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日子夜,少羽无法入睡,于是爬上自家屋顶欣赏夜景,却远远地看见对面令狐府的大门半开,走出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
令狐家有人出来?这可真是件新鲜事。少羽压低身子,沿着屋檐快速前往细看。那女孩一身红色直裾,提着一盏青色火焰的灯笼,火光映着女孩略显苍白的脸,三更半夜地有些吓人。她腰间悬着一把剑,少羽眯起双眼,清楚地看见剑上雕琢的九朵海棠花。他听父亲提及过,项府与令狐府曾互相馈礼,令狐府赠自己一件额饰,项府予一女娃一柄剑,剑上也雕有九朵海棠,那女娃便以此得名,唤作玖棠。
眼前这个女孩应该就是令狐玖棠。
人快要走远了,少羽翻身跃下屋檐,轻手轻脚地跟在玖棠身后。夜晚的路仿佛格外的长,屋瓦、街道都披上了一层月光编织成的薄纱,显得神秘而阴森,前面的红衣女孩,此时更像一个游荡在外的孤魂野鬼。
少羽随着玖棠走进了一条他从未来过的小巷,此时明明已经是深夜,却有几户人家点起了橘黄色的灯笼。又走近了些,原来每盏灯笼下都候着一个人。玖棠走向第一盏灯笼下的老者,他交给玖棠一卷竹简,两人低声言语几句,玖棠便去往下一家。少羽从暗处走出,正欲跟上玖棠,却无意间瞥见了那位老者的脸。他认得这位老人,他曾是项府的管事,前些时日因病去世,少羽是亲眼看到他入殓的。
这着实吓到了少羽,回过神来时,眼前已无玖棠的踪影,颈边晃过一丝凉风,他下意识地转头,却见玖棠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就在自己身后。
“项大少爷真是好兴致,子时不眠,却随我来这鬼巷。”玖棠的嘴角渗出一丝诡异,清甜的童音回荡在这悠长的小巷中,衬出几分恐怖。少羽嗤笑:“本以为令狐族要处理些恶鬼扰民之事,不曾想只是送送信罢了。”寥寥几句却惹恼了玖棠,她一手叉腰,很孩子气地嘟起嘴:“才不是!那些捉鬼的任务都是大人们处理的,才不是只有送信。”
原来也只不过是个小孩子啊。
“刚才还不是装神弄鬼?”少羽颇有嘲讽地望向玖棠。玖棠赌气地一声冷哼,又继续往前走,像想起何事般转头,“恶狠狠”地说:“你最好跟上,要是走丢了就得永远留在这里。”
呵,还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小孩子。
寄信的人也并没多少,玖棠很快就领着少羽走出了鬼巷。玖棠按照地址,把竹简放在门前,那竹简便会似融化般消失。“竹简呢?”少羽有些懵。“化进他们的梦了啊。”玖棠继续翻弄手中的竹简,“否则让他们看见了已故亲人寄来的信,不得吓晕过去。”
送完信时,才是丑时。“你们令狐家,好像从不出门。”少羽抱臂,靠着自家的门沿。“不,我们出门,只是不走前门。”玖棠静静望着青焰灯笼,“鬼怪多出没于夜间,所以我们白天根本不需出门,百姓都误解了。后来考虑到我们如果因要辟谣而上街,更加会闹得满城风雨,因此圣上只许白天我们从后门出入。”
许久沉默。
“那条鬼巷,我怎么从没听闻过?”少羽抬头望望天,快要寅时了。玖棠指了指青焰灯笼,煞是得意地笑了笑:“只有我家的青焰灯笼才能找到那条路。”说罢便挥手熄灭了灯笼,看着少羽:“天快亮了,我要回去了,再见。”少羽浅笑:“再见。”
望着那红衣越走越远,少羽才感到困意。
这一晚上,就像是做梦一样的不真实。
【本章完(全文未完结_(:з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