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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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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兵小将吧新春文赛参赛作品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02-08 23:45回复

    那个秀坊姑娘又来了。
    红衫青丝随风轻扬,折一枝含露粉荷拢于怀中,环佩声脆,珠翠玲珑,似芙蓉轻摆婷婷袅袅踏下桥廊,朱唇启落微微,半眯了一双桃花眼低声呢哝着江南小调,无须景衬,只她背后一袭烟雨朦胧作陪饰,便自成了一画。
    她不敢多看一眼这个美得张扬到近乎是霸道的女子,只强自定着心神,垂眸将目光凝于根根分明的琴弦上,抹挑勾剔打,一笔一划作得认真,那清越而微凉的琴声铮铮而响,然而侧耳细听,音却颤了,小琴姬慌了神,再弹不稳。
    眼见着那姑娘愈行愈近,她再弹不下去,只以拙劣的演技佯装着未见人,慌忙不迭地起身,垂头抱了琴撤身就走,踉踉跄跄,险些一个没踩稳跌在了那青石廊上。
    秀坊姑娘见她如此不由乐了,抬手掩口咯咯直笑,一边摇头一边调侃道:“嗳呀呀,小琴娘莫走啊,姐姐呀,跳舞给你看哪——”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7-02-08 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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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问雅系长歌门弟子。
      专修莫问,不涉相知,曲法悟得通透,剑术练得凌厉,比起琴来更擅于剑,不过其琴声虽然难登大雅之堂,倒还算清越空灵,也未到惨绝人寰的境地,却还是能入耳的。
      此来七秀坊,她可是盘算了好久,一路磕磕绊绊,好容易到了这与青岩万花谷、千岛长歌门并称三大风雅之地的地方,那里想到却惹了那名唤作东方铁心的秀姑娘,搞得她好生烦恼。
      但说那一日她抱琴独行二十四桥畔,一路入眼皆是依依杨柳,五月初夏,翠得很,氤氲在纷纷扬扬的烟雨里,模模糊糊地在视野里轻轻摇晃着,教人格外心静,她正看得入神,眼中猛然闯入一抹嫣红,那样的张扬,教她霎时竟呆立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抬脚,猫着腰悄无声息地凑近了去,扬腕掀开蒙络摇缀的翠蔓,一抬眼,便见那一袭蚩灵衣裙的秀坊姑娘挥伞展扇在一片烟雨迷蒙中款款舞着。
      素闻七秀坊的云裳心经舞法怡情悦目至极,且秀坊女儿为江湖誉作“回眸嫣然能倾国,覆手云雨可倾城”,她索性便住了脚来,屏息凝神地仰头瞧那女子,这一舞却不打紧,打紧的是这一舞,便堪堪舞进了她那懵懵懂懂的心里。
      宪足点地飞转,衣袂流苏随之张扬开了来,翻滚飞扫,缠倦慵懒中隐隐透着一股子利落,绯扇随那皓如皎月的腕子起伏不定,薄薄一段绫纱如云似霞婉转在纤细的雨丝之中,映那红伞旋转飞扬,美得淋漓尽致。秀姑娘舞得尽情,俯身翻腕,款款式式熟稔流利,扬眼颔首之间,美艳得像那芙蓉花妖,化作了人形,翩然而至。
      问雅看得有些痴了,直至那姑娘舞毕,她仍呆呆地未回过神来,却听人猛一声娇喝,霎时吓得不敢动弹:“——谁在那里?”
      那姑娘微颦着好看的眉收扇撑伞款款向她行来,眼波在她身上凛厉地流转了一圈儿,蓦然变得柔软,因笑道:“嗳唷,是小琴娘呀,这可是吓着小妹妹了,该打,该打,”说到此时,话锋又一转,上前两步,凑近了她,如兰的吐息堪堪拂上她眉目,“不过小琴娘怕是不知道罢,姐姐的云裳呀,一辈子只舞给一个人看,既然给小琴娘瞧见了,那小琴娘,怕是要瞧一辈子了呢?”
      一袭话直说得她脸红耳赤,笨口拙舌解释不清,一跺脚转身抱琴便跑了,只听得那秀姑娘在她身后大笑道:“嗳呀——从了姐姐有甚么不好呢?——姐姐呀,跳舞给你看哪?”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02-08 2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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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那以后,铁心时不时便要晃到她眼前吓她一吓,总闹得她面红耳赤,每每只能躲了去,却又不得法,只任得这美得张扬而惊心动魄的女子无声而骄傲地在她眼前宣告着自己的存在,最后选择妥协。
        问雅是个很含蓄的丫头。
        煞有介事地给她发了烫金帖子去,焚香,煮茶,再摆一张素琴,特意选了那白荷盛放的一处水榭,背对一帘宽大的青纱,斟酌良久,最终捡定《凤求凰》来奏,想时人还不知呢,倒是自己闹了个大红脸,只暗自思量着此举是否会过于孟浪,唐突了那秀姑娘,却是不好了。
        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鼓起这般大的勇气,行这样势必是有背礼法的事。
        她垂目拼劲浑身解数压腕弹着,自知琴技不佳,才更要小心谨慎,尽管难得那姑娘一句称赞,但若得一个赞许的笑,也足以让她心花怒放了。
        一曲奏毕,铁心斜倚在软榻上,歪头笑言:“怎今儿的曲法跟往日不同哪?”
        “往日是莫问,今日是相知,”她垂头,不敢抬头看人,只强自稳着声调缓缓叙说,“‘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是矣。”
        她不记得那天还说了些什么了。
        她只记得那娇美异常的秀姑娘闻言微诧地睁大了眼,旋即一把撑支起身子,一个晃眼便至了她跟前,笑弯了眼,将额头轻轻抵在了她眉间:“我也欲与你相知嗳,小心肝儿。”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7-02-08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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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自己有生以来度过的最恬静安适的日子,问雅一直这样深信不疑。
          每日她弹琴,秀姑娘便起舞,  有如此倾城绝色翩翩舞在侧,她自觉琴技长进不少,双双练罢了,便携手在坊中四处转转,谈天说地,笑语连连,每每被秀姑娘逗得害羞了,就低下头去拽自己衣摆,直被调侃称作“小儿甚是娇憨哪”。
          不过这样的日子也不过只持续了两三月,很快她就得到了长歌的飞鸽传书,说是时日已到,教她好好收拾一番便回门。
          她自是不敢不从,只暗暗忧心着铁心,倒不想这姑娘却是意外豁达,未迟疑便爽快地道要替她好好张罗一番,教她风风光光地回门,还扬言道日后必要到长歌门寻她,到时人必是长高了,到时便要她带着自己呀,好好游一游这千岛湖。
          她是真的很期待有这样的一天。
          她要带着铁心泛舟去游桃花岛,那儿的桃花开得最盛了,远远望去,就跟霞一样,地上草青花姹紫,是后者起舞最佳的所在了——还要去思齐书市,那儿的书最多了,兴许还能找到一两本有助于她精进云裳之舞的册子呢,还有呀,要一起去徽山书院,带着她啊,去踩一踩长歌门的水,看一看长歌门的花,走一走长歌门的水上石樽和桥阁,那儿的水雾常年袅袅着,走进了去,就像走进了仙境一般。
          问雅想了很多很多,而当她提衣登船,猛然回头之时,但见东方铁心携着几个师姐妹运着冰心诀,扬剑起舞,飘逸轻盈,宛如九天飞仙般以此送她时,她更加坚定了这个念头。
          她想,铁心是一定会喜欢这个地方的。二
          那是自己有生以来度过的最恬静安适的日子,问雅一直这样深信不疑。
          每日她弹琴,秀姑娘便起舞,  有如此倾城绝色翩翩舞在侧,她自觉琴技长进不少,双双练罢了,便携手在坊中四处转转,谈天说地,笑语连连,每每被秀姑娘逗得害羞了,就低下头去拽自己衣摆,直被调侃称作“小儿甚是娇憨哪”。
          不过这样的日子也不过只持续了两三月,很快她就得到了长歌的飞鸽传书,说是时日已到,教她好好收拾一番便回门。
          她自是不敢不从,只暗暗忧心着铁心,倒不想这姑娘却是意外豁达,未迟疑便爽快地道要替她好好张罗一番,教她风风光光地回门,还扬言道日后必要到长歌门寻她,到时人必是长高了,到时便要她带着自己呀,好好游一游这千岛湖。
          她是真的很期待有这样的一天。
          她要带着铁心泛舟去游桃花岛,那儿的桃花开得最盛了,远远望去,就跟霞一样,地上草青花姹紫,是后者起舞最佳的所在了——还要去思齐书市,那儿的书最多了,兴许还能找到一两本有助于她精进云裳之舞的册子呢,还有呀,要一起去徽山书院,带着她啊,去踩一踩长歌门的水,看一看长歌门的花,走一走长歌门的水上石樽和桥阁,那儿的水雾常年袅袅着,走进了去,就像走进了仙境一般。
          问雅想了很多很多,而当她提衣登船,猛然回头之时,但见东方铁心携着几个师姐妹运着冰心诀,扬剑起舞,飘逸轻盈,宛如九天飞仙般以此送她时,她更加坚定了这个念头。
          她想,铁心是一定会喜欢这个地方的。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02-08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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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不疾不徐地逝着。
            问雅渐渐成长到介乎于小琴娘与琴娘之间了,其间与秀姑娘多有书信往来,但见秀姑娘写着呀,坊中又来了新师妹,近来总有道子徘徊坊中,嗤他们还是修道之人,这番作态究竟是有伤脸面了。
            至于问雅的生活,倒没有这么多姿多彩,只门中某日来了青岩雅士,结识了一位沉静如兰的万花小姊名作北冥雪,望之年纪确乎尚小,眼角眉梢中却皆蕴着一股子端庄与稳重,自她回谷后,同她亦偶有书信往来,语间甚是投机。
            然而小琴娘却不曾想,秀姑娘见了这番话,性子竟是上来了,马上就乘船风风火火地赶了来,她一腔茫然,只得了消息后便站在码头,巴巴儿从清晨等到了黄昏,但见铁心款款立于船头,目噙怨怒地嗔视着她,衣袂流苏在赤红的斜阳的映照下,泛着星星点点的丝光。
            “那万花小儿,可是好得很么?却有我好?”她不满地微抿着嘴儿,一双美目堪堪盯住问雅,但听后者“瞎”一声笑了笑,上前两步执了她手,笑道:“那里的话,友人罢了,只许你调戏道子,却不许我相交雅士了?”
            秀姑娘一时无言,片刻拿手轻轻一拧小琴娘鼻尖,仍不满道:“难说着呢,你这缺心眼儿的丫头。”
            问雅晓得她在忧心甚么,于是悠悠叹了一口气,眨眨眼道:“我同你……讲个故事罢?”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02-08 2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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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雅的父亲是长歌门下的琴师,母亲也是长歌门下的琴姬。
              一人莫问,一人相知,琴瑟鸣和,相敬如宾。
              她自幼便亲琴师些,一来,两人所修心法一致,二来,琴师比琴姬要惯着她些,小孩子么,总是喜欢人顺着自己的。
              打小,琴师在她中的形象便分外高大,剑法脱群,琴技高超,总是将她高高地举在肩头令她坐着,旁倚着如桃花般温润的琴姬,一路走着,不晓得有多少人羡慕。
              她也曾经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永远持续下去,直到某一天,她后知后觉地发现,琴师和琴姬的关系,变得越来越无可挽回。
              她也不记得是从何时起了,琴师开始彻夜不归,琴姬也开始对此不闻不问,徒留她一个人茫然着,每日总从黄昏坐到夜晚,就坐在门栏边托腮等着琴师回家,最后被琴姬斥回,只冷冷笑道——
              “那里需要你担心你爹呢,你爹自会寻了好去处!”
              后来,真如琴姬所言,琴师真是寻了个好去处。
              那去处便是七秀坊。
              原来琴师早与一秀坊女子结识相恋,只迫于早已娶妻生女,迟迟做~不了了断。
                她记得那天,永远记得那天,琴师与琴姬决裂的那天。
              那日天气却是晴着,澈空如濯,她却有生以来头次觉到阳光刺人,刺得她险些堪堪落下泪来。
              琴师的身后站着一位粉色衫子的七秀女子,他唤她,教她过去,跟爹一块儿走。
              跟爹一块儿走,去另一个地方生活,不必担心太多,这位姨姨定会视你如己出。
              而她只是冷漠地看着琴师,垂眸缓缓后退两步,紧紧地拉着琴姬的手,一双杏眸被掩在鬓发投下的阴影里,神情模糊在日幕之中。
              打那以后,她便再未见过琴师。
              但听闻他同那七秀娘子风风光光地办了喜事。
              但听闻他们在七秀坊小住了一段时日。
              但听闻,两人双双拜别师门,携手共游这锦瑟山河。
              相较起来,琴姬和她的生活则要恬淡得多。
              她们偶尔一侧头,在窗棂外所听所见的,除了午后寂静的风与潇潇落花残红,别无他物。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02-08 2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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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心听完这个故事,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半晌不出一言。
                最后她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伸手将隐忍着拼命微笑着的问雅一把揽到怀里,口里道:“莫怕,莫怕,有我呢,日后呀,我陪着你,我此生哪,就你一个情缘。”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02-08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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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铁心便辞别问雅走了,极傲气地笑言自己有一纯阳乾道是为宿敌,此番邀自己上论剑锋一争高下。
                  她得意地扬眸言道,自个儿虽是主修云裳心经,冰心诀却也并未荒着。
                  至于那乾道,小琴娘也是熟知的,是个极为谦谦有礼的人,待她便如自家姊妹一般亲和,只是不知为何,偏生和秀姑娘没法儿好好相处,两人一见上面,便是不战不休。
                  所以,听她如此说,问雅也只好将带她一游长歌门之事压在心间,微笑着辞过她,叮嘱一二句须小心谨慎之事。
                  但也不知铁心,究竟听进去了没有。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7-02-08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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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是否是问雅的错觉。
                    随着年岁的增长,她已差不多将从小琴娘成长为琴娘,若真要比比,怕也要与铁心所差无几了,然而她却发现,自己离后者,似乎越来越远。
                    铁心回的信愈来愈少,就是偶尔得其消息,所述之事也净是她所不知的,她猛然惊觉,自己似乎,已在铁心的世界之外。
                    在这同时,她与北冥雪的往来倒愈多,琴姬也极赞成她与此女有所来往,只说“青岩雅士沉稳庄重,你也且学着些,是为女子,便有些女子的样罢”。
                    铁心一知,又是怒了,她一向不喜问雅与那北冥雪来往过多,一日召其风风火火地赶至七秀坊一聚,她望着问雅,垂眸开口便问:“你跟着我这醋坛子……累是不累呢?”
                    闻言,小琴娘自是怔住了,旋即便摇头笑言:“嗳呀,你这是哪里的——”
                      “我累。”
                    那日的对话,没有结局。
                    铁心倦怠地遣了问雅回了长歌门,不再多言。
                    而问雅也未做他言,仅依言回去了,只是蓦然地,心中觉着寒。
                    那种渗肤入骨的寒。
                    未几日,铁心的书信便到了,慷慨陈词,无非是言离合之事,不过说得极为含蓄委婉,她微笑着看完,然后静静地将其慢条斯理地将其同那满满当当小心放着铁心曾经寄来地书信一起,搁到铜盆子里,一齐烧了,然后研墨提笔,风轻云淡地,仅回了一句话。
                    ——【君悦心即可。】
                    ……那么便合该遗忘了。
                    她这么对自己说着,遣走信鸽之后,便颓然跌在了梨花木围椅上,将自己紧紧地蜷成一团。
                    冷,她冷。
                    就像被扔进了冰窖一样的冷。
                    无论多大的火,无论多厚的衣,都捂不暖的冷。
                    就这么结束吧,好聚好散。
                      一时间,她忽然有些理解了琴娘,在琴师初走的那些时日里,独自一人在庭院中那棵巨大的桃花树下抚琴奏曲时,扬眸见那桃瓣纷扬而落,突然就怔住了的心情。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7-02-08 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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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而君不欲与我相知,所以万事……
                      皆是荒谬至极的笑话而已。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02-08 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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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以后,问雅过得很平静。
                        没有想象中的憔悴痛苦,她只觉得风平浪静,偶尔北冥雪会来坐坐,轻言浅语开解一番,她总含笑而谢。
                        她不是那种,没了谁就活不下去了的人。
                        没了琴师她依然活得很好。
                        所以没了铁心,她也依旧会活得很好。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02-08 2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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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偶尔能听闻铁心的消息。
                          听闻其不过小半月便又结新欢,也无几月便分道扬镳。
                          问雅觉着,秀坊的女儿,要配,就要配最好的人。
                          所以,她们或许并不需要能与之相知的人,她们需要的,只是在她们云裳一舞时,能以刚强相对的人。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02-08 2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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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最后得到铁心的消息,还是北冥雪带来的。
                            几番离合之后,她终于与那亲善和人的乾道结为情缘,二人双栖双宿,恩爱异常。
                            听时,她正于水榭廊中抚琴,并未多言,只凝目专注于琴弦。
                            一叠,二叠,三叠。
                            她不慌不忙。
                            直到最后一叠,她仍安闲自若,只恍恍惚惚地听北冥雪大惊道:“——如何能作变徽之调?!”
                            果真,当她弹到最后一个音时,琴弦猛地便断了。
                            猛烈地在微凉地空气中抖动着,沉重的颤声在她耳畔久久回荡绵延不绝。
                            她还记得,这把琴,自己用了多久,也正是昔年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于七秀坊中,弹那曲《凤求凰》时的那张琴。
                            她一直没对任何人说过,当初要去七秀坊,除了习琴,也是极想见见,究竟是怎样的女儿,才迷得琴师行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她也一直没对秀姑娘说过,除了你们的云裳,此生只舞给一人看,我们的相知也一样,一生,只欲有一个能与之相知之人。
                            罢了,罢了,都是孽缘。
                            “无妨……无妨的,”她恍惚地笑着,伸手拉过万花小姊的衣袖,梦呓般恍惚地呢喃着“这张琴废了,我不要了……我这就将它烧了去……我要上华山去杀一只鹤……我焚琴煮鹤给你吃呀?……”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7-02-08 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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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问雅再醒来,已是两日后了。
                              北冥雪疲惫至极,见她转醒不由微扬嘴角勉强微笑,只哑声说她一连高热不退了两日,其间一直迷迷糊糊地说着胡话。
                              一会儿,哭着要上七秀坊找爹爹。
                              一会儿,又要嚷着去华山杀鹤。
                              一会儿,却是笑着嘟囔,嗳呀,下雨啦,你瞧这芙蓉,美是不美呀?
                              小琴娘只吃力地拉着她的手,尽力地笑说“多谢”。
                              就这样吧。
                              让这一切,就都这样结束吧。
                              我只消记得我曾想要领一女子游我心中最美的河山。
                              我只消记得曾有一女子在绵绵雨幕中如芙蓉花开般款款向我而来。
                              ——Fin——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7-02-08 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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