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痛苦
张起灵蜷缩在雪地里,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这种天地的孤寂。 他在这十几年的人生中,从未有过什么大的情绪波动,这种突如其来的痛苦让他感觉非常陌生。
他有些迷茫,又有些明了白玛拼了命要给他的东西是什么,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已经断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直到他的肩膀也落了一层薄薄的雪之后,他才睁开眼睛站起来。
雪落在石头的眼里,流出两行眼泪。
张起灵轻轻地拂去石像肩上的雪花,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痛苦,却也是最后一次了,对他来说懂得痛苦就已经足够了。
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也许是一个月之后,他就会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像大雪覆盖着大地一样,什么都不会留下。
他想回去再看她一眼,就算他会忘记她。
回去后就发现门已经被锁上了,他皱了皱眉头,又朝那扇门快步走去,却被老喇嘛拦住了。
“已经足够了。”老喇嘛这样答复他,“请止步吧。”
“我想见她。”他说道,痛苦汹涌澎湃,来势汹汹,他几乎无法抵抗。
“这三天时间就已经是极限了,她早就已经死了,只不过是为了等你,才一直坚持到现在,见了这一面之后,你们的缘就已经尽了。如果你在最后还想为她做什么的话,就请你为她主持葬礼吧。”老喇嘛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带着他离开。
他看着母亲被抬出来,目送着她葬进藏海花丛中,也许不久之后,母亲就会化成土壤滋润藏海花,他看了很久,直到雪停了之后才转身离开。
老喇嘛问他,知不知道你的母亲给你留下了什么;他点点头,算是回答了,老喇嘛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又开始雕琢石像的脸,将泪痕雕琢出来之后就听到一个抽泣的声音,转身见到小喇嘛在哭,小家伙呜呜咽咽的哭着,眼圈都红了。
“你很伤心吗?”小喇嘛问道。
他点点头。
“我也觉得你很伤心,不然你的石像也不会哭了。”小喇嘛说道,“你为什么不哭呢?”
他没有回答。
“你还会在这里吗?”小喇嘛问道。
“我不知道。”他回答。
雪又开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