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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08.02.15§转载】《怎见浮生不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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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扶疏,院落层层叠叠,转过弯,一幢独立起居,红砖白瓦的古式房屋已近在眼前。我悠闲自若,枪掩在腕底,四周守卫虽多,我与仆人一前一后走去,却无半个人怀疑。 
  "他走了么?" 
  仆人敲门时,里面冷冷传来一句问话,隐隐透出烦躁几许。 
  若说我原先还有些疑心,听了这句话后,再无怀疑。 
  这声音,不是格雷还会有谁。 
12 
  阳光透过旧式庭院的窗棂映了进来,古老沉重的桧木桌上随意散着几卷文帧,空气里弥漫着微尘和恍惚的气息,衬得窗前软榻上,午睡才醒的那个男人,表情格外幽暗。 
  我推开仆人,踏进房门,心中虽已有准备,却仍是一愣,第二眼才能确定,这才坐起,光影里微微落寞的男子,便是格雷。 
  面容仍是那般绝美,绿眸金发的璀璨即使在暗中也湮灭不了,气息却从狂嚣换成了阴郁,隐约夹杂着一股绝望,触目惊心。 
  若说以前的格雷是一只优雅凶残的猛兽,那么此时这只兽,无疑已落到四面刀枪的陷阱中。 
  想必是江和司徒,他们所有人的联手,已将他逼到江河日下,对于自尊心极高的格雷来说,这显然是最好的惩罚。 
  "为什么不肯见我?怕我瞧见你的失败?"我淡淡前行了两步,好整以暇参观着敌人的态。 
  格雷乍见我,先是惊愕,眸光迅速一亮,转瞬却全又黯淡,语气冷漠:"出去。罗觉,我对你已经没兴趣,你不必再自送上门。" 
  我从容亮出枪,示意格雷将双手背到脑后:"抱歉,这次说话的人是我。在我背后,是一队强到足以毁灭你全部庄园的枪手。你不想认输吗?" 
  格雷瞪了我半晌,突然狂笑起来,笑得连身躯都微微颤抖,右手却不经意地垂到了我看不见的身侧。我皱了皱眉,面无表情地扣下板机,装有消音器的枪管轻嗡一声,格雷的右肩已开出一片血色鲜艳。 
  应是剧痛的,格雷分明脸色已成了苍白,却仍在笑,盯着我的眼光如讥如刺:"亲爱的哥哥,这些枪手,是你用身体作代价换来的罢?啧啧,平时装得那么清高,最后还不是一样被男人压?让我猜猜是谁,江上天,还是司徒飞?不过我怀疑这些男人是否能满足你那变态的欲望--" 
  "住口!"我的声音陡然拔高。格雷的话,说中我心内的虚弱处。我虽未象格雷说的那样,和江他们上过床,但能在今天卷土重来,借助他们的势力却是不争的事实。 
  我一直执意强调自由,平等,不愿接受他们的任何好意,甚至做得近乎矫情,正是隐隐约约,害怕会落到这种下场:象一个以色事人的女子那样,以美色换取权势,换取想要的一切。 
  想不到、最终却还是、如此。


127楼2008-09-30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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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雷的声音仍在残酷地继续:"怎么,怕我说了么?我就算失败,也败得心安,好过你用身子换来的胜利......" 
      "没有!"我最后一丝冷静也被摧残殆尽,一把揪起格雷的衣领,怒道,"我不必借用他们的人力,也能杀了你!" 
      "哦?"格雷的语声反变得慢条斯理,绿眸深沉,闪着我不懂的光芒,"就凭你,失势无财,能用什么与我抗衡?" 
      我蓦然停住手中的动作,对视着格雷近在咫尺的面庞,一字一字,缓缓地道:"就凭这个。" 
       
      话音未完,我的唇已堵在格雷的唇上,一手固定住不让他逃脱,另一手连同枪揽上格雷结实的腰背,深深地吻了下去。 
      格雷的反应并不如我想象中的愤怒抗拒,反而极轻易地,我唇一压上,他的唇便张开,自然地容纳我的舌探入,任我四处翻卷,甚至还想夺回主控权,可惜-- 
      我冷笑着放手,离开格雷的唇,那两片线条优美,红润性感的薄唇半开不合,闪出濡湿的光,美则美矣,却不再有知觉。 
      "这是最新的强力,粘膜吸收,效用快而持久,局麻较好,也可用于全身手术。"象专业医生一般,我清晰地背出那液体的功效,适才它就藏在我口内的特制胶丸内,轻轻一咬,便借吻度进了格雷的嘴里,"拜你所赐,我对药迟钝得紧,所以同一种药,同样在口里,我不会有事,你却会失去知觉。" 
      格雷的眼神闪过一丝奇异,我也不理,只是继续道:"当然,你受过抵抗药物的训练,这种药,寻常人能麻醉到三个小时,对你却只有五分钟--可是,五分钟,已经能做很多事,抱括这个,不是么?"我慢慢地举起枪,对准格雷的胸膛,"一把枪,我还买得起。而你若抓住我,一定会做方才那种事,我这计划,对旁人虽不好,对你,可算完美?" 
      的作用,格雷发不出声来,眼神却仍写满讥诮轻蔑,他果然是我的弟弟,清楚地知道怎样轻易挑起我潜藏的愤怒。我咬了咬牙:"格雷,你认命吧,我不想这一生都受你控制,最好的法子,就是杀了你。你我恩怨,此世难解,不如留到下辈子,再好好分个胜负。" 
      凝视着格雷的双眼,奇怪的是,那双碧如绿玉的眼里,竟看不出一丝恐惧,反似有无限欣慰,倒象这个结局,才是他所需。 
      怎么可能。我甩了甩头,定是我从未杀过人,下手时不免幻觉。无毒不丈夫,我之前失败,全败在心软迟疑上,这回,绝不能再犯。 
      轻轻挪动板机上的食指-- 
       
      "慢着!" 
      一声大喝,从门外传来,我心中一凛,迅速扣下,执枪的手却被飞来的黝黑一物临空击中,手腕一震,子弹虽射出,却偏了方向,射入了地板。 
      紧接着,黑影一闪,如电般来到我身旁。我的右手随即落入来人的掌中,力道柔和,似是存心不想伤我,却恰好制得我挣扎不开。 
      我冷冷回眸,目光接触到来人面庞的一刹,却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便是我在此时看到了身披双翼的天使,或是头顶黑角的魔鬼,都不会比此时更意外。 
      救格雷的可以是任何人,都不该是他。 
      来人轻柔地取下我手中的枪,扔到一边,凝视着我,露出真心的微笑:"你还欠我四颗药没还。" 
      我终于找回声音,愣愣地看着这个更加敏捷成熟的男子:"戴维?为什么会是你?"


    128楼2008-09-30 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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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莫非又是个骗局,戴维从来就不曾真正救过我,那幕舍身背叛,原来只是演给我看的一场戏? 
        我心中的想法必定已流露到眼里,戴维看了出来,笑容有些苦涩:"那些都是真的,我没有骗过你。" 
        怀疑一个无条件舍命救我的人,我自已的心也在抽痛。然而事实就在眼前,我不得不硬起心肠,继续追问:"那么?" 
        "你问我为什么没有死,还留在他身边,对么?"戴维回视了一眼床上的格雷,叹了一声,"这要问他自已,当日为何不杀我,还救了我一次。" 
        今日的格雷一点都不象我认识的那个格雷,倒好心得象个天使。我几乎疑心自已是否幻听,终还是沉住气:"怎么回事?那日我将你打昏后,你被人发现了?" 
        "没有。"戴维摇摇头,"我醒来时,城堡里好象出了事,很乱,我趁机逃了出去,却还是在两个月后,被道上的人出卖,送回了格雷少爷手上。" 
        "格雷没有杀你?" 
        我的口气满是不可置信。黑道头一条规矩,背叛者死,这是铁律,任谁也不会违抗。 
        "少爷对我用刑,一连三天三夜。"事隔睽久,重新提起时,戴维脸上仍掠过一丝阴影,"少爷说,如果不是我放走你,你也不会率性跳水,死活难知,这份恨,就算杀上我一千遍,也难以补偿。当时我浑身是血,骨架就象拆散了一样......唯一的感觉就是痛楚......我以为我就要死了,谁知第三天夜里,少爷突然笑着进来说,太好了,罗觉没有事,真是太好了,然后解开我的镣铐,要我趁他高兴,还没改变主意,快点滚。" 
        我怔怔地看着戴维,他的样子不象说谎,可格雷此举,稀奇古怪,又是何用意。 
        戴维的声音继续道:"我自然是走得越快越好......身体复原后,我又接了几桩生意,最后一桩相当危险,我勉强逃了出来,无意却被格雷看见,他出手救了我。" 
        "为什么他会救你?"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戴维蓝色的眼眸深深凝视我,像两抹潭水,反问:"你不知道么?" 
        "我怎么会知道?"我愕然。 
         
      对面的男子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怜悯:"格雷少爷救了我后,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三号,凭你做的事,我很想一刀一刀地剐了你,可是罗觉却对你很感激,如果我杀了你,罗觉定会生气,会恨我入骨。"戴维侧了侧头,似在回忆当时场景,"格雷少爷没说完就离开了,转身的时候,我好象听到他说:唉,原来我一点都不希望他恨我......" 
        最后一句,活脱脱便是格雷会有的语气,我再也不疑心戴维编造,却更加茫然,格雷......格雷他为何要这样说?不是他先恨我,先逼迫我的么? 
        定了定神,注视戴维,露出一抹歉疚的笑容:"所以你为了报恩,就再跟了他?有恩必报,这是好事......谢谢你,戴维,方才我怀疑过你,你能原谅我吗?" 
        被我专注的目光瞧得有些不好意思,戴维垂下眼,呐呐道:"哪里......如果轻信的话,你就不是你了......"突又抬起眼,认真地看着我,"可是,罗觉少爷,你为什么要杀格雷?" 
        "别叫我少爷,叫我的名字,罗觉,"戴维的手仍制在我手腕上,我轻轻一翻掌,将他的手握住,"我也不想杀格雷......我不喜欢杀人。可是我若不除掉他,我这辈子都会活在他的阴影里,每日提心吊胆,怕他哪一天又会追杀过来--戴维,我想要一个正常的人生,你能明白吗?" 
        戴维理解地点了点头,却道了一句:"格雷少爷他不会再追杀你了,你不知道吗?"


      129楼2008-09-30 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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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有些迷乱,隐约觉得不该再问下去,似乎有什么正在那里等着我,答案呼之欲出,却是我不需要知道,也不能承受的事。 
          "为什么?"我听见自已的声音问,很冷静,没有一丝波纹。 
          "因为......"戴维回头瞧了一眼格雷,欲言又止。格雷所受的药性正在松解,肢体微动,口中一时仍说不出话,射向戴维的眸光中却全是愤怒。 
          我同样也不作声,只是凝视着戴维,等待他选择。   
          气氛如阴云密布般压抑。 
          戴维终于承受不住这份压力,无奈道:"我本来不该多嘴......可是我若不说,罗觉少爷......罗觉他永远不会知道。"转头看向我,"那日你才跳下水,格雷少爷便跟了下去。他没有找到你,自已的一双腿却撞到了岩石上,再也不能走路了......知道这件事的人极少,格雷少爷命令严锁消息......这两年来,格雷少爷一直搜集着你的资料,却不肯再见你一面--罗觉,格雷少爷他真的不会再打扰到你了,你放过他吧。" 
          我心中乱成一团,不知是何滋味。戴维没有说全,我却是知道的,以格雷心高气傲,追求完美的性子,双腿变成残废可能比直接杀了他更痛苦。难怪他--方才他分明是故意激怒我,一心想死在我手上啊。 
          更大的疑问在心中升起:他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 
           
          "出去,你先出去,我有话要跟他说。"我凝视着格雷,话却是对戴维而言。戴维无声地叹了口气,默默地退了出去,还不忘体贴地为我们关上门。 
          "你......"我只觉手心发干,嘴里发苦,不理格雷恼怒警告的目光,一步步向前走去。 
          格雷见我接近,肢体更加挣扎,却终抗不过药性,被我一把掀起毛毯。 
          丝蓝色的床褥上,格雷的双腿自睡衣中隐约露出,线条仍然优美修长,明眼人却一眼就能看出,那肌肉,是再不如以往结实强盛,分明是长久未用了。 

        14 
          我突然明白了格雷为何不愿见我的原因。一只高傲的猛兽,是不容许有人看见他软弱的,何况是身为他敌手的我。 
          牛奶般的肌肤在空气里闪着柔和的光泽,却死寂着,象枯萎的花瓣般,不见一丝生气。 
          唯其完美,才更衬遗憾。 
          我手一松,毛毯从掌间滑下,重又覆回格雷身上。戴维说得对,格雷这一生,是再也不会追杀我的了,因他的心,在腿残那一刻便已死。 
          我指不染血,上帝已代我复仇。世上最畅快的事莫过于此。但为什么,我的手,会在温润的阳光下微微颤抖? 
          是英雄末路,原易惹人感伤罢。我缓缓直起身,不再看格雷,径自向外走去。他既再无害我之心,我又何须杀他。 
          多年的恩怨,是是非非,今日都一笔勾销,旧帐归零,从此各走各路,再无相干。 
          指尖触及房门把手,身后突然传来费力的喘息,以及挣扎中的一道声音:"哥哥。" 
          药后的声带有些嘶哑,远不及平日来得清脆优美,我顿了一顿,如言停下,却不回头:"我叫王浮生,别认错了人。" 
          "我肩好痛......" 
          我一愕,这才忆起方才我疑心他拔枪,先行动手一事。转头一瞧,格雷的右肩鲜艳夺目,血仍在微微渗出,,将半侧白丝睡衣都印成了斑驳,一眼望去,格外惊心夺魄。


        130楼2008-09-30 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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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格雷右肩绷带已缠得齐整,雪白相叠,消毒液的味道盖过了血腥气。脸色也不再苍白如垩,目光顾盼间,生气正一点点充盈。 
            "我该走了。"关掉通话器,我一抬眼正对上格雷的目光,淡然点点头,"祝你好运。"  
            "等等。"床上的男人蓦地抓住我右腕,用力之大,令我整条肩臂都隐隐生痛,"别去管他,不要走,留下来。" 
            莫名其妙。我试图甩开腕上的钳制,怒道:"格雷,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现在掌控住局面的人是我?" 
             
            "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 
            不理我的挑衅,格雷一句话冲口而出,流畅已极,倒象是预演了千百遍一般。我却一呆,好半天不能领会这几个简单音节的含义。 
            格雷在请求我原谅? 
            那看着我的恳切双眼,痛楚神色,是在诉说着期待? 
            我大脑一片空茫,不不,一定是我听错。高傲无双,冷酷残忍的克劳尔家族掌权人嘴里,怎可能吐出这样软弱的两个字?就算错,这男人也会一路错到底,绝不会接受任何方式的挽回,更不用说反省。 
            格雷的大力牵扯将我从机械状态中拉了回来,我未及防备,身子一个踉跄,向前倒下,被格雷接了个正着,再轻轻一翻,我已被他压在身下。 
            喑哑低沉的话语随即在我耳畔响起,带着令人震颤的滚烫之意:"哥哥,为什么要到你死时我才发现,原来我不是恨你,我......我爱你啊......" 
            第二道惊雷打得我头晕眼花,脑中嗡嗡一片,我在做一个二十多年来最荒缪的梦,梦里,迫害我最深,将我一生摧残殆尽的敌人,正对我情意绵绵,倾诉最热烈的爱语。 
            炙热的一样事物封住了我的口,娴熟挑遍我的敏感,索住我的舌纠缠,等我稍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正在被格雷热吻。 
          呼吸里渗透着丝丝绝望的气息,格雷透着疯狂的热情拥有烧毁一切理智的力量,宛如恶魔。 
          沉沦...... 
          只是......沉沦得还不够么? 
          不管齿间是什么,我任意咬下,他的血,还有我的血,鲜花一样在我们唇间绽开,伴着疼痛,迅速溢进双方的咽喉。 
            格雷仍不肯放开。受伤的唇蛮横地压在我的唇上,受伤的舌温柔轻舐我口内的伤处,直到我再咬上第二口。 
            或因是一个家族培育出来的,又或天生是同一类动物,血缘虽然无关,骨子里我们都具有一样的肉食本质,凶悍,坚定,绝不认输。王浮生可以淡泊不在乎一切,罗觉却永不甘屈服。 
            由此可见人是多复杂的生物。 
               
            咸涩的血腥充塞彼此口腔,空气中弥漫着岁月辛辣的气息。 
            格雷终于放开我,距我一尺之遥,两人定定对视。 
            "我原谅你,"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喘息都已平定,我的声音静静在室内回响,"也请求你的原谅,我们都不信上帝,但我们要相信宽恕。" 
            "不,你明知道的,我要的不是这一种,"格雷捉住我的双肩,声音急促,"哥哥,回到我的身边来,我会对你好!" 
            "不能了,"我疲惫地闭上双眼,"有些事,错过了,就永不能回头。我已不是当年的罗觉,在你面前的,是红尘里飘泊的王浮生。罗觉或许还会爱上你,但王浮生,不可能。"


          132楼2008-09-30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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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确是个人才,你若不要,可以给我。"望着戴维如来时般迅速地退出,我有些感慨。 
              格雷闷声不答,一抬头,对上我逼视的眼光,面色突地恼怒:"你来这里干什么?走开,回到你那个江的身边去!" 
              他倒提醒了我,这几番纠缠,大约半小时又要到了,若不见我回话,江上天必定忧心。 
              我无视格雷的目光,按开通话器:"江,是你吗?我有些事,暂时没法出去,你别担心。" 
              通话器中沉默良久,半晌才传来悠悠一叹:"他对你表白了,是吗?" 
              我吃了一惊:"你怎么......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见过他一面......他看你的眼神,只有你和瞎子才看不出来,他......爱得你很深啊。"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让我一个人就这么来?"我忽然有些恼怒,恨恨道,"你根本都不在乎,是么?" 
              又是一声长叹,我从不知如江上天者,还有这般幽怨的心事:"浮生,我是有些私心在,我才不想你知道他......他对你的心,可我也知道瞒不了你多久......我还能怎样?我若强留住你,难道你不会生气?我只能放手,让你去做要做的事,让你选择......我只能在这里等,你知不知道这几小时我都怎样过来的?你居然还说我不在乎,你--" 
              我默然,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终于淡淡道:"我或许要过一会儿才能出去,不如你进来罢,免得在外面着急。" 
              "不了。"江上天的声音清晰传来,有几分无奈,却全然坚定,"他的地方,我不进。我在这里等你好了,无论你怎样决定,我......我都会尊重。浮生,我给你自由。" 

            17 
              格雷将头扭向一边,我关掉通话器,心情复杂地注视着他。 
              他为何要自杀,我多少也能了解。双腿被废,就象雄鹰断了双翼,以格雷那讲求完美的性子,怎容得自已有如此缺陷,再加上方才那番情感惨败,会心灰意冷,了无生气也不算出奇。 
              细思两厢原因,最后竟全关到我,他要为此自杀,我又怎能不管不问。戴维说得对,格雷这枪若开了下去,一辈子都会内疚的人,是我。 
               
              "你怎么样了?"我托起格雷双肩,将他在适才挣扎中歪斜的身子扶正,在床间睡定。格雷紧紧闭起双眼,既不作答,也不看我。   
              我怔了一怔,欲说话又止住。语言在此时唯现苍白无力,我劝什么,也改变不了事实。我不会为他留下来,这结局,我知,他也知。 
              雪白的枕上,格雷双眸紧合,薄唇倔强抿起,退去素日的冷厉,他的面容在此刻竟隐约有几分稚气。 
              "很久以前......你还是个孩子时,每天都是要我看住才能睡着的,还记得么?" 
              格雷长睫微微轻颤,仍不出声。 
              "你说,你要做什么,是决不会放弃的,是不是?" 
              无言。 
              "为什么就这样轻易地放弃生命?你可知,只有死亡,才是真正的绝望?" 
              格雷的唇明显动了一下,最后还是沉默。 
              ......


            134楼2008-09-30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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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原谅我最终还是骗了你。柳五之事,我昨日便知,却在今日才告诉你,不可否认,自是我不愿错失拥有你的机会,哪怕只得一夜。 
                你从来没有爱过我--爱,对你来说或许已是禁忌,你需要的是全然的安宁。在以前,我不介意这些,因为我给得起,且给得心甘情愿。但现下已不同。 
                我名下还有些产业,不属江氏,这是我早年间就给自已留下的退路,此时,我就要去拿回它们,以作基石。我不怀疑我的能力,但很多事需要时间,我再无法象从前那般庇护你,让你平静憩息。 
                你曾问我对你究竟是爱还是攻占,其实我都有。没有一个男人,会不渴望攻陷自已的爱人,渴望独自占有。我用了很久才认清自已的心意,所以有三个字在我心里,一旦确定了就不会更改。 
                但现在,是我将你的照顾权让出的时候。我并不是伟大,而是不愿强留你在身边,由爱生恨,最终成怨偶。如果有一天,我回来时,你还没有爱上别人,我会再将你抢回。 
                你很聪明,我知道你一定会照顾好自已。 
                 
                又及:我不信命运,但从我见到你那一眼起,我的人生确实因此而改变。 
                 
                                                    天 即日" 

                咖啡已凉得透了,烟蒂一支接一支,堆满了桌上的烟灰缸。 
                我靠在沙发中,凝望着天花壁,想了很久。有什么在胸臆间充塞,再慢慢扩展开来,我缓缓体会这种情绪,不再压抑心底潜伏已久的悸动。 
                我才是那个自私的人。我害怕付出,所以无视别人的真心;我恐惧失去,所以将一切都拒之门外,只留个空荡荡的壳。我以为这只是我个人的事,所以一直固执到底。 
                要靠自已争取的,并不只有幸福。我听见我的心,象破茧的蝴蝶,又一次卸落一层枷锁,好生轻松。 

                微笑着站起身来,披起外衣,我得去见贝克。想找架能让我这黑户搭乘的航班,大概只有靠他了。 

                 
                贝克听完我的原由,大是不情不愿,最后还是在我答应一定时常回来后,才出去找了架朋友的飞机。 
                一架憨憨的,朴实的大型农用运输机,与我要去的城市常有贸易往来。   
                --原来偷渡也可以这么容易。更奇怪的是,这次我居然没怎么晕机。 
                 
                告别豪爽的驾驶员大叔,再次踏上久违的土地的感觉无可言喻。 
                车水马龙中,霓虹光华已开始闪耀,不知不觉夜晚将至。漫思中回过神来时,我发现蓝夜正在前面。


              139楼2008-09-30 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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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蓝夜的招牌还象过去一样低调,门前的装饰树却已换了一批。两年了,怎能期待什么事都同昨天一样。 
                  抱着万一的希望,我走了进去,向吧台旁的侍者打听一个人。 
                   
                  "PUDEL?没听过。我们这里有更年轻漂亮的男孩,先生要不要试试?" 
                  我摇了摇头,转身想走,却被旁边一个人叫住:"等等。你是PUDEL的什么人?" 
                  "我是他很久前的朋友,经过这里,想看看他。" 
                  说话的同时我打量着对方。暗影里的脸有些模糊,却看得出轮廓英俊,眸子闪闪发光,颇有些锐利。瞧衣装象是蓝夜的BOY,身上却没有什么风尘味。 
                  我端详他的时候,这大男孩也在审视着我,不知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使得他表情慢慢软化,最后露出几乎是善意的一笑:"你不是他的客人。" 
                  "当然。"我也微笑,"是朋友。" 
                  "我知道你是谁了。"大男孩眼中有光亮一闪,"你想见PUDEL吗?" 
                  "你能告诉我?" 
                  "不能。"大男孩干脆地回答,随即狡黠一笑,"如果你买我的钟点,带我出台,我就带你去。" 
                  幸好这两年还赚了些身家。 
                  一座很平常的居民小区,一间很平常,有些狭小的公寓。阳台上晒着衣物,还有两盆很普通却开得正盛的红花。看得出主人生活得很平静,很清爽。 
                  大男孩按门铃的刹那我甚至开始后悔,我是不是有些冒昧,只为了一时冲动,便来打扰别人的生活。 
                  "欣欣,你回来啦!" 
                  脚步声伴随着欣喜的话语,一个清秀的男孩打开门,突然停止说话,惊讶地看着我。 
                  我咳了两声,想从这尴尬的局面中撤退:"呃,不好意思,那个,我找错了人......" 
                  "浮生!"清秀男孩突然扑上来抱住我,用力之大,几乎让我窒息,"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看我!" 
                  "外面人多,进来说吧。"欣欣已经走进屋,开始泡茶,"今天晚饭怎么办?要不我去再买点菜?" 
                  "当然。要清炖排骨,白云佛手,芙蓉鸡......"PUDEL一脸梦幻的神色,"浮生喜欢吃的。" 
                  "我看是你想吃吧。"欣欣横了PUDEL一眼,却还是拿起菜篮出了门。 

                  "看来你过得很好。"我坐在PUDEL对面,由衷地道。 
                  PUDEL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也没什么啦。"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补充道,"刚才那是我的同学,是为了写毕业论文才到里面去当BOY,只陪聊,不卖身的。" 
                  难怪没有什么风尘味。我点了点头,对PUDEL所说起了兴趣:"你在上学吗?" 
                  "当然在上学啊。不是你在两年前,出钱给我解除蓝夜的合约,再给我一笔生活费,还联系了一家大学要我去读吗?我有很认真在学哦,每年都拿到奖学金的。" 
                  两年前我还没那么多钱。 
                  "你怎能确定是我?"我拔弄着碗里的茶叶,笑着问。 
                  PUDEL习惯性地又挤了过来,倒好象我才是主人:"汇款单上是你的名字啊,怎么了?" 
                  "哦,没什么。"否认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我隐隐猜到了做这件事的人,但不愿破坏PUDEL宁和的心境,这笔钱,就当是我出的也无妨,转念微笑道,"PUDEL,你不要靠得我这样近,被欣欣看到,只怕会不高兴。" 
                  "怎么会,他听我说起过你。"PUDEL脸红了一红,却真离我稍远了点,规规矩矩侧着脸看我,眼中满是真挚,"浮生,我是拿你当大哥看的,那笔钱,因为是你给的我才会要。你信不信?" 
                  我笑着将他揽进怀里,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以作回答。 
                  "我回来啦!"门恰在此时被推开,欣欣走了进来,一眼瞧见我们的样子,怔了一怔,神情有些不大自然。 
                  我暗笑,却不说破,任他们自已解决。爱情中,有时加点调味料也不错。


                140楼2008-09-30 0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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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我宣布出门访友,晚上可能不回来,要他们先休息。欣欣要用机车送我,被我拒绝了。对这男孩的好感却又增添几分。无论如何,他比PUDEL可要成熟干练得多。 
                     
                    下了TXIT,我站在一间酒吧的面前,灯光隐约从门中透出,丝毫未变的设计,令人恍惚有回到昨日的错觉,我不由心潮起伏。 
                    第一次和他拼酒是在这里,尔后又有无数个夜晚,与他在这里无言对酌,纵怀畅杯。柳五,曾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朋友。 
                    我曾为那份情谊心暖,却不得不在今日怀疑它的真假。 
                    我甚至不知我到这里来找他是不是个笑话。今日之柳五,早已成功在握,意气风发,我理应先去他的秘书处递上名片,自道身份,预约时间。 
                    还是缓缓推开门,走了进去。也许现在的我,最需要的是一杯酒,一杯可以忘记岁月沧桑的酒。 

                    整间店竟然静悄悄,放眼望去,一个人也无。若非听到暗影里一个声音,我几乎要以为我走错。 
                    如此平缓,如此沉着,温和,又微微多了些气势:"浮生,要我陪你喝一杯么?"     

                     
                  22 
                    酒还是过去的酒。 
                    碧青的酒色,在白如脂玉的细瓷杯中荡漾,灯光中,散出一点一点的醇厚气息。 
                    别人喝一杯就会醉的液体,我和柳五却拿它当水。 
                    我坐下来,默默看着柳五的脸,有很多话想说,最终却还是端起第一杯:"请。" 
                    柳五微笑,也举起杯。 
                     
                    时光像在这一刻静默,空荡荡无人的大堂中,只有杯盏偶尔交碰的细碎声。数坛酒流水般地分送到我们体内,四周的酒意一阵浓似一阵。我身体终究没有大好,虽再三隐忍,被酒气一冲,还是低低咳了起来。 
                    一只温柔的手臂揽过我,轻轻拍打着我的背部:"不能喝,怎不早说?" 
                    我抬头,盯视着柳五那双微微含笑,晶莹如玉的双眼,心中突地一痛,卿本佳人,奈何做贼--闭了闭眼,再度睁开,今夜的重逢酒,到这里算是喝完了,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 
                     
                    "为什么?"我静静地问出三个字。 
                    "你指什么?"柳五放开我,又拍开一坛酒,为自已酌满,淡淡道。 
                    "很多事。包括......你为什么要以我的名义,支助PUDEL上学;为什么要......做这总裁,还有......你为什么从没来看过我......" 
                    柳五怔了一怔,随即失笑:"浮生,你还真性急。" 
                    "说啊。"我不理他的话,仍以目光催促。 
                    柳五沉吟了一下,微笑:"那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交易?" 
                    "不,条件交换。"


                  141楼2008-09-30 0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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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 
                      夜,静得象丝,几乎能听得清彼此呼吸的节律。 
                      "我以前告诉过你,我出身于医学世家。"灯光下,柳五的黑眸闪过一丝柔和,"从我曾祖父开始,家里的院长、名医,不知出过多少。我从小的目标,就是成为一个象他们那样的好医生。" 
                      我默默点了点头。我记得柳五曾说过学商管是被江上天和石磊硬拖去的。 
                      "这是我的第一个遗憾。不是后悔,只是遗憾。"柳五微微一笑,"幸好我商管学得不错,这遗憾还不算太大,是么?" 
                      "至少比当医生要赚钱。"我老老实实说出自已的看法,以柳五现在的财力,当几辈子医生都做不上,"你应该庆幸自已好命,入对了行。" 
                      柳五的眼神带着笑意,似乎看穿我的试图安慰:"说的不错。如果我只是医生,我根本没可能买下这间酒吧,专门清了场等你来。" 
                      买下酒吧......他果然是有钱了。我咳了一声:"第二个?" 
                      开口之前,柳五微微踌躇:"大学时我爱上了同系的一个女生。" 
                      "江上天的表妹?"同样,我之前听柳五说过。 
                      "对。" 
                      "她拒绝了你?"我有些惋惜,情之一物,真正是世上最无道理可言之事。 
                      柳五犹豫了一下:"也不是。确切地说,是她根本不知道我的心意。我接近她,然后她将我当成最亲近的朋友--不是男朋友。" 
                      我并不算太惊奇,这确实是象柳五会给人的感觉。如兄如友,可以信赖,可以依靠,温柔如春水,却很难燃起火一般的情绪--偏偏少年心事,多只会为爱火痴狂。尽管如此,我仍摇了摇头:"从未表露过?你的商管算是白学了。" 
                      柳五沉默了一下。 
                      "她毕业后进江氏工作,不久便结婚,我用了很久才将心情调适回来,然后,在我已放开这段感情的某一天,她突然出现在我面,告诉我,她并不幸福,她喜欢的人其实是我。" 
                      "未必可信。"我简单地给出四字评语,"她或许在找救生圈,而你是最好利用的人选。"锐利地盯住柳五,"比失恋更糟的,是找上一个有家室的情人。你不要告诉我,你当真做了。" 
                      "没有。"柳五苦笑,"我已不再爱她,何谈情人。不过我后来会想,如果当年我抛开顾虑,直接开口,结局是否会截然不同。然而这答案已谁也无法知晓......这是我心中的第二个遗憾。曾经是悲伤,到现在,只是遗憾。"


                    143楼2008-09-30 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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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中,谁也不能回头。所有的选择,都只能做一次。 
                        我的手在衣袖下握住了他的。无言的安慰。 
                        掌心相贴,体温熨流的刹那,我突然隐约明白了柳五夺权的原因。 
                        "你......竟真是为了我?"我再镇定,也不由吃了一惊。   
                        "你想到了?"柳五含笑瞧着我,柔声道,"和你说话,最是舒服......不过,这次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已。"我默然静听,柳五的声音柔如春风,近在咫尺,"我想给自已,一个不留遗憾的机会。" 
                        也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 
                        甚至他为了怕不够公正,特意将江上天的位置夺了过来,表露他的锋芒,让我不用顾虑。 
                        柳五做事,只要他愿意,永远都是这般体贴,直入人心底。 
                        我何幸。 
                        "鬼故事......"灯光昏黄生晕,不知过了多久,我悠悠地开口。   
                        "嗯?"柳五温柔的声音。 
                        "是你讲鬼故事的时候了......" 
                        柳五无声一笑,张开了双臂,我毫不迟疑地投入。 

                        温和的,某种类似酒意的情绪在四周漾开,两人都有丝奇异的微醺微醉。 
                        良久。 
                        "柳五,你还记得吗?"我低低地,语气轻如叹息。 
                        "什么?" 
                        "也是在这家酒吧,角落那边桌上,我对你说喜欢的时候,你反问我的话。" 
                        "......你象情人那样喜欢我吗?" 
                        "轮到我反问......你象情人那样喜欢我吗,柳五?"


                      144楼2008-09-30 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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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五不答,立起身,取过外衣给我披上:"夜深了,我带你回我的寓所休息吧。"微微一笑,"要不要睡在我怀里?" 
                          我一伸手,反将他揽在怀里,调笑道:"是我抱你才对吧。" 
                          柳五哼了一声:"要不今晚试试?" 
                          说话间,我们已推开屋门,走了出去,一阵风吹过,我更紧地搂住柳五的腰,继续与他开玩笑:"试就试,今晚看谁先求饶,下不了床......" 
                          话音骤然停止。面前的路灯下,一道寂寞的身影,静静环抱着双臂,倚在灯柱上看着我们,眼色却是连灯光也照不进的黯淡,显然是听到了我们的对话:"......要恭喜你们吗?" 
                          我并不喜欢这个人,然而此情此景-- 
                          还未及说话,柳五已抢先开口:"石磊,你来这里做什么?" 
                          "是啊,我也想问,我来这里做什么,看你们一双两好么?"石磊面色苍白,笑容比哭还惨,摇摇摆摆走了出去,"抱歉,我多有打扰--" 
                          "不好!" 
                          "让开!" 
                          我与柳五同时惊叫起来。马路中央,一辆汽车转过弯,速度不减,疾冲过来,正对准石磊的身影。 
                          幸好石磊听见我们呼喊,及时停住,回了下头,才逃过被车正撞的惨剧。不过饶是如此,他的身体也被带出去,远远震出数尺,跌倒在地。 
                          我们冲了过去。 
                          "石磊,你没事吧?"柳五看着石磊惨白的面色,紧闭的双眼,语声有些不稳。 
                          我比他镇定,试了试石磊的呼吸,瞧了瞧瞳孔,再听了听心跳,最后肯定石磊除了右手臂骨折,大致没有其它问题。 
                          肇事司机已跳下车,跑了过来。柳五抱起石磊,转头叮嘱我:"你去酒吧等我一下,我送完他到医院就来。" 
                          "好。"我答得爽快。眼见柳五就要上车,心念一动,追过去在他耳边低声一语,惹得柳五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大笑,目送汽车往医院方向绝尘而去。 
                          我在柳五耳边说的是:"如果你们有戏,你千万要做抱他的那个人,不要被他抱了去。"  
                          柳五对石磊,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狠心。再怎么样,这二十多年的交情,朝暮相处,不是假的。只有关心,才会心,才会看不清。 
                          愉快地笑着,我招手拦车,要它送我去机场。


                        146楼2008-09-30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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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里罢?我拿着财经新闻,按图索骥,找到了这座大楼前。做名人就是有这好处,一举一动都会被记者备份在案,现在,我只要祈祷这篇新闻没写错地名。 
                            毫不犹豫,我走了进去。这座楼比不上原先江氏大楼的精美现代,却也朴实严谨,极具办公风格。 
                            经过小姐的两次通报,我终于被获准晋见。 

                            "你来做什么?"办公桌后,江上天正在与堆积如山的档案上奋斗,提笔如飞,连正眼都没瞧过我,语气冷淡。 
                            "我来应征。你们这里缺人手吗?" 
                            "不缺。你走吧。" 
                            我不禁有些疑心江上天压根没看见是我,试探了一句:"这样对老朋友,不太好吧?" 
                            "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江上天总算抬头,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何况,我和你,实在算不得什么朋友。"  
                            我不由完全怔住。他知道是我,却还这样冰冷。我胸中的冲动也缓缓降温,却仍不死心,诚挚地道:"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没有必要。你现在可以走了。" 
                            依然是冰山一样的回答。 
                            这算是报应么?我心中一阵凄苦,却不愿流露在面上,勉强笑道:"对不起,告辞。" 
                             
                            "慢着。"我的手就要触及门球的时候,江上天突然在身后大声道,声音颇见烦躁,"你倒底来做什么?" 
                            "没什么。"我淡淡回答,同时拉开了房门。现今,说什么都已没有意义。 
                            "不许走!"一条手臂横过我腰,强硬地将我拖了回去,顺便一脚将门踢上,我立刻落到了那个散发着淡淡烟草气息,熟悉的怀抱中,"说,你来这里,为了什么?" 
                            难道你忘了那晚我们的约定?我很想这样说,却终究还是平静一笑:"你的状态,好象不太稳定。" 
                            "稳定?你让我怎么稳定?"江上天的声音比我预料到的还大,几乎是贴近我的耳边怒吼,"你跟了格雷,现在又同情我,来跟我谈生意,叫我怎么稳定?!"双臂如铁钳样将我搂得更紧,狂怒的语声中带出一丝绝望,"我说过要尊重你的选择,可我真的不想放你走......浮生,我爱你,很爱......" 
                            "谁说我跟格雷了?"我的声音在一片烦杂中异常冷静。   
                            江上天也愣了一下:"你没有?那么这份合约?" 
                            我拿过江上天所谓的合约,扫了几眼,面色越来越阴沉。格雷这家伙,在搞什么鬼?出了这么丰厚的条件,与江上天的公司谈生意,合约中还附了我的一张照片,最后说,本公司代表将不日前来拜访......这些实在暧味,加上我的不约而来,难怪江上天会误解。 
                            冷冷地向桌上一掷:"这能代表什么?你宁愿信一份莫明其妙的文件,也不愿信我?" 
                            "你没有......你真的没有?!"江上天目光骤然放出狂喜的闪亮,语声也微微起了颤抖,突然将我搂得更紧,"浮生,我好害怕......" 
                            "放开我,我不想看到你。"我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不放!"不出所料,我落在黑带的他手中,一点也讨不了好,被他制得全无还手之力,唇舌都被狂虐地侵占过去,最后分开时,我的唇已有些刺痛,料来已红肿。 
                            "野蛮人......你又要用强的么?"我恨恨地道。 
                            "不敢。"江上天笑得极其开心,"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只要你不生气,要打要罚,我都由得你。对了,你刚才不是说来应征么?是应征我的......"俯下身来在我耳畔道了一个词,"......吗?" 
                            我有心生气,见到江上天这番模样,火实在也发不出来。瞥了一眼这笑到嘴都合不上的男人,淡然道:"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就留下来给你当特助。记住,只是特助。" 
                            "你说。" 
                            "一、没经我允许,不得碰我;二、公事公办,办公室内不谈私情。能做到吗?" 
                            江上天苦着脸,迟迟不能决定,见我作势要走,方才一把拉住我,勉强同意。


                          147楼2008-09-30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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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还长得很。 
                              人生如一部开放的书,未来如何,谁也无法预料。然而我不会放弃今天。江上天也不会。 
                              如同不会放弃幸福的机会。 
                              哪怕只有一丝。 
                              三分天意,七分人力,尽人事而知天命。梦未必不可期。 
                              怎见浮生不若梦。 

                                                                  
                                                            (全篇完) 

                            怎见浮生不若梦番外(错相逢、以爱为名、爱上你的可恶)


                            148楼2008-09-30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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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下巴抵在膝盖上,侧着头问。 
                                "我没有......我......"格雷想要哭的样子,却倔强着不让眼泪流出来,"我只是不想吃那些讨厌的蔬菜......露西就说我不听话,说魔鬼会来抓走我......" 
                                "不想吃,那就不吃好了。"我将我知道的事严肃地告诉格雷,"魔鬼才不会管这种事,露西她说谎。" 
                                "真的吗?"格雷显然迷惑了。 
                                "真的。"我坚定地点头,又想起妈妈跟我说过的话,补充道,"如果不信,你盯着露西的眼睛看,然后提问,如果她说谎,她就会避开你的眼神,不看你。" 
                                "哦。"格雷似懂非懂,害怕却已经减少很多,突然咕噜一声,什么东西叫了起来。 
                                格雷脸红了一下。真的好象我那只丢失了的小狗。 
                                我忍不住去拉他的手:"我房里有吃的,你要不要去?" 
                                 
                                那年,我六岁,他三岁半。 
                                 
                                第二天,我听我的侍女玛利安说,露西被解雇了,原因是她竟然敢骗小少爷。听说还是小少爷自已对管家要求的。 
                                听着玛利安敬畏的语气,我知道这件事跟我也有些关系,不过我没有想到更多。 
                                格雷开始亲近我,和我一起用餐,每晚缠着我讲神秘的东方故事,遇上雷雨夜,一定会赖在我的怀里,要我紧紧抱住了才能入睡。 
                                有了他,我不再那么思念我的母亲,我的朋友,和我被迫丢下的流浪狗。 

                                孤独而庞大的庭院,象一座荒岛,我和格雷,象两只相互依偎,用体温取暖的雏鸟。 
                                继父偶尔回来,看到这一切,总是若有所思地瞧着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对我更好。 

                                直到十二岁那年,我要上学的前夕,继父找到我,跟我作了一次大人之间的谈话。 
                                他用了一个时辰解释意大利基迪.伊波顿.克劳尔家族的古老,属于这家族名下商业帝国的庞大,以及深不可测黑社会的背景,再用了一个时辰让我明白做这家族族长所必需具有的素质:坚定,决绝,冷酷,毫不留情。 
                                我那时已学了很多知识,也看过了很多书,继父说的,我慢慢也懂了。 
                                "格雷将是这个家族的继承人,他样样都令我很满意,唯有一件事,你。" 
                                我静静地看着继父,听着他继续往下说。 
                                "你是他的弱点。你对他的影响,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家族不需要一个被操纵的首领,哪怕是无意的,你明白?" 
                                我点了点头,猜到他底下要说什么。 
                                "如果你不是阿倩的儿子,我会杀了你......幸好现在还来得


                              150楼2008-09-30 0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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