀的身子被紧紧地包裹在树根之中，那些无数细密的枝叶仿佛已将他的身骨全然吸食，它们穿插在他空空的枯骨之下，连一丝血肉都不曾留下。王耀惨白的骨骼上还残存着一丝潋滟的血迹，仿佛还带着心跳一般，那么滚烫，那么温热。朱红的华服被切割成缕缕的碎片，将他的身躯覆没。而那唯一尚存的头颅，却也正是在此时，慢慢地扬了起来。
他的面容隐匿在晦暗的光影之中，莹然如玉、清浅透明。他的周身都润泽着婉约的色泽，如同满溢而出的温热河流。那双黛色的长眉远远地扩散在月白的前额，如墨般的青丝翩然而落。那双盈水的眸子，穿过万千尘世与寂夜的长眠、穿过无边的黑暗与思念、淋漓的飞雪与落叶、穿过了一生所不曾及的万水千山，来到本田菊的身前。
那一刻，菊分明听到了心跳从胸腔中停止的声音。那样轻然，却又在灵府深处不断地回转震荡开来。他们的目光在那一刻对视在一起，在那一刻仿佛所有的哀痛与期盼、所有的挣扎与误解，都如同风云一般吹雪而去，飞往一片皎洁月白的无垠之地。
那一刻，本田菊清楚地望见了王耀的眸子，而王耀也沉沉地将他望进了心里。
之后，王耀那被紧紧碾压在黑色的树根之下的手，竭尽全力地伸展了出来。甚至可以听到那其中血肉模糊的撕裂声，那只枯瘦得只剩下白骨的手腕上，紧紧地握着一丝明亮而炽热的光——那是一片绯色的落樱。
王耀的目光如同静湖之月一般透彻而沉寂，仿佛带着一丝解脱，也仿佛带着一丝笑意。在斑斓流转的万千光华中，不变的仍旧是他往昔那暖如初阳的目光。接着他便用力地握紧了那片樱花，刹那间光华遍洒，无尽的灵力从其间奔涌而出，如同初阳一般刺破浓郁的夜色，渗进那树妖穿插在体内的所有根叶与脉络。
直到最后那一刻，他温婉的微笑仍旧定格在本田菊的眼中，一切犹如初见，仿若往昔。诀别的那一刻仿若时间定格，只是在轻轻然的刹那之间，王耀的身躯便随着那迸射开来的灵光灰飞烟灭。光华遍洒的那一刻，他们几乎都无法睁开眼睛。它发生得那么快，快到看不清王耀那瞬时间破灭成灰的残影。
强大而纯净的灵力自那树根的地步爆裂开来，顺着无数穿插纷扰的枝干无尽蔓延，周遭的一切狂暴地涌动开来，树妖的撕心裂肺的嘶嚎声贯穿了整个天际。王嘉龙和任勇洙被强大的气浪掀翻在地，那白光遮天蔽日地笼罩而来，带着几乎无法阻挡的强盛与力量。
撞击在泥泞中的那一刻，也只是那短短地一刻——王嘉龙在急逝而去的幻影中，看到本田菊的长袍翻飞在疾风之中，有如纷涌开去的长雪。他隔着这短促而模糊的眺望，只能看见本田菊的身影凌然而立，之后一步、一步地走入那片白茫的光华之中。他的身影孑然地立在呼啸而去的寒风里，带着一丝无法描摹的坚定与柔情。而嘉龙和勇洙只能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本田菊缓缓走进那片刺目的光华之中。纷飞的落梅萦绕在他的身畔，片片地沾落在他雪白的衣襟之上。
“本田菊——！”王嘉龙听见自己歇斯底里的呼喊声。
而后，仿佛只是倏然一瞬，万籁俱寂。侵袭而来的狂风与巨浪之下，所有的一切都归于了宁静。骤然而来的寂静中，他们陷入了漫长的黑夜与沉寂。灰烬悬浮在空中，随着落雪缓缓而下。
24.
任勇洙和王嘉龙没有找到本田菊的尸体。
他就像是消失在了这茫茫的尘世间一般，来去得悄无声息。当任勇洙和王嘉龙醒过来时，他们几乎被厚重的积雪与灰烬埋没了整个身子，那黑白相间的落絮，纷纷扬扬地散落下来。蓝青山下了一场浩瀚的雪，如同无垠的白毯那般覆没了目所能及的一切。
漆黑的树根已然只剩下枯竭的残骸，狰狞而巨大的躯体横亘在翻开的尘泥与污秽之中，最终渐渐被这场大雪所覆没。蓝青山上的两道结界也破碎了开去，石像在激烈的对峙中炸裂了开来，在最后的那一刻给予了对手致命的强力一击。
他们没能想到，这场斗争从里至外的最后一击，竟是托了一个阴魂的牺牲与毁灭。他们也不知为何，那阴魂的手中会握着一片本田菊的樱花。在力量倾泻而开的那一瞬间，从树妖穿插在他体内的每一处根须蔓延开来，最终撕裂至那巨树的全身。内外相合，力量的碰撞与汇聚在那一刻燃烧到了极致。
本田菊在最后的时刻撑起了一个强大的保护结界，这才使得嘉龙和勇洙得以活下来，且不曾冻死在寒冷的风雪中。他用尽最后一丝呼吸与温度撑起的那个结界，直到二人从强力冲击之下的昏迷中醒来时，才化作片片纷飞的落樱消散开来。
大雪苍然而下，将整个时间都笼罩进一片洁白，所有的罪孽与污浊，也在这一场落雪之中被渐渐抹去。明媚的阳光终于破云而下，将那份久违的温暖与热量洒向世间。
王嘉龙和任勇洙围绕着那巨树的残骸寻找了良久，最终只在雪地深处，找到了本田菊的那把折扇。他们将那把扇子找出之时，细密而清透的绢丝都被雪水浸湿了。而那上面的樱树却仍旧灿烂地盛开着，色泽灵动而浓烈，就像是那人沉静却炽烈的心。
王嘉龙拿着罗盘四下寻找，却仍旧找不到任何灵体的痕迹。而任勇洙只是默默地捧起那把折扇，缓缓地坐下身来，闭上眼任凭泪水汹涌地奔涌而出。
暖光照耀下的天际，如同一池深水一般明亮而透明。隆冬之后，转眼又是初春的时节。他们最后将本田菊和扇子埋在了山脚的一处地方，同那扇子一并下葬的，还有一捧绢布包好的、含香的红梅。嘉龙和勇洙将这两样东西包好了，仔细地装在一个精巧的木盒里，在坟前立了一座简单的青石碑。
一尺折扇，一捧落梅。阴阳师本田菊，便在一场隆冬的长雪中悄然下葬。
25.
很多年之后，又是一年的盂兰盆节。
夕阳暗淡了它最后的颜色，薄霞随着夜幕的临近而愈发的嫣然透明。黑夜降临之后，周遭的村落如同往日那般被温暖的烛光与灯火包围。街道巷口，处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典如同往常那般地举行，孩子们的欢笑声回荡在热闹的街头，像是银铃一般的清脆动人。
任勇洙拎着一盏白色的灯笼走在街头，他皂白的衣裳顺着脚尖垂落而下。七月的时节正是暑夏，然而晚上却还是带着一丝清浅的凉意。微风习习吹过，扬起他的袖袍吹散在腕间。
蓝青山隐匿在远处的黑暗中，寂静而无声。夏日的深山，树木长得繁茂而葱茏。初春的时分，那山里百花齐放，一片姹紫嫣红的景致，当真是美不胜收。
自多年前的那个冬季以后，任勇洙便接替了本田菊的位置，独自一人住进了这座偌大而清冷的寺庙。年轻时那颗雀跃而好动的心，也随着年月的增长而渐渐变得成熟安定。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这个地方，习惯了照顾这蓝青山南北两侧、方圆百里的村落和人民。感觉乏味的时候，就翻翻本田菊留下的那些旧经卷，久而久之，功力见涨，心性也沉稳了。
现下这世间安泰，正是本田菊生前所期望的那样。蓝青山再也没有过命案，也不再森冷。春时有富丽的繁花比肩而开，如火如荼；夏季时草木葱茏，秋季是烂漫的落叶纷飞而下，冬季有缠绵的飞雪笼罩山头。一年四季里，都是最美的颜色。人们在那山上开辟了几条路，桥也多修了好几座。猎户们会频繁地进山去，勇洙还常常见到飞鸟自远处而来，栖息在山里的枝头。
那泉清冽而澄澈的水，仍旧从山上流淌而下，点点滴滴地汇聚成一处、流过平原、最终化为清浅的河溪润泽万物。
而现在的任勇洙，就正打着灯笼站在那河的对岸，隔着上面飘零的点点河灯发着怔。灯火阑珊之间，一抹朱色的身影渐渐清晰开来，最后出现在他的身前。
“嘉……嘉龙？”勇洙显然是有些始料不及，几乎是怔了怔才喊出了对方的名字：“你怎么回来了？”“我来看你还在没。”俊朗的男子笑了笑，剑眉之下依旧是一双寒星般闪耀的双眸：“最近还好么？”
勇洙笑了笑，微微地低下了头去。在多年前那场寒冷又漫长的冬天过后，勇洙选择留了下来，而嘉龙选择离开，云游四海，或是回到仙岛上继续修炼，勇洙都不得而知。勇洙每年都会去蓝青山上看望故人的坟，替他打扫上面的灰尘和落叶。渐渐地，年复一年，那地方像是有了灵性一般长出了一株小小的梅树。那树缓慢而快速地生长开来，每到冬日时，都会开出血红的寒梅。每每那时，坟冢被皎洁的白雪覆没，而那树红梅倒映在银白的雪地里，当真是玲珑满枝，绰约动人。
“嘉龙，你走的这些年我弄清楚了一件事。”任勇洙淡淡地开口道。他们一起踏上了那座木制的桥梁，指尖摩挲在木梁之上，只觉凉意袭骨。
“嗯？什么？”嘉龙问道。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褪去了少年时的桀骜，更多了一分轻轻冷冷的仙气，性格却是比之以前和缓了很多。他也还是穿着那身朱红色的道袍，墨色的发丝细碎地散落在鬓角。盂兰盆节的夜里好生的热闹，河畔烟火绽放，连黑夜中的幽魂似乎也沾染了些许喜庆与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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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完结了！

啊啊啊啊啊！耀君牺牲自己的时候还是觉得好痛心啊！不过最后还能在一起真的太好了~\(≧▽≦)/~不过，耀君牺牲了不应该是已经魂飞魄散了的意思吗？是因为小菊花所以才能复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