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REE
难得没有通告的一天。方大同像往常一样早早醒来,伸出细长的手臂摸到床边小桌上的黑框眼镜戴上,偏头看看自己身边还睡得很沉的人,手脚并用地将自己缠住,脑袋倒是乖乖地靠在自己肩旁。方大同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在他发旋落下一个吻,然后轻手轻脚从他的四肢下挣脱出来,再帮他盖好被子。
方大同早起的习惯犹如每天吃饭喝水,已经深深植根于生活。没有工作的时候他一般都会做些早饭,顺便也监督自己那位总是懒得吃早饭的小朋友。咖啡土司与拌水果,和新鲜的胡萝卜和菜花,还帮小朋友煎了蛋。做完一切事情的时候,小朋友刚好端着杯水从房间悠闲地走出来。
“早上好宝贝。”方大同带着笑问了一句。“早上好啊,”小朋友将水杯放下,扯了扯自己身上深灰色的家居服,“同,是你最近又瘦了还是我胖了,你的衣服我穿着已经不太合身了。”方大同抬头看看他,“大概你胖了一点吧。这样也不难看,蛮好的。”萧敬腾叹口气坐下来,“看起来我要少吃点了。”“不需要。你根本谈不上胖,长肉是情理之中,多吃些。”方大同说着将煎蛋放进他盘内。小朋友见了煎蛋又立刻开心起来,他一直很喜欢大同的煎蛋,有特殊的香味。
“今天想做些什么?”方大同问。萧敬腾仰着头,放了颗菜花在嘴里,“嗯……还是先去把昨天那首歌的编曲弄完好了,剩一点了嘛。”“好,吃完我们就过去。接下来呢?”方大同接着问。“不知道诶。”萧敬腾摇摇头。“要不要……看电影?”“电影?去电影院吗?”萧敬腾问。“不一定。家里就可以看的啊。”大同端起咖啡杯,“你想要看些什么?”
说起电影,萧敬腾多少有些抵触心理。因为自己的阅读障碍,尤其对于国外电影他基本是能不看则不看,自己的阅读速度完全跟不上字幕,所以很费力。于是沉默了一会,他才开口,“……我有阅读障碍,好像大同你还不知道。”方大同听了有点意外,望着萧敬腾,“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可能从青少年时期一直都有吧,”萧敬腾蹙眉努力地回想,“读书什么的,总是慢人家半拍。叫我去在一大堆字里找一些词语也很困难。以前不当回事,后来慢慢才发现大概是阅读障碍。现在虽然好了不少,但还是不大喜欢需要看字幕的电影啦。”
方大同看着他,目光柔和而满是笑意,“没关系,你有什么想要看电影,告诉我,我们一边看,我一边念对白给你听。”小朋友听了眼睛一下就亮起来,连忙站起身来粘到方大同身上,环住他的脖子紧紧抱着他,“谢谢你大同。”方大同笑起来,抚摸着怀里人的腰线。既然没能在从前陪伴他,那就用未来的所有时间去弥补。“好了,乖。”
编曲上的工作意外的繁杂,一做就做到了下午七点多一点。萧敬腾走出来的时候感觉身体被掏空,一直喊饿,方大同将车开过来,询问道,“想吃些什么?”小朋友瘫在副驾驶,“去吃上次的那家面好了。”方大同看着他那副夸张的模样笑了笑,“感觉很累吗?还要不要看电影?”“要,要!”小朋友一听看电影还是坐起身来。“现在考虑一下要看什么吧。”方大同柔着眼神落在他身上。“嗯……我不知道诶,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小朋友反过来询问他。“那要看你对哪一类型感兴趣了。”方大同回答。小朋友皱起眉头来,思考中不经意嘟嘴,突然想到什么地开口,“对了大同!看那部好了,你的启蒙电影。”“《La Bamba》吗?”方大同有点好笑地问,“你确定要看吗?那很老了。”“要看要看,我也来感受一下大同你的感受。”小朋友眼里都是坚定。方大同伸手揉揉他的顺毛,“好,听你的。”
解决了晚饭回到家,刚一进门小朋友就立刻跑到地毯上坐下来,冲着方大同招手,“快来快来!”方大同笑笑,脱掉外套,进到厨房热上牛奶,才过来将笔电连上投影机,开始放映电影。小朋友迫不及待地拍拍他旁边的空地示意方大同坐下来,方大同就按照他的指示,只不过没有坐到他身边,而且从他身后坐下来并示意他躺进自己怀里。小朋友见状便高高兴兴地钻进他的怀里,听见恋人在自己耳边说,“开始了哦。”
整个片子的画面带着上世纪五十年代浓浓的老派格调与美国西部的拉丁风情,确实十分古老,但也十分有味道。方大同看的是纯英文版本,带着英文字幕,看了太多遍,即便的普通话不太好的方大同也可以迅速在脑内组织语音念给自家小朋友听。
怀里的人被情节吸引,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方大同放低声音,温柔地在他耳边念着对白,“……勤快点,我们正在把钱往海里丢呢……所以我说,甜心,不喜欢这样生活你可以离开……”方大同边念着,边将怀里人的手放进手心里摩挲,小朋友一言不发地露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认真地观看,“……伙计,家乡就是家乡……自从史蒂芬老先生去世,我们就没有家了……”
影片看到将近十点半,终于到了尾声。方大同念完最后一句,低头看了怀里的人,偏头阖着眼,纤长的睫毛轻颤,刚好在自己怀里睡着了。大同轻笑着低头吻了下他的太阳穴,他动了动嘴里嘟囔着,“谢谢你……大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