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一棕一白的两匹马踏着轻快的步伐并肩前进,马背上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
“埃斯泰尔⋯⋯是‘希望’的意思⋯⋯你的养父怎么会给你取个精灵语的名字?”莱戈拉斯沉思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手不经意地抚摸着瑟尼安的鬃毛——这匹白色的母马半个多月前被精灵发现奄奄一息地倒臥在森林边缘,身上遍布座狼攻击造成的血淋淋的伤口。依莱戈拉斯看来牠一定是历经了长时间的逃命,直到最后体力透支、再也无法前进,才会毫无知觉地躺在那里,而牠的同伴们恐怕早已尸骨无存了。莱戈拉斯花了许多功夫为马儿处理伤口,用清水洗净并搽上捣碎的草药,又在牠无法自己行走时替牠带来食物。原本垂死的年轻母马在精灵的悉心照顾下,奇蹟似地逐渐恢复健康,莱戈拉斯便替牠取名为“瑟尼安”,意思是“坚强的”,象征牠在死亡边缘仍挣扎著求生的意志力。马是富有情感的生物,牠们能够从一个人的一举一动中感受出其善恶,因此虽然只有短暂的几天相处,瑟尼安却对莱戈拉斯产生了无法动摇的忠诚与信任。
“在我还很小的时候,父亲被半兽人杀害,母亲带我到瑞文戴尔寻求庇护。埃尔隆德大人收留我们,我便成为了他的养子。”阿拉贡回答。
“你就是埃尔隆德领主的养子?那位埃西铎的后代?”莱戈拉斯一方面感到不可思议,另一方面却又不那么意外,毕竟能一眼就看出自己是个精灵的人,必定非常熟悉这些伊露维塔的首生子女,甚至曾与他们一起生活过。
“是啊!”游侠苦笑,“其实我也是到了二十岁那年才得知自己的身世,虽然等我长大了点便已经察觉自己和身边的人不太一样——他们有我缺少的灵活敏捷,也不像我会因为着凉而生病——我知道一个人类不会无缘无故被精灵收养,但这整件事还是带给了我很大的冲击。”
莱戈拉斯认真地注视著游侠,试图站在他的立场思考,猜测著换作是自己,在精灵的庇荫下无忧无虑地度过童年,却在成年的那一刻倏然发现自己背负的重大使命,会是怎样的感觉。刚铎的王位继承人⋯⋯人类的王者⋯⋯那无疑是个沉重的包袱。然而他在游侠灰色的眸里里看到的,竟然却是满满的坦然与释怀,炯炯的目光,投射出的是坚毅与决心。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要当游侠?为了锻鍊自己的力量,成为真正的王者?”
“是,也不是。”阿拉贡回答,“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成为国王的打算,我知道现在的我还不能,也不够格领导人民。瑞文戴尔是我成长的地方没错,我爱我的养父和哥哥们,也会誓死守护那个抚养我长大的种族,但我终究不属于那里,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去了解人类的国度,毕竟他们才是我真正的同胞,於是我离开了。在四处流浪的过程中,我惊讶地发现凡人和精灵的世界存在著天壤之別,很难想像一群人永远都过着那样充满战乱、疾病、与痛苦的生活,那些哭声和哀号传达出的,是我二十年来从未体会过的悲伤与绝望。人类是个复杂的种族,人性不乏充满了贪婪、欲望、嫉妒、仇恨,然而我也发现了他们的热情、勇敢、坚强、善良,而光是这些就值得我去为此奋斗。”
莱戈拉斯默默地咀嚼著游侠的话,这样成熟而充满智慧的言语竟然是出自一位比自己小了两千岁的青年之口?精灵犹豫了一下,小声地问:“难道你没有怀疑过吗?这一切的意义?”他黯然地想起五军之战,那些他力图拯救却无能为力的已逝者。
“当然怀疑过,人生就如同一段道路,在做下一个决定时,当下的你就好像被困在自己掀起的一阵沙尘里,身处情境中总会感到迷惘、不确定。然而当尘埃落定,回首再去看看自己曾经留下的脚印,我想是的,我会有所怀疑,但绝对不是后悔。”游侠顿了顿,又说:“我知道自己的力量很渺小,我救不了所有人。当幼年时的我发现自己不是永生的精灵,因为害怕死亡而嚎啕大哭时,母亲曾告诉我,重要的不是生命的长短,而是那颗心——有些人浑浑噩噩地活了大半辈子,死前却仍不清楚自己这一生究竟为了什么而活;有些人英年早逝,留给后人的却是他崇高的理想与信念,永远被人铭记在心。我想任何事情都是这样吧,重要的不是你做了多少,而是奉献的精神,只要这世界因为我,哪怕是只有一丁点儿的改变,再辛苦也是值得了。”
莱戈拉斯静静地看着阿拉贡,男人在说话时,眼里是他从来没看过的情感,仿佛有一团炽热的火焰在那平静无波的浅灰底下熊熊燃烧,同时那灰又像是岩石般,锐利而坚不可摧,昭示著主人内心对这片土地的热爱与面对磨难的勇气。精灵隐隐感觉自己随着岁月日渐枯竭的心灵,仿佛甘霖滋润般,再度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有一天,你会为中土世界带来改变的,而且是巨大的改变⋯⋯他由衷地心想。
“別这样一脸严肃,”游侠见气氛有些凝重,打破沉默并将手向前方指了指,示意精灵的视线随着他移动,一抹微笑浮现在他脸上,“看,我们到霍德威了。”
【作者的话】
其实原本是想让这两只同乘一骑的⋯⋯不过以霍比特人里面叶子的个性大概是不太可能会愿意和一位初次相见的陌生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吧orz作者只好生出一匹马来给叶子了233333还有怕小伙伴们误会了,在这里澄清一下,阿拉贡在酒馆里会盯着叶子看是因为很好奇为何一只精会出现在北方,绝对不是什么猥琐的目光!男神不是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