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我老周家的女儿】
“春到福来，春下黄河冰雪开！”
“春到福来，春潮似海歌豪迈！”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东南西北的观众，这里是春节联欢晚会的一号演播大厅，届时本晚会将会在综艺频道，新闻频道，中文国际频道，少儿频……”吡—
滋——啪——
数九寒天的鬼天气经常会冻坏一些信号不怎么好的小电视机，眼前晃动着的画面，看着看着人主持人穿着光鲜亮丽的礼服，正举着话筒从舞台的侧边登台拜年的时候忽然没信号是一件很苦逼的事。
“又断了。”
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的工薪族们窝坐在吧台边上，脸上浮现出不满的表情，盯着这间吧厅挂在吧台斜上方唯一的一面屏幕。
地上没凳子坐的一群贼光吁吁的流浪汉也好像理直气壮地跟这些有正当职业的男士们划了统一战线似地，齐刷刷地转过身对着吧厅最后排的一团黑暗嚷嚷。
“老周头！醒醒修电视了！”不知道哪个喊了一句。
哗啦！
一声打乱报纸的声音从后排传出，又来几声草草掸灰的轻响儿，紧接着从那掸灰声后钻出来个撑地站起来的人影儿。走道窄得很，人影弯着腰钻到吧台前面来，猫觑着眼睛盯了电视老半天。
大冬天的这老头子就穿了一件白背心，他也皱皱眉头，钻进吧台后边敲了那电视后板儿好多下，还是没反应，再敲死了屏幕上只有雪花。还有电流轻微的嘶嘶。
“还是不行吗老周头……”不会这么背吧。“大家伙还等着看春晚……”“是啊。”
这群人埋怨倒不少。
老周头自个汗都下来了，他只是这间几年的破店的创办兼管理高层，修电子设备的领域他最近一次接触还是他职校逃课翻墙那段时间。实在没辙了。他憋白了头发，直矗矗地站在那台小电视下边，雷霆一样唤了一声：“涛！”
“诶！”不知哪来的人声儿。听着怪清脆。
“给我下来！”
“干嘛！”
“电视有毛病了！”
“我忙着呢，你敲几下说不定就好了。”听了半天，声音打楼上来。
原来吧台楼上有间小夹层，给敲破了个口子当窗子以后就成了阁楼。阁楼上边都以为住不下人的五平米硬生生给老周头塞下了一个人。
“爸，你敲几下哈”
“敲个屁！兔崽子你下不下！”
“切，怕你啦，等我会儿。”
几秒钟后，一群人只听见楼板咚咚咚咚一阵乱响，忽然一短毛小子，穿着件儿打补丁的皮夹克，叼着根螺丝刀就下来了。
下来了就不认人，自顾自风一样地冲到吧台上，三两下把电视后面板儿卸了，几根线，一把刀滋滋啦啦鼓捣了不到三分钟就把面板又装回去了。一双巧手上下翻飞太快，且一头凌乱短发又盖了部分眼睛，在座的眼睁睁看这小子从起手到收工，没人插嘴一个字儿。
“爸，好了开吧。”
一身皮夹克从吧台上一跃而下，怕不放心，又把遥控器递给老周头，叫他开了试试。
“好的观众朋友好，上一个节目真是表演的非常惊心动魄……”
一摁开关，果然好了，还正碰见屏幕上某个某裤衩当家主持人出来串场。小子刚准备走，盯着屏幕忽也就看着定了神。
旁边人都忙着夸和推搡起哄，整间小吧厅的年味儿陡然就回来了。
“厉害啊小伙子。”“老周，这你儿子？”
老周头是个老实人，也不得行净把自家孩子捧上天去，他摇摇头，一脸正经地解释道：“哪能啊？是儿子倒好了，一姑娘家家净学这没用的东西不好好上学。”
“是嘛，哈哈，没事，女大十八变嘛，以后找个好人家嫁了就行。”
“就是，老周头你也别太烦了。娃散养这就行绝对能学好。将来你享福，出息着呢。”不得不说流浪汉说出来的话还真是完全说反了，反得一塌糊涂。
因为下一秒就周涛看着屏幕，下意识咧开嘴，当身边没人似的笑着说了一句：
“噗，这女主持脸好像那个上周给我偷可惨的警察姐姐啊节目组没人了吗哈哈哈哈哈哈”
“哈……呃嗯。”
没等笑完，她自个就主动闭上了嘴。
周围人包括老周头瞬间向她投来了关怀的眼神。
气氛凝冻在尴尬的一秒。
“爸我开玩笑的爸。”
“爸你听我说爸，爸。还有人在呢。爸你别，别动手。”
“爸，爸！”
老周头头一次在大年三十众目睽睽之下撸起袖子满酒吧追打他的女儿。
此时距离零点钟声敲响还有不到一小时。
好日子酒吧。
如你所见，这间不大不小的违章建筑卖着舷州远近八面最便宜的酒，招呼着整条街区最不上路子的客人。
屋外开始落雪了。
屋内是暖和的，但是几十里开外的某条小街上，一个人正低头寻找着什么。按道理说她早该下班了。
梳得略微蓬松一点儿的头发给风一吹活像一只小狮子。
她不敢相信她堂堂一所长的威武身儿居然也会找不到钱包，而且百分之八十可能是给人偷了？
“无耻！”
她涨红了脸，愤愤地啐了这一句。
接着蹬着一双踱地有声的锃亮巡逻靴，领着鸭子和鹅一深一浅，骂骂咧咧地走向年夜的小巷深处。
“春到福来，春下黄河冰雪开！”
“春到福来，春潮似海歌豪迈！”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东南西北的观众，这里是春节联欢晚会的一号演播大厅，届时本晚会将会在综艺频道，新闻频道，中文国际频道，少儿频……”吡—
滋——啪——
数九寒天的鬼天气经常会冻坏一些信号不怎么好的小电视机，眼前晃动着的画面，看着看着人主持人穿着光鲜亮丽的礼服，正举着话筒从舞台的侧边登台拜年的时候忽然没信号是一件很苦逼的事。
“又断了。”
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的工薪族们窝坐在吧台边上，脸上浮现出不满的表情，盯着这间吧厅挂在吧台斜上方唯一的一面屏幕。
地上没凳子坐的一群贼光吁吁的流浪汉也好像理直气壮地跟这些有正当职业的男士们划了统一战线似地，齐刷刷地转过身对着吧厅最后排的一团黑暗嚷嚷。
“老周头！醒醒修电视了！”不知道哪个喊了一句。
哗啦！
一声打乱报纸的声音从后排传出，又来几声草草掸灰的轻响儿，紧接着从那掸灰声后钻出来个撑地站起来的人影儿。走道窄得很，人影弯着腰钻到吧台前面来，猫觑着眼睛盯了电视老半天。
大冬天的这老头子就穿了一件白背心，他也皱皱眉头，钻进吧台后边敲了那电视后板儿好多下，还是没反应，再敲死了屏幕上只有雪花。还有电流轻微的嘶嘶。
“还是不行吗老周头……”不会这么背吧。“大家伙还等着看春晚……”“是啊。”
这群人埋怨倒不少。
老周头自个汗都下来了，他只是这间几年的破店的创办兼管理高层，修电子设备的领域他最近一次接触还是他职校逃课翻墙那段时间。实在没辙了。他憋白了头发，直矗矗地站在那台小电视下边，雷霆一样唤了一声：“涛！”
“诶！”不知哪来的人声儿。听着怪清脆。
“给我下来！”
“干嘛！”
“电视有毛病了！”
“我忙着呢，你敲几下说不定就好了。”听了半天，声音打楼上来。
原来吧台楼上有间小夹层，给敲破了个口子当窗子以后就成了阁楼。阁楼上边都以为住不下人的五平米硬生生给老周头塞下了一个人。
“爸，你敲几下哈”
“敲个屁！兔崽子你下不下！”
“切，怕你啦，等我会儿。”
几秒钟后，一群人只听见楼板咚咚咚咚一阵乱响，忽然一短毛小子，穿着件儿打补丁的皮夹克，叼着根螺丝刀就下来了。
下来了就不认人，自顾自风一样地冲到吧台上，三两下把电视后面板儿卸了，几根线，一把刀滋滋啦啦鼓捣了不到三分钟就把面板又装回去了。一双巧手上下翻飞太快，且一头凌乱短发又盖了部分眼睛，在座的眼睁睁看这小子从起手到收工，没人插嘴一个字儿。
“爸，好了开吧。”
一身皮夹克从吧台上一跃而下，怕不放心，又把遥控器递给老周头，叫他开了试试。
“好的观众朋友好，上一个节目真是表演的非常惊心动魄……”
一摁开关，果然好了，还正碰见屏幕上某个某裤衩当家主持人出来串场。小子刚准备走，盯着屏幕忽也就看着定了神。
旁边人都忙着夸和推搡起哄，整间小吧厅的年味儿陡然就回来了。
“厉害啊小伙子。”“老周，这你儿子？”
老周头是个老实人，也不得行净把自家孩子捧上天去，他摇摇头，一脸正经地解释道：“哪能啊？是儿子倒好了，一姑娘家家净学这没用的东西不好好上学。”
“是嘛，哈哈，没事，女大十八变嘛，以后找个好人家嫁了就行。”
“就是，老周头你也别太烦了。娃散养这就行绝对能学好。将来你享福，出息着呢。”不得不说流浪汉说出来的话还真是完全说反了，反得一塌糊涂。
因为下一秒就周涛看着屏幕，下意识咧开嘴，当身边没人似的笑着说了一句：
“噗，这女主持脸好像那个上周给我偷可惨的警察姐姐啊节目组没人了吗哈哈哈哈哈哈”
“哈……呃嗯。”
没等笑完，她自个就主动闭上了嘴。
周围人包括老周头瞬间向她投来了关怀的眼神。
气氛凝冻在尴尬的一秒。
“爸我开玩笑的爸。”
“爸你听我说爸，爸。还有人在呢。爸你别，别动手。”
“爸，爸！”
老周头头一次在大年三十众目睽睽之下撸起袖子满酒吧追打他的女儿。
此时距离零点钟声敲响还有不到一小时。
好日子酒吧。
如你所见，这间不大不小的违章建筑卖着舷州远近八面最便宜的酒，招呼着整条街区最不上路子的客人。
屋外开始落雪了。
屋内是暖和的，但是几十里开外的某条小街上，一个人正低头寻找着什么。按道理说她早该下班了。
梳得略微蓬松一点儿的头发给风一吹活像一只小狮子。
她不敢相信她堂堂一所长的威武身儿居然也会找不到钱包，而且百分之八十可能是给人偷了？
“无耻！”
她涨红了脸，愤愤地啐了这一句。
接着蹬着一双踱地有声的锃亮巡逻靴，领着鸭子和鹅一深一浅，骂骂咧咧地走向年夜的小巷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