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Angel记得,那天的天气相当晴朗。由于是雨后,天空被雨水洗涤得很干净,像一潭蓝汪汪的澄澈湖水摆脱了重力的束缚浮在天上。
Snowy——她曾经最亲爱的妹妹,像一条蛇一般,从背后用柔软的手臂紧紧地缠住她的喉咙,在她耳边放软了声音轻声低语——虽然在她听来更像是蛇特有的“嘶嘶”声。她银色的长发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自肩膀滑落下来,几缕发丝挠得她的脖颈痒痒的,然后那样的触感一直延伸到了心里。
“这可真是个好天气啊——我亲爱的姐姐,您看,这天空蓝得多么漂亮。我爱极了这样的蓝——您知道为什么嘛,姐姐——因为这像是我心上人的眼睛的颜色。您不知道,她的眼睛蓝得那么透彻,每每她望着我的时候,都会令我沉醉——这莫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有时甚至会怀疑,这天空是否也是爱上了她的眼睛,而怀着恶意临摹出来这颜色的呢——因为这天空的蓝与她的眼睛相比,也会显得拙劣。”
Angel从不知道她最亲爱的妹妹那张沾满了毒液的嘴中也能如坠入爱河的诗人那样,吐出浪漫的、夸耀人的话语。
“…您看看,我变得多么荒缪又可笑。”Snowy不知何时收敛起那高昂的笑声。她沾上玫瑰色的脸蛋似乎又重新带上了石灰做的面具——它们一样光滑又苍白。
她的话让Angel有些恍惚——这仿佛是那天Snowy将藏在心腹中的深切言语挖出来给她听之后,便是用这样自嘲似的话来做了结尾。同样的,Angel也难忘那日Snowy把自己从高涨的情绪中分离后便硬生生地扯出了一抹难看的、僵硬的微笑。
只是,她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快要被长久的时间斩断了——无论是开满了禁忌的花朵的回忆也好,抑或是从荒缪中诞生的感情也罢——现在都已经寥寥无几了。对她而言,“Snowy”只是Snowy了,这个名字无法再代表其他任何了。
Angel现在算是理清楚了。她很快地把自己推进了现实,然后对着面前的人露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微笑:“我想,你该离开了。你的孩子很想念你的。”
她看到面前的人那双火热的眼睛迅速地冷却了下来,之后便像是平静的海面下望见航海者的塞壬。Angel很清楚这是自家妹妹…不,Snowy临近爆发的眼睛。但她也并不觉得自己有义务再去在乎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心情了——即使过后她可能会后悔。
Angel心安理得地抱起双臂看着Snowy。但出乎意料的,那只美丽危险的塞壬欲要张口却又像被什么压抑住一样闭了嘴。
Snowy平静了下来:“谢谢您贴心的提示。亲爱的Angel小姐。”她轻轻地说道,之后便转身离开了房子——这一过程中甚至没有再看Angel一眼。
Angel也不再言语,她似乎察觉到自己内心里藏得很深的失落在与庆幸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