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婚姻,她本应是他最亲近的人,而现在,她却觉得离他越来越远。
并不是说他对她不好,相反,他对她很好,好到让她无法挑剔。她越来越觉得金烈是个可怕的男人,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对她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却也可以随时收回心让她无所适从。
或者,他从不曾把心交出来。
他只把她看做一个对手,一个需要自己安抚的对手,而不是一个需要他爱护的妻子。
那么,为什么当初他会单膝跪下向她求婚?
姜妍斗不敢去想,也不敢去问,更不敢寻求问题的答案。她太爱他,爱到已经无法面对可能而来的黑暗事实。
23点55分,秒针嗒嗒地走,姜妍斗的脸渐渐刷白,她看起来快要哭了。
终于,姜妍斗拿起电话,拨通了他的号码。
电话被接起,磁性的男性声音立刻响起:“……Hello?哪位?”
姜妍斗听见自己抑制不住的心跳,“是我。”
电话那头顿了顿,似乎有点讶异,但很快的,他回神了,语气依旧平静,“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我在等你,等你回来。
姜妍斗没有勇气问他,只能含糊地问,“……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今晚我不回来了,公司临时有事,你不用等我了,先睡吧。”他匆匆说了晚安,立刻挂了电话。
姜妍斗拿着电话,一片盲音。
23点整,他没有回来。
今天是他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
他完全忘记了,或者,他从来没有记得过。
作为一名公司总裁,金烈无疑是值得所有人称道的。尤其是金炳在财团的老员工们,他们从小看着金烈从五岁开始就被安排进金炳在财团学习,参加各种会议,金炳在财团前总裁也就是烈的爸爸对这个独生子的要求极其高,金烈从小被要求以近乎苛刻的条件约束自己,他的每一步,走得都比所有人辛苦。
这个男孩子是沉默的。
这是所有老员工对金家小少爷的一致评价,甚至他的各个时段的班主任也曾经这么对烈的父亲提起过。他只是微微点了下头,任凭心里的无奈感扩散。
他明白,比起普通家庭,烈有个不算正常的家庭。
他的生母金碧玉是个自闭症患者,金烈从一出生开始就被生母几乎抛弃,她害怕这个小生命,他让她在生育过程中痛不欲生,任何让她痛的人都被她视为敌人,包括他的儿子。
从出生到七岁,整整七年,他没有体会过母亲的爱。她从没有抱过他,甚至没有交流,后来他被父亲抱去台北生活,父亲对他很严格,他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更别提撒娇等等小孩子的权利。这些东西,早就被踢出了他的生命。
于是他比任何人都早熟,他被迫学会了在沉默中喘息,安静地思考每一件事,他没有母亲的疼爱,没有父亲的诱哄,他只有他自己,冷静的头脑是他唯一安身立命的武器。
转眼,沉默的小男孩成为了冷静自持、独当一面的男人。
自从金烈接手金炳在财团以来,公司股价一路上扬,甚至在全球金融危机的背景下,他也能凭借自己灵活的手段和高速的反应能力,在华尔街成功上演三次路演,在危机时刻力挽狂澜,从此奠定金烈在全球商业领域的地位。
这样一个男人,自然是女人心中的梦想。
徐何俊推开唐远财团总裁办公室的门,一开口就叫嚷,“不行了!老子被你c ao得没力气了!”
办公室里的男人微微抬了下头,笑容淡淡,全身笼罩在光晕里,“徐特助,注意你的用词。”
“我可没说错啊金老板!”徐何俊叫苦连天,“整整三天,我陪着你搞那个海外业务连家都没回,我老婆非得扒了我的皮跟我闹离婚不可……”
金烈似笑非笑地建议:“那要不要我替你写离婚协议书?”
“啊?”徐何俊被吓得不轻,连忙去捂金烈的嘴,“这话不能乱说!被我老婆听见怎么办!”
“考虑一下啊,”金烈一脸笑意,说出来的话却囧死了钟铭轩,“当年我父母要离婚时那协议还是我起草的,别人写的我不放心,为了给我妈争取最大的利益最后就由我来写了,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可惜后来他们又不离了。唉,没用得上,可惜了。”
“……”徐特助听得一脸囧样,抹了一把汗心想:敢情这家伙当初巴不得父母离婚咋滴?还觉得光荣呢!
“你小子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徐何俊愤愤不平,“不知道你哪来的运气让人家姜姑娘对你一往情深成那样,你不知道我当年追我老婆花了多少时间精力和金钱啊!那就是一场革命!彻彻底底的轰轰烈烈的一场革命!所以我才不要离婚,好不容易革命成功把老婆拐到手,我要好好享受革命成功的果实~~~”恩,还要建设以他徐何俊为中心的社会主义小家庭,哈哈未来很充实啊~~~
金烈瞥了他一眼,笑了下,没说话。
徐何俊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下,发现眼前这个男人还真是一点要回家的意思都没有。徐何俊叹了口气,忽然一把拿掉了他眼前的文件。
“何俊?”金烈诧异地抬头看他。
徐何俊用一种恶霸一样的语气壮胆:“金烈,我命令你回家!”
徐何俊饶有兴味地挑眉:怎么着,特助都敢对老板造反了?
这个男人的眼神很锋利,平时他把自己这一面很好地隐藏起来,外人看到的金烈是斯文优雅的,只有在对待对手和敌人谈判的时候,他骨子里的那种冰冷锋利才会如剑般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