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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栀文社【1005练笔】《望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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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一生信仰所及,乃西都长安。


IP属地:甘肃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6-10-05 10:41回复

    此文主题无关风月,不会在风月处大量着墨。
    文中所有人物性取向正常,不要过早下定论。
    以唐玄宗统治时期的大唐为背景,尽量符合当时,考究党勿细探究,可能有错。


    IP属地:甘肃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6-10-05 1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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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
      长安繁花,十里皆香,以城西处,得见一屋。闻此处提笔风流书卷气浓。
      屋外竹林,绿意满溢,以林深处,便见一人。看青衫仰面愁容眼映长安。


      IP属地:甘肃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6-10-05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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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
          初见先生,是开元二十二年。
          秋日的洛阳尚算温和,山林之外,有漫江碧透,红枫染林,枝头俏鸟。二层客栈人群熙攘,华衣锦袍摩肩接踵,马车压过路面的声响接连不断。
          山林深处,亦有秀丽景色被画笔勾勒,只是景色较之林外未免逊色,入眼处皆是竹林,风姿挺拔,根根指天。有清风不绝而竹叶沙沙,烈日灼灼而风骨依旧。
          先生着如竹林般色彩的锦袍,静立林中。眉眼沉静,青丝木簪,古朴雅致。乘着身后的竹林风姿缓缓走来,一身娴雅。他在我们跟前站定,朝叔父一礼后目光转向我。
          他的眸子不似先前见的文人书生那般把学识悉数装在里头,也不似他们行走间刻意双手负于身后摇头晃脑,却仍叫人觉得他是一介文人书生,非行为举止,气质使然。
          先生眼中映出几分笑意,他将手伸至我面前,淡红色唇瓣轻轻张开:“清陌?过来我瞧瞧。”我本能觉着他比镇上的秀才都要好,便让他拉着。
          若说有些人莫名让你信任,大概说的就是先生。那年初见第一面,他青衣着身,身姿如竹子挺拔,温文尔雅地行礼、伸手。自古来书生所有该有的甚至更甚者,他都有。
          手中触感不算得舒服,有细细的茧,手指却白皙修长,骨节恰到好处的分明,不似叔父一介屠夫的过分突出,也不似邻家少爷那般略显圆滚。
          “楚叔进屋饮茶否?懿此处当属陋室,怕有失礼节。”先生清浅一笑眉眼温和,拂袖在衣裳上掸了掸,举止间规矩而随性。这也是我初听得先生的声音,如春风拂过十里,柔和中不卑不亢。
          叔父一介粗人在先生面前不由显得鲁莽,磨叽半响白牙一露:“劳魏先生愿教习顽劣小儿,家中老母双目失明,在下实是……”
          先生抬手掩住嘴角,轻咳一声,叔父慌忙停住话头,方踏前一步又忆于礼不合,道:“先生身子又不大爽了?”
          “约是,恕懿需回屋煎药。山路难走,楚叔留心。日后定让清陌下山复来探望楚叔,就此止步。”先生没了方才的笑意,松开我的手俯首作揖,礼罢又携起我的手领着我前行。
          山路委实不难走,石阶层层相铺,两边草木茂盛,想来未及深秋而此山风水又好,虽夏日已过却仍绿荫连绵,直达庭院。我寻思着先生那句“山路难走”,眉间染上不解,不由道:“先生,山路难走何以见得?”
          先生牵起唇角,带着我穿过小径,一级级石阶自脚下略过,我察觉先生不曾放慢步子,叔父又何以言得“身子又不爽了”?
          “人若将他人瞧作负担,口出虚言借以解脱,漫漫人生自是如陡峭山路,随意跌个粉身碎骨。”先生的语气中带着些不屑与无奈,原是他早已看透叔父的算盘。
          而后来我晓得先生也不是有如他性格那般温雅的思想,他自始至终看问题直指弊端及虚伪,非硬忍一类,譬如他看不惯叔父虚伪作风,信手拈来一法子作别。
          幼时居山下,曾闻山中竹林懿公子文采斐然,年少沉稳,却不知何缘故不去科举,久居山林而不出,于这山中兴办私塾,镇子里的孩童多在此处求学。只是如今叔父寻了借口将我送至此处,怕是要长居了。
          先生拨开挡路的树枝,目光本在远处的竹林,忽而回身问我:“清陌可闻得惯药味?”
          我登时摸不着头脑,叔父的话飘在脑中,我这才觉着先生身上一股淡淡的药香。平日里我闻着药味定要捏鼻循走,可此番却不觉丝毫刺鼻,反倒有些好闻,便实话实说:“本是不适的,却觉先生药香好闻的紧。”
          先生似乎是轻笑了声,那声音像是含在嗓中,将发未发,听着舒坦。随即又听先生道到了。
          抬眼看去,住所非富非陋,浓墨重彩相当,木栏竹屋,远山近树,后有一片不见头的竹林。青树翠蔓,蒙络摇缀,参差披拂。
          先生言此处是他逝世之父所居,半大庭院即是先生教习之处,学生多是如我一般的顽劣男童,却怕极先生。
          而后瞧见先生平淡不见起落而思想坎坷的一生,算得上此生幸事。
          曾是年少,忽入竹林,方知林中风流人一生之愁。


        IP属地:甘肃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6-10-05 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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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看到我跑龙套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6-10-05 1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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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6-10-05 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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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
                先生走在我前面,他穿了件青色的袍子,外罩一件披风,他身子骨弱,穿的厚些。
                秋日的竹林依旧绿意满溢,片片接壤相称。竹叶一年四季皆绿,落叶却是枯黄,多年前我日日夜夜居住此处,嫌它无季节特征,如今年龄渐长,倒觉得它本该如此。
                “清陌。”先生突然唤我,他驻足而立,随即转身。
                我也停住脚步,却没有开口。时过境迁,政治思想的不同,我不知和先生说些什么。
                先生拢了拢披风,忽而轻笑,声音在这寂静的竹林里刚刚好,不显突兀。他眉眼间皆是笑意,仿佛能融化了积雪,熟悉的笑顷刻间也似乎融化了我们间的高墙。
                “你说的,或许是对的。”
                我猛然一愣,我说的何事?正欲询问,却听先生自顾自说了下去。
                “若圣上心志坚定,外界如何自与他无关。贵妃容貌受于父母,非她之罪,贵妃才情缘于她的喜好,非她之罪。其余,皆是他人要讨好她罢。一介女子,若不是遇到了恰好的人,能掀的起什么风浪。”先生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长安的方向。
                “我曾满腔抱负,誓要上的金殿,终因这身子无法远行离乡。便想着教书育人,你们若能为国分忧,我也不枉此生,我们魏家祖祖辈辈的家训家风,也算得了传承。”
                多年前似乎也是此时此地,我与先生初见。
                他立于同一片竹林,穿同一件衣裳。同样的笑声温润,举止优雅。
                只是又有了些不同,譬如他漫步石阶,我听的见他的喘气声。还有些较比一样多余的物什,譬如他的白发。
                先生老了。
                天宝十四年安史之乱,长安沦陷。
                我再没有见过先生,在整日里听着兵器碰撞声中,岁月流逝。我一介书生,不过是写写诗,蕴含自己的愿望,或鼓舞人心。
                那段日子我大抵明白了先生,他忠于国,忠于自己的信仰。祖辈的优良家风使他严于律己。
                怀瑾。
              怀瑾握瑜。
              如先生其人般温雅的名字,如先生其人般优秀的品质。
              字懿。也是如此的符合。
              当年收留我一陌生男童,便可瞧的出先生此人本心,不将我视作拖累。
                过了几日我忽然听闻有文人做了篇文章,洋洋洒洒统共七百多字,字字珠玑直指安禄山一党,后惹怒叛军,被斩杀。
                我倒也佩服那人胆色,做文章的不是没有,却从未有像他这般做的如此果决明显,多是同我一般地藏在文章里不显出来。据说那人文采极好,可惜了没看的上笔墨,我盘算着哪日寻先生探讨探讨。
                也听说了一则消息,便是鲁祁弃了笔去参军了。这算得上大事,毕竟从小一道儿读书的,他也极有天赋,不想竟从了军。
                街上风光已大不如前,我近来染了风寒,想是冬日天冷,昨夜睡得迟了些。欲去药堂抓药。
                药堂倒是没变,依旧昏黄的光线,依旧木香的桌椅,依旧褐色衣衫的老人。只是老人胡子更长了些,头发也更白了些,许是他会养生,身子还算硬朗。
                把了脉他起身抓药,忽的转过身眯起眼细细打量我,我想他大约是觉着我眼熟了,遂对他一揖道:“胡爷爷,清陌乃是魏先生的学生,多年前常陪先生来此。”
                老人点点头,转过身子,苍老的声音在药堂中回荡,带着浓浓的惋惜:“懿公子啊,是个端正的人,可惜了写什么文章,被叛军……”
                后头的话我听不清了,只觉自个儿唇瓣几乎不会动了,最后艰难地问,“你怎的晓得,晓得那是先生写的?!”
                “你竟不晓得?懿公子没同你讲他要尽一生笔墨圆他的念想?”
              念想。
              何止是念想,分明就是执念。
              接近于疯狂。


              IP属地:甘肃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6-10-06 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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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
                  长安繁花,十里皆香,以城西处,得见一屋。闻此处提笔风流书卷气浓。
                  屋外竹林,绿意满溢,以林深处,便见一人。看青衫仰面愁容眼映长安。
                  已是宝应元年,安史之乱结束。我提笔书下这几句,眼前恍若又浮现那一抹身影。
                  如何都想不到那被斩杀的人是先生。他披着一身荣光,从我生命穿过,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
                  天宝十六年师母将信给了我,说是先生留下的。她眼里没有一丝哀伤,只有平静无波和坚定,她打理着竹林,看护先生留下的东西。是个坚韧的女子。
                赠学生楚清陌:
                你大抵责怪我鲁莽罢。近来可安好?
                那篇文章一字一句仿若倾尽了我一生,几日几夜不眠不休。我本是晓得后果的,却不后悔。
                想来是我平日里将情绪积压的太多,爆发了便控制不住要写些东西,能否活命随缘罢。即便没有此事,我身子也撑不了多日了。看不惯那朝堂上搬弄是非的群臣,不知救国。
                你自小算得上是我看着长大的,所以倒也放心,只是需得尽早成家了。战争激烈,得过且过,莫不要觉得活得窝囊。
                珍重。
                天宝十五年七月十三。
                  听闻写文章那人是他后,我竟觉得先生此生无憾了。曾有魏征对直言太宗李世民,今有魏怀瑾直言对叛军。
                  虽是两边矛盾激化才有了战争,我大唐亦有不足,安禄山却未考虑战争疾苦。
                  先生曾言:自古心怀野心者起军,自以天下为借口,以百姓为显仁慈。心怀天下者,以体恤民情为己任,以造福百姓为目的。
                最终记忆深处的,还是那个开元二十二年立于竹林,青衣着身,古朴木簪,笑意清浅,步履稳重的人,他与竹子极相配。
                  印象极深的,还是那个日日站在屋檐下山头上,用深沉目光遥望大唐西都长安城的人。披风一角扬在风中,迎面袭来浓厚气场,一如他对国家沉沉的爱。
                  遥望西都长安,盼望大唐长安。
                  望长安。


                IP属地:甘肃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6-10-06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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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完-


                  IP属地:甘肃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6-10-06 1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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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ノ∀`*)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6-10-06 1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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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暖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16-10-06 16:53
                      收起回复
                        撒发发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16-10-06 16:53
                        回复
                          dd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16-10-06 1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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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怀瑾。
                            怀瑾握瑜。
                            并不是所以人都能做到怀瑾握瑜。
                            的确,在当时那个年代,即使是有怀瑾握瑜般的品德,也左不过各种各样的事将他陷于不仁不义之境地。
                            虽然他们那个年代的思想观念在我们这个年代有着过多瑕疵,但我还是不得不敬佩先生忠于国家的信仰。
                            婉尘子的文笔是好到没话说,先生的结局却让我心中微微一恸。
                            字字珠玑写的文章,赤裸裸直指安禄山一党,却惹怒叛军被斩杀。
                            先生做错了吗?
                            没有。
                            他近乎疯狂的执念,虽然让我唏嘘,却也让我赞叹不已。
                            我写文一般不会按照朝代来写,婉尘子这篇文,倒是让我有了些许把人物放在朝代中间来描绘他们一生的冲动。
                            虽然徐畅小同学只是来小小的客串一下,可是在文中的她,虽然着墨不多,可我还是看出了一丝丝地端倪。
                            她在等待吧。
                            虽然自己的夫婿被叛军杀害,可是她眼里没有一丝悲哀,只有平静和坚定。
                            她或许,在内心深处,也是深深支持着先生吧。
                            文评写到这儿,其实也是我一时兴起,不知道解读文章中的人物形象解读得对不对。
                            只是此刻,我望向窗外,夜晚浓重的墨黑,仿佛有个身姿挺拔的人,站在清明月色中,默默地开口:
                            自古心怀野心者起军,自以天下为借口,以百姓为显仁慈。心怀天下者,以体恤民情为己任,以造福百姓为目的。
                            望长安。
                            望长安。
                            到现在,也终究还是长安了吧。
                            若依留


                            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16-10-06 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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