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陶先生，您醒了吗？”门外的人小心翼翼的询问。
“恩，进来吧。”云圣用力睁了睁疲惫的双眼。
“陶先生，张老板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了，您……”门外人问道。
“我……我这就来。”云圣一边答应着，一边勉强撑起身子。
起床，穿衣，梳洗干净。云圣掏出了怀里的表，指针指在六点，他轻轻叹口气，难怪天色逾近黄昏。当他来到客厅，专门侍候接送他的小伙计已经斜靠在红木椅上打起了盹。看到小伙计口涎挂在嘴角的滑稽样子，云圣忍不住“扑哧”轻轻一笑。
小伙计立刻被惊醒了，慌忙用袖子抹了抹嘴角，一脸谄笑的走上前。
“陶先生，瞧您这气色，昨夜又没休息好？”小伙计忙接过丫鬟递来的披风，云圣也十分自然的转过身，小伙计边将披风披在他的背上，嘴里仍不住的奉承着。
“戏院的票是一张没剩的全部卖光，知道现在呀，门口还老多没买着票的哭着喊着要看您的戏呢。”
云圣心想未免也夸张了，但俊秀的脸上依旧露出浅浅微笑。
马车缓慢的行驶在街道上，车里的人的思绪也一直未平。直到马车来到戏院门口，狂呼的戏迷一拥而上，吵闹声才将车内人惊醒。云圣有些恍惚走下车，一股人声的喧闹扑身而来，他顿觉一阵眩晕，身子摇了摇几乎站立不稳。
小伙计觉察出异样，忙双手扶住他，“陶先生，您没事吧？”
云圣摇摇头，向戏迷们致了意，缓步走入了戏院。
后台镜前，厚厚的红白脂粉遮住死灰般的脸色，依旧是俊俏的扮相，云圣不紧不慢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层层上着浓重的油彩。
催场的师傅满头大汗，挑起门帘，“陶先生，您好了没？您听见没有？戏迷们快把房顶子挑啦。”
包头师傅笑着，云圣却面无表情。
戏院中各人的谄媚，戏迷们的狂热吹捧，他全没有感觉。
犹如吃饭睡觉一样，戏一如既往的上演，这晚的戏码是《霸王别姬》，新改装的舞台四周灯光灼人，他看不到台下的人，台下的人却能把他看得真真切切。
刚刚踏上台毯，灯光一晃，又一阵晕眩，云圣强做精神站稳之后，目光流转，开腔唱道：
“十数载恩情爱相亲相倚，眼见得孤与你就要分离……”
云圣的唱腔引得台下彩声雷动，见反响依旧精彩，二楼的戏院老板脸上也是乐开了花。
戏散了，望着一片狼藉的戏院，云圣飘然回至后台，这是他一天索要完成的事情，除此唱戏之外，他直视一具会喘气的木偶罢了。
卸妆后，镜中不着脂粉的脸，戏院老板走进来，一脸谄笑，云圣的眼角余光瞥见他手中的一张张的大红帖子，只是一挥手，“您自己看着办吧。”
“好嘞，还是老规矩。”老板从中抽出几份，“这几位可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不去不行，其他的我就替您回了。”
云圣不说话，算是默许。
“南洋军总司令二姨太生辰，瑞祥居开业，仓平粮库王老爷母亲八十大寿”老板将帖子一一念了出来，“哦？怎么云社也替自己少班主送了请帖过来？”
听到熟悉的名字，云圣似乎顿了一下，但头也未转问道：“他家送帖子过来有何事？”
“嗨，不是什么大事。少班主成亲请您过去唱一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