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继续献头~~

好吧第一次发没写完的稿子出来，实在因为是这篇已经拖了很久了，卡在过场部分又一直懒得填。先把前面的部分发出来，算是给自己施加一点完坑的压力吧。另外被某云华这个催命鬼天天跟在屁股后头催文的滋味真是美妙口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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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阑。

锦官城西八百里浩浩平原，渺无人烟。

这时节正是方过了重阳的九月间，宿鸟不惊，秋虫不鸣。日间暑气消了好些，入夜露水降下来，还嫌微微的凉。

枯树枝头正栖着一只白面灰背黄爪夜枭。它日里已躲在树洞子里头足足睡了一大觉，半刻前刚钻出来便逮着一只觅食的硕鼠，连皮带骨吞进肚里吃了个饱，这会才把头埋进翅膀，单足立在树杈上歇息。却不防足下一颤，惊得倏地睁开一只眼，金亮滚圆，熠熠放光，恰如黑漆漆一片中点亮了一盏明火灯笼，乍看竟有些慑人。

底下枯树连枝带蔓微微颤个不住，不像风吹，这股劲倒像是从树根子底下一路翻上来的。那鸟儿翅膀扑扇两下立稳，扭过一张扁平白毛鬼脸，一只黄澄澄圆眼死死盯住不远处两团墨点似黑影只是看。

清风徐来，卷着阵阵急促马蹄声由远而近。那两团黑影也来得快，一忽便来到近前：原来却是一黑一白两匹高头骏马奋蹄疾驰而来，四对铁蹄踢腾得脚下砂石断草激飞，所过之处扬起一路尘烟。马背上两名骑者所着服色也是一深一白。二人上身低倾，几近贴伏在马背上，远远望去倒像跟坐骑浑然一体。

那黄眼夜枭单足立在枝头，冷眼瞪着两匹马儿打树底下疾风卷地而过，不满似地哑哑唤了几声。待这阵颤动渐渐止息，又把头埋进翅膀里自顾自睡它的。

且说两匹马儿一路疾驰，起先尚分不出高下，不过偶尔这一个争一马头，忽然那一个又加紧几步快了半分。及至跑过半途，白马脚力便略见不济，黑马却并无半点倦怠之色，见自家争了先反而精神愈长，甩头打个响鼻更是疾驰如飞，一气将那一个落下将有一射之地。

马背上黑衣骑者抽空回眼偷觑，见后头落得远了，这才一带缰绳缓缓收住马蹄。马儿也知道邀功，一见主人翻身落地便恢恢嘶叫着将头抵在他怀里乱拱。骑者一笑，伸手搂住爱马脖颈抚摸一阵，眼角却瞥着那边，见白马一路慢踱着跟近来，脸上不禁有得意之色，朝马上白衣人昂首笑道：

“如何，这一遭服是不服？”

那人也下了马，先左右看看，将手中缰绳在一丛矮树边上系好，又在白马头颈间摸了一摸以示安慰，这才转过身来——但见此人俊眼修眉，面色和善，一脸逼人英气间存着三分从容沉稳，赌赛输了也并不着恼，只望着对面得意之人盈盈浅笑。听见这话眸子里闪了几闪，又见一丝狡黠：“自然是服的。你们两匹‘马’，我们一匹，落了第也在情理之中。”

“你——”好容易得着机会预备将那人耻笑一番，谁料叫他轻轻巧巧两句话便得了便宜去，顺带堵自己一个张口结舌。恨得马超暗地里咬牙，心道这无耻之徒真是白顶着一张宽厚好人脸，嘴里动不动冒出一句话来却气人个半死。伸手指着他鼻子抖了半晌，见那人只笑盈盈负着手一脸悠然自得，到底拿他无法，只得气鼓鼓撂开手。

赵云心中早偷笑一番，上前接过马超手中缰绳，将两匹马儿系在一处，这才拉着他找了处平坦干净地方，二人并肩坐下来歇息。

举头只见夜色若漆、天幕如盖；天河粲粲、斜挂苍穹，如一领泛银锦带自东北一路贯通西南。见此美景心中不觉一动，忽然记起前几日于坊间偶然听来的歌赋——因其诵来朗朗上口，便于那时暗记了几句。妙在当日听了并不觉什么，如今见此情此景恰如曲中所唱，顿觉豁然开朗，这才悟出句中妙处，不禁暗暗叫一声好。于是兴起吟道：

“明月皎皎照其床，星汉——”

心中猛然想起一事，急忙倏地闭口，险些咬了舌头。

偷眼瞧瞧那人，见他听了只低着眉，脸上不见有甚动静。

如此才愈发叫人惴惴。因摸不着他心思，也不好冒失开言，只得心中暗自嘀咕：方才不知哪根弦搭错了线，好好的吟个什么诗？偏写这诗的又是他对头家。

“怎么不念了？”那人抬头道。

赵云见他神色无异，又想马超平日于这些并不上心，未必知道这诗句是出自曹氏手笔，这才放了心。于是笑道：“不过是前些日子见人吟诵，偶然听来几句，后头的记不得了。”

马超低头不语，半晌道：“罢了。这些个诗词歌赋，我本就不大通。”


“哪个同你讲了？”这一个指指不远处二人坐骑道：“我吟给它们听来着。”

马超笑道：“你又作怪——一个畜牲晓得什么诗啊赋的？”

“说的很是。”赵云忙点头，“与其同这畜牲吟诗弄赋不如聊些兵法韬略，它倒还上心些。强如这般对‘马’弹琴，白辜负了好词句。”

那厢一愣，随即怒不可遏，切齿道：“赵云！”

两匹马儿正专心致志低头嚼草，给这一声怒吼惊得刷地竖起双耳。待抬眼见那两个滚在地上打作一团，又懒洋洋低下颈子去，一面垂下耳朵接着大嚼特嚼。

二人厮打半晌。

且说平日里切磋剑戟刀枪，他两个倒是棋逢对手不分高下；若论近身厮缠手搏，技艺也不差什么，只是马超天生力大占些便宜，赵云便免不了稍落下风。见自家渐渐吃不住，只得高声叫道：“内讧！”

“自找！”马超奋力将他按在地下，咬牙切齿道，“油嘴滑舌，恶言诟骂主将——先解你去打二十军棍！”

那一个只得作揖，口里连叫“息怒”，马超这才顺势罢了手，爬起来坐去一旁拍打身上草叶，犹瞪着他脸上没好气。

赵云也翻身坐起，望着对面那人一脸气咻咻模样，忍不住微笑。

也不知多少日子没见他这样欢喜。他本是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又是长年打惯了仗的人，平生最是闲不得，乍一闲下来只觉这里也不是那里也不是，三天两日喊着头疼脑热，深身不自在，找人来瞧又瞧不出什么。还是赵云一旁看出症结所在，后来常常隔个十几日就生拉死拽着出去解闷散心，这才好了些。

如今转瞬三年。这三年来川中上上下下储精蓄锐、秣马厉兵，为的就是今日一战。听见有仗可打，叫他如何不喜？

此一件还在其次：听见曹操此次率军亲征，这才不啻天大的喜事。还未出征，心中早暗暗筹划了数日，盘算到时如何向军师请缨。他本就是直来直去的脾气、喜怒形于色的性子，旁人怎么看不出来？那人早看在眼中，先就第一个不放心。

这会又听他道：“明日我就要随黄老将军动身，前头嘱咐你的话……”

“啰嗦！”马超不等他说完早沉下脸来一声打断，拿眼乜斜他道：“你这个人就是这一处讨人嫌，也仔细得太过！又是不要浮躁又是不可轻敌，我又不是头一天带兵，难道还不懂得这些，犯得着你这样没完没了地白操心？光瞧这啰嗦劲，你倒——”

赵云一面含笑听着他数落一面点头，见他话说半截忽住了口，不免好奇：“倒怎样？”

那人反怔了怔，忙笑道：“没有什么。”说罢一骨碌翻身起来走去牵马。赵云见他不欲说也就不问，一笑便将此事丢下了。

所以也就不知这里头的缘故。

其实那时他原本想说：你倒像一个人。

——转念想想如今说也无益，不如罢了。

 

（待续）

- -赵马很萌啊…�

来顶
今年我们中考把水浒作为必读名著，现在恶补中。每当我看那明清小说风格时，我都禁不住会想到卷子亲~

另，很高兴燕歌行和某个姓曹的没什么关�

啊啊~~>v<大好大好~~~~~

期待风沙大人的文很久了~~
大人，乃再多写点嘛~~~~

卷子姐的文  令人很期待啊TAT

谢谢大家的回贴，挨个抱住亲亲~~>3<
卡卡~~米错，这篇虽然名字叫燕歌行，而且云子又念了草皮的诗，不过除了这一处确实就跟草皮没什么关系了，这样算不算作标题党啊，对手指…�

汉中郡，北依秦岭，南抵巴山，自古便是连结陇西、关中与蜀地三处的要道咽喉，历代南北兵家必争之地。

曹刘两家如今也在此一地屯兵鏖战，旌旗直指汉中。先前曹操降张鲁定东川，就有帐下司马氏力劝其趁势南下进兵益州，进言曰：智者贵于乘时，时不可失。可叹曹公一路行来见汉中地山势险恶，行军颇为艰难，心中已存了三分顾虑，又常听人言说西川蜀道之险更甚于此，还未进兵已生退意，只得自嘲一句“人苦无足，不可得陇望蜀”，此事自此不提。

这才失却良机，终致今日养虎成患。

相较北军之犹豫不决，刘备一方却抱定了心思势在必得。要知秦岭之险峻更甚于巴山，由汉中北穿秦岭难，南越巴山却易。汉中一日不取，益州便一日危如累卵。故此南军此次征战真是奋力齐心，个个争先，气势上先就胜了三分。反观曹军先输一段士气不说，又加上这三年来与东吴战事也是不断，大军久战疲弊兵无战心，哪里能够抵挡益州蓄锐已久的虎狼之师。两军不过僵持了数月，曹兵已渐现颓势，被敌军于阵线上撕开一个缺口便一发不可收拾。益州兵一朝争先，随后便势如破竹，几路大军频传捷报，一路攻瓦口、夺天荡、取南郑、占阳平，又有黄忠于定军山一役阵斩曹军主帅夏侯渊，赵云据汉水空营退敌将，杀得曹操不得已连弃数阵兵败斜谷界口，一连几月又成僵持之势。

可巧这一日马超帐下轻骑哨马出营探察，拿住曹军两名细作。及至解回来盘问，得知曹军今夜营中口令“鸡肋”。旁人听了尚可，惟孔明一听“鸡肋”二字立时面有喜色，转身唤过马超、魏延贴耳吩咐一番。见二将领命去了，这才斥退闲杂人等，轻摇羽扇笑呵呵向玄德告喜，道是功成只在今夜。玄德也不解其意，赶忙求教，孔明这才将其中精妙娓娓道来：鸡肋者，食而无味，弃之可惜——以比汉中，可知曹公有退兵之意。如今趁其军心懈怠的良机，一战必可马到功成。

 

再说马超与魏延二军，得令之后即刻就按军师调度：魏延冲前阵，马超截后营。魏延部由大路赶往曹营叫阵厮杀，马超部皆穿戴降兵衣甲扮作曹兵模样，人衔枚、马勒口，即时起身，于夜色中抄小路直捣曹军后营，以“鸡肋”口令叫开营门，趁着前头曹操大军与魏延军厮杀的当，神不知鬼不觉，一举劫了中后两寨。

这一仗这一战从半夜一直杀到五更时分，不但胜得干脆利落，又得了降卒数千、马匹辎重无数。众将押着降兵辎重顺大路往回赶，人皆面露喜色，口中直赞军师神机妙算。独马超一路上只言不发，只觉心头堵了一口气，憋得发慌。

倒不是埋怨军师不叫他领前军打头阵。他知那人是一番好心，又历来谨慎，因顾忌着他与曹氏这一段过结，于是有意不叫他与曹操碰面，只怕他临阵一时冲动耽误大事。

可是这仗实在打得憋屈。

想来自那年入蜀，刘玄德倒待他颇厚，才一来便封与高官厚爵，引得背后几多人眼红。有那起闲人心中羡妒，便借着替人打抱不平的稿子私下里议论，只说有些人跟着主公辛苦一世，立下战功无数；论威望、论处事也是极好——不过才封个五品杂号将军，倒不如一个初来乍到不知底细的？

后来风言风语传到耳朵里，马超听了只是冷笑。若还是当年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桀骜脾气，又当另说。如今世事经得多了也看得透了，再听这话，愤懑也有，然而究竟还是感慨多些。

赵云自然深知马超所想。便是他人有意在面前卖弄人情，道是如何替赵将军不平云云，他也只微笑听着，并不替马超辩解——却在酒宴上把自己坐席移到他身边，当着众人的面，与他肩靠肩亲热聊起家常。

他果然懂他。

这一下便堵了那起小人的嘴。旁人见这两个不但并不为此事介意，反引为知交，也就觉得没趣，渐渐再没人议论。后来二人还时不时拿这事顽笑，那一个常戏言他“官大压人”。便如此，也再不曾恼。

心无芥蒂，天地自宽。

——若不是有这人相伴，这几年在都中空顶着高官厚爵无所事事，几乎不曾憋坏了他。

这番率军攻打汉中，三年多不曾领兵上阵，又听得曹操亲临，他早憋了一口气在心里，麾下西凉旧部也都蓄锐已久，只待阵前好生耀武扬威。


却是军令不可违。

军师虽已许下说，若捉得曹操便交给他发落。可是若不能痛快一战，只这样坐享其成，便胜了又有什么意思？

正闷头想着，只听见前军喧哗。马超皱眉，打马上前探问，听探哨报说前路不远有小股曹军，想是同前头魏文长将军所部交战败下阵来的散兵。

马超听了这话正合己意。当下便命副将率军，押送俘兵辎重由别路先行，自己只带一百精骑跟数十护卫亲兵上前拦截败军去路。

再说那曹军方新败一阵，正仓皇奔逃间，冷不防又遭这一队人马拦住去路。虽然自家兵多，无奈士气已衰、人心惶惶，早乱了阵脚，哪里还顾得分辨敌军有多少兵马？当下被这一百铁骑直冲入阵中，一通往来厮杀。这阵势恰若虎入羊群纵横莫当，杀得曹军连招架之能也无。

马超冲杀了一阵，端坐鞍辔抖落枪尖血迹，举目冷冷环视，见败军给这一通冲阵杀得七零八落四散奔逃，早无阵脚可言。只是己方兵少，也不可恋战。逃亡的残兵败卒自不必去管，只需打扫清理一番，捉几员无名下将回去也算大功一件了。

正待收兵，冷不防一眼瞥见乱军中一员骑将正打马奋力望小路奔逃。此人面目隐在盔下一时瞧不清楚，只看见他头戴金盔，身披一领猩红百花锦袍，煞是惹眼。

只觉耳边嗡地一响，登时如遭雷殛。这金盔锦袍他分明见过，梦里也不曾忘，化成灰都认得，难不成还有第二个人？

曹操——曹操！

恍惚又见潼关一战，漫山白盔素甲的西凉铁骑势如破竹，直杀得那人割须弃袍。

那时年少的他正是意气风发，勇猛锐不可当。满腹哀歌、一腔仇恨，尽数化做修罗血刃。

 

马超此时只觉浑身热血上涌，扬手便是狠命一鞭。坐下乌骓吃痛，长嘶奋蹄，直如插翅般一路绝尘，将随身护卫亲兵远远甩在后头。

皮鞭在爱马后臀抽出道道血痕，他也顾不得心疼，只觉握缰的手抖个不住——若这番再擒他不得，今生可再有这等天赐的机缘？

眼见二人越来越近，看看就可赶上，心中已止不住狂喜。

那人却倏地勒住马。

马超心中一惊，暗叫不好：怨不得子龙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怨不得军师总不叫他打前阵，就是怕他见了仇家一时把持不住。如今可不是莽撞追来，着了人家的道？想想急忙勒住马左右张望，见两侧地形开阔，皆是光秃秃山石峭壁，并无丛林灌木可以伏兵，心下又不由疑惑。再看看曹贼，见他端坐鞍上并不作声，也无甚动作。

正摸不着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人却翻身下马，手抚鞍辔沉默半晌。终于一声长叹，转身望他。

马超怔住。

那人慢慢走上前来，盯住他望了半日，忽然一撩襟摆“扑通”跪下。

“——公子！”

抓个小BUG，蜀汉不用九品制的，而且刚入蜀时虽然马超官职最高，但那时关张也都是杂号呢�

感谢123亲~！呃，这称呼好别扭~~ 
的确这里搞错了一个常识点，俺马上去把那个五品改掉，至于杂号将军这个不太好改了，这个~~后头再想办法，大家先凑合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