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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耽美]检非违使别当《一条归桥》[翡翠X幸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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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献给百度。  

刻意改了风格,写得很扭曲的东西。 
  
笔调模仿的是导演罗卓瑶。 
名家十题「罗卓瑶」。  


1楼2008-10-26 23:38回复
      
      
      「送你到这里。你家有人出来迎接了。」
      
      那个有妻室的男人失约了,一定是的。他答应他在月圆夜二更时,在桥下摘下他。可是
    当他抱著欢喜在桥下等待时,尾枝最末的梅却黯淡失色了,月光离开了他,乌云那样掩来叫
    人措手不及。
      
      他,那朵红梅,他怎麼办呢?
      
      「那是你的侍女吧?她果然自己跑回来了。幸亏你没在原地等。」
      
      「啊……那朵红梅……」她仰望著他高大的背影怯怯地问。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他低声说,「日后我会找个机会把故事说完的。」
      
      「在一条归桥上,捡到府上这位镇定的小姐,」他伸出右手,修长的手指掠过长发,踏
    前几步扬声招呼,「请接回去好好照顾她吧,全身可都淋湿了。」
      
      话一说完,他转身面向她,水青色的长发在空中扬起一个美好的弧度,迈步离开。两人
    身形交错的那一刻,淡淡的暗香涌到面前来,他低柔地笑著。
      
      「我叫翡翠。」
      
      


    4楼2008-10-28 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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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故事成了她心上的泪痣。那颗泪痣悬在她雨后初见的那双颤动的青蝶羽翼上,在初
      遇那个男人之后。就像是有人唤了她的名字,却只搧著不安的青睫瞅著她笑,并不说话,她
      不觉欲语,随时想要答话——但是没有听著的人。
        
        是那样一双衬著修长斜飞的双眉像振翅欲去六翼的青蝶。她感觉自己全身都被他眼里的
      浪潮打湿了。
        
        她活到现在短短的十七年人生,从来没有品尝过这名为心急焦虑的感受。原本不存在任
      何值得她心急焦虑的事,从来没有什麼特别急著要去做的事情……
        
        但她骨子里,仍然那麼地善於等待。
        
        除了等待之外,她也没有任何可做的事情。虽然她知道那个男人叫做翡翠,但她也仅仅
      知道那个男人叫做翡翠,如此而已。虽然她知道每当他水青的长睫搧动时便涌来潮汐,但除
      此之外她什麼也不知道。
        
        既无从打听那个故事的后续,也无从打听那个男人的身份,只好等待,与等待。用这似
      乎是她唯一的专长来等待。而她连她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都不清楚。她等的是那个故事还
      是那个说故事的男人?她看似娴静地等候著,看似并不心急。
        
        她拿出她所有的耐心慢慢的等。她等过一天,之后,又等过了一个午后。接著,她等过
      了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一刻钟、接著又一刻钟,再一刻钟。
        
        她突然发现自己如此紧逼的计较每一刻钟的流逝,左顾右盼,像是随时准备要答话,但
      并没有谁叫了她的名字,就这样浑身带著的都是被他打湿的狼狈不堪,他眼睛里那从极远西
      国缓缓拍来的浪潮。
        
        开始感到悲哀。
        
        四天,对她来说几乎像是活过了四百年。
        
        四百年后是否会有人说起一个关於等待的故事?用一种怜惜的、飘忽的语气。她心里还
      想著千年之前那朵凄艳孤丽的红梅,那朵红梅的故事在千年以后被那样款款地、飘忽地无心
      说起,从那个男人的口中。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朵寂寞的红梅,爱上了一个早已有了妻室的男人。就是
      这麼单纯而荒诞的,不受世人祝福的恋慕……」她倚著窗低低的背诵起来,嘴角彷佛带著那
      个叫翡翠的男人那样一抹飘忽的笑。「那个有了妻室的男人每每看见那颗痣……那是如此悲
      伤的一滴血色的泪,柔媚的彷佛即将死去……」她闭上双眼,却反而看见说故事的人那双碧
      青的眸子,「……渐渐黯淡失色。月光缓缓流去。暗翳掩来措手不及……」那双深邃悠远的
      眸子,像在海岸线最末端暗自汹涌的极远极远的海潮……
        
        窗外响起既陌生,「因为下了一场那样叫人心碎的雨。」又熟悉的款款的声音。
        
        「那一场雨,来得又快又急。」那诉说故事的语调仍然怜惜而飘忽,「这一滴落在他颤
      动的发梢上、那一滴落在他洁白如玉的颊,在他那颗血色的泪痣上。他那颗血色的泪痣颤了
      一颤,彷佛一朵即将要被雨打落的,尾枝所生的血梅。」
        
        曾经她这样相信:如果你等不到春天,多半是因为春天已经过了。那麼,夏、秋、冬之
      后,春天仍然会来的。
        
        她悄悄咬住下唇,勉力不让自己出声。一滴眼泪落在被咬的毫无血色的唇上,彷佛要打
      落她隔窗伪装出来的平静。
        
        「他举著袖子遮在颊边,分不清楚,是天在下著雨?还是自己下著雨?从天上不断仓皇
      下著冰冷的雨,而他自己的眼睛里,下著那样仓皇的等待。袖子遮不住的是从他自己心里落
      下来的雨,名为等待的雨。落在他洁白如玉的颊上,在细瘦的鼻梁侧。」
        
        「洁白如玉的颊上,细瘦的鼻梁侧。那是一朵……」她缓缓接口,「叶落的梅枝旁颤颤
      然挂著的血色的红梅。」
        
        「落在将落未落的那颗血痣上的雨……」窗外叹息的人声音压得很低,「姑娘,你是否
      见识过那样名为等待的雨?」
        
        刚刚在我心里下了一场。
        
        


      5楼2008-10-28 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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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怎么说呢……
        我还是坚持,既然进来看了文章,就还是说些什么吧。

        不过,呵,这一次感觉有些不太明白呢。
        本来就不太擅长看这种写意的文章。
        但是还是被,文章里的气氛感染了……
        今天也刚好下雨了啊,
        不知不觉地就有点带入了那位小姐气氛。
        就好像真的是由翡翠,给自己讲了这么一个故事。
        想象着从那个美丽的男人的嘴里,用那样充满魅力的声音,
        缓缓地,给自己讲这这样一个“等待”的故事。
        就让人觉得有丝丝的哀怨愁思从心里涌起来了。

        呵呵,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傻呢。
        怎么办,好像越来越喜欢地白虎了> <


        IP属地:湖北6楼2008-10-29 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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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不出是心里是什麼滋味……这个叫翡翠的男人真的特地过来为她说完这个故事。就这
          麼突兀而又自然地出现在她的窗外,在她措手不及的时刻。她眨了眨眼睛,由衷地希望藉著
          这细微的动作能令她确定自己身在人世。
            
            「那场雨打湿了他洁白如玉的颊,」翡翠说。翡翠的款款的话声里,也带著跟他眼里一
          样的潮汐,打湿了她的脸颊。
            
            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再人世了。
            
            「那场雨打湿了他颊上的那颗血痣,」翡翠眼里的潮汐打湿了她跟随著他的脚步。
            
            她仅仅跟过他几条街,便已经跟了他一生一世。他的还未结束,她的已经到头了。
            
            「他们相约的河畔,向来只有哗然的芬芳,那梅香每每飘落下来,顺著蜿蜒的河水不断
          流走,到河川出海之处便汇集成名为等待的大海。慢慢地,一点一滴地……那河里高涨著满
          满的等待,一滴雨加上一滴雨,一滴一滴不停地下著,便慢慢澎湃起来。」
            
            「那个有妻室的男人、他的情人……」
            
            窗外那个名叫翡翠的男人没有回答,只是低低地笑起来,像叹息那样的笑著,「河水越
          来越高,整条河,满是涓滴汇流的思念和等待。从天上下来的雨、从他眼里下来的雨。因为
          他的等待太过於心焦,於是那麼迫不及待地滚落下来,转眼就氾滥起来。」
            
            窗外暗了下来,屋里暗了下来。
            
            「心焦……」
            
            「焦急著想要立刻见到他想见到的人。」
            
            由於没有掌灯,夕暮把翡翠修长的轮廓写在窗上。她扑到窗前,手指握住纸窗格扇。一
          瞬间,她突然分不清楚是她娇弱的手指连一扇窗都打不开来,还是窗外的人默默地按住了格
          子。
            
            「请别开窗吧。呵,我本不该在这个时间见你这样的小姐呢……」
            
            他是在笑著叹息?还是叹息般地笑著?她听著他的笑声低低地叹息起来,俯下头去,额
          头压在她想开窗而没开成的手背上,重重的压著。
            
            「我以为你会读懂这个故事,我想让你读懂这个故事。」
            
            「我只读到你眼睛里的潮汐。」
            
            「那不过是伊予的浪花,如此而已。每天涌生……每天消退……」
            
            但那是全部……对她来说,大海便是整个宇宙洪荒。像她这样从生到死都由涂笼壁代屋
          瓦屏风重重叠叠禁锢起来的人生,与大海相比又算是什麼?她抬起头想对他说,窗上那个修
          长挺拔的剪影却失去了轮廓。指尖微一用力,纸窗应声而开。 
            
            窗外除了沉沉暮色,什麼也没有。
            


          7楼2008-12-10 0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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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回到房里,慢慢坐了下来,取过一旁的布巾拭了拭汗水。放下布巾,伸手在他负伤的
            左膝上轻轻揉著。取下眼镜用纸擦拭乾净,再戴回,许是西晒,侍女已将御帘完全放下,想
            站起来走到庭院中再散步片刻,但又觉过於勉强或许不太好。便静静的坐著。虽然隔著御帘
            看不见庭院,但庭院中的花开得恣意放肆,撩乱起谁的心神,不看也好。他一向不是太爱赏
            花的人,如果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话。
            想起那个素来喜爱赏花的人。
            刚受伤的时候,法皇陛下屡屡垂询案情的细节,两天下来倒跑了六趟院厅,受伤的膝盖
            肿胀地愈加厉害,最后还是法皇陛下发现他行走坐立之间显得不妥,严令他不许再勉强著身
            子操持公务,放了他十五天假。
            舒了一口长气,手掌覆在膝上的伤处上,隔著衣物也鲜明的温热触感,直接令他想起翡
            翠的拥抱。挟带著满满的温柔与依恋的拥抱。
            原本他还不愿休息,法皇陛下劝他,『年纪轻轻不懂得爱护自己的身子,让关心你的人
            担心还不够,还要让本院为你担心吗?』法皇陛下指的是母亲大人,自己心里却直接想到翡
            翠。
            现在或许他也担心著自己腿上的伤吧?六里原的地下水道里,他抱著他一整夜都没有放
            手。或许不习惯身边有人在,整夜他不断地睡睡醒醒,每次醒来都在翡翠的怀里。比自己粗
            壮些的两条手臂用了一点力气,牢牢地环抱住。那样的力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挣得开?
            他没有试。
            每次他一醒来,就先听到翡翠沉沉地鼻息,在他脑袋左后方的位置。他想,翡翠该是睡
            熟了。想回头看看,又不想打扰他的休息。身子被翡翠的手臂环抱住,牢牢地。
            他没有试著挣开,他不舍得。
            翡翠总爱打趣他,那天获救前最后独处时刻还不放过他,『好好养伤,我可不想等我们
            老了以后,还要为你的风湿烦恼。』连这麼一句叫他好好养伤的话,也说得这麼露骨。等他
            们老了以后,若翡翠还能为他的风湿烦恼,那就让他整天这麼捉弄,携著手一起过下去,这
            世上还有什麼可求的?


            8楼2009-03-23 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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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怎会舍得挣开翡翠的拥抱?告假在家,也就没有理由到四条之尼那里去了,算
              来他已有十天没见到他。若有素来繁忙的公务烦心,或许还不至於这麼度日如年,相较於这
              十天的漫长,巴不得那短暂的一夜便是他的天长、他的地久。
              「翡翠……」他低低地唤著翡翠的名字。
              『幸鹰……』他想念翡翠低低地唤著他的名字,他想念他们的天长地久。
              还有多久才能见他呢?药师嘱咐过他,没事就在庭院里散步,每次两百五十步,慢慢地
              走,至少要走一刻钟。然后便得休息半个时辰以上,才可以起身再走。
              可是他巴不得现在就从六条大屋走到四条紫姬的屋子那里去,翡翠会在那里吧?如果翡
              翠不在那里,会在哪里?伊予?
              他稳重端凝,步子不大,一步只有一尺两寸,两百五十步要走一刻钟,那即使是不眠不
              休地走一天一夜,连十二里都走不到呢,「翡翠……」伊予离京都,一百二十里也不只,更
              何况,叫他怎麼走过那一片青色的大海?
              「……好想见你。」
              还未尝够眷恋的甜美,已经一头撞上思念的苦涩。
              「翡翠,我好想见你……」
              这便是爱欲怨憎之苦麼?自顾自出神想著,竟这样鼻酸起来。自己何时变得这麼自怨自
              艾呢?站起身来,左右团团转了个圈子,顾盼失措。到书房去看点书好?还是先把那两封不
              知放了多久的杂信看完?毫无头绪,竟不知自己心里悬著他,孤孤单单地该怎麼样一个人过
              下去了。咬著唇,心一横,决定再到庭院散步一趟。
              弯腰俯身绕过御帘,甫一站直身子,便糊涂起来。
              


              9楼2009-03-23 0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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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糟糕。Orz
                这篇是系列文当中的一篇,
                是《春末碧浪》→《六里原》→《一条归桥》这样……Orz
                鹰通幸鹰吧《春末碧浪》地址:http://tieba.baidu.com/f?kz=350340610
                鹰幸吧我没贴六里原的样子。那是比较早期的文……
                遥中吧《春末碧浪》地址:http://tieba.baidu.com/f?kz=350211817
                遥中吧《六里原》地址:http://tieba.baidu.com/f?kz=247519720
                友雅翡翠吧《春末碧浪》地址:http://tieba.baidu.com/f?kz=350340937
                友雅翡翠吧《六里原》地址:http://tieba.baidu.com/f?kz=247509800
                抱歉完全忘了这回事……|||


                10楼2009-03-23 1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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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侧几个侍女端著竹筛悄步经过,到庭院另一侧去晒积存的布帛,似是说起什麼有趣的
                  话题,其中两个低声笑了起来,幸鹰望著她们走过去,午后的暖阳安安静静地温热著,细碎
                  的脚步转过廊角,便看不见了。
                  「应该没什麼人会经过附近了。」
                  「嗯,别当大人……」
                  「不、不要叫我别当大人。」
                  他笑,「幸鹰。」
                  「嗯,在呢。」他也笑起来,结结实实地应了一声。
                  「幸鹰,」翡翠的声音低低柔柔的,「伤好些了?」
                  「好些了。」幸鹰低声答,还待要说什麼,却又说不出什麼。两人相对站著,各自低著
                  头默默地笑著,谁也不先开口出声。翡翠垂下手去,轻轻地拨弄著幸鹰腰里平绪垂下来的流
                  苏,两人同时间抬头,笑著互望一眼,幸鹰又低下头去。
                  「你真是个……善於俯首的男人。来,到这边来。」
                  幸鹰依言跟著他转到树后,「善於俯首,什麼意思?」
                  「只用这麼一个低下头去的动作,便说了好多好多。不是吗?」
                  幸鹰听了,反射性地便又要垂下头去,转念醒悟,连忙移开话题,「没想到我家里的庭
                  院中,也有这麼静僻的角落。」
                  翡翠笑而不答,拂去树根上的积尘,先让幸鹰坐了下来,才缓缓在他身边坐下,似是带
                  著点迟疑。幸鹰并没说什麼,低著头看著自己的手指。翡翠也沉默著,隔了一会,慢慢伸臂
                  拥住身边的人。
                  「我好像……」又隔了好一会,才加重了拥抱的力道,「有点怕呢。」
                  幸鹰任翡翠抱著,微倾著头,旋踵,自己笑了起来,「其实我……有想过,如果我们能
                  回到以前那样,或许会比较好。但最终还是抛开了这个念头。」
                  「所以,只是『有想过』吗?」
                  「嗯……」幸鹰低声回答,「想过,但是我舍不得。」
                  「呵呵,」翡翠把下巴抵在幸鹰肩上,「你也觉得不安吗?」
                  


                  11楼2009-04-01 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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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翡翠……」
                    约略抬头,鼻尖埋进幸鹰带著淡淡香气的短发间,「说给我听。」
                    「我……」幸鹰两手放在膝上,指尖渐渐用力,「……很想你。其实这几天来一直是这
                    样,觉得自己情绪很混乱。」抓皱了自己身上的狩衣,却仍不觉。
                    「混乱……吗?」
                    幸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很难描述清楚。一下子莫名乐观,觉得不管发生
                    什麼事,我们总都能应付过去。一下又觉得前途堪虑,自己可能做了错误的决定,我们一定
                    没有什麼好下场……唉,简单的说,就是患得患失、仓皇失措。」
                    翡翠挑著眉,慢慢从幸鹰肩上抬起身子,扳过幸鹰的脸,「觉得苦恼?」
                    「你知道我的个性,」幸鹰勉强笑著,「对我来说,这种感觉很陌生。」
                    碌碌众生,贪红莲业障,由恋火焚身,若陷情中,死不得脱。
                    「它是多麼地不顾体面,麻烦而又火热……」
                    「翡翠?」
                    翡翠轻轻阖上眼,「随它自己的意思,任意扭曲身陷其中的人。或悲或喜,全然无迹可
                    循,亦全无道理。然而,多少人前仆后继……」
                    忍不住叹息,「恋……」
                    「是。短歌所附的后记补注。」
                    


                    12楼2009-04-01 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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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没有多虑到让你不敢来见我的程度。」
                      翡翠一笑,「呵……是你自己信上叫我这段时间别贸然过来的。」
                      「你什麼时候这麼听话了?」幸鹰白了他一眼,「十天,只来了一封信。」
                      「这麼说的话,你还不是只来了一封信,而且也没有来见我。」
                      「我……这次在家休息,是法皇陛下的命令,当然不能随意出门。何况……我怎麼知道
                      你在哪里?」
                      「紫姬那里。」
                      幸鹰有些吃惊了,顾不得隐瞒诧异的神色,「什麼?」
                      「就在紫姬那里。因为不想远离你身边……」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来踱著步,自嘲地一
                      笑,「於是整日在紫姬那儿胡思乱想,哪里也没去。直到昨日,我耐不住性子,假托紫姬的
                      名义写信给你……呵,听说你还把文箱打开来嗅一嗅?」
                      「你的香,我当然是认得的。紫姬捎来的信上带著你的味道,未免也太古怪了,所以才
                      想要确认一下……」垂下头低声笑了,「一确定是你,我……很高兴。」
                      「高兴得语无伦次,对送信的使者道谢了三次。」
                      幸鹰脸上发烧,一路红到耳根子去,口唇嗫嚅著顿了顿,反过手背捂著脸颊,却也没改
                      口否认,「对。知道是你的信,我很高兴。因为我……」突然听到骨节啪地一声响过,幸鹰
                      略吃惊地抬起手来,自己的拳头紧握这麼大力道,竟然浑然不觉。抿著嘴,不再犹豫,「翡
                      翠,以前都只是你那样默默待我好,什麼也没说,但以后不会再是那样了。以后……不管会
                      发生什麼事,我都已经决定,要尽我最大的可能,一直跟你在一起。」
                      「如果情势真的不允许的话呢?你怎麼办?」
                      「你愿意跟我一起面对的话,我绝不放弃。」
                      「……看来连我这麼善於逃避的男人,都得努力一点才行了。」
                      幸鹰踏前一步,「说什麼善於逃避呢?你从来没有从我身边逃离过,这几年来,你其实
                      一直在我触手可及之处,一直以来……都……总之,请你不要……」望著翡翠,「你又是为
                      什麼……信上写的那个故事……翡翠,你到底在怕什麼?」
                      


                      14楼2009-04-03 0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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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翡翠神情有些古怪,一阵风吹来数片落叶落在翡翠襟上,顺手拂了去,又顺势掠了掠长
                        发,「你冷静点,幸鹰。那个故事,只是随手写出来的东西罢了。」
                        幸鹰看著翡翠掠发的动作。突然想起翡翠自己说过的话,有些人心虚的时候,手上停不
                        下来。深呼吸一口气,提醒自己别激动得语无伦次,缓缓开口,「你在信上提到,想到了一
                        个关於等待的故事。究竟是你想出了这样的故事,还是想起了曾经看过的这样的故事?」
                        「都有。既是想到、也是想出来的。我以为你会先问那个故事的结局呢……」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朵寂寞的红梅,爱上了一个早已有了妻室的男人。就是这
                        麼单纯而荒诞的,不受世人祝福的恋慕。每当思念袭来,辗转反侧。为此红梅总是流泪,而
                        那个男人,用袖,为他拭去颊上的泪。只有一滴始终擦不去。
                        「何必问?」
                        「你读懂了?」翡翠愕然,「……其实我一直在期待有人读懂这个故事。」
                        「你只是不愿意去想,凭直觉写出来罢了。其实你自己很清楚。」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朵最末尾枝所生的血梅,爱上了一个早已有了妻室的男人。就是
                        这样,单纯的,不受世人祝福的恋慕……
                        「嗯……谁知道呢?」长发随风扬了起来,伸手将落在幸鹰发上的残叶取下,「或许我
                        自己心底也暗暗在担心著什麼无聊的问题。」
                        


                        15楼2009-04-06 0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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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以前,尾枝所生的,爱上了一个男人。就是这样单纯的,不受世人祝福的恋慕。
                          又起了一阵风,感觉尘沙飞起。虽戴著眼镜,还是闭上了双眼,彷佛默许自己的脸被那
                          样刮著,「翡翠,尾枝所生最后的血色红梅……是尾生吧?」
                          翡翠轻轻地唤,「幸鹰……」却没打算回答他。
                          「庄子,盗跖篇。尾生与女子期於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使劲握
                          住翡翠的手,掌心冰凉。
                          翡翠还来不及开口,幸鹰已一叠声说下去,「你为什麼会想出这样的故事呢?这麼绝望
                          地……所谓尾枝所生最后的血色红梅,其实便是尾生吧?什麼也不是,只是一个心思单纯的
                          男人,是吗?所谓单纯的不受世人祝福的恋慕,其实……」
                          「幸鹰!」使劲截断他的话,翡翠试图抱住幸鹰,却被他挣开。
                          「其实就是我们现在这个样子!」
                          我在水中等你。
                          水深及膝,淹腹,一寸寸漫至喉咙……浮在河面上的两只眼睛,仍炯炯然,望向一条青
                          石小径。两耳倾听裙带抚过蓟草的窸窣。
                          日日、月月,千百次升降於我胀大的体内。石柱上苍苔历历,臂上长满了牡蛎。发,在
                          激流中盘缠如一窝水蛇。紧抱桥墩,我在千噚之下等你。水来,我在水中等你。
                          火来……我在灰烬中等你。
                          


                          16楼2009-04-06 0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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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翡翠将指尖穿过幸鹰的指间,握了一握,忍不住叹气。「幸鹰,你一向性子执拗,将来
                            要吃亏的。」
                            「你是不是怕我会走上这样的路子?」
                            「我们的事,若没事当然最好……但幸鹰,你身份非同小可,若闹出什麼,可能会把很
                            不得了的人给牵扯进来……」
                            「回答我,你是不是……怕你自己会让我这样等你?」
                            翡翠怔怔地望著幸鹰抿紧的唇跟泛红的眼眶,一时间说不出什麼。做为伊予国守、做为
                            嫡出的弟弟、做为帝院的协调……虽是善良温和的性子,却耿直刚烈地出人意表。也因为这
                            种性格上的矛盾,使得幸鹰始终在吃苦。无声地喟叹著,缓缓伸出了手臂。
                            「翡翠……」
                            「先不要说了,你先过来。」
                            幸鹰对翡翠那种理所当然的回避感到无力,却还是顺著他的意思,走向他怀里,任由翡
                            翠静静地拥住他。约略俯首,鼻端全是翡翠领上传来的幽幽香气,「你身上好香。」轻轻闭
                            上眼,抬手搂住他的颈项。
                            「你好高……肩膀也好宽。」
                            抿著嘴,「我又不是女人。」
                            「不要紧,我以后会习惯的,」翡翠笑起来,「习惯抱著这样的高度、这样的体态。习
                            惯抱住这样的幸鹰。」
                            本来以为他会说,习惯抱住一个男人。不由得有些诧异,转念想想,确是这样没错,翡
                            翠从来没有把他归类过,不但没有所谓的身份、家世,甚至没有性别,只是他自己。在翡翠
                            心里,他什麼都不是,只是藤原幸鹰。一刹那,这几年跟翡翠之间的一切,历历在目。
                            「那你呢?幸鹰。」
                            「你不回答我的问题,又要问我?」
                            「不过,我也没答应要回答你。现在是我问你,那麼,你答不答呢?」
                            他无声地笑起来。翡翠惯於回避问题,却不曾回避他。他一直相信他绝不会抛下他。生
                            死与共、毫不考虑,「翡翠,」从他在洞底听见那水青色的蝴蝶振翅的声音,扑火似地翩翩
                            向他飞来,「这个世上,只有你不会把我一个人留在黑暗之中。」
                            不知道怎麼,又起了一阵风,翡翠的长发拂在他脸上,麻痒痒地。他缩了缩颈子,把脸
                            埋在翡翠肩窝,尘沙轻轻打在他露在外头的额上。
                            「幸鹰,你听听这阵风,」正是心中卷起的岚,「突然而来的小小风暴啊……」
                            


                            17楼2009-04-06 0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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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楼后半截的,是洛夫《爱的辩证/式一》的内容。
                              读诗许多年, 我对这半首诗印象始终深刻,不知道为什麼。
                              另,我很推荐洛夫的诗集。


                              18楼2009-04-06 0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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