饰攻战者之言曰:“彼不能收用彼众,是故亡;我能收用我众,以此攻
战于天下,谁敢不宾服哉!”子墨子言曰:“子虽能收用子之众,子岂若古
者吴阖闾哉?”古者吴阖闾教七年,奉甲执兵,奔三百里而舍焉。次注林,
出于冥隘之径,战于柏举,中楚国而朝宋与及鲁。至夫差之身,北而攻齐,
舍于汶上,战于艾陵,大败齐人,而葆之大山(11);东而攻越,济三江五湖,
而葆之会稽。九夷之国莫不宾服。于是退不能赏孤,施舍群萌(12),自恃其
力,伐其功,誉其志,怠于教。遂筑姑苏之台,七年不成。及若此,则吴有
离罢之心(13)。越王勾践视吴上下不相得,收其众以复其仇,入北郭,徙大
内(14),围王宫,而吴国以亡。昔者晋有六将军,而智伯莫为强焉。计其土
地之博,人徒之众,欲以抗诸侯,以为英名、攻战之速。故差论其爪牙之士,
皆列其车舟之众,以攻中行氏而有之,以其谋为既已足矣。又攻兹范氏而大
败之,并三家以为一家而不止,又围赵襄子于晋阳。及若此,则韩、魏亦相
从而谋曰:“古者有语:‘唇亡则齿寒。’赵氏朝亡,我夕从之;赵氏夕亡,
我朝从之。诗曰:‘鱼水不务,陆将何及乎?’”是以三主之君,一心戮力,
辟门除道,奉甲兴士,韩、魏自外,赵氏自内,击智伯,大败之。
是故子墨子言曰:“古者有语曰:‘君子不镜于水,而镜于人。镜于水,
见面之容;镜于人,则知吉与凶。’今以攻战为利,则盖尝鉴之于智伯之事
乎(15)?此其为不吉而凶,既可得而知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