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我觉得他没有死，”李星云看着在一旁禅念的慧明大师，自顾自地说道，“他肯定不会死。”

Part.A
00
李星云没有想到，自己会再次的来到迦叶寺。
他被姬如雪以心魔阻碍修为的理由赶了出来，就这么毫无意识地走着，来到了这里。
迦叶寺特有的柞木门禁闭着，李星云只叹了一口气，准备离开的时候，大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个七八岁的小和尚探出了头，面色平淡地说道:“施主，慧明大师以等候多时了。”
李星云对慧明会知道他会来没有多大吃惊，兴许是早些年见过不良帅在他面前使用过奇门遁甲之术。
他轻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却没有跟着那小和尚由正门的无相门进入，反倒是舍近求远地向左边的空门走了过去，用左脚跨过门槛，不出意外地看到原本在正门的小和尚已然站在左门门口。
李星云只得感叹这迦叶寺也是卧虎藏龙之处，要说这正门和左门的距离寺庙外他运着轻功也就七八秒的时间，但寺庙就不一样了，先不说里面不允许运功，再者寺庙内的结构错综复杂，李星云少说也要十几秒，没想到这小和尚尽在短短几秒便到达。
小和尚并未多言，只将李星云领到禅房便就退下。
01
李星云就一个人呆在禅房，他出神地看着禅房墙壁上挂着一张极大的宣纸，上面的“禅”字牵丝挺劲，藏锋处微露锋芒。
自从张子凡死后，李星云很少能这么安心。
或许姬如雪把自己赶出来是对的。
门打开，慧明稍稍俯身，对李星云说道:“施主。”
“慧明大师。”李星云双手合并微微鞠躬，以表敬意。
慧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贫僧知道施主的来意。”
“啊，”李星云挠了挠头，丝毫没有自己小心思被人看穿后的恼怒，“我不想消除心魔。”
这心魔是李星云在张子凡死后才有的，或许是那时候少年血染白袍的模样格外刺眼，接下的修行也每每因为心魔而受到阻碍。
但李星云没有告诉任何人，隐藏地十分完美，要不是姬如雪撞见他走火入魔的场景，估计不会有人知道。
“施主多虑，”慧明双手微合，看向墙壁上面单字一禅，面无表情的脸上增添了一丝敬重，“心魔由心而生，施主若不想其消失，那便不会。”
他该是赞叹慧明大师的直接明了，还是应该叹息他不会聊天。李星云反复摸着杯沿，感叹到。
“慧明大师你怎么看这件事情？”李星云盯着慧明，语气沉重。
“不知，”慧明看着李星云平静如水的眸子让李星云硬生生打了个冷颤，“人纵有七情六欲，可贫道却不知施主动的是七情中的哪一情，六欲中的哪一欲。”
李星云赫然，一时间没有人再开口说一句话。
其实不用慧明提点李星云也知道自己这般做法实在太诡异了，即便张子凡的死和自己有过错，即便自己的心魔是因张子凡而起，但因友人的死而愧疚便不想剔除自己修行中的阻碍，这并不不符合自己的性格。
李星云带着困惑看着慧明，说道:“我……也不知道。”
慧明看了一眼李星云，眼神复杂，“阿弥陀佛，施主请随我来。”
李星云只好把自己满肚子的疑惑转回肚子，跟着慧明，来到一个自己不算陌生的地方。
——四缔法洞。
他想起了那时的自己，失去了姬如雪，近极偏执地想要复活姬如雪，在四谛法洞前因四谛四圣咒而产生的那个梦境。
在梦境里张子凡看不下李星云的情绪低落，狠狠地揍了他一顿。
明明知道是假的，李星云还是忍不住勾起嘴角。
就像去李淳风墓的时候一样，李星云因拼好地面的机关，不慎掉入地洞，误打误撞地练成了传说中失传已久的龙泉剑诀，当机关打开的那一瞬间，张子凡立刻从上面跳了下来，也没管有没有危险。
李星云只觉得那时候血液都转移到了心脏，胸膛跳动也有了说不上来的感觉，但他并不排斥。
“施主，”一旁的慧明提醒李星云，“想要知道的答案便在这里。”
“这里？”李星云觉得奇怪，这四谛法洞不就是为了守护着佛衣佰纳而存在的，与自己解惑有什么关系。
“当年，达摩祖师为了防止有人偷取佛衣佰纳，从而设下了四谛法洞，其根本是引诱出人心中不同的负面因素，”慧明望着最右边的雕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若施主想解其惑，这便是最好的选择。”
“好，”李星云往之前上官云阙和温韬走过的洞口，也往最右边的雕像瞄了一眼，像是不经意间地说道，“大师你知道吗，我曾经想复活张子凡，像之前复活姬如雪那般。”
“其妄顾人伦，本末倒置。”慧明摇了摇头，不赞同。
“不过现在我放弃了，”李星云没有回头，依旧向洞里面走去，“因为张子凡他也许没死。”
——因为他没死，所以根本不需要复活。
02
慧明在四谛法洞站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施主要躲到何时？”
“自然是慧明大师开口之时。”最右边的雕像后面走出来一个人，白发白袍，亦是张子凡。
张子凡手持修文扇，半遮面容，看上去心情愉悦:“不知慧明大师可否陪小生去点一盏长命灯？”

慧明盯了一会张子凡，只说了声，“好。”
张子凡随着慧明来到偏殿，可以看得出来这里是点长命灯的场所，这里并不需要烛火，因为这里皆是长命灯，如同白昼。
他自己这一路走的格外小心，生怕因自己的小小举动而使一盏长命灯熄灭，就这么慢慢吞吞地来到了点长命灯的祭台，他从慧明手里双手接过一盏长命灯，左手持香火，靠近长命灯烛芯，没点燃。
张子凡再试了一次，与之前相同。
这时张子凡才想起自己的情况特殊，偏了偏身子，对慧明笑道:“大师你也看到我这情况不允许，还请劳烦大师。”
慧明从张子凡手里接过香火，点燃了长命灯，张子凡则是把一张红色的纸张递过去，上面是他刚刚写好的名字。
慧明不多言，将红纸放在烛芯待它燃尽才将长命灯放在一处，与周围的长命灯一般。
张子凡十分孩子气地蹲下来，看着长命灯的烛火，笑得十分开心，却只是轻语道:“我保你一生平安、一世繁华，虽然这并不像是我一贯作风。”
他起身，对慧明鞠躬，“多谢大师相助。”
慧明摇了摇头，只叹道:“贫僧只是还了你们的人情。”
“那么小生就在此谢过。”张子凡再鞠了一躬，最后离开了迦叶寺。
“孽缘。”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这么一句话，终归是淹没在风声中。
—TBC—

题外话:
我知道你们这一章肯定没怎么懂√
我就解释一点。
Q:为什么李星云要舍近求远地走到左门？
A:因为去参拜寺庙(应该是这么说，按顺时针走比较吉利，而且左门要用左脚进，表谦卑。
接下来如果还有疑问的话，在接下来的文章里会一一揭晓，我就不剧透了。

大概在Part.D的时候就可以完结了w
看官们等我下一周期末考完之后更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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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d

楼主何时更啊？

Part.B
03
昏暗的走道与李星云之前走过的完全吻合。
或许是四谛法洞每个洞反应的事物不同，李星云揣测，看着灯火微弱的篝火，指尖冰凉的触感使李星云混沌的神识清醒了一分，稍作用力便推开了这看似笨重的石门。
“李星云，你他妈是不是男人！”张子凡拽着李星云的衣襟喊到，眼里的血丝让李星云看着心疼。
李星云当然不会忘记这个场景，这是他刚刚失去姬如雪的那段日子。
“张子凡，你冷静点。”李星云运用巧力挣开张子凡的手，语气带着安抚。
失去姬如雪的日子，对于李星云来说不好受，与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差别。
有很多人来劝他放下，可一想到姬如雪为他而死，他怎么可能释怀。
李星云浑浑噩噩度过了那几天，没有发觉前来劝他的人中张子凡从未出现过。
——是上官云阙无意提起了他。
“星云，你再这么下去可不行啊～”上官云阙标准的兰花指摆在胸前，“这颓废和张家那小子有得一拼了。”
“张子凡？”李星云木纳的眼光恢复了一丝清明，开口询问，沙哑的声音让他皱起了眉头，“他怎么了？”
“还不就是他十叔死了，”上官云阙叹了口气，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这几天又传来他九叔李存忠的死讯，听说是晋王亲自动手。”
李星云没有回话，望着某一处格外出神。
上官云阙撇了撇嘴，心中的不满也不好发作，知道李星云在意张子凡，这时候也只能多说些他的事情来分散李星云的注意力。
“你不去看看张家那小子？”上官云阙双手抱胸，“今天是他十叔头七，他还特意过来向我拿了坛杜康。”
许久，上官云阙才听到李星云说话。
“他不希望见到我。”
一句话把上官云阙快要出口的冗长乏味的话卡在喉咙。
——得，这祖宗咱伺候不起。
知道李星云不会再搭理自己，上官云阙只好匆匆出门。
这种安慰人的活还是交给陆林轩这丫头干好了。
李星云看着上官云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走出了房门，眼里带着他这些天见多了的怜悯。
哦，该死的。李星云低头说了句粗话，转身便躺在了床上，盯着天花板，又发起了呆。
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04
陆林轩敲李星云房门敲了许久，也不见他应门出来吃饭，里面安静的没有声响。
安静得可怕。陆林轩腹诽，心思一沉，敲门的力度重了几分。
——师哥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这个念头在陆林轩脑海里挥之不去，最后，索性把佩剑拿出来，准备破门而入。
“吱喽——”门打开了，不过开的门是住在李星云隔壁张子凡的房间。
“陆姑娘，你这是？”张子凡眼里的揶揄让陆林轩的脸刷一下就红了，口齿不清地将缘由说了个遍。
“这样啊……”张子凡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李星云所在的房间，认真地对陆林轩说：“陆姑娘，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就去找上官兄，用剑……不好。”
张子凡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措辞，“毕竟弄坏了，我们还要贴钱。”
“可是我怕师哥做傻事。”陆林轩担忧地叹了口气。
“兴许是睡着了，这会就醒了。”张子凡耸了耸肩。
“扣扣……”张子凡现在李星云门前，“李兄，是我张子凡。”
门打开了，门里的人将张子凡拉进屋子，关上房门，动作那叫一个拖泥不带水。
“林轩，不用准备我的饭菜。”陆林轩听李星云这么说道。
你不吃饭，人家张子凡总要吃吧？陆林轩为师哥这种时不时的强势感到无奈。
05
“张子凡。”李星云很慎重地叫了他的名字。如果李星云没有抱着他的话，那就更好了。
“李兄，你这是做甚？”张子凡觉得自己的笑容快挂不住了，他原本就不想见到李星云，敲李星云的门不过是客套。
“我很抱歉……”李星云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与李兄无关。”张子凡的语气一下就冷了下来，之前压抑在内心的负面情绪就要溢出来。
“不，”李星云将张子凡抱得更紧了，“与我有关。”
“所以，李兄你是准备安慰我吗？”张子凡态度放软了一点。
“不知道。”
面对李星云这么孩子气的回答，张子凡失笑。
即便如此，又能挽回什么？
张子凡面上越是温柔，内心越是寒冷。
毕竟，他的九叔十叔回不来了。
毕竟，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我……”李星云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张子凡打断了。
“为了安慰受伤的我，陪我去吃饭如何？”张子凡趁李星云一愣神，挣脱开李星云，脸上挂着他最习惯的笑容。
李星云没有拒绝。
“哦，星云你总算来吃饭了～”上官云阙依旧保持着他一贯夸张的作风，“人是铁饭是钢，你即使习武也不能饿坏了身体啊！”
李星云听着上官云阙独特的尖利声音，脑仁疼。
张子凡倒没说什么，安安静静地吃饭，时不时给陆林轩夹了一些她爱吃的但离她远的食物。
第一次，李星云看到这样的画面没有生气。
什么也没说。
餐桌上的气氛古怪极了。陆林轩嘟喃一句，只管埋头吃菜。
“师哥，你觉不觉得张子凡有点不对劲？”陆林轩看着张子凡离去的背影，有些不安。
李星云捧着一杯茶，没有说话。
“这很正常啊，”上官云阙叹气，“今天可是他十叔的头七。”

06
张子凡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那个号称天下第一猛的十叔会死在他的面前，挫骨扬灰，什么也没有留下。
他记得九叔看向自己的眼神，是失望。
他记得九叔十叔的模样，可他们死了。
这不是李星云的错，张子凡痛恨自己此时的清醒。
要救李星云的是他，求九叔十叔救人的也是他。
没有人逼着张子凡做这些事。
一切都是他自己心甘情愿。
他谁也不能迁怒，谁也不能责怪。
因为是他张子凡自己犯了错，与他人无关。
张子凡走到离这里不远的墓地，挑了块好地方。
“公子，这石碑上刻什么？”石匠一字不提棺材里没装人这事情。
“无字碑。”张子凡说出这话的时候，舌头打颤。张子凡不能为九叔十叔立字碑，因为没有资格。
他甚至连自己九叔十叔的尸首、骨灰都没有。
张子凡就站在那，麻木地看着他们将石碑立起。
渝州九月的风吹得他冷。
石匠看惯了这里的生离死别，只是拍拍张子凡的肩膀，默默地少算了一笔钱。
坟墓弄好了。张子凡只是将手里一坛杜康放在坟前，没有少算石匠工钱，就这么走了。
什么也没说。
“怪人啊……”石匠看了一会远方模糊的身影，直叹气。
07
张子凡还是碰到了李星云，即使他多么的不情愿。
“张子凡，”李星云很认真地念他的名字，“温韬他说可以复活姬如雪，只要找到龙泉宝藏，所以，我们也可以复活你九叔十叔。”
——他听到了什么？
——复活他的九叔十叔？
张子凡失笑，最后忍不住大笑。
他发现李星云过了这么久，还是那么幼稚。
李星云一脸疑惑的表情让张子凡觉得恶心，嘴里的尖酸话止不住。
“李星云，过了这么久你怎么就没有长进呢？”
“复活他们？呸，复活姬如雪还差不多。”
“你究竟是装傻还是真傻，我九叔十叔的尸首，一个在我面前灰飞烟灭，一个异死他乡，如何复活？”
张子凡不记得自己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反正零零总总也就是那几句话一直重复。
李星云也就听着，不还嘴。
毕竟张子凡从小也没听过什么市侩粗语，骂不了太难听的话，有过一两句的粗话也是从李星云那里学来的。
最后是以张子凡精神和体力方面的不足告捷。
“师哥，子凡这是？”陆林轩一打开门就看到李星云背着张子凡。
“他这几天太累了。”李星云回了一句，把张子凡送回房间，慢慢看着周围的环境退散，变成了自己熟悉的石洞。
这时李星云才有了点真实感，打开与进来相同的石门，看到慧明大师在那里站着。
就像是恭候多时一样。
“大师。”李星云朝慧明行了个礼。
“施主，可在里头悟出什么？”慧明问道。
李星云耸肩：“似有似无吧。”
慧明面不改色：“那便是有。”
李星云也不否认，“对。”
“那施主……”
李星云打断慧明的话，“慧明大师，陪我点盏长明灯吧。”
慧明抿着嘴，吱声好。
李星云走过张子凡走过的路，像张子凡给他点灯一样给张子凡点灯。
可灯芯怎么也亮不起来。
李星云就这么固执地试着，就好像这仅仅只是一个意外，可颤动的手已经表明他的内心。
“施主……”
李星云听到慧明的叹息声，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天边传来的。
内心的不安逐步扩大。
——不要说出来！
——不能说出来！
——就骗骗我，好吗？
“这世上只有一种人的长命灯是点不起来……”
“不要说了！”李星云脑子里没有什么礼仪了，拽着慧明的袈裟，喊到：“别说了！”
“那便是死人。”慧明话说完，李星云就像失去了支撑跌坐在地上。
寺庙里几千几万盏长命灯点着，夜如白昼，亮得李星云眸子疼。
李星云哭了。
—TBC—

很久没更新，很愧疚QAQ

我更了
爱你们哦

虐瞎TAT
所以子凡是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