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其实我们可以多陪他一会儿,至少应该送他上火车。”
迪迦小小的个子几乎要被巷子里的阴影全部遮住,他们在无人的角落商讨这些不能为人所知的事情。戴拿觉得居高临下与大哥聊天万分变扭,干脆蹲了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
“会被认出来的哥——自从你失去消息之后,有多少人在等着你出现——他们都说你……”戴拿挠挠头,“虽然我们一直都知道你还活着,但变成了小孩子还是挺让人吃惊的。”
“无非是加坦杰厄临死前的诅咒吧。”迪迦的表情淡淡的,像是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戴拿看着迪迦一直苍白的脸色充满了担忧:“连大哥你也解不开吗?”
迪迦摇摇头:“需要一点时间恢复体力——别担心,只是身体变小了,魔力都还在。”
“哎……”戴拿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对大哥从容不迫的样子感到非常无奈,“但也不能让太多人看见啊。火车上可不只有刚入学的新生,要是其他年级的看到他们黑魔法防御术老师变成了小不点,还指不定会传出什么话来——有人可一直等着你犯错呢哥。”
迪迦微笑起来,老成地用小手拍了拍戴拿的头:“我不觉得有什么关系,说不定我还得一直保持这个样子。”
“大哥你能不能上点心,这事很严重啊!”戴拿的语气恨铁不成钢,迪迦却仍旧保持着人畜无害的天真表情。
“哎……”戴拿又重重地把一年份的气都叹了,“完了完了,我本来以为我们兄弟几个里就我最傻,现在大哥你的智商也跟着身体缩水了,这可怎么办。”
“说什么呢。”迪迦好笑地拍了一下戴拿的脑袋,“好了火车要开了,你先回去告诉校长,如果来得及也告诉一下卡密拉,就说我会和赛罗一起过去,其余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卡姐会抽死我的。”戴拿摆出一副即将壮烈牺牲的坚毅模样,站起来活动蹲麻了的双腿,“那哥我先走啦,你自己也悠着点,别老是一个人冒险。”
“放心。”迪迦挥挥手,“走好啊戴拿哥,路上小心。”
魔法的光环瞬间爆炸,戴拿最拿手的幻影移形百年难得一遇地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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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的鸣笛又一声响起,赛罗茫然地看着四周,相比于身边匆忙的人群,他与同面前的小推车只是站台边上不起眼的小点。石板路沟沟壑壑,他不得不奋力推动行李沿着边缘线奔跑,耳边轰隆的声音不知是来自那几近散架的推车还是火车远去与铁轨的撞击——赛罗仰头叹气,难道“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在天上不成?
“噢噢噢让一让!让一让!”
赛罗顺着声音回头,山一样的行李冲过来,他退身一拉把自己的推车甩到身后。
“嘿,抱歉啊!”
一个冒冒失失的脑袋探出来:“你……”他忽然顿住,目光停在赛罗手中的纸条上,“噢,你也是打算去霍格沃兹的学生?”
“霍格沃兹?如果你是说M78……”赛罗换了一个词,“如果你是说那个学校——你懂的——对,我是打算去那里。”
“但是你找不到站台。”对方很肯定地盯着赛罗的脸猜测,“你可以找我打听啊!”
“哦。”赛罗内心有奇怪的预感,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问,“那么这个站台在哪里……请问?”并且难得地用上了敬语。
这个与赛罗差不多大的男孩大大咧咧地把推车往前推几步,却不再继续走,停下来谢倚在上面,下巴抬了抬:“当我的小弟,我就告诉你。”
赛罗默不作声地放开推车,一手握拳在另一手的按压下“咔哒”作响。
“喂……你想干什么……”
赛罗原地小碎步跳着热身,咧嘴一笑:“打听打听,当然是先‘打’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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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两位魔法师新人来说,这景象毕生难忘,而难忘的并不是指他们打成一团摔进九又四分之三站台这件事。赛罗完全不记得是怎样发生的,只知道他试图把那个家伙抵在墙上,眼前却忽然一黑,失了墙的助力两人跌进另一个世界。这一瞬间太突然以至于他们并没有发现这件事,依旧打得热火朝天。那名身材和赛罗差不多的男孩,打起架来相当不赖,动作利索,棋逢对手般的激起了赛罗的热情。而当周围鸦雀无声,赛罗抱着那人的双腿一副倒栽葱的样子,他们才发现自己受到了来自所有魔法师们的注视——这一切只是两人成为魔法学校年度焦点的开始。
“打架是不好的噢!”充满了活力的声音响起,两人同时转头看过去。那大概是比他们还要大上一两岁的男孩,围着红黄相间的围巾,微笑着站在一旁。
赛罗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地放开那男孩的脚踝,退到一边。摔到地上的人吃痛,围巾男孩“呀”地一声扑过来把他扶起来:“这样是会被扣学院分的——虽然你们还没有分院,”他拍了拍矮半个头男孩的膝盖,抬起脸笑弯了双眼,“但我想你们都会被分到格兰芬多。——我叫梦比优斯,很高兴认识你们。”
在那名叫梦比优斯的男孩注视下,矮一截的两人不自觉报上自己的名字。
“赛罗。”
“红莲火焰。”
“好!”梦比优斯一手一个揽住,往怀里一拉撞在一起,“以后就是伙伴啦!”
“梦比优斯。”
“哎!”高个子男孩眼神一亮,梦比优斯转头看过去。十步外车厢的门口站着另一个人,青蓝色的围巾被气流吹动漂浮,看起来比梦比优斯还要大上一些。
“嘿就来!”梦比优斯笑起来,朝赛罗他们挥了挥手,“下次在格兰芬多的学院见哟!”
就像他出现那样,现在风风火火的又跑走,围巾在身后迎风抖动,和那抹蓝色一起消失在火车里。赛罗与红莲火焰对视一眼:“什么是格兰芬多?——休战?”他伸出一只拳头。
“休战。”红莲火焰和赛罗拳头相碰。
两个人行动起来,在火车即将出发的鸣笛中胡乱收拾洒了一地的行李,也不知道是谁的就往推车上丢。他们拖着身后的推车一路小跑,终于在火车开动前跳了进去。红莲火焰攀着赛罗的肩膀,两个人勾肩搭背在狭窄的通道口走着——他们把行李放在了寄存处,据说会等到分院后自动送往他们的宿舍。
“格兰芬多就是一个学院的名字,其他的三个是斯莱特林,拉文克劳,还有一个……对了赫奇帕奇!”
他们显然是上车太迟了,以至于在已经很拥挤的火车上几乎找不到空的包厢,他们不得不一路往后走。
“红黄色的围巾,典型的格兰芬多。据说是充满勇气的人都会被分到那里去,大家都相信救世主一定出自格兰芬多。”红莲火焰甩甩手,对这个传说嗤之以鼻,“刚才那个把梦比优斯叫走的,估计是个拉文克劳,聪明又死板,属于不好相处的类型。至于斯莱特林,都是一群古怪的人,你知道一般这类人很难用语言来概括。”红莲火焰耸了耸肩。
他们已经踏入最后一个车厢了,拥挤的情况并没有好转,他们很可能得一路站着去学校。但现在赛罗不是很在乎这个,红莲火焰对于分院的描述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那还有一个,赫奇帕奇?”
红莲火焰挠了挠头:“这个学院……怎么说呢?不是以上三个学院的,就会是赫奇帕奇。他们通常人数最多,但又说不出有什么特点——大概就是,很普通吧。”
“这样。”赛罗点点头,虽然他不认为自己是那种充满勇气的类型,但听起来确实是格兰芬多最适合自己。这个车厢显然也没有空余的位置,赛罗打开门,他们还需要继续找一找。
入眼的却是迅速远离的铁轨以及蒸汽一泄而出的天空,他们行驶在不知去向的石桥上,河流穿行而过。他们走到头了。赛罗面无表情地关上车门。
“果然一个位置也不剩,嘿都怪你小子捣乱。”红莲火焰吼出来。
“干什么手下败将,不服来打一架啊!”赛罗卷起袖子活动肩膀。
“对不起,请问……”软软的声音突然飘进来,隔壁包厢的门口站着一个女孩,怯生生地望向这里,她尽可能充满微笑让自己看起来友好一些,“如果你们没有位置,也许可以加入我们,虽然这里已经有四个人了,但是挤一挤应该没关系。”
“啊漂亮的小姐,”红莲火焰几乎在对方一开口的时候就蹭了过去,他牵起女孩的手,非常绅士且礼貌,“我和我的小弟感激不尽,谢谢您的恩惠,公主。”
“无礼之徒。”冷冷的声音打断红莲火焰的殷勤,他从包厢里走出来把女孩拦在身后。
“没关系詹伯特。”女孩轻轻笑起来,“我是艾丝美拉达。”
赛罗拍开红莲还想要蹭上去的手:“我是赛罗,这家伙是红莲火焰。”
艾丝美拉达点点头,侧开身把两人让进去。车厢里除了门口冷着脸的詹伯特,还有两个人,右边的明显和詹伯特有着血缘关系,外貌上相似以及表情更加地沉默,他见到两人进来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这是詹奈,詹伯特的弟弟。”艾丝美拉达介绍说,“这一位是镜子骑士。”坐在左边的人起身行礼,近乎标准又古老的欠身就和他看起来一样温顺又平易近人。
“骑士?谁给你起的名字?”红莲火焰在任何时刻都不忘调侃。
赛罗拿手肘撞了他:“你一朵花哪来的自信说别人?”
“嘿小赛罗,我的名字可是船长老大起的,你不觉得很帅气吗?”
赛罗没打算陪着红莲火焰一起发疯。詹伯特坐回了詹奈的旁边,艾丝美拉达则落座在右侧靠窗的位置上,镜子骑士坐在一旁。考虑到红莲火焰给詹伯特极其糟糕的印象,赛罗耸了耸肩,主动和他坐在了一起——红莲火焰看到赛罗的举动很赞赏地朝他挤挤眼,若无其事地坐在另一侧。不算拥挤,车厢对于六个孩子来说绰绰有余。
“桌上的零食大家随便吃,不用客气。”艾丝美拉达的话音落下,红莲火焰就毫不客气地从桌上随手捞了一个,他似乎永远都不懂什么叫做客气。
“小公主你们也是一年级的新生吗?”
除了詹伯特很不满地皱了皱眉,镜子骑士在一旁轻笑出声,其他人并没有打算纠正这个称呼。艾丝美拉达笑了笑:“是的。我和詹伯特他们父母彼此相识,从小一起长大,这一次的录取通知书我们都收到了。”
很显然大家都对这位小公主有很强的保护欲。红莲火焰看着詹伯特对自己警惕地目光很明智的没有说出来。
“赛罗和红莲火焰呢?”镜子骑士问,“你们看起来……感情很好的样子。”
赛罗瞥了吊儿郎当的红莲火焰一眼,耸耸肩:“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我们……”
“哇哦!”
盖子被打开的声音,黑漆漆的东西迅速弹了出来,赛罗近乎本能的用手抓住奔着自己而来的东西,“啪嗒”打在手心里,湿漉漉的感觉让赛罗立刻瞪向罪魁祸首。红莲火焰抱着打开得罐子,非常的无辜。
“接的漂亮小赛罗!——我也没想到是巧克力蛙嘛,怎么样,充满魔法的活巧克力是不是很有趣?”
“是啊……”赛罗看了看手里粘稠的一滩,那只青蛙已经看不出形状了,油腻腻地铺满整只手。他起身朝红莲火焰逼近过去,笑得狰狞,“我们是,不打不相识。”
“嘿嘿嘿别啊!”红莲火焰象征性地躲了一下,其实他也无处可走,由着赛罗把巧克力抹了自己一脸。
一车厢的人都笑了,热闹大概是孩子们的天性,他们从不拒绝欢乐的加入。
“嘘——”赛罗突然竖起一根手指,眼神凌厉地瞥向门外。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被赛罗突如其来的严肃表情镇住。
赛罗凝神,眼睛打量四周,毫无预警地打开包厢门冲了出去,与此同时红莲火焰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紧跟着出去跑向了车厢的另一边。
詹伯特与镜子骑士对视一眼,主动起身站在门口。很快赛罗与红莲火焰分别从两头回来,他们表情肃穆一言不发。
“怎么了?”艾丝美拉达起身看向几人。
红莲挠了挠头,赛罗倚在车厢上,双手环胸思考。他抬起头,手指在空中转了一圈,火车还在运行,窗外是看似正常的树林,天色已接近夜晚,但听不到任何声音。
“啪”地一声,车厢正中的灯疏忽灭去,一片漆黑。
赛罗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这节火车上,除了我们之外,已经没有任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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