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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我们那些无望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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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场爱恋里,你不承认我是你的,但我也不是自己的了。”
芸芸众生罢了。
如果说我们能有什么管不住的,大概是自己的爱情吧。爱情实在是太美好的一件事物,以至于每个遇到它的人都沉迷的神魂颠倒,如沐春风,如果有什么可以与之匹敌的,那大概就是廖一梅在《恋爱的犀牛》里的台词:温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带着阳光味道的衬衫,日复一日的梦想。
世间又不会事事都让你顺遂,很多时候,人的难过就在于爱而不得。我称这些为“无望的爱情”,并且我想敬这世界所有无望的爱情。
我和我的朋友们,我们好几个人可以组成一个联盟,叫“失恋阵线联盟”。在我上大学的时候,暗恋一个学长,在我的眼里就容不得其他人,看到他的时候,眼睛里自动带上星光,那个人就是我希望的源泉啊,忍不住想要接近他,所以加了他各种通讯方式,三不五时的像个小粉丝一样去打招呼,叮嘱天气多变小心感冒,他也很有礼貌,从来不会让我觉得很难受。他做学生导师,教导大一新生的时候,就真的认认真真地等在太阳底下,看他们军训,我的室友纷纷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促进我俩关系的好机会,我也在很多个大太阳下,陪着他,给他拿矿泉水,看他喝觉得很幸福,跟他开玩笑觉得很幸福。
有一天在学校的绿道上碰到他,我和好朋友在一起,他和另一个女生在一起,他看到我冲我笑笑,就走了。我当时心里碎得像撒了一整个天空的星星,我想天啊,我又失恋了吧。回到宿舍,一直沉浸在自己难受的心情里,他发来消息,说那个女生只是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叫我不要误会。你听到了吗?他叫我不要误会,他是喜欢我的吧。
我就带着这样的误会,一直沉浸在我自己一个人无望的爱情中,我们的关系并没有走近一分,唯一一次属于两个人的约会,以不知道讲什么结束。我始终没有告诉对方我喜欢他,因为我感受不到他对我的一点点情愫,从头到尾,我都在自己演戏给自己看。
他毕业的时候,朋友喊我一起去找他拍照,我站在他身边,局促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用手揽我的肩膀,叫我看镜头,然后微笑。心里突然就释然了,对啊,看镜头,镜头里的我们还是微笑的。我并没有付出多一份的努力,自然他无法感知到。怪我,怪我。我早早就给自己下了定义,觉得这必是一场没什么希望的感情。
直到后来,我来到北京,他回到广东老家,我们多年未见,且未曾说过一句话。他突然按来了视频请求,说很想见见你。我们看着视频里的对方,没什么大的变化,都笑了。他在对面说我,其实我为什么不对当时我喜欢的人多表示一点点呢,也许他也在喜欢你也说不定啊。我突然就怔住了。现在的我,竟然很想让那时的我来和我道歉,是因为那个我这么怂,才让现在的我没什么大的起色。
是我自己兀自以为这是没有希望的。
爱情的可贵就在控制不住,我们会提前构思对方的各种方面,会想他以什么模样出现在身边,是瘦瘦高高斯斯文文,还是叼着牙签桀骜不驯,会以什么方式出现在身边,是在下雨的时候突然同撑一把伞,还是公交车上迎面撞个满怀,会带着什么心情出现在身边,是正处人生低谷,还是洋洋得意呢?但这些猜想,都在那个人出现的时候,得到印证。他可能完全不是幻想中的模样,他跟你的相遇也并不罗曼蒂克,他甚至跟你的幻想大相径庭。但你就是爱上他了,见不到他会难过,见到了就会满心欢喜。
你爱上他的时候,也许他身边还有另一个人,但是爱是控制不住的,你管不住自己的,感情的水龙头可不需要交水费,它们就那么哗哗地流,冲刷你每个念头。
我的朋友中,曾经有人也陷入这样一种无望的感情。是一种“后悔没能早一点遇到,才让你身边多了一个人”的感情,而且发生在我身边的好几个朋友身上。我就拿他们通用的点来讲述好了。
她是个没怎么被爱情碰上的女生,虽然不乏男生追求,但无奈眼睛这东西,对不上就是对不上。他是个有女朋友的人,他跟女朋友交往多年,甚至很可能会走进婚姻的殿堂。他们的相识不过是人间极平常的方式,朋友的朋友,最后他们变成朋友,一来二去熟稔起来。也许本身就带着异样的情愫在彼此朋友间的交往,时间久了,他们惊人地发现,爱上了彼此。但中间有道跨不过去的鸿沟,就是依旧存在的女朋友,他们像极了情侣,却不是情侣,那道鸿沟是怎么都跨不过去的。他以为两个女人的存在,没什么关系,他对谁都是喜欢的,都是割舍不掉的。但她不同,她不想伤害另一个女人,身为旁观者的我来说,我心疼她的进退两难,即使反复劝诫她赶紧断了联系,赶紧走出这种本来就错误的关系。
可是我凭什么判断他们的爱情不是爱情,他们的关系就是错误,就像我也并不愿意别人来评判我现在所处的关系就是个错误,就是不对的,就是在浪费呢。
爱情有什么对错吗?爱情没有,不过是多了先后顺序。那个后来者就需要被他人来审判,被谴责。我们外人凭什么呢?爱情明明就不可控的啊,心根本就是不栓缰绳的野马,谁能控制它跑到哪片草原呢?
我以前骂哭过这样的朋友,她对着我嘤嘤嘤的时候,我很心疼她的控制不住,我更心疼她陷入这样让她无望的关系中。那个时候圣母作祟的我,发誓要拆散他们,恶狠狠地跟她讲,你们在一起的话,我就不和你们玩了。其实幼稚极了。现在想来,我虽然可以不鼓励他们在一起,虽然是出于担心她受伤的出发点,我仍然无法做主让她控制她的爱情。无望就无望嘛,无望又怎样,没有结局又怎样,会伤心又怎样,我们何必非要挑选别人认为的正确的道路和看起来正常的感情呢?
从别人的身上观照自己的感情,我又何尝不是完全不听别人劝阻的陷入一场无望的爱情呢?
我极度的骄傲和自豪,极度的桀骜和放纵,都在那个人面前消失的彻彻底底。我在很多事情上都争取最大利益的自尊自爱,唯独在那个人面前,我愿意做一头永远沉睡无法苏醒的猪,我愿意他来宰割我,烹饪我,就像莫西子诗的歌里唱道,“要死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我情愿啊,即使我知道我们全然没有走下去的可能,我愿意多睡一会,就当你是在看着我。
我爱着那个人的时候,我也是爱着那个状态下的自己。你不知道,我要跑着见一个人的时候,觉得自己少女极了,我要买一件什么东西的时候,会设想他需要不需要,心里牵挂着别人的时候,觉得幸福极了,我看向他而他也看向我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一切都值了。
即使对方并没有多喜欢我,即使我们之间毫无希望。
网上看到一段评论,觉得说得好极了。“我觉得整个人都被驯服了,我笨拙,用尽所有的伶俐,我无比温顺,善于等待,坚守忠诚,我愿意赤身裸体站在你的原理上,愿意从此岸跋涉到彼岸,但只要你拒绝,我就停止。你不承认我是你的,但我也不是自己的了。”有一天,我可能也会停止没有希望的等待下去,但那个时候一定是个更为真实面对自己的我。
其实,每个人出现在生命里,都只是陪着走一段路,他的出现一定有一个意义一个使命,等他的使命完成了,他可能会留在生命里,更可能的是他会渐渐走出生命。你惊叹两个人之间的没有希望,但那又怎么了,你还不是好好的,你还不是存在过一些爱的时光,看到过那个温柔的自己吗?
我为什么要敬那些无望的感情?我难道不是应该恨的吗?
我应该要咒骂这不公平,咒骂为什么我爱的人都不爱我,咒骂为什么最后只留我一个人,怨恨为什么等来幸福的那个人永远不是我。
我应该这样吗?并不应该。
我应该感谢那些无望的感情,它让我看到原来我也有勇敢的一面,敢于要追逐远得像月亮的人;我原来也有温柔的一面,想到那个人的时候会情不自禁的微笑;我原来也有美好的一面,想要走在那个人身边更加相称,那我就要美丽一些,再美丽一些。
我们之间没有希望,我是一开始就知道的呀,从我爱上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控制不住结局的。但至少,这些无望的感情,让我看到不一样的我自己。
所以,我们也还是得有心情追下去,这个人没有希望,说不定下一个爱的人就是最大的希望,不要过早的下结论,那些什么“我注定是孤独一生的人”的观点,我们让它们通通见鬼好吗?精神上孤独没关系,我还是希望,一个人昂首挺胸向前走的时候,另一个人能在背后默默投射所有光芒,照亮前面不太明朗的路。暂时无望也没有关系,一辈子的时间那么长,我不信这里栽了跟头,还会栽第二个,如果真的栽了第二个,那就爬起来试试看嘛,万一第三个就对了呢。
所以,身处在无望关系里的我们,也不要太过难过了,且让我们沉浸在这种情绪中多一会儿,以后的以后,这些无望消耗殆尽,是不是就只剩希望了呢?
敬那些无望的感情。
敬那些不回头的日子。
敬那个偏执的自己。
敬所有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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