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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挚爱靖蓉】半枯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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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说什么也无法消除的脑洞-
引子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背景:金轮已退,危机已过,小龙女并未抱走襄儿离开,杨过引走金轮二次受伤,昏迷不醒。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01-15 16:42回复
    (一)
    连续两日不眠不休,殚精竭虑,担惊受怕,又接连产下一对儿女,黄蓉再也没有一丝力气,甚至来不及看孩儿一眼,就沉沉睡去。
    郭靖唤人来为她换过衣物,又更换过被褥,便握住她手,寸步不离的守着。
    想起她生产前一刻,还欲迎敌,郭靖只觉得后背发凉,后怕不已。 当时危机之下凛然决定,直欲同生共死,但现在回想,蓉儿一旦出的门去,必死无疑!必死无疑……
    不,不,眼下她微凉的手就握在手中,身旁睡着她为他诞下的一儿一女,不会再失去了,不会。
    他本来也重伤未愈,这一日,强敌来袭,黄蓉生产,杨过重伤,一桩一件也已经耗尽他的精神,不由靠在床头睡着了。
    黄蓉悠悠醒转,已是四更时分,天色依然深沉,月光照在床头,映在郭靖脸上,眉头轻蹙,却睡的香甜。
    她有一丝恍惚,身体软的像不是自己的,绵绵的,完全使不上力,好似沉在水里。 稍微动一动,发现右手被人握住,不由心头一暖。
    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却忽然又被紧紧握住,一声惊呼:蓉儿!
    郭靖似是被噩梦惊醒,手中冷汗湿粘。
    “靖哥哥!”黄蓉反握住他手,撑起身子,“靖哥哥,可是做了噩梦?”
    “蓉儿!”郭靖神思回转,“你醒了!饿不饿?身子可有不舒服么?”
    “靖哥哥,我没事。你是不是做了噩梦?”
    “蓉儿,我,我梦见日间你去迎战,再也没有回来,明明看着我笑,却离我越来越远……蓉儿,你没事,真好!”
    黄蓉却忽地想起一事,心下一恻,“靖哥哥,过儿呢,过儿回来没有?”
    郭靖扶她起身,“过儿已经被龙姑娘带回来了,唉,他前次还未大好,这次又受重创,我真不知,真不知……” 郁闷懊恼,竟不知如何是好。
    “待过儿大安了,我身子也复原了,一定要把全身的武艺传授给他。唉,即便如此,又如何能报答他万一……”
    黄蓉怔怔的瞧着他,心中万般不舍,直欲把他一分一毫,深深刻进心里去。
    “蓉儿,你怎么这般看着我?可是累了?先别睡,这一日你粒米未进,外面煨着粥,先吃一点再睡吧。” 说罢起身,去外面盛粥。
    黄蓉看他背影,低低的叫了声“靖哥哥……”,眼眶一红,终忍不住落下泪来。
    郭靖自屋外进来,端了碗热腾腾的粥走到床边,揽过她身子,“蓉儿,吃点粥吧。” 抬眼看见她眼眶红红,不由一怔,“蓉儿,怎么哭了?”
    黄蓉不语,轻轻靠在他肩头。这温暖坚实的臂膀,曾给她无数慰藉,而今……而今,该是蓉儿保护你的时候。
    黄蓉想到此,哀思渐去,破涕为笑,“靖哥哥,我没事。” 就着郭靖的手,吃了那粥。
    郭靖看她吃完,放下碗筷,复又扶她躺下,还欲在床边守着她。黄蓉却拉了拉他手,“靖哥哥,天色尚早,你陪蓉儿躺会儿吧。”
    郭靖对她柔柔一笑,道:“好。”给她掖住被角,便也合衣而卧。听闻她呼吸均匀,伴着她幽幽暖香,也沉沉睡去。
    黄蓉待他熟睡,却睁开了眼睛,拂了他几处穴道,轻轻跳下床。
    夜凉如水,就着泠泠月色,她贪婪的看着一双儿女,忍不住俯下身去亲亲他们的小脸。未来没有亲娘照拂,不知他们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靖哥哥跟爹爹不同,想必不会过分宠溺。日后衣食冷暖,一应琐碎,靖哥哥不知能不能照拂的来……靖哥哥……心中一痛……
    两人自年少相识,多历坎坷,生死相随之志早已深入肺腑。两人一早便知,宋室气数将尽,守襄阳便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大不了同生共死亦无憾事。可谁能想到中途竟然有此变故。为他,她从不吝惜自己性命,可是从今以后,靖哥哥形单影只该怎么过下去呢……
    她给小龙女许诺之时,大义凛然,之后一连串变故,也未来得及深思。如今别离在即,万般牵挂萦绕心头,只觉痛彻肺腑。死死咬着唇,泪珠儿一颗一颗摔在地上。定一定神,不再去看他们,直直走向一旁的书案,提笔疾书。
    谆谆叮嘱好像永远说不完,眼看天色将明,黄蓉匆匆結笔,拿起竹棒,不敢再向丈夫儿女多瞧一眼,掩门而出。
    暮秋的冷风吹的她身上一寒。产后体虚,汗水一层层往外冒,被风一吹,像被层层薄冰裹住一般。微微运气,却发觉有些力不从心,嘴角一丝苦笑。已经到这地步了,难道竟还惜命不成? 不再理会身上的寒意,奔向小龙女和杨过的屋子,透窗一看,杨过睡在床上,小龙女偎在床边,和靖哥哥守着她一般无二。 她捡起一颗石子,轻轻弹至小龙女膝上,引她出来。
    小龙女奔出门外,发觉是她,不由一怔,“郭夫人,你不是还在休养么……”
    黄蓉凄然一笑,“龙姑娘,危机已过,该是我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小龙女看她神色,心中不忍,“郭夫人,过儿早已决定即便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护你们周全。他既已决定,我跟随便是,又何必再牺牲姐姐你……”
    “龙姑娘,且不说我曾许诺于你,就凭过儿几次三番救我一家,我又岂能看他轻易赴死。 再有,”黄蓉看向屋子里的杨过,“倘若靖哥哥知道能以命换命,又岂会贪生。这襄阳城离不开靖哥哥,我……也不能看着他……” 硬生生忍住眼中的泪水,“龙姑娘,我们走吧,离月圆还有五日,倘若日夜不停,汗血宝马两日便可到达绝情谷,若……一切顺利,定能救得过儿。 我们一起去,若论智勇,我也未必会死。”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7-01-15 1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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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应该换个人躺着么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7-01-15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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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现我帮主


        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17-01-16 0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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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配图好评,欧阳佩珊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01-16 1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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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不再停留,转身向外走去,小龙女只得跟随。
            黄蓉早在汗血宝马之外另备宝马,怀中揣着令牌,终于和小龙女在天亮之前出了襄阳,一路向北。
            郭靖熟睡中被黄蓉点了睡穴,加之伤重疲累,浑然不觉,这一睡竟到了日上三竿。一双小儿女啼哭不止,就像阵阵雷鸣,终于把他从梦中惊醒。 醒来想起身,发觉气血微滞,不禁一愣。这感觉倒像是被谁点了穴道……转身去看黄蓉,这才发觉床铺竟是空的。伸手一摸,被褥冰凉,显是离开已久。 心下不由惊慌,“蓉儿!蓉儿!”
            破虏和襄儿哭的震天般响,郭靖手忙脚乱,也不知该先看哪一个,只好一手拍一个轻哄,“孩儿莫哭,爹这就寻你们娘来。” 急匆匆穿上衣物,狼狈出门寻人,正好遇到郭芙满面焦急的跑来找他,“爹!爹!”
            郭靖大喜,“芙儿,可曾见到你娘?”
            郭芙急道:“爹,朱师叔让我来告诉您,娘拿着令牌,天还没亮就和龙姑娘出城去了!”
            “什么?!你娘和龙姑娘出城去做什么?她身子还未复原,有什么急事非要此时出城?鲁长老呢?他可知道?”郭靖忧心如焚,更有隐隐不安。蓉儿并非不知轻重之人,有什么大事值得她什么都不顾了在此时出城!
            郭芙一问三不知,“娘谁都没告诉,是守城的兵士在朱师叔巡城时告诉他的。”
            “过儿!过儿一定知道,我去寻过儿!你去找奶娘丫鬟过来照看弟妹,爹很快回来。”郭靖速来迟钝,如今情急,居然思维甚是敏捷,马上想到既然龙姑娘一起走了,那过儿必然知道原委。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01-16 2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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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枯桐(二)
              杨过一直昏迷未醒。郭靖踌躇了一会儿,本想等他醒来,到底是太过担心蓉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手扶起他,掌心渡气,运功给他疗伤。
              郭靖被金轮重击,原本在修炼易筋锻骨篇疗愈,与他人妄动真气乃是大忌。前功尽弃不说,真元亦受反噬。此时关心则乱,早已失了往日庄重,竟有些不管不顾。
              杨过只觉身子轻飘飘的,载沉载浮,忽然一股重力拽着他沉沉落地,手脚皆不听使唤,想动一动也不可得。 眼皮更是沉的像是压了千斤顶,怎么也睁不开,只想接着睡去,无奈天边有个极聒噪的声音一直在叫他,“过儿!过儿!”
              终于还是拼命睁开了眼,眼前是郭靖急切苍白的脸。 郭靖运功之后只觉胸口如要炸裂,阵阵甜腥涌到喉间,调匀呼吸,生生压下。
              “过儿!你醒了么? ”
              “……郭伯伯,你可大好了?”杨过有气无力,头昏眼花,忽然想起一件事,“郭伯伯,我睡了几日? 我没有毒发么?”
              郭靖正想问他可是跟蓉儿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听见“毒发”二字不由一愣。
              “毒发?什么毒?过儿你中了什么毒?要不要紧?”又想到蓉儿离去,“你郭伯母可知道你中毒吗?”
              杨过扶着沉沉的脑袋一阵发懵, 靠在床头喘气,“我不知道,我……跟金轮打斗之时,姑姑曾说有法子救我,却不知是什么法子。”
              “到底是什么毒?又怎样才能救你?”郭靖急问。
              “……郭伯伯,此事原委说来话长。”他将自己如何进入绝情谷偶遇小龙女,却中了情花毒,为了得到半颗绝情丹,被裘千尺要挟来取靖蓉二人性命的事长话短说,告知了郭靖。 歇了歇,又说,“小侄本以为郭伯伯杀了我爹,报仇救命正好一起来。不想……郭伯伯你舍命救我,我又怎能忘恩负义。”
              杨过靠在床头苦笑,“更何况,毒发之期已近,就算杀了你夫妇二人,也赶不回绝情谷拿解药, 杨过这条命,能救得郭伯伯,也算尽了忠义二字。”
              郭靖听闻此事,一是匪夷所思,一是心乱如麻,竟呆住了。蓉儿说的都是真的! 过儿真有杀他之心。 过儿竟然中了情花这般奇毒!要用他夫妇二人性命才能换解药!
              郭靖已隐隐知觉,压下心中兢惧,问道,“过儿!你毒发之期是什么时候?”
              “月圆之日。”
              “那还有五日。”
              “原来还有五日……”杨过像是自嘲,又像认命,“原来我杨过还有五日……此去绝情谷何止千里,罢罢罢,与姑姑相守也就够了。郭伯伯你也不必为我忧心。”
              郭靖脑中却如炸雷,浑身剧颤,口中喃喃道,“不,来的及,如果是汗血宝马,那便来得及。” 蓉儿和龙姑娘此去,必是为过儿谋取解药! 可她产后体弱,之前又屡受重伤,一直未能痊愈,他一直担心她会不会因此落下病根。 恐怕到了绝情谷,就已经去了半条命。
              那裘千尺既是为了报仇,自然对他夫妇恨之入骨,绝无可能手下留情。听过儿描述,那裘千尺性情乖张,功夫既狠且辣。若是蓉儿无恙,自可力敌。
              可她若是要力敌又何必跟龙姑娘悄悄出城,又何必瞒着自己,又何必……要封住自己穴道!
              郭靖心中忽然一片清明,瞬间都明白了!这念头明晃晃的,简直要把他刺晕! 蓉儿是要以命换命!
              “靖哥哥,人有悲欢离合……若是有一天,蓉儿不在你身边,你就以国事为重,自己珍重。”
              “靖哥哥,能跟你做二十几年夫妻,我已经很满足了……又怎么敢想再多二十年,两百年……”
              “靖哥哥,这个孩子选在这个时候出生,只怕他以后命途坎坷,你一定要多照顾他……”
              这些念头来来去去,对郭靖好似过了一世那么长。 然而杨过看着他,不过片刻,脸色忽青忽白,神情痛楚又迷茫。 他从未见过郭靖这般失态,不由惊慌,“郭伯伯,你怎……” 言犹未尽,只见郭靖已直直向后倒去,鲜血自口中喷薄而出。
              ~~~~
              那匹伴随他长大的红马,载着他心中爱念无极的少女,奔驰而来。她语声清脆,笑靥如花:“靖哥哥,靖哥哥!”白衣金环,一如当年初见。 他傻愣愣立在当地,竟不知躲闪,只是喊着她的名字,“蓉儿,蓉儿!”
              忽然马后冲起滔天血浪,眼看要将她湮没。他大急,吼到:“蓉儿,快些躲开!” 可那血浪越滚越大,将蓉儿冲下马来,瞬间将她裹挟而去。 白衣浸染透了,只余下头上金环闪闪发亮。
              郭靖双腿如定住一般,怎么都迈不动半步,想要施展降龙十八掌抵御,却只觉丹田中空空荡荡,竟似内力全无。看着血海中浮浮沉沉的人儿,郭靖悲痛欲绝,“蓉-儿-!!”
              这一声带血的嘶吼惊动了守着他的朱子柳。
              “郭大侠!你醒过来了!谢天谢地!你可算是醒了。师叔没白来!”
              郭靖想出声,发觉喉咙里火烧火燎,疼痛难忍,硬是一字一句蹦出来:“蓉儿呢……”
              朱子柳忙端了茶水给他,道:“黄师妹还没有消息,鲁帮主已率了丐帮弟子向绝情谷的方向去找。 哦,是杨兄弟告诉我们的。”
              “几……几……日……”
              朱子柳一愣,随即明了,“黄师妹已去了两日两夜,郭大侠你已昏睡了两日一夜了。 幸好我师叔天竺大师来访,否则你这内伤,可就难治了。”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01-16 2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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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蓉……儿,要……找……”说着就要起身下床,朱子柳忙拦住他。“郭大侠,你现在出不了门,况且鲁帮主已经去找了,你就是去了,也不能比他更快啊!”
                “来……不……及……,蓉…………儿,死……” 郭靖摇摇头,喉咙里撕裂一般疼,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可是蓉儿,一定要去追蓉儿!
                他心里清楚的很,蓉儿不是为救过儿去的,蓉儿是为他去的! 一如当年为了救大师父,她把自己当人质,去跟欧阳锋交换。说是要洗去她爹爹的冤屈,可更是怕他失去大师父后更加伤心。
                如今也一样,她知道他绝不肯有负于过儿,哪怕拼上性命,也要救回过儿。 她爱自己胜过她的性命,他岂能不知。 他以为自己也一样。
                可是蓉儿处处替他着想,把他的家国忠义一力承担, 他又替她想了什么呢?
                她屡次提醒他,过儿欲对他不利,他却从未相信,只怨怪她多疑。 他相信杨过绝不会有害他之心,却不愿相信蓉儿的肺腑之言。 蓉儿明知杨过为报仇及求解药而来,却不愿他知晓,只自己殚精竭虑苦心谋划,无计可施之下,竟要瞒着自己以命相抵。
                郭靖啊郭靖,她是怕你要去为杨过抵命啊!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01-16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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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枯桐(三)
                  朱子柳见拦不住他,只能下猛药:“郭大侠,蒙古人虽然刺杀你失败,却并未撤军。 杀死郭靖就是天下第一勇士的悬赏还在蒙古军中挂着。以你现下的功夫,出去就是人家案板上的鱼肉。”
                  “我已听杨兄弟说了个中原委。郭夫人之所以甘冒大险,便是为了护你周全。于公,你不在,襄阳不保。于私,你若出事,郭夫人岂不是白白牺牲?”
                  郭靖颓然。
                  他一生受教,便是家国于私情之先。无论父母,恩师,都跟他说为国为民,连蓉儿,也总是说国事为重,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是以他从来都是抱着必死之心守城。战场杀敌,披坚执锐,从不吝惜自己性命。
                  他今日才切切知道,往日他上阵杀敌,蓉儿在家中是怎样的煎熬。难怪她从不许他说那个“死”字,难怪他上战场之前,她从不要他任何嘱托。难怪她明明习武之身,却总是气血两亏……这忧思兢惧,他只不过尝了一两日,已无法忍受。
                  而自来襄阳,大大小小战役足有几十上百场,更不要说自己孤身闯敌营,和心怀不轨的子侄同塌而眠。 她大概日日都是提心吊胆过的吧……还不能让自己发觉……
                  他有时候也会想,少年时蓉儿那古灵精怪的样子,从何时开始也变得大义凛然了呢。她爱玩爱闹爱耍小性子爱捉弄人,不肯有一刻安宁,不愿忍受一点无趣。 从何时开始,她变得贤惠懂事,端庄明理了呢?
                  他在襄阳城中军务繁杂,这些念头偶尔一闪而过,却并未细想。 现在他一心挂念她的安危,才懂得,她每日这般殚精竭虑,如何还灵动的起来。 她一颗心都在他身上,哪里还有空想到自己? 他以为她贤惠懂事,不过是疲累不堪,无暇他顾罢了……
                  郭靖知道朱子柳说的对,他此时出城,只怕即刻被擒,只得按下性子运功疗伤。暗暗祈祷蓉儿和龙姑娘一起,凭她智计无双,能逃过一劫。 两人几经生死,多少凶险都一一踏平,这次,也一定能够化险为夷。
                  如此又熬过一日一夜。
                  郭靖的性子本是越危急,越是沉稳。初逢巨变,以为蓉儿必死无疑,心神大乱,此时把事情往好处想,逐渐安定下来。
                  心思既定,则运功时事半功倍。加之天竺大师以灵药护持,这一日一夜竟顶得往日三日三夜之功。
                  这数日间,杨过虽无毒发迹象,却日渐衰弱。郭靖略一复原,便去看他,瞧见过儿慢慢失去生机,心中两相矛盾。 一时想蓉儿慢点到绝情谷,多一天恢复,便多一分生机。又盼望她也许真能拿到解药平安回转,两不相负,那是最好。
                  他稍有恢复,便想出城寻人,奈何蒙古一天不退兵,他便离不得襄阳城。说也奇怪,忽必烈明明知道郭靖重伤,此时攻城,虽不能克,也必能大灭宋军锐气。 然而郭靖昏迷,疗伤这三日以来,蒙军非但没有攻城,连平日里的叫嚣挑衅都不见了,静悄悄的似有几分诡异。
                  这日傍晚二武来报,蒙军退兵了!
                  郭靖大喜过望,忙派丐帮弟子去打探。原来南边秋凉,常常阴雨连绵,蒙军不惧苦寒,却惧阴湿。这一来,风邪入侵,多引发风寒。风寒易传染,军中又少医药,竟然绵延过半,形似瘟疫。蒙人虽强壮,却对这小小风寒束手无策。忽必烈无奈之下,下令撤兵。
                  郭靖当即下令军中亦多备草药煮水,以防己方受连累,同时整军休息,以慰连日来的恶战。
                  布置好一切,郭靖预备连夜出城去寻爱妻。算算此时已近四日,若一切顺利,想必已拿到解药,自己去接应,也可让蓉儿早些休养。
                  谁知还未出府,就听到双雕的嘶鸣响彻夜空,一声一递,凄厉哀绝。
                  “雕儿怎生这个叫法?”郭靖心里着慌,发出长长啸声,呼唤雕儿。双雕看到郭靖,叫声更加凄厉急切,雌雕落在郭靖身畔,只见它腿上裹着一个圆鼓鼓的布包。 郭靖拆下布包,发现是一个小小药瓶,心知必是绝情丹,忙唤人来去交给天竺大师,与过儿服下。 那裹药瓶的布条上面斑斑血迹,触目惊心,末尾几个血字:郭夫人重伤,速援!
                  胸中热血上涌,脑中轰鸣,他不知怎样打马出府,又怎样出了城,只跟在雕儿后面一路狂奔,心中念道:蓉儿!蓉儿!等着我!等着我!
                  他跟着雕儿一路向北疾驰,这马儿不及红马神骏,奔驰一夜,累的双腿跪地,身子一歪,竟是不成了。郭靖弃了马,施全力运起轻功追赶雕儿,如此这般又直到快日暮,终于力竭不支,倒在路旁。
                  一日一夜水米未尽,疾驰千里,郭靖脸色灰败,嘴唇干裂,憔悴不堪。然而一想到“伤重”二字,勉力撑起身子还想继续奔驰。 忽然看到双雕去而复返,雄雕似负了重物,在半空中起起伏伏,雌雕伴随左右,忽高忽低的护持。
                  郭靖发出啸声做引,双雕欢欣不已,呼啸着直直飞向他身畔。离的近了慢慢看清,原来雄雕背上负着一人,血迹斑斑,似是奄奄一息,可不正是蓉儿!
                  郭靖忙把她从雕身上解下来,这一看直是心魂俱裂!她的手脚臂膀上满是外伤,最要命是胸口一处,已经被简单包扎过,布条紧紧缚住,不停冒出的鲜血已经把布条浸透。 她人早已昏迷不醒,手足俱是冰冷,若不是呼吸时如破败风箱一般,几乎看不出一丝生机。
                  郭靖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掌心不停运功渡气,口中颤抖着不停呼喊:“蓉儿!蓉儿!别睡!蓉儿!我是靖哥哥!”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7-01-20 15:51
                  回复
                    这般渡气运功了半日,才看到黄蓉微微睁开眼,看到他,眸中有喜意,可一吸气便剧烈呛咳,什么也说不出来。
                    郭靖忙把身上带着的九花玉露丸倒出一把来嚼碎,慢慢哺喂给她吃。一股温和清凉的气息暂时安抚住了胸口的火辣,黄蓉轻轻吐出几个字:“靖哥哥……”声音粗砺,不复往日清脆如珠。
                    郭靖只觉两行热泪,酸酸苦苦流进口中,俯下头亲亲她的脸:“好蓉儿,你为何不告诉我……便是要报过儿的大恩,那也有我啊!”
                    黄蓉动了动,似是要摇头,只吐出两个字:“……襄阳……”
                    郭靖擦去脸上泪水,止不住又流出更多,“不,我知道你不是为襄阳,你是为我,你怕我知道之后豁出性命去救过儿。傻蓉儿,你不能看着我死,难道我就能失去你吗?”
                    黄蓉扯起嘴角微微一笑,看着他,想抚去他的泪水,“别……哭……”,动了动手指,终究不能。
                    郭靖握住她手,抚在自己脸上,对她柔声道:“蓉儿,你歇息下,靖哥哥这就带你回家。”
                    “回……不去了……”黄蓉用力吐出这几个字,目不转睛看着他,泪珠儿溢出眼眶,慢慢滚入发迹,“信……”
                    “信?什么信?”郭靖一怔,“你可是给我留了信么?” 黄蓉点了点下巴。
                    “我不看什么信,有什么要我做的你亲口告诉我!我这就带你回家!”郭靖将她抱起,亲亲她的额头,便去寻雕儿。
                    黄蓉将头靠在他胸口,感受着此生让她最安心的气息,胸口又辣又痛,像是一点点炸开,她口中满满腥甜,身子越来越轻,慢慢的,连那刺痛也已经远离,暖洋洋的仿佛身在混沌,竟是说不出的舒服。
                    远远看到那个裹着貂裘的憨直少年,对小乞丐说,小兄弟,你冷么?
                    她叫了一声,靖哥哥。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7-01-20 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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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枯桐(四)
                      郭靖觉到怀中的身体一沉,渐渐变硬,变冷,心头一片茫然。不知自己走向何方,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腿再也抬不起来,再也迈不出一步,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
                      夜色渐深,北风已重重刮起来了。郭靖握住怀中人儿的手,喃喃自语:“风这样大,蓉儿,你身子虚,怕冷了吧。 ”将怀中的身体抱的愈紧了,又把外裳脱下来将她裹住。 可不论抱的怎样紧, 怎样想办法给她运功渡气,如泥牛入海,总是寒凉如冰。
                      他想用口渡气给她, 可平日温软的双唇早已僵硬,又怎么会给他半分回应。郭靖脑中混沌,不知该如何是好,有些焦急的喊:“蓉儿乖,别使性子了,我们快点疗伤,好回去见孩子们。 破虏和襄儿几日不见你,天天哭的撕心裂肺。你可舍得么?” 两行热泪自眼中流出,滴滴打在她的脸上,发间,他却似毫无所觉。
                      上一次这么抱着她聊天,还是她生产之前,她让他给腹中的孩子起名字,那是军务忙碌的生活中少有的片刻温馨。 那时不知是双胞胎,她一直抱怨怎么这次胖的厉害,腿也肿的快走不动了,除非必要,绝不让外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他军务甚忙,约摸旬日才能回府一次,陪她吃饭,散步,也总是匆匆忙忙被打断。
                      想要拥她入眠,她总是以怕挤到孩子为由笑着推开他。现在想来,竟是杨过来了襄阳城之后,他伴她的时间才多起来。
                      他自知愚笨,芙儿的名字便是岳父黄药师取的,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可是她的眼睛那样亮晶晶的看着他,说他是天下最好的男子, 这推拒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郭靖知她爱己甚深,倒也不曾妄自菲薄,可心爱的妻子说自己是天下最好的男子,那般情真意切,恐怕哪个男人都会骄傲的吧。 更何况她才是天下最好的女子!
                      他心里被幸福滋味涨的满满的,就当真给孩子想起名字来。 那时他满心期望能早日大破胡虏,好陪她回桃花岛去,便给儿子取名“破虏”,女儿家灵秀的名字着实是想不出来。
                      她当时忽然流露出想生男孩的愿望,他还有些吃惊,他以为她从不在意这些,原来藏着如此心结。 他是真的没在意过,女孩如她不也胜过许多男子,男子如他不也比不上她么。 他只有满心愧疚,本该卧床休息的人却总是为他劳累担心。
                      他忽然懂了,那时他让她好好休息,想要回房去,她眼里明明有不舍,想要他留下,却什么都不说。 她不是怕他挤着孩子,她一定是夜间睡不好,怕带累他也睡不安枕。 她的每个眼神,每个动作,明明当时都没在意,现在却能分毫不差的想起。为什么那时候就全信了她,为什么那时候就没多想一下呢?
                      山林中冷风呼啸,鸦声阵阵,他却浑然不觉。 小龙女骑着红马跟随雕儿来到此处时,看到的便是有如一座雕像般跪在地上,紧紧搂着爱妻的郭靖。她知他们夫妻向来情意深重,只是平日多见黄蓉对他关怀备至,生死关头更是吐露真情,郭靖却是温和内敛,在人前少有流露之举。
                      她性子虽冷,却天真善良。这次和黄蓉一起出生入死,看她明明身虚腿软,却咬牙接连奔袭两日到绝情谷,跟裘千尺斗智斗勇,硬生生接下三颗枣核钉给杨过换解药,心中既感且佩。若不是公孙姑娘以真换假,引起裘千尺警觉,以枣核钉偷袭直钉入她肺腑,她们也许无功而返,可黄蓉却无需赔上性命。
                      杨过得救,她固然欣喜,可是赔上公孙姑娘和黄蓉两条性命,心中亦是愧疚难当。公孙姑娘拼死护送她们出来之后,黄蓉已是奄奄一息。利器入肺,每呼吸一次,便如刀割一般。 小龙女不敢取出枣核钉,只能先点住她几处大穴,再用衣带牢牢缚住止血,可总不能不让她呼吸。
                      黄蓉自知难救,只说让她将绝情丹缚在雕儿腿上送回襄阳,不用顾忌她伤势,只管马上返回襄阳才是。 她这才知道黄蓉带双雕来的用意,把药绑在雕儿腿上时,顺带写了血字求援,盼城中有人看到,能早些来救,兴许有一线生机。
                      汗血宝马日行千里,负了两个人跑起来也如履平地。可马背毕竟颠簸,她每每见黄蓉痛的昏死过去, 过一会儿又痛的醒过来,本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停下疗伤,黄蓉却执意不允,直到双雕回返,她才示意小龙女将她缚在雕背上。小龙女大喜,若是早能想到如此,岂不是能早些送她回襄阳?
                      黄蓉听了只是苦笑。
                      待雕儿起飞才知道,雕儿负了人便不能飞的太高太远, 若论速度,未必比的过红马。只是雕儿可凌空越过许多山峰,她却需纵马绕行,到此刻才见到赶来相救的郭靖。
                      小龙女牵着红马走到他身边,默默站立。
                      郭靖忽然开口道:“龙姑娘,过儿已服下绝情丹,你不必担心。”
                      小龙女眼眶忍不住红了:“郭大侠,对不起。” 又道:“过儿一直说郭伯母不喜欢他,没想到……”
                      郭靖看着怀中人儿微微一笑:“她性子是有些古怪,其实嘴硬心软,是个极好极好的姑娘。”
                      小龙女听到“姑娘”二字,微微奇怪,她不解世事,却也不知哪里奇怪。 她不知郭靖是想起了他们初遇之时的情景。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01-20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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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位师父不许他们在一起,蓉儿便带着他溜了。他不肯这么不明不白的跑掉,一定要回去跟师父们说,“蓉儿不是小妖女,她是很好很好的姑娘”…………他低下头看着她的脸,抚去她脸上的乱发,她果然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
                        郭靖看着她胸口已有些发黑的血迹,问道:“她这伤是怎么来的?”
                        “是被枣核钉刺入了肺腑……”小龙女不善言辞,只得这么一句。
                        若是蓉儿,一定把这过程讲的跌宕起伏,精彩绝伦……郭靖忽然分神做如是想。
                        他抚着被血浸透的绷带,缓缓道:“那一定疼的紧……”不知从何时起,她有什么难过不适,都不再告诉他了……郭靖浑浑噩噩中觉得心里又酸又疼, “龙姑娘,烦你到前面市镇再置马匹,我……要带蓉儿回家。”
                        郭靖想站起来,发现双腿早已僵麻,吹了一夜冷风,也不记得运功抵御,浑身上下都疼到骨头缝里。 千万根针刺进来的疼痛带来一丝清明,好像恍惚中明白了什么要紧的事儿,却被这事骇住,又急忙缩了回去。稍稍运功,活动身体,这才起身抱起黄蓉:“蓉儿,我们回家去。”说罢跃上红马一路向南而去。
                        小龙女看郭靖神态,一忽儿清楚,一忽儿似又有些糊涂,她本来口拙,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去镇上寻马不提。
                        红马神骏,不过日暮,就已看到襄阳城郭。 这一路近千里,郭靖片刻不停,既不知疲累,亦不知饥渴。看到襄阳城的一瞬,竟有些恍惚,怎么这就回来了?
                        夕阳之下的城墙太过熟悉,就像每次下了战场回去就能见到蓉儿,依稀听到她在喊他“靖哥哥”…… 郭靖觉得城墙上的“襄阳”两字太过刺眼,刺的他心头剧痛,头晕眼花……
                        残阳如血。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01-20 1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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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了...虐可以,不能死啊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17-01-20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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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一次哭一次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7-01-20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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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枯桐(五)
                              襄阳城。
                              蒙古大军卷土重来已数日。
                              围而不攻,正是一贯的策略。 此时暮春不及夏,正是青黄不接,粮草不继的时候,乃是围城作战的最佳时机。
                              世人皆知,自去年丐帮黄帮主过世,守城的郭大侠一病不起,几至不治。郭靖历来是攻克襄阳最大的障碍, 如今得知他痛失爱妻,身体抱恙,蒙军以为攻城时机已到,开春即刻发兵。
                              郭靖此时立在城头,身姿凛凛。 然而细看之下,形容憔悴,满面风霜,鬓发已见斑白,哪里像正值壮年。
                              去岁黄蓉过世,他悲痛欲绝,在襄阳城外摔下马去,昏迷不醒。 众人抬他回城,发现他颜色灰败,形容枯槁,口唇全部开裂,也不知多少时候没进水米。 待到半夜,更是发起高烧。
                              郭芙见到母亲尸身,惊的呆了。 她自来娇憨任性,极为依赖母亲。父亲武功盖世,母亲智计无双,父母两人在一起,仿佛世间从没有不能解决的难事。
                              可一夜之间,母亲重伤过世,父亲卧床不起,她的整个世界都塌了,伏在母亲尸身旁,哭的几度晕厥。
                              郭靖高烧不退,被硬灌了药醒来,在已经入殓的黄蓉身旁守了七天七夜,不眠不休,除了饮水,不吃任何食物。
                              朱子柳等人知他郁结难舒,想劝,想起他们夫妻种种,又不知从何劝起。 加之无论他们说什么,郭靖都是一言不发,无奈之下,请来杨过相陪。
                              杨过初时不知绝情丹是黄蓉性命所换。 待得痊愈,看到郭靖带着黄蓉尸身回返, 又惊又悔。 他自己亦是至情至性之人, 见黄蓉如此对他,只恨不得从未来过襄阳。
                              他知此事无从可劝。换做是小龙女如此,他可会偷生? 可惜郭伯伯身系襄阳,又得郭伯母遗言谆谆叮嘱“国事为重”,更有一双出世尚未满月的儿女等他照拂,如何能轻言赴死? 然则心如死灰,此情无计可消除。
                              他默默不语陪伴在侧。
                              郭靖却突然开口:“过儿。”
                              杨过被这粗砺暗哑的声音吓了一跳,应了声“郭伯伯”,到了杯热茶给他。
                              郭靖摇头不接, “你不是一直问我,你爹是怎么死的吗? ”
                              杨过不答,良久,才“嗯”了一声。
                              “今日,我全告诉你。郭伯母一直不让我说,怕当年之事你难以接受,反生误会。如今……什么都不必怕了。” 郭靖将郭杨两家世代结义,如何分散两地,如何相遇,杨康怎么叛亲卖国,害死他五位师父,又害死欧阳克,嫁祸黄药师,致使他和黄蓉差点生离死别,穆念慈孤苦一生的事,磕磕绊绊说给他听。 往事如烟,铁枪庙里的事亦非亲眼所见。兼之神思不属,常常说的说就断了,发呆半晌。
                              杨过正想引他多说些话,也不催他。就在一旁默默听着。
                              杨康的事,穆念慈一直不肯跟他多说。他向来以为自己爹爹是像郭伯伯一般顶天立地的男儿。 现在听说了父亲种种劣迹,心下五味杂陈。
                              “我爹他……实是该死。”杨过愧悔难当,“难怪郭伯母不喜欢我,处处提防,换做是我,对这样的故人之子,也做不到心无芥蒂。”
                              “你们都是聪明人。郭伯母常说,她猜不透你的心思。其实我知道她没有害你之心,你也是一片赤诚。可你们俩总是……唉……”郭靖想起往事,无奈的笑笑。脸上透出一股温馨之意,不知想起了什么好事。
                              杨过见他如此,不忍打断。默默陪了半晌,又说:“若是我不来襄阳,也就不会生出这许多事了。”
                              郭靖此时又像清醒许多,安慰道:“此事原也是冤孽。若是我不曾想拆散你们,蓉儿也不会想办法劝走龙姑娘,她也不会去绝情谷,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 再说裘千丈,原本也是因我之故掉下山崖而死。说到底,蓉儿是为我而死,你也不必太过自责。”忽儿又有些恍惚,问道:“过儿你说,她走了,会去哪里?”
                              不待他回答,又自顾自说:“我想她一定转世投胎去了。 世间这么大,她若是不小心投胎做了蒙古人,我又该如何?”
                              杨过听了这话一怔,想要反驳说不可能,但又觉得未必不可能,一时无言以对。
                              “这几日我守在她身旁,想起过往种种。 若是我爹不学武,不曾救了丘道长,便不会引来完颜洪烈。 郭杨两家不会家破人亡,我也不会学武,只在牛家村做个老老实实的农夫。
                              我不必心心念念报仇,我娘不会惨死蒙古。自然我也做不了什么大侠,蓉儿也不会碰到我。即使碰到了,恐怕也不会识得。她若是听她爹的话,嫁给欧阳克,想必也不会有今日。 欧阳克待她甚好,想必,比我体贴她百倍……”
                              杨过听着这话头有些不妥,可许多往事他并不知晓,只得听他继续念叨。郭靖沉默半晌,又道:“过儿,你说,我辈学武究竟是为什么? 我做个好人,做个大侠,又是为了什么呢?”
                              杨过的那些“为国为民”的道理都是他教的,此时他这一问,杨过也有些糊涂了:“郭伯伯,你不是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吗?”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7-02-04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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