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缘续
“我身上,还有什么是你们可以拿走的么?”
曾经的黑手党第一幻术师,这个苍白瘦削,已然全无半点当年的风情的男人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面前这几个人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如何回应。
“有的话,快些拿走吧。”骸淡淡道,“我很累了。”
“小骸,我……”白兰刚刚开口,骸淡漠地扫了他一眼,白兰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真的累了。那双眼里,是心已死的神色。
泽田纲吉猛地从床上弹起,骸的眼神让他遍体生寒,慌乱地用手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属于幼儿的柔软的小手让他心下稍安,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刻都不能再多等……他要带骸回来,这一次,重来一次,他一定不能再伤到那个人半分。
泽田纲吉,意大利最强黑手党彭格列的十代首领,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了首屈一指的黑手党教父。常人恐怕很难想象一个像他这样的人,会有什么梦魇。
事实上他确实有。他这辈子对不起过很多人,那一个最甚。在不懂什么叫做爱的时候爱上了不属于他的人,把那人的真情弃若敝屣,肆意践踏,在把他伤透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才想要弥补,晚矣。
曾经,六道骸确实把他当做光。以为他是那个能够带他离开黑暗的人,就算已经开始有疑问,也从不拒绝他的任何早已带上恶意的要求。
但是泽田纲吉做了什么呢,他把他推入了更深的肮脏阴暗中,踩着他的信任和鲜血爬到顶峰。
在他意识到他的强取豪夺并不是真的想要他的力量,只是单纯想把这个人死死绑在身边的时候……已经太迟。
和他一样愚蠢的人却也不少。
泽田纲吉,白兰·杰索,迪诺·加百罗涅,云雀恭弥。这四个在黑手党里如雷贯耳的名字,对于那个人来说,却是四个最让人厌恶的噩梦。
也许,他倒在他们面前的那一刻……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
他们无法想象他这样骄傲的人会选择自杀,该是怎样的绝望……让他甚至一眼不想多看他们,与他们呼吸同样的空气多一秒钟也不肯。那张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在嘴角溢出血来之后,露出了笑容。
似乎去到另一个世界,要更幸福的多。
泽田纲吉按住胸口,抑制住让他几乎崩溃的痛苦。
这是一个机会……上天给他的机会。他没有时间再多等那么多年让命运之轨重合,他要改变……他要从一开始就改变。
发现自己居然重生回了五岁的时候,泽田纲吉简直是狂喜,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未来……和希望。
这一次,他要用最快的时间,把骸从那个恶心的家族里带出来,留在身边,守好他,不再让他受一点伤害。
阿纲的计划,是就在现在,赶去艾斯托拉涅欧家族把这个时间是他们实验体的骸带出来。最好赶在他被移植轮回眼之前。这一次,他会让骸在他身边长大,他会把所有的好……都给他。
然而事实上,他的计划一点都不顺利……
他也该想到,做了那么多该遭报应的事,怎么会那么顺利地让他得到一切想得到的。
在艾斯托拉涅奥家族外,四个人大眼瞪小眼。
确切地说,是三个小孩和一个少年。
阿纲知道不久前才感谢过命运之神现在就开骂是不对的,但他有点控制不住。
带着愧疚和决心重生的,居然他妈的根本不止他一个。
“骸我要带走。”阿纲毫不犹豫地说。
“哦呀,自信满满嘛。”白兰皮笑肉不笑。现在三人都是软软萌萌肉呼呼的小孩,这个场面其实还挺好笑。
“想被我咬杀么。”云雀冷冷道,“你们别想再碰他一下。”
“呵,如果那时他唯一一次求救的时候你就相信他,怎么会有那些后果。”白兰看着他们所有人都火大,假笑都欠奉。迪诺也许因为看起来年长所以更理智一些,青着脸制止了他们没有意义的掐架:“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骸还在里面!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他因为那只该死的眼睛多痛苦,如果这次能赶在他被移植轮回眼之前……”
几人都沉默了一下。不管有多少经验和记忆,体质的问题无法超越,现在的白兰三人连当年实力的百分之一都拿不出来,迪诺也不可能百分之百发挥,只凭他们几个人的话……要救出来骸根本不可能。
阿纲也冷静了一下,道:“不说别的,骸只能跟我在一起。首先,现在在里面能够把骸带出来的人是我父亲。客观来讲,师兄的家族现在应该是最乱的时候,真让骸过去,你能照看的了么?白兰你那边只会比加百罗涅更糟吧。还有云雀桑,你真的会好好照顾人么。”
几人都没再说话,显然知道阿纲说的对,但是依然不能接受。
还是阿纲先退了一步:“骸肯定住在我那里最方便,你们愿意的话可以随时来看他。等下我父亲应该就能带他出来了……你们最好别再吵,如果吓到骸了——”
他心里的主意打的相当好。杰索家族和加百罗涅现在是最乱的时候,白兰和迪诺绝对无暇分身。而云雀最讨厌群聚,自己家热热闹闹那么多人,他也不会愿意来……凭他当年吸引过骸的大空的魅力,在骸最小最依赖人的时候跟他独处几年,到时候谁最有优势,简直不要更显而易见。
三个小孩儿一个少年互相瞪着彼此,但是最后,三人还是妥协了,阿纲如愿以偿。
在家光抱着那个单薄瘦弱的小孩子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真的很瘦弱,骸比阿纲还大一岁,看起来却整整小了一圈。不知是昏过去还是睡着了,里面闹的鸡飞狗跳也没有醒过来,小孩子在微微发着抖,似乎是感觉冷,裹着家光宽大的外套,显得更小了。
骸……
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半点伤害。
以我的性命为誓。
四人在那一瞬间,都下了这样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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