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夫子大大太善良，那我等你开

（山雨欲来风满楼。阴霾沉沉，乌霭不歇，将要落一场大雨。）
（抬腕折笔，落了一痕浓墨。抬目巡来，有美一人，原是旧人来。抬颔与人作意，目添温意。）怎么来了？
（秦暶。难见的飒爽丫头，过目不忘，大抵是因着那一身傲骨与一张俏脸。她入岳麓任教箭术夫子，我是知晓的。许是机缘巧合，百般殊路后归了同宗。）如今该称你一句，秦夫子。
（请人入座，备下纸砚。）先前于岳麓小径见过你几次，每每想喊住你，奈何你行色匆匆，倒是叫人不忍了。

【云青欲雨，想着来岳麓执教已有些日子，还未曾去看看老熟人。说风便是雨，想起该去见见陈夫子便打听着来到讲堂。】
【夫子还是老样子，长了一岁依旧沉稳，口中问着如何来了面上却无惊色。轻笑一声，脆声言。】
“您既唤我一声秦夫子，我当然需来见见这岳麓书院的前辈啦~”
【坦然入座，铺开画纸，揽袖磨墨。听他言，抬头望，忍不住戏谑。】
“是么？我怎不知夫子您原是这般良善之人么？”

（桃花依旧笑春风，又一年春好，来人俏皮劲儿未改分毫。甚好。噤声，挑眉。）嘘。不许唤我前辈，都喊老了。
（沉云压空，雨渐滂沱，该画一卷天地惊雷。又忆起上回授课，如在昨日，一时恍神。顿，方笑。）你该唤我一句师父。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
（皱了皱眉，不妥，便打住了后话。也随人玩笑。）嗯？在你眼里，我陈某便是那种穷凶极恶之徒？
（观人阵势是作足了的，续。）画技退步了不曾？

“嘿呵呵~”【本来就老了嘛~】“本就是前辈啊，我又没说错。”
【提笔绘了一片乌云，真是不喜这天气，还是晴天好，我啊——最喜晴朗朗阳光明媚的日子。接他话。】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所以更得唤您前辈咯，我怎敢与师父共事？”
【穷凶极恶嘛倒是谈不上，只不过—— 摇摇头，不知该如何形容，决定卖个乖。】
“即便夫子是穷凶极恶之徒，学生也会敬着您的。改日落魄了，学生的家门定会为您开着。”
【笔下乌云连成一片，添了几道闪电。】
“您看呢？可退步？”

（觑人一眼，不动声色。）人不可貌相。
（长得显老，怪我咯。这话接得得当，口齿伶俐的功夫愈有长进。轻笑，添。）不敢不也是敢了么，你既入了岳麓这深山老林，还能跑了不成。
（作了一派了然，长哦了一声。）这样。可我记得，过年各家皆有承办家宴，秦家大族，自也是有的。却不曾见你邀我赴席，可见心意不诚。
（不过玩笑话罢了。瞧一眼画，工笔细腻，一气呵成，虽难比名师大家，亦不落下乘。她非专于此道，如此已属不易。欲赞一句好，话到唇畔又改了口。颔首，眯目。）退步了。

【“深山老林？”夫子用词总是别出心裁，好好的书香名苑愣是给形容成了人迹罕至的鬼地方。一阵无语，嗫嚅道。】
“是，跑不了。不过——夫子无事还是莫要寻我喝茶了。”【怕被呛到。】
【退步了吗？我倒觉得相反，我最近可是勤奋得很，授业之余除了看地志杂谈便是画画了。只当是在赞我了，染墨再描一丛雨打芭蕉。】
“夫子这可冤枉学生了，学生是想着您或许佳人有约，未敢打扰呀~”
【画卷已成，落了笔。】
“况，夫子若想吃我秦府筵席，随时皆可啊~”

（另展一卷，提笔一池荷塘，再续鱼戏莲叶间。俯身沉颔，细致勾画，疑声。）我可没说请你喝茶。吃鱼听起来似乎更诱人。
（正逢雨势愈烈。淅沥刮牖，打落新枝旧叶。目寻一丛雨打芭蕉，合时合景。略略抬眼，谑。）佳人有约？哦，我明白了。你这是在变着法子约我。
（画成，是为绝笔，打眼一观，这才赞一句好。）可惜这个时候难寻见芭蕉了。
（再添细雨朦胧，荷塘烟雨，应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也算与她的雨打芭蕉相衬。笑添。）不好。看着倒像是我占了学生的便宜。

【收拾了笔墨，可惜画卷一时片刻难干，倒也不急，左右雨不停也走不了。抬眸，好奇道。】
“夫子喜食鱼？”
【轻笑。】“我以为，像夫子这般文人墨客，该当是只食青菜的。”
【话落，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中暗恼自己怎么竟将读书人与那僧人画上等号了。面色不改，想起夫子那与我相像的心上之人。】
“噢，忘了夫子曾言您那心上人并非佳人了。”
【流光容易把人抛。唉，阴雨天果真让人心情压抑，好在有夫子陪我解闷。】
“那就不去秦府，改日，我请夫子吃鱼。”
【顿了顿，又添。】“我亲自捕来，夫子可会烹制？”

（取帕拭指腹余墨，方揽卷展晾了一旁。眼前人饶是好奇的模样，而我较之她，更显惊愕。）你不知道？
（鱼者，欲也。生来喜鱼，天性难改，这一世注定与江中物纠缠到至死方休了。许是冥冥中受到感召，竟蓦地一句。）喵？
（心上人三字听来，皱了皱剑眉。）自然不算。要是她哪天不虐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闻鱼不能自已，且按捺下心头躁动，目灼灼。）很好。吃鱼好，在哪儿都好。即便是野草堆里，也是美事一桩。
（略忖，笑目以对。）不巧，不会。你既捕了鱼，索性一道煮了，也算好事成双，嗯？

【被看得微窘，我该知道么……扶了扶额角，不知当作何解释。见他只是提及便甚是欣喜的模样，有些—— 嗯，好笑，真真是爱鱼成痴呀。】
“夫子方才还道不能占学生的便宜，那现今呢？学生捕了鱼，还要烹了来，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索性雨尚淋漓，复展一卷铺开，绘了一猫。题字“鱼，我所欲也。”点头表示满意，猫咪画得倒不怎么样，满意的是我的行楷，苍劲有力，尤胜一些男子。】
“夫子，这送给您。”

（待卷干毕，方收了一侧。她牙尖嘴利，险些叫我哑口无言。只一顿，借口寻得冠冕堂皇，饶是有理有据。）可主意是我提的。我出主意你办事，佳肴你我五五分，妙哉。
（观人利索几笔，行楷遒劲，尽显磅礴大气，心下暗叹。却顾左右而言他，打趣。）你画的什么，小狗？
（伸臂欣然收画，方提及其妙处。）字练得不错。家中二哥现于岳麓授课书法，也能写得一手好字。只是人有些傻，不提也罢。
（礼尚往来，人之常情。温目，言。）待来日吃鱼，我再回赠你一份礼。

【摇头不欲与他争辩，多说无益，况且，我该让着些前辈的。】
“好吧，不过做鱼是可以，能不能吃——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闻言一窒，虽然的确画得不怎么样，但是也不至于像狗吧。垮了脸。】
“哦，夫子觉得是什么那便是什么吧。”
【教书法的陈夫子？我见过的呀~】
“那个夫子，我曾见过的。听说，与您不太像。”
【有回礼呀，那我倒是心甘了不少。却也想起一句话，“来而不往非礼也”。】
“夫子，改日来上我的课吧，锻炼锻炼身体，或可年轻些。”
【轻笑一声，雨也将将停住，起身告辞。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