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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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卧在榻上，想着，要悔，那就从头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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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霍珏，在繁华的市口。他听得清楚，那个侍卫模样的蓝衣男子，唤了句公子。他便留心一看，只见玄衣的男子，眉目间有股子内敛的霸气。他暗自好笑，公子公子，怎么出现在这样的市井之地。
他便看了那玄衣男子一眼，那男子也看向他，眉目之间隐隐有煞气。
越想越好笑，他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一旁的霍珏有些不悦，但仍强作笑颜。
“先生笑什么？”
“这样的地方，何必如此拘礼？怕公子不知道，市井之地，最不缺的就是无赖乞儿，公子这般拉不开面子，不过是白受欺负。依鄙人的意思看，不若入一地，从一俗。”
“先生倒是通透。”
“通透什么？不过是多活了些时日，多吃了些苦头。”
霍珏不置可否地笑笑。欲离去，又止步，道：“请教先生尊姓大名。”
“不尊不大，慕桓，字淇奥。”
“淇奥，好名字。”
慕桓一笑，没有再言语。霍珏也是。他其实好奇，对方怎么不问自己名姓。只是他冷淡惯了，略停滞的步伐，也很快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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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桓闭上了眼，初见就该知道，一见霍珏，终生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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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呢。慕桓又想。
还是那一日，不过是一炷香功夫。慕桓熟门熟路地寻摸到揽月楼。很意外的是，他在贵宾席位，看见了方才古怪的霍珏。霍珏也看到了慕桓，慕桓只是很随意地移开了目光，霍珏便也重新将目光投回了舞台。
“慕先生来了。”
琴书已经很快地凑了过来。慕桓点点头，拣了剩下的一席就着琴书的素手坐下。琴书也便陪着坐了。伺候慕桓饮了杯酒，慕桓问道：“那位公子看着面生，不知名姓几何？”琴书的手略略一僵，捋了捋发丝，道：“慕先生，他自称王玉，是个富商。”慕桓此刻也明白了，玄衣男子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身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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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玉，凑成一个珏字。
王上的二公子，霍珏。
可恨，自己当初怎么没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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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琴书，今日红袖是不是要接客了？”
“是啊。红袖方才还说起，要是叫慕先生拍下了去，该是何等的喜事。”
慕桓自己斟满了酒，心知今夜处子之身的红袖，怕是要拍出大好的价来。自己也无那闲情。遂笑：“且看着，谁能拍下红袖，叫她添香。”
琴书知慕桓没那个意思，暗叹了口气，终于还是稳住了颜色。
凝脂般的肌肤，裹在若有若无的红衣之下；细长曼妙的眉眼，带着欲说还羞的娇怯。慕桓暗道，红袖真是个美人。只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而已。慕桓见的美人太多了，譬如琴书，便是建康城出了名的美人。只是，见惯了美人的慕桓，常生出那样的感叹，差一点点，就是自己的意中人。那一点点，困扰了慕桓太久。
叫价的人已喊得喉咙嘶哑，价已抬到两百金，要喊三百金的也跃跃欲试。慕桓颇有闲情的看着那群为了红颜折腰的男子。他心里想着，那些个肥头大耳的，怎么对得起红袖。
“一千金。”
只听得极冷的一声，慕桓抬眼，果然是玄衣的霍珏。他暗道有趣，直起身子。
“一千金，买今夜所有侍奉的姑娘一宵，务必叫她们好好陪陪我的弟兄们。”
琴书一愣，已失了话语。慕桓站起了身，一如霍珏。
“公子好大的口气。”他替琴书道。
“怎么，一千金不够么？”
“够了。只是，不知先生为什么要买下所有的姑娘？”琴书缓缓道。
“既然要请弟兄们玩，就要尽兴。”
于是，整个揽月楼的姑娘，都看着霍珏，或者说她们眼中的王玉，留下了千两银票，独自离去。他身旁跟随的侍卫们，眼里发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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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珏，只有他有那么大的口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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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为了招揽人心，果然厉害。”
“你怎么知道，我是招揽人心？”
“这太明显。”
“那，我若要招揽你呢？”
“公子随意。”
那日之后，一掷千金的富商王玉买揽月楼一夜成了佳话一桩。市井小民慕桓成了二公子霍珏府中门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