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少年毫无生气的垂着头,若不是他胸口还一起一伏地在呼吸,她还不敢确认他是否还活着。
似乎是感应到她的到来,他细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然后废力地睁开了眼睛。
他清澈的眼睛里慢慢倒映出锦绣不知所措的样子,沙哑的嗓音艰难吐出一句话,像是在剜她的心一般。
“阿姐……你别不要我。”
眼眶霎时就红了,她猛地转身,直面一直站在旁边的伯贤。
“边伯贤!你怎么这么没人性!”
很好,她为了这个男人直呼他的名字,很好。
伯贤百无聊赖地玩着手中的点名谱。
“他是敌国的人,一直吵着要来楚国,要来我府上,说要找夫人你。
夫人,你说我要不要好好询问一下他的身份呢?万一是敌军叛党呢?”
“如果他是,那么我也是敌军叛党。你是不是也要这么对我?”
“阿姐,他喊你夫人……”
虽然不知道他对成亲是什么概念,但他的声音里尽是疲惫和难受。
锦绣心里蓦地一缩,听他的话,也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心情。
他清秀的脸上此刻血迹和伤口混杂着,她看得揪心。
她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和那么单纯的他解释。
伯贤快走一步来到她的身边,轻轻揽过她瘦弱的肩。
这一系列动作,彻底激怒了鹿晗。
鹿晗的眸子里似乎燃烧着火焰,似乎要将边伯贤给吞没。
“放开她”
鹿晗的语气变得坚定,没有一丝玩笑意,甚至有一丝寒冷,让她一惊。
而他的眼睛里的杀气已经弥漫到眼底。
“晗儿”
锦绣心悸,她的鹿晗怎么了?
他以前对一切再过分的事情也不会露出这么凶狠嗜血的神情。
边伯贤冷笑一声,像是故意要刺激鹿晗一般,搂得她越发紧。
“你的阿姐,已经是我的人了。”
鹿晗的嘴里发不出几个完整的音节,只是一直气的发抖。
鹿晗不停地想挣开这个缠着他的木架,本来就被磨出血痕的修长的手,此刻时也在一刻不停地流着鲜血。
可是好像越挣扎越紧,他猛地闭上眼睛,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边伯贤似乎很满意他这样的反应,招招手示意旁边人把他放了。
锦绣挣脱开伯贤的禁锢,踉跄着冲到鹿晗的面前。
带血的绳索被长刀快速地划开,刀风划过她的长发。
鹿晗不堪重负,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锦绣迅速地冲了过去,抱起了倒在血泊里的鹿晗,心如刀割。
“是我不好, 阿姐该死,晗儿……”
鹿晗在锦绣的怀里缓缓睁眼,然后看见她,就咧开嘴笑了。
他的笑容是那么痛苦,和无奈。
他废力地抬起手,想触摸她的脸。
“阿姐……晗儿把珏给弄丢了。”
上古传说,珏是两块绝世好玉,共有两块,各自在其有缘人手中。
如果两块玉合在一起,执玉有缘人会化成比翼双飞鸟,在这世间消失。这样代价换来的就是在苍生既毁之前,会出现拯救苍生的奇人奇物。
在燕国毁灭之前,她还尚小之时 ,燕王就把这两块珏给了锦绣,让她找到自己的有缘人。
一块在她自己身上,另一块她给了鹿晗。
经历过这么大的变动,他还活着就很好了,就是对她最大的恩赐。
什么珏已经不重要。
但她转念一想,珏,那不是在边伯贤身上吗?伯贤昨晚还拿着珏逼她相信鹿晗的存活。
她看在倒在自己怀里气息微弱的这个少年,他的每一声“阿姐”都像是在剜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