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小产五
刘志宏看着床上的王源以及他身旁的王俊凯，语气中带着隐隐的怒意，“……更何况你已经救了王俊凯一命，此番历练，也算有所交代……源源，王俊凯不值得你留，大哥这就带你走……”
王源听罢，呆了片刻。他并没有立刻回复，只是默默的看着帐中不远处白色锦帛上的那片血红。
那个可怜的孩子只是刚刚成形，魂魄还不齐全，他只能慢慢的散在这诺大天地之间，找不到一处容身之地，甚至无法再去投胎……
王源的双眼被那片红色刺得生疼，腹部也是一阵紧似一阵的坠痛。王源的肉身早已不堪重负，而内丹化婴的意外小产也让王源的内丹受到重创，即使现在他重新附在王源的肉身上，没有两三年的时间，王源也无法再恢复当初的法力与武功，这样与废人何异？王源自嘲的笑笑，却笑的有些凄惨。修为没有折损时尚且沦落至此，那么现在一个如同废人的王源，又有何必要再留下去……
王俊凯，你可知我多想当旁人都指责我时，不管对与错，你都能毫不犹豫的站在我身边……
只可惜你从未信过我，无论是王远，亦或是王源，你都未相信过我……
也许，这一世，我本就不该回来……
王源手捂着小腹，无力的闭上了双眼。待他再睁开双眼时，轻声对一旁的刘志宏说道，“大哥，我们走……”
刘志宏一听，点了点头，他扶着面色苍白的王源，白色衣袖一甩，转身就打算离去。然而就在两人打定主意准备重返天界之时，王源却发现，自己的真身竟然无法移动半毫。吃惊之余，两人这才注意到，一直守在王源肉身身旁的王俊凯，竟不顾易烊千玺与军医的劝阻，直接与王源施起了过血之术……
刘志宏与王源一阵惊讶，但二人马上就想通了原委。先前王源为了救王俊凯，曾与他施行了推宫换血之术，当时王源还附在王源的肉身上，体内内丹处还孕育着与王俊凯的骨肉，于是王俊凯的精血自然也到了王源的体内，两人已是血脉精气相通。现在王俊凯不管不顾的为王源肉身过血，这股执念歪打正着，竟也凭着血脉之联，将法力殆尽的王源束缚在了王源肉身的周围，让他不能在往外行动半分。
与一个几近已死之人行施过血之术，这不是乱来吗？刘志宏皱起了眉头，此人还真是不可理喻，不要命了？虽然王俊凯是天界神龙一族转世，会比寻常人多些仙缘多些灵力，但他现在再怎么说在人界也只是肉身凡体的一个普通人，如此乱来只能白白浪费自身的精血，白白折损了这一世的阳寿。
刘志宏摇摇头，他实在懒得理会王俊凯这块榆木疙瘩。刘志宏眯起细长的双眸，手中法术光芒乍现，他直接用白光将王源从头到脚裹住，然后手中一掐念诀，就要将自家的二弟带离此地。
然而刘志宏还是低估了王俊凯的执着。他试了几次，王源的真身竟然还是纹丝不动。刘志宏冷笑一声，手中法术光芒顿时更盛，王源却在两股力道相持中，渐渐有些支持不住了。
刘志宏心中一惊，他慌忙伸手去扶几乎站不稳的王源。王源捂着腹部，额头全是冷汗。刘志宏不敢再贸然施法，只得赶紧为王源输入灵力。
这边王源还未缓过来，那边王源身旁的众人却是一阵骚乱，接着就是易烊千玺一声痛心的惊呼。
与人过血本来就是凶险之术，王俊凯在飞龙涧重伤未愈，现在又急火攻心，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此时他一口鲜血喷出，身体晃了晃，眼看就要倒下去。
王源听到易烊千玺的惊呼，不由的一愣，待他看清发生了什么，整个人都僵住了。刘志宏在一旁看着王源，他只觉得自己这个自幼对万事都是一副满不在乎样子的二弟，从未像现在这样失神过……
王源的肉身被王俊凯搂在怀中，他的呼吸与脉搏已经渐停，身体也渐冷。王俊凯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是执着的为他过血，为他渡真气。他的脑中似有一道天雷炸起，他的心中似裂开了一个巨大的伤口，灭顶的凄楚与绝望几乎要将他吞噬。
易烊千玺看着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已停的人，已是泣不成声：“……当初别人不信他，你怎么能也不信他！五年前他们说远儿是吴国的奸细，现在又说源源是西夏的奸细，四哥啊四哥，你怎么能如此糊涂……现在人已经去了，四哥，你这样又是何苦……”
王俊凯听到自己的心跳缓慢而沉重，胸口仿佛被搅成了一团血泥，只要一呼吸，心脏就似被一把把尖刀反复刺穿割破，疼得他眼前发黑，疼得他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颤抖着低头去看王源毫无血色的脸，染血的指尖忍不住从他的眼角扶下，一直滑落到他两侧的脸颊。王俊凯胸口一阵炸疼，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军医们见王俊凯已经呕血不止，慌忙跪下，纷纷泣声劝道，“……秦王赎罪！但是现在四皇妃已去，秦王……切不可再伤了身子……”
易烊千玺也上前拦住，说道，“四哥，源源他……已经去了，你这样只是白白送死！”

王俊凯却平静的摇摇头，固执的颤声重复道，“不会，源源他不会死，不会，我不信……”
他歇息了片刻，又重新与王源四掌相对，开始为他过血，同时也源源不断将自己身的真气输入他的体内。
曾经张狂的得理便不饶人的人现在就那么安静的躺着，仿若熟睡一般。漫延的鲜血将他全身的白衣和身下的床单全部染透，血迹斑驳的一片，红的扎眼，恐惧的让人发抖。
王俊凯知道，曾经的王远是他的心病，让他寝食难安，而如今，眼前这个停止了呼吸的人亦是他的心病，让他不知不觉间已无法自拔，病入膏肓。
“源源，醒醒，我知道你在……”王俊凯双掌与王源紧握，双眼已失了焦距。
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那个一身白衣的少年已经死了……
那个会与霄儿一同读书练剑的身影，就这样消失了……
那个曾经校场上，对着自己笑的得意而张狂的人，不会再出现了……
你在我不曾预期的时候闯进了我的世界，现在又在我不曾预期的时候，就一声不吭的从我眼前消失，怎么可能会这样……我不信我们最终的结果就只是这样……源源，能否给我一个救赎的机会，让我好好补偿你，还有我们的这个意外而苦命的孩子……源源，源源，求求你醒过来，难倒你也要像远儿一样，一个个都在我眼前消失……
王源身上的余温渐渐冷却。王俊凯依旧在固执的为他过血。只可惜心跳停止的人血液也无法循环，他从自己体内过出的血液，全部顺着王源的手腕流了下来，落到床上，又是触目惊心的一片。
王源看着眼前的一切，泪水顺着长发，悄无声息的滑落。许久，他抬起来头，平静的开口道，“大哥，我们走……”
刘志宏略略点头，他也不想再将自家的二弟再留在这个是非之地，于是又一掐诀，手中法术光芒顿显。但他手中法术刚起，王俊凯竟然又一口鲜血喷出，显然是早已支持不住。
王源无奈的闭上眼睛，强忍着不去看那个一身血迹的固执的人。王源只觉得心中又涩又痛。推宫换血让王源与王俊凯此时的元神混在一处，如果现在强行让王源离去，只怕王俊凯也会命丧当场。天帝曾严令三界所有的神仙都不许插手王俊凯这一世的历练，否则直接除去仙籍。但是现在如果刘志宏强行带王源离去，王俊凯元神受累，他这一世必定也就去了。这样一来，刘志宏就成了擅自改动王俊凯命格的罪人，只怕会因此受牵连。
王源疲惫的扶了扶额头，自己还真是被这块朽木赖上了，想甩也甩不掉……
一向清冷的狐族大太子难得的被激怒，但他虽然生气，一时之间却也无可奈何。
王源一阵无奈，他想了想，只得对一旁的刘志宏说道，“大哥，今日我们若强行离去，他这一世也去了，天帝的律令摆在那里，我不能为此害了大哥……”
刘志宏在原地僵持了半天，王俊凯却依旧是不依不饶，继续为王源的肉身过血输真气，无论旁人怎么劝都无用。
刘志宏长长的叹了口气，他暂时也别无他法，只得将法术尽数收回。刘志宏这边一撤力，王源身上的两股力道失衡，他顿时又是一阵昏天黑地的天旋地转。待王源再睁开双眼时，他的元神已经又附在了王源的身上。
帐中的众人一见，全部僵化在当场。
王俊凯一见，心中一阵狂喜。他握着王源的手，想也未想，就要继续为他过血。
王源仍是虚弱而无力，此时用尽全身力气，竟然无法将手撤回。
“你想……死在这里吗……”王源气的轻咳，“当真……朽木，不可雕……
王俊凯一听，再次愣住了。

☆、第三十六章 午夜梦回
王俊凯一听，再次愣住了。恍惚间，多年前，似乎也有人在无可奈何之际，说过这句……
也只有那人，才敢在气极之余，说出这样不顾尊卑的话来……
王俊凯觉得胸膛中好似有什么要溢出，涨的他眼眶生疼。
“还都愣着……”王源的声音虚弱无力，胸口与腹部痛得他出无法集中精神，几经停歇，才断断续续继续说道，“还不……快给他医治……”
易烊千玺与众军医一听，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将王俊凯扶开，为他包扎伤口。
王源早已支撑不住，他见王俊凯不再犯浑，心下一放松，意识立刻跌入了无边无尽的黑暗之中。
王俊凯好不容易将王源唤醒，现在见他再度昏迷过去，只觉得才稍稍平复的心绪又剧烈不安起来。他挣脱开军医的手，扑到王源的身边，将他抱着怀中，去探他的脉息。
众人都明白现在王源虽然重新苏醒了过来，但是他心肺经脉已经断了，能不能撑过今晚还很难说。军医们晓得其中利害关系，不管结果怎样，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为王源施针、喂药。
王俊凯与易烊千玺自然也知道现在一切都还未定，人虽然重新暂时醒了，但依旧没有脱离危险。但失而复得的惊喜已经让王俊凯多了几分把握，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接受怀里的人自此会长眠不醒。
王俊凯重新运气，准备将自身的真气再度输入王源的体内，但他刚一运气，眼前就是一黑，差点抱着王源从床上栽下。一旁的易烊千玺眼疾手快，赶忙扶住了他。
“四哥，你不能再勉强了！你这样，能救四嫂一时，也无法让他撑过整晚！”易烊千玺看着王俊凯几近毫无血色的脸，万分担忧。他知道王俊凯的心思，也明白王源的伤势不能耽搁。易烊千玺一咬牙，心一横，将王俊凯扶到一边，自己调动全身的内力为王源输入真气。
“千玺，你快停下……”王俊凯挨着一阵紧似一阵的眩晕，说道，“你的内力不及我深厚，极易透支真气而伤及经脉……”
“我或许会透支一时的真气，四哥你可是在透支寿命！不必说了，今晚就由我来为岳……为四嫂续真气……”
“你……”
易烊千玺难得的坚持，王俊凯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就在梁西军营大帐中的众人心神不宁，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帐外的侍卫忽然来报，“王偏将的师兄求见！”
师兄？哪里来的……师兄？
王俊凯还未反应过来，易烊千玺却是大喜。
“四哥，四嫂有救了！赶紧宣他进来！他，他可是……”
易烊千玺话还未说完，大帐的门帘就被人掀开，一个一身白衣的人就走了进来。
一瞬间，大帐中的众人全部安静了。
来人身着素白长衫，墨般的青丝垂至腰间，头顶上梳着简单而整齐的发髻，由一个白玉扣束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冠中。他腰间系着银丝云纹带，带子上挂着白玉坠，手中拿着一柄拂尘，拂尘随着衣摆在空中微微飘拂。白衣黑发，飘然淡雅，衬得来人与悠然从容间又多了几分超然出尘气质。
待王俊凯看清了来人的长相，越发的愣怔住了。
来人眼眸细长，鼻梁高挺，眉眼间与王源有着几分相似，神韵更与王源有着七八分的神似。别说两人是师兄弟，就算说两人是亲兄弟也不为过。只是来人明明是一副优雅华贵之姿，却偏偏在眉尖染了几分淡淡的冷清，这一点倒是与王源有些不同。
王俊凯在暗暗猜测来人的意图，易烊千玺则完全看呆了。先前在飞龙涧一战，场面混乱不堪来不及细看，现在得了机会，易烊千玺才从头到脚将人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结果不看道罢，这一看，王少将军越发不能淡定了。

这也太像了！不仅身形像，就连神态也像！
易烊千玺视线已经无法从刘志宏身上挪开。先前他觉得王源像极了那个已经逝去了多年的人，甚至有些时候，他简直就要认为王源就是那个已经逝去了多年的人。然而今日眼前这个人一出现，就将易烊千玺心中先前对于王源的猜测打击的七零八落。王远惯于隐忍，眼前人清冷，王远惯于稳重，眼前人从容，最要命的是，眼前的人就似王远的出尘脱俗的翻版，他比王源长的更像远儿。多少年了，易烊千玺每每在梦中梦见那个一身白衣飘飘的人，就是眼前人的这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刘志宏环视了一下帐中的众人，皱了皱眉，他也不顾众人的反应，用拂尘指着还在为王源施针的军医直接说道，“你们可以出去了。”
三位军医一愣，有些不明就里。
刘志宏也不再多言，上前一步，推开挡在王源身旁的王俊凯与易烊千玺，将王源从床上半扶起，就给他塞进了一个药丸，然后又拿出一个小药瓶，喂他吞下。王源虽然昏迷，但是还有些感知。刘志宏见他吞咽虽然困难，但仍有反应，心中这才稍安。
刘志宏又扶着王源躺好，掌心中光芒一现，就将王源笼罩了白色的法术光芒之中，为他修复被震断的心肺经脉。
此时梁西大营的两位将军总算反应过来了。王俊凯心中一紧，他冲上前拉着刘志宏正在实施法术的手，戒备而紧张的问道，“你做什么？”
刘志宏冷冷的瞥了王俊凯一眼，“做什么？自然是救人，你看不出来？你们害他至此，还不许我救吗？”
“我……”王俊凯虽然觉得眼前这个突然冒出的“师兄”有着说不出的古怪，但是他那种不苟言笑的压迫感却让王俊凯一时间不敢有任何举动。
易烊千玺见状，赶紧上前解围。
“四哥，这就是我先前说的四嫂的师兄弟，就是他们将众兄弟从飞龙涧中救出！不然，后果真不堪设想！”
王俊凯反应了片刻，这才明白过来是易烊千玺所说何事。如果易烊千玺所言不虚，那么眼前这个一身白衣的人就是梁军两百多人的救命恩人，王俊凯顿时对他心生敬畏。
刘志宏见王俊凯不再阻拦，轻轻冷笑了一声，手中法术再现，继续为王源疗伤。王源一身血污顷刻间便全部消失了。
众人见状，便知道王源的师兄自然是有本事的，而且恐怕他的本领丝毫不在王源之下。王俊凯更是宛如见到救命稻草一般，直直的盯着刘志宏手中的法术与床上躺着的人，生怕自己一不留神，王源就又会自他眼前消失。
刘志宏施法期间，帐中众人大气都不敢出。约莫一刻钟后，王源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血色，呼吸也平稳起来。刘志宏又探了探他的脉息，这才将法术收起。
诊治完毕，刘志宏也不多言语，他小心将一旁的被血染透的锦帛抱起，放入怀中，然后又掏出一个药品，放在桌上，交代道：“补血养气的丹药，每日一粒喂他服下，我改日再来。”
刘志宏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王俊凯见状，连忙上前挽留。但是还未等他开口，刘志宏就接着冷声说道，“……对了，我险些忘记交代了……源源是我的师弟，自幼我们一起在山中修炼，他的武功与法术都是师傅与我教授的。他不是妖，更不是什么别国的细作……今后你们若好好待他便罢，若再弄出别的花样折腾，我就立刻带他回山中，省得被你们白白废去了这一世的修行，还赔上一条性命……这个孩子，我带走了，源源醒后，代我说一声……”
当年吴国的王源也是从小便跟着道家师傅在深山之中修行，他的师傅刘志宏自然认识，所以刘志宏也不怕旁人会戳穿。虽然狐族的大太子待人一向恩威并重，但今时今日，王源的一身血污早已让他失去了平日里的耐性。如果不是天帝律令不能违背，他才懒得管王俊凯的死活，只怕早就将王源带回瀛洲岛了。
刘志宏说罢，正想离去，王俊凯却还是拦在了他的身前。
刘志宏又皱了皱眉，不解其意。
王俊凯想了想，让帐中的军医全部出帐，只留下了易烊千玺。
“您是……源源的师兄？”王俊凯开口问道。
刘志宏心中觉得好笑，但还是点了点头。
“……刚刚见您救源源，不是寻常的法术，您一定仙术高深……”
刘志宏耐着性子，又点了点头。
王俊凯一听，忽然就给刘志宏单膝跪下，行了一个梁国武将的大礼，将一旁的易烊千玺下了一跳。
“……不知我是否能拜托您，帮这个可怜的孩子来世投胎个好人家……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但只要有办法，我王俊凯，在所不辞！”王俊凯红了眼眶。他堂堂梁国四皇子，草原上的神狼后裔，一辈子只跪天跪地跪父母，但今日，对于这个人救了自己的皇妃的人，王俊凯可以毫不迟疑的跪下，乞求。
“哦？在所不辞？”
刘志宏眯起细长的狐狸眸子，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只是看着跪在地上的王俊凯，依旧是一副悠然自若的样子……

☆、第三十七章 午夜梦回二
“哦？在所不辞？”
刘志宏眯起细长的狐狸眸子，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只是看着跪在地上的王俊凯，依旧是一副悠然自若的样子……
王俊凯自知自己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现如今只要有办法，即使是刀山火海，他也必须闯。王俊凯跪在地上，郑重的点了点头。
刘志宏接着说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需你先应承一件事……”
刘志宏说着，忽然一顿，只是看着王俊凯，也不说是何事。
王俊凯想也不想，连忙答道，“别说一件事，十件百件我王俊凯也决不推辞！”
刘志宏见状，嘴角微弯。他也不理会还在地上跪着的王俊凯，直接扶起昏迷之中王源，稍稍刺破他的手指，一滴血液飞出就落在王俊凯的胸口。片刻之后，王俊凯的心口间就多一个月牙形状的红点，既不痛也不痒。
王俊凯摸摸心口，这就……结束了？
刘志宏见王源刻在王俊凯身上的图纹已成，便说道，“……这是源源的噬月纹，记住，你可是心甘情愿的……”
九尾噬月狐族的噬月纹，是刻在手下败将身上的烙纹，之后只能以狐族为尊。说白了就是王俊凯有了王源的噬月纹，那么王源基本想让王俊凯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都用不上狐族的媚术。虽然王俊凯现在不是天界是真身，但是刘志宏看着，也觉得赏心悦目，神清气爽。
王俊凯以右手扶左胸，对着刘志宏行了一个大礼，再次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刘志宏微微叹了口气，手中拂尘一挥，便又取了王俊凯与王源的各一滴血液。红色的血珠飞到空中，最后全数侵入了刘志宏腰间的白玉佩，白色的玉佩顿时变成了血红色。
“我已将你二人精血融入了我的噬月佩中，这个孩子未成形的魂魄，我就暂时养着。至于能不能成，就要看这个孩子的造化了……”
刘志宏说罢，一手小心的护着怀中的锦帛，一手手中拂尘一摆，就准备飘然离去。
王俊凯又似想起了什么，忽然喊道，“师兄还请留步！”
“你还有事？”刘志宏停下脚步，明显有些不悦。
“……我，我是想问……您是源源的师兄，您可认识……可认识王远……”
当初王远能以男子之身孕育子嗣，就是因为他体内已经炼化成了修仙之人的内丹。如今好不容易碰上同为修仙之人的王家师兄，王俊凯实在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但是王俊凯不提还好，一提王远，狐族大太子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了。
“王氏一族的子弟自幼都会去山中修行，远儿自然也是我的师弟……怎么，觉得源源不好，还想着以前的人？”
“当然不是！我……我只是想问问，远儿也算半个修仙之人，他魂魄去后，现在……可有，可以好的归宿……”
“好的归宿？”刘志宏看了一眼床上脸色苍白的人，心中冷笑一声，说道，“好与不好我怎会知晓？不如，改日你自己问问他，看他过的好，还是不好？”
王俊凯一下子语塞。他只当刘志宏说的是自己百年之后，与地府中与王远的魂魄相遇时再询问。这明摆着就是给了王俊凯一个软钉子。王俊凯叹了口气，其实他也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
刘志宏正要迈步，王俊凯突然又问道，“刚刚听您唤源源为远源？不知……是何字？这是他的何名，我们为何在两国聘书中从未听过……”
“源源在山中修行，唤名远源，取源远流长之意，聘书中自然没有……”刘志宏轻哼一声，接着说道，“对了，就是王远的那个远字，可有何不妥？”
王俊凯一愣，远儿的远？
刘志宏懒得再与王俊凯多言。他已经暗示到这个份儿，想的明白亦或是想不明白，就看王俊凯对王源是否真有心了。天帝律令不是儿戏，刘志宏有心帮自家的二弟，但也只能言尽如此了。
刘志宏摇摇头，身上法术再现，正要绕过王俊凯向大帐门口走去，结果还未等他走出一步，身后的易烊千玺竟然瞬间又拦在了他的身前。
刘志宏额上青筋直跳，险些撞到易烊千玺的身上。他恨不能手中法术一现，将易烊千玺劈到一边。
易烊千玺眼巴巴的看着他，吭哧了半天，憋的满脸通红，这才结结巴巴的说道，“……不知……师兄，能否，能否，告知姓名，我们也好，也好……”
狐族大太子扶额。
这王两兄弟，真是迂得可以！这凡界梁国的人，都是如此的直接？
“在下刘志宏……”刘志宏直接丢下一句，然后手中拂尘一挥，军中大帐的门帘自动大开，刘志宏头也不回就离去了。
“……好生照顾他，否则，再无下次了……”
大帐的门帘落下，狐族大太子清冷的忽然又在帐中响起，王俊凯与易烊千玺这才反应过来人已经走远了。两位梁国将军此时才发觉不知不觉间，两人都出了一身的冷汗。王俊凯与易烊千玺不由同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办法，王家师兄给人的压迫感实在太强……
刘志宏刚一离去，王俊凯一回过神来，就立刻走到王源的床前，去探他的脉息。王源此时的脉息虽然依旧微弱，但是已经平稳沉实。

王俊凯这才觉得心中的巨石落地，他一个支持不住，眼前一黑，就倒在了王源的床边。
王源知道自己睡了很久。昏昏沉沉间，前尘往事在他的脑中混成了一锅粥……
王远被迫嫁与他人的不甘，王远得知自己有孕后的惊喜，王远临终前对幼子的不舍……一桩桩一件件，搅扰的王源纠结不断，痛苦不堪。而胸口与腹部的伤势，也让他几乎无法支撑。但每每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支持不下去的时候，腹部处又会传来源源不断的真气，让他有气力强撑吊住一口气。
如此这般不知过了多少天，王源也不知被灌下了多少稀奇古怪的带着血腥味的汤药，他这才渐渐恢复了意识。
一夜，王源依旧在漫无边际的前世今生中挣扎，忽然，一个熟悉声音自远方传来，“源源，源源，我在，我在，我一直都在……”
王源觉得自己冰凉的手被一股温柔的力道握住，同时一股纯净的内力就顺着手掌传到了自己的体内。
“源源，不，源源，源源，你是否能听到？醒醒，快醒醒……”
王源昏迷中，王俊凯沙哑哽咽的声音自耳边不断的传来，竟然也让他更有气力努力支撑着涣散的意识。
“……源源，源源，你已睡了十日了，为何还不醒来……”
王俊凯不住发抖，他紧握住王源一只手，把自己的脸颊靠在他的手背上反复摩挲。
王源迷迷糊糊中，忽然觉得手背上一阵冰凉的湿意，这是……
王俊凯将自己的脸颊埋在王源的手掌见，懊悔悲痛的不能自已。忽然，王源的手微微一动，那双细长的双眸竟然慢慢的睁开了。王俊凯愣了愣，猛然起身，不敢相信的问道：“源源？……”
“……源源，也是你叫的？”王源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分外的虚弱的说道，“……你的鼻涕……蹭到我手心了……”
王俊凯，“……”
王源还想继续说什么，无奈腹部疼痛不止，他话说到一半，整个人就痛得又缩成了一团，好不容聚起的意识又开始向无边无尽的深渊中涣散开去。
“好好好，不叫，我不叫！源源，你觉得怎样？这是补血气的药丸，赶紧吞下去……”王俊凯还未来的及体验王源醒来的惊喜，就被他忍痛的样子骇住了。
先前王源昏迷的时候，王俊凯日日夜夜盼着他醒过来，但是现在人好不容易醒了，王俊凯却又希望他依旧昏迷着……心思几经煎熬，王俊凯觉得自己活该如此。只是床上那个面色苍白的人，让王俊凯心痛不已。
王俊凯小心将王源扶起，喂给他一粒药丸，又将一直温着的汤药送到他的嘴边，缓缓的让他喝下。
王源勉强喝了几口，便颤着手将药碗推开了。片刻之后，王源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人，低声慢慢的问道，“……我睡了……十日？”
王俊凯连忙点头。他一手将王源环在怀中，一手去探他的额头，“你昏迷了十日，一直高烧不退……现在可还难受的紧？我，我这就去叫太医……”
王源头疼欲裂，内丹处真气全无。他疲惫的闭上眼睛，说道，“……真难得，秦王殿下，也会如此……守着一个细作……”
王俊凯一愣，抱着怀中的人，后悔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低声答道，“我，源源，我不该疑心你，我……”
王源艰难挣脱出王俊凯的怀抱，又伸出一只手，扶上了自己的腹部，神色分外黯然。
“……秦王不必愧疚……我没有完成三月之约，自然不及你的远儿……秦王放心，我自会遵守约定，从何处来，既往何处去……”

☆、第三十八章 午夜梦回三
王源艰难的挣脱出王俊凯的怀抱，又伸出一只手，扶上了自己的腹部，神色分外黯然。
“……秦王不必愧疚……我没有完成三月之约，自然不及你的远儿……秦王放心，我会遵守约定，从何处来，就往何处去……”王源说完，脸色又差了几分。他黝黑细长的眸子愈发暗沉，双瞳无焦距，目光中似乎生气全无，透着刻骨的疲惫与无力。
王俊凯看得心中一揪，双手又重新握上了王源冰凉的手，赶忙说道，“源源，我……当日说的也是气话，我现在就收回！”
王源听着，却只微微扭头，不去看床边的人。
“源源，我不会放你走！先前是我错了！我……已不能再失去你……”王俊凯声音几度哽咽，心中有万语千言，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开口，他唯有紧紧的握着床上一身伤的人，生怕他真的会再不声不息的消失。
“秦王言重……王源已死，而王源，担待不起……”王源的声音很轻，他每次开口都非常不易。先前被震断的心肺经脉虽然已恢复，但是胸中还有淤血未消散，王源每次呼吸依旧苦不堪言。他打定注意，过两日，待自己元神稳定，就神游太虚，向幻境中的众人要些灵丹妙药，把王源肉身的这些大大小小的伤病都治好，免得自己每日受尽折磨。
“源源……”王俊凯正想说些什么，但他忽然犹豫了。
开始王俊凯听到“王源”这个名字，他以为这只是自己的皇妃为了与自己拉开距离，才以军中的参军时的姓名自称。但是自从在军营大帐中听了刘志宏之言后，王俊凯便明白“王源”这个名字应该对于眼前人有着特殊的意义。虽然他还未完全明白王源所说的“王源已死”是何意，但他也感到自己的皇妃对“源源”这个名字有着刻意的疏远。王俊凯犹豫片刻，便改口低声轻唤了一声，“……源源……我错了……待你好了，你想怎样罚我都可，只是，别走……”
王源微微一愣，但下一刻他的表情就恢复了方才的清冷。
“……你若是因……那个孩子内疚，大可不必……我……”王源说着，忽然五指一收，紧紧的抓着腹前的锦被，浑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源源！”王俊凯想也未想便扑上前，右手伸到锦被下扶到王源的腹部，开始渡真气给他。王俊凯知道他与王源的那个孩子的离去让王源的内丹受到重创，而对于这样的伤势世间的汤药都无效，只能靠天地之间的灵气慢慢养着。王俊凯自身的真气虽然不能帮王源疗伤，但是也能帮他疏通体内乱窜的真气，暂缓他的不适。
“秦王请回……”王源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立刻将王俊凯的手推开，与他也再无多言。
“源源，你现在必须有人照顾，交予他人，我不放心。你不知，这府中……”王俊凯正欲再说些什么，忽然心口一疼，烙着噬月纹的地方如火烧一般。噬月狐族的噬月纹与施法的狐族气息想通，如果被烙纹的人不听从狐族的指令，气息相冲，自会受烙纹焚心之苦。王俊凯不知原委，他皱眉头忍了片刻，却还是不愿离去。
“出去……”王源语气冷淡，透着丝丝无力。
“源源，我……我就守在这里，我什么也做……”王俊凯捂着胸口，仍执意坚持。
王源只觉得眼皮似有千斤重，懒得再与王俊凯多言，便闭上了双眸。不多时，他便遂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整个人再次失去了意识。
王俊凯不放心，他反复探了探王源的脉息，见其已经趋于沉实平稳，心中的巨石才落地。他揉了揉刚才如火烧般的心口，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依旧半躺在王源的床边的地铺上，片刻不离的守着他。
又过了两日，王源在半昏睡半清醒间，忽闻有人在唤他。声音虽听不清，但是气息王源却熟悉。王源吃力的睁开眼，就见一堆人在他床前围了一圈，都颇为担忧的看着他。
“主子，呜呜呜，主子您可醒过来了……”金宝声音哽咽。
“主子，呜呜呜，呜呜呜，我们不能没有主子您啊……”银宝双眼通红。
“主子，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您都睡了十几日了，呜呜呜……主子您饿不饿啊……”铜钱的话没说完，嘴被王源颤抖着捂上了。
王源刚刚从昏睡中清醒，自家的金银铜三只狐狸你一言我一语的吵的他头疼无比。
“二主子，您身上可还有不适？”
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又在王源的耳畔响起，他转头一看，他大哥刘志宏的侍卫白墨夷竟然一身凡界武将劲装打扮，站在他的床边。

“二主子，大主子来过了，一切您放心！大主子吩咐，在您回天界之前，我都听您差遣！”
王源正想开口，一杯翠绿的药汁就递到了自己的嘴边。
“二主子，这是大主子吩咐带来的琼浆，您先用些……”白墨夷说着，小心的把王源从床上扶起来，慢慢将刘志宏特意准备的琼浆如数喂他喝下。
王源喝罢天界的琼浆药汁，定睛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早已回到了梁都的西皇子府中。但他现在并不在正妃应住的东苑，而是在王俊凯的寝居所在的中苑。王源愣了愣，自己住了王俊凯的寝居，那么这十几日，他睡在哪儿？
“主子，你还渴吗？我端水给你！”
“主子，你饿不饿，我端吃的给你！”
“你们就知道吃喝，主子，你还困吗？要不，再睡会儿……”
金银铜三人见王源发呆，瞬间就围了上来，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王源，把王源看的心里发毛。
“你们……怎么都杵在这儿？小主子呢？不是让你们随时看着吗……”王源说着，又有些轻喘。
白墨夷在一旁恭敬的说道：“小主子那边现在有府中的护卫与侍女守着，他们都是当年王远的旧仆，二主子可以放心。“
王源脑袋还有些昏沉，但不出片刻，他就弄清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当日王源在梁西大营“死而复生”复又重度昏迷过去之后，王俊凯在确定他身体经得住奔波，连夜就亲自将他从梁西大营护送回了四皇子府。宫中也派出了太医谢辰迂专门为王源医治，王源昏迷的这十几日，谢辰迂就住在了四皇子府中，以供随时传唤。
在王源与王俊凯回梁都的第二日，呼延穆也被易烊千玺塞在囚车里押回了梁都。这次飞龙涧一事闹的非常大，整个朝中几乎无人不知呼延穆又闯祸了。朝中众官员议论纷纷，说他不仅涉嫌暗杀四皇子，而且还色胆包天调戏四皇妃，最后调戏不成，心怀怨恨，闹的四皇妃腹中的世子都没保住。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瞬间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事，弄得呼延家想暗中找人疏通都毫无办法。最终梁王雷霆震怒，呼延穆刚都梁都人还没进城，就被梁王一道圣旨直接投入了宫中的宗正院。
宗正院是梁国中处理皇家宗室事务的机构，呼延穆也算半个皇亲国戚，被他折腾的人更是皇亲国戚，于是倒霉的人还没见着他爹他妈他姐他姑，就被关进了暗无天日的宗正院的牢中。本来一同要被投入宗正院的还有王俊凯，但是梁王碍于他的正妃重伤，而且王俊凯自己也是一身刀剑伤，所以梁王就特许王俊凯回府养伤，顺便照看王源。至于王俊凯为什么也要被投入宗正院，这主要还是呼延家闹的。
话说当日王源复又昏迷之后，王俊凯从军医处得知他性命已经无大碍，便稍稍安心。王源这边伤势稳定王俊凯一安心，他便集中火力开始一心一意处理该处理的人。先前易烊千玺在刘志宏、文曲武曲星君等人的帮助下，已经抓住了几个伏兵的俘虏。严刑逼供之下，假冒西夏伏兵的人竟然是呼延家族的一个远在西部边陲的部族。该部族离梁都较远，又与西夏较近，所以西夏兵的一招一式，他们都异常清楚，扮起西夏兵也到了几乎能以假乱真的地步。部族是呼延穆家的亲兵，而呼延穆又是大皇子的小舅子，其间微妙的关系，明眼人都看出几分。只是事情要命的敏感，论谁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时候都不敢乱说。
伏兵来历清楚了，那么问题又来了，伏兵怎么知道王俊凯他们那日一定会去飞龙涧呢？王俊凯与易烊千玺以及军中一干老将一议，在制服了呼延穆的亲兵之后，便来了个军中大彻查。结果这一彻查，还真让他们发现了什么，不过这个发现的结果也更让王俊凯气不打一处来。
在王俊凯带领五百黑甲精兵出发后，本来按照军令，梁西军营中别说任何人就连任何通信的鸽子和鹰都不能随意出入，但是百密一疏，还是有一个人从军营中出去了，他不仅出去了，还带着一个呼延穆的亲兵一起出去了。而此人就是四皇子王俊凯自己侧妃的弟弟萧额。萧额当日拿着王俊凯的手令，说是军中输送粮草事关重大，送出与回部的时间都不可耽搁，否则就会影响全梁国兵马的粮草调运就会影响全梁国的战事就会影响全梁国的国命运势就会影响xxx就会影响xxxxxx……守营的士官被训得脸色发白，无奈之下，又念及萧额不算梁西军营的人而且也算四皇子自家的人，便只好放行了……
王俊凯把写着彻查结果的锦帛揉成了一团抹布，直接就摔在那个守营士官的脸上。王俊凯如五雷轰顶，这是自己的一时之仁自己的百密一疏害了自己的亲骨肉啊！王俊凯气的心口发闷，气的咬牙切齿，但他只对守营官兵们稍作惩罚便放了他们。因为王俊凯知道，他真正要收拾的，并不是这些还算尽职的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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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午夜梦回四
王俊凯得了彻查的结果，心中悲痛的无以名状。他当场即下令：将呼延穆等人全部抓起来，听候发落。但这个呼延穆就是不能吃亏的主儿，从来不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为何物，他一见王俊凯要派人抓他，想着从小到大梁王看着他姑的面儿都得哄着他三分，脑子一热，便带着自己的十几个护卫，与王俊凯派来的亲兵硬碰硬的对着干了起来。
王俊凯在军中大帐一听侍卫的回报，直接冷笑了一声，拿起自己的长枪弓箭掀起大帐的门帘就出去了。大帐外不远处，呼延穆与他的一众亲兵正与梁西大营的士兵们打的难分难解，光明正大的违抗军令。军中一般的士兵显然不敌呼延穆那十几个力大无穷的护卫，渐渐就落了下风。呼延穆还在一旁大声加好，气焰十分嚣张。
易烊千玺与军中几个年轻的将领见状，气得纷纷抽出腰间弯刀，要自己上场。王俊凯却长枪一挡，就把血气方刚的众将领全部拦下来了。
王俊凯把长枪往草地上一戳，一手取下胸前的牛角弓，一手从背后的箭篓中抽出一支黑羽长箭，干脆利落的拉弓射箭。长箭在空中刺破劲风长啸一声，眨眼间就从对面一个护卫的胸膛中穿透而出，直直的没入了他身后另一个护卫的心口，两人瞬间倒地，连发出呼叫的时间都没有。在场的众人看的目瞪口呆。
呼延穆与他的十几个护卫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有四五人倒地。待呼延穆一干人看清了射箭的人，都憷得一愣。但呼延穆虽然被王俊凯冷冽的气势震慑住了，却仍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死性不改。他一挥手中弯刀，高声骂道，“王俊凯，你个只会窝在死人墓中的**！老子是大皇子亲封的军营参军，你凭什么拿我！”说罢，呼延穆竟然又带着手下的护卫继续砍杀了起来。
王俊凯依旧一言不发，他把手中弓箭往地上一扔，踢起插在草地上的长枪就进入了混战的队伍。呼延穆见王俊凯竟然亲自动手，脑子继续发热，雄性激素分泌旺盛，他也不叫手下人住手，反而仗着人多势众继续与王俊凯死磕起来。
易烊千玺等人在一旁看的心惊。易烊千玺虽然知道王俊凯武艺非凡，但是他刚刚为了给王源治伤耗费了太多的真气，现在要以一敌众，不免有些危险。易烊千玺心中一急，赶紧高喊一声，“呼延穆勾结外族，暗杀秦王，你们谁敢为虎作伥，军法处置！！！”
“别听他的！谁敢后退，老子就砍了他！！大皇子也饶不了他！！！”呼延穆气急败坏，一脚踹在身旁一人的身上，吼道，“还不给老子上！！！”
王俊凯脸上毫无表情，心中却是怒火翻腾，他将长枪在手中一轮枪头一挑，腰身猝然发力，枪头则如利箭脱弦，力似奔雷闪电，呼延穆身旁的两个护卫瞬间就身首分了家，血溅了呼延穆一脸。
王俊凯长枪的一招一式都是当年王远的真传，呼延穆不知其中的厉害，只吓的一愣，手中的弯刀正想向王俊凯砍去，王俊凯将手中长枪一挡，然后回身疾速一转，长枪借着旋转的万钧力道呼呼生风，直接扎进了呼延穆的右臂。王俊凯再一挑枪头，呼延穆的右臂就连着手中的弯刀飞了出去。呼延穆还未痛呼出声，王俊凯枪身又一转，枪身宛如游龙一般，瞬间就挑断了呼延穆的手筋与脚筋。
王俊凯收枪立身，眼前阵阵发黑。易烊千玺赶忙过来扶住了他。
“呼延穆违抗军令，我便按军法处置了他！还有谁不服？”王俊凯厉声高喝，一旁呼延穆的护卫有吓破了胆的，也有不知死活的继续顽抗的，都被其他的士兵制服。
梁西大营的这场风波，最终便以四皇妃重伤、参军呼延穆断了手筋脚筋外加失了右臂而告终。而大皇子王质律安插在军营其他的眼线，也被王俊凯以彻查奸细为名，全部捆了了送回梁都待梁王发落。
王俊凯知道此事一出，梁都那么必定震惊，他临走前将帅印交给了易烊千玺，委任他代管梁西军营的大小事宜，而新兵招募则还是有鄂律提全权负责。
王俊凯此次虽然破坏了戎狄与西夏密谋有功，但是他私自安排自己的皇妃去军营，有违祖制。再加上呼延穆背后根基太深，虽然是证据显示呼延穆狼子野心，但他毕竟是梁西大营的参军，即便要处置，按规矩也得将他带回朝堂上让梁王处置。王俊凯先暂后奏断了他一臂又废了他的手筋脚筋，也早就做好了受罚的准备。梁王一时半会也无法定夺，只能先收了他的兵符，罢了他所有的军职，让他回府养伤。王源昏迷的这十几日，王俊凯便在他的床前不日不夜的守了他几日。
王源听罢，嘴角微弯。看来王俊凯也不完全是榆木疙瘩，他还知道给呼延穆留口气，这样呼延家想发难都找不到理由。

现在所有证据都显示是呼延家的独子派人埋伏当朝四皇子，虽然四皇子最终没事，但是四皇妃却受了难。四皇子没了小世子，梁王没了亲孙子。梁王嘴上不说，但梁国正宗的皇族血脉被人处心积虑的折腾没了，心里也是难受的紧。四皇子爱子心切，杀了呼延穆朝中众人都觉得说的过去，更何况呼延穆还没死，治治还能继续传宗接代。呼延家真是欲哭无泪。
不过以呼延穆的智商，王源还真不相信让西边部族去埋伏王俊凯会是他自己的主意，那个在背后给他出谋划策的人才是真正要置王俊凯于死地的厉害角色。王源沉思片刻，想着如何才能让这个背后的人自动现形，却只觉得头晕体乏，有些支撑不住。
王源正打算让守在床边的众人都离去，卧房的门却开了，一男一女抱着王赤霄就走了进来。王源正奇怪金银铜三人与白墨夷怎么还不隐去，结果白墨夷一示意，他这才发现四人早已幻化成了凡人的样子，而且都是府中的下人打扮。
进来的府中侍卫与侍女王源都认得，正是先前王远从吴国带来的旧仆。侍卫名唤夏昭殷，侍女名唤阿沐，都是跟随王远多年的忠仆。夏昭殷与阿沐先前一直在王远的皇陵之中，近日王俊凯才将他们召回，专门照顾王源与王赤霄的饮食起居。王源看见他们，一时也万分感慨。
王源看着床前的男男女女，顿时明白了其中的深意。王俊凯不放心府中的下人，特意找来了王远的旧仆来照顾王源。刘志宏不放心王俊凯的安排，就以王家师兄的身份找了个借口硬塞了金银铜三人与白墨夷进府。金宝、银宝、铜钱只是王源三名侍童的小名，这次进府，三人便直接用了自己的正名：金潇，影泉，炵乾。而白墨夷本是狐族大太子刘志宏的贴身侍卫，此次事态严重，别人刘志宏也不放心，便直接派下了自己最为信任的干将。当然，照顾王源不算违背天帝律令，更何况王源现在身体状态也让刘志宏顾不了那么许多。再说王俊凯本来就一见刘志宏就从心底发怵，现在又正好缺乏能让自己彻底放心的人手，于是刘志宏怎么说，王俊凯就只有照做的份儿。四皇子府注定要不平静了。
赤霄一见床上的王源，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爹爹！”，就立刻挣脱开了阿沐的怀抱扑到王源的床边，两条小腿蹬蹬蹬就上了床，然后高兴扑在王源的怀里就不撒手了。
众人眼睁睁看着赤霄一屁股压在王源的腹部上，集体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源皱了皱眉，却也任由儿子抱着，只是一手不动声色的将小家伙挪开了一些，然后轻喘了几口气。
“爹爹，你受伤了？”赤霄在王源的怀里蹭够了，这才记起自己是来看望病人的。
“爹爹只是受了点轻伤，过几日便好了，到时就又能陪霄儿读书骑马了……”王源笑着回道。
“可他们说爹爹是妖怪，活不久了……”赤霄小脸委屈的通红，一副快要哭的样子。
王源一愣，但马上就明白过来这些话会是谁说的。金银铜三人听罢，在一旁气的脸都绿了。
“霄儿乖，那些人都是胡说的，爹爹过几日便全好了。”王源摸着自己儿子的头，眼神中全是宠溺，但是在他眸色的深处，却闪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冰冷。
“爹爹不会死？”赤霄瞬间开心了。
“当然不会！”王源点点头，想想，又摸摸了儿子的头。
“……那爹爹不会再丢下霄儿了？”小家伙揪着王源衣衫，瞪着黑黝黝的大眼睛，满含期待的看着他。
王源心中一紧，“……爹爹，当然不会丢下霄儿……爹爹……”
王源有些说不下去了。
是去是留，王源本来就纠结不堪。虽然他也想一走了之，继续过他乐得逍遥的神仙日子，但是扪心自问，这里却有他太多的不舍……
王源停了片刻，一面小心扶着儿子的背，一面问道，“霄儿，如果爹爹离开一阵子，可能……会很久……但是今后很多很多年……你就能一直跟着爹爹，你愿意吗？”
赤霄眨了眨眼睛，王源的话他没听懂，但是“离开一阵子”他还是知道是什么意思。于是小家伙一愣，紧接着就小脸一皱，直接开始嚎啕大哭。
“爹爹又不要霄儿了……霄儿很乖……我会很乖，爹爹，爹爹，你别再不要我啊……”
赤霄哭的那个叫撕心裂肺，阿沐与金宝银宝铜钱集体上，都哄不住。
王源也红了眼眶，又开始止不住的轻咳。他将小家伙紧紧的抱在怀中，哽咽的哄道，“罢了罢了，爹爹现在哪里也不去！爹爹这辈子就陪着霄儿，这辈子就守着霄儿……”

第四十章午夜梦回五
赤霄哭起来功力十足，小模样极为可怜。黝黑细长的双眼与长长的睫毛上全是泪水，嘟嘟的小嘴哭着还一颤一颤，显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王源忍着腹中的疼痛，紧紧的将儿子抱在怀中，柔声哄了好一会，小家伙才渐渐停止了嚎啕大哭，改为小声的啜泣。
阿沐与金宝银宝铜钱非常有眼色的端来了一大盘各色各样的奶酥点心。赤霄窝在亲爹的怀里，眼睛瞪着香甜的点心，两只小手却舍不得从亲爹的衣衫上松开，纠结的连小声啜泣都忘了。
王源见状，不禁莞尔。他试着伸手拿起一个奶酥点心，送到小家伙的嘴边。小家伙果然高兴了，小嘴一张，就着王源的双手开始吃点心，双手却依旧紧紧抓着王源衣衫不撒手。
小家伙哄开心了，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王源刚刚转醒不久，折腾了这半日，也隐隐觉得身上有些吃不消，渐渐露了些倦容。众人见状，便想将小主子带离，让王源好生歇息。结果几人连番上去劝，小家伙就是不松手，最后小嘴一撇，又有要开始嚎啕的征兆，吓得众人赶紧作罢。
王源一边喂儿子吃点心，一边轻笑的训道，“霄儿今后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可不能再哭了……”
赤霄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解，奶声奶气的问道，“……爹爹，顶天立地的男儿，是像父王那样吗……”
父王？王俊凯？
“……咳咳咳……”王源被呛到了。
“阿姑说，像父王那样，能带兵能打仗，就是草原上顶天立地的男儿……”小家伙没有注意到自己亲爹的窘迫，反而越说越兴奋，眼角上还挂着刚刚委屈的泪珠。
看着自己儿子难得高兴的样子，王源点头不是，不点头也不是，只能堪堪的叹了口气。
霄儿口中的阿姑，正是王俊凯的同父同母的胞姐、梁国的三公主王昊瑾。王源很认真的想了想，三公主这样教育霄儿貌似也没错。她总不能跟赤霄说：你皇子爹偏信多疑，害得你亲爹在山洞难产生下你；你皇子爹敢做不敢当，一个人置江山社稷与你不顾，窝在你亲爹的陵墓中一待就是五年，你差点被他的侧妃饿死；你皇子爹爹就是块榆木疙瘩啊，不开窍的时候能把人气死；你皇子爹爹就是根朽木啊，迂腐多疑还很狂妄自大，缺乏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沟通能力……王源顺着这个方向想了想，脸上顿时三根黑线，瞬间就越发感激三公主，不然自己的儿子按照这个背景长大了，不腹黑也得性格扭曲，不弑君叛乱也得手刃亲父大义灭亲……
王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为了儿子的心理健康，豁出去了，反正满屋子都是自己人，违心一把旁人也无从知晓……于是王源又叹了口气，对着一脸天真烂漫的儿子勉强的笑了笑，答道，“霄儿说的没错，你父王……也算是草原上’顶天立地‘的……”
王源话还未说完，卧房的门再次被打开了，夹着屋外的冷空气和一身山中湿气与野兽血腥气的王俊凯大步踏入，王源未说完的话被他听了个正着。
“顶天立地的什么？”王俊凯见王源已经能从床上坐起身来，而且父子俩交谈甚欢，他脸上掩饰不住心中的欢喜。
众人见是王俊凯，连忙行礼。
“父王……”赤霄一见来人是王俊凯，也不敢再在王源身上乱闹，说着就要从床上下来给王俊凯行礼。但是自己亲爹的吸引力太大，小家伙实在舍不得王源的怀抱，于是瞅瞅王俊凯，瞅瞅王源，再瞅瞅王俊凯，又瞅瞅王源，小家伙纠结了，一副哭腔的说道，“……父王……霄儿能不能就在床上给父王行礼，霄儿不想离开爹爹……”
王源瞥了一眼王俊凯，并不与他言语，只是轻扶着儿子的后背，柔声说道，“怎的又哭了？忘记爹爹方才说的了？”
赤霄抽抽鼻子，想了想，忍着已经挂在眼角的泪珠，抽抽搭搭的一字一句的说道，“……霄儿记得，霄儿今后也是像父王一样顶天立地的男儿，不能再哭了……”
王源没想到自己儿子当着王俊凯的面儿竟然还记得“像父王”这回事，顿时尴尬的呛得轻咳。
王俊凯一听，一愣，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刚刚进门时父子两个在床上讨论何事，不禁将连日来的抑郁与焦急一扫而光，心情顿时大好。

“罢了罢了，今日众人都免礼了！”王俊凯走到王源的床边，满意的摸摸儿子的脑袋，但见他隔着锦被坐在王源身上，心里一惊，就想将他从王源怀里抱出来。
“霄儿，你源源爹爹受伤了，快下来，这样会妨碍他养伤……”
赤霄小嘴一撇，显然是不愿意。但小家伙从心里有些怕王俊凯，虽然不情不愿，却也只能瞅了瞅王源，然后就抽抽搭搭的准备下床。然而小家伙小腿还未动，王源就将儿子抱的更紧了。
“你一进屋，就又要将儿子从我怀中带走吗？”王源冷冷的看了王俊凯一眼，便不再理会他，继续拿着奶酥点心喂儿子。
王俊凯一怔，没料到小家伙没说什么，王源却怒了。自己只顾着担心王源的伤势，却忽略了王源的心情。王俊凯心中一酸，知道王源刚刚小产，此时心中对霄儿必定是分外依恋。
“自然不是……我是怕霄儿这样坐着，压着你的伤口……如果没事，那就坐着，坐着……”王俊凯讪讪一笑，说着，悄悄的将儿子从王源身上挪下，只让他靠在王源怀里，不让他压着王源的腹部。
小家族见王俊凯不再执着让他下床，如蒙大赦，高兴的一头扎进王源的怀中来回蹭。王源身上只穿了一见白色单衣，外面披着锦袍。小家伙这么一蹭，王源的锁骨就全部露了出来。
王俊凯一眼扫过去，视线不由的就落在了王源白皙的胸膛上。
王源见王俊凯话说到一半忽然视线就不动了，也不自觉的顺着王俊凯的视线低头一看，结果瞬间就明白了小家伙的木头爹在看什么。王源两颊微微发热，他不动声色的紧了紧衣领。
王俊凯一见，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分神了，赶忙收回视线，装模作样的整理了衣衫便正襟危坐在床边。
王俊凯在场，众人都觉得有些不自在。王源本想将王俊凯打发走，但是霄儿难得见两个亲爹都在，高兴的在两人之间忙活个不停，一会给这个喂点心，一会给那个捶背，咯咯的笑声不断。王源实在不忍扫儿子的兴，只得任由王俊凯越靠越近。最后王俊凯几乎干脆坐到王源的旁边，虚虚的将王源与赤霄都环在了怀中。
王源只顾着抱着儿子，一时间，忘记了腹中的疼痛，忘记了先前在梁西大营的纠葛，一心只想着让儿子高兴。王俊凯靠着床头，左手绕过王源身后的靠枕，环着他与儿子，望着王源脸上浅浅的笑容，只觉得从心底欢喜而满足。
屋中的众人一见，便都知趣的散去了，该守卫的守卫，该熬药的熬药，只剩下一家三口在屋中笑声不断。
到了午膳的时间，阿沐与金银铜三人便陆续端上来了饭菜。王源还不便下床，众人便将一张特质的几案放在床上，就让王源在床上用午膳。
赤霄好不容易见着亲爹，自然闹着要一起吃。王俊凯在王源的默许下整个人就赖在王源这里，阿沐等人在备午膳时，自然也得连着他的份儿一块备了。于是一家三口玩闹了小半日，便又一起用了午膳。
王源伤了内丹，腹中的真气紊乱，还只能吃些流食，他的午膳必须特意另备。
阿沐端上来一个紫砂盅，王源还未揭开盅盖，就觉得盅内的肉汤与平日里的不同。盅内肉香四溢，却又带着一股灵力和野兽的血气。这是……？王源不解，只得向阿沐与金银铜三人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这是秦王殿下特意为四皇妃备下的‘四物汤‘，刚刚额吉管家送来，说是用殿下昨夜刚刚猎来的狼肉熬的……”阿沐轻轻一笑，便将紫砂盅推到王源的面前，接着说道，“四物汤是用狼骨、狼心、狼肉、狼血，再加当归、川芎、芍药、熟地四味药，用小火炆炖而成的，是梁国人补血调气的药汤。据说狼肉越新鲜，药汤的效果便更佳。这是昨夜殿下猎的雪狼，熬制了四个时辰，四皇妃尝尝……”
昨夜猎的？现在这个天气，到了深夜虽还未是滴水成冰，但也能将人冻得彻骨，这么冷的天怎么猎雪狼？王源下意识的看了看身旁的那个挨了一夜冻的人，却不碰手边的紫砂盅。
王俊凯一阵紧张，如果王源不愿喝自己准备的汤药，一夜辛苦白费事小，王源的身子受影响事就大了。
但就在王源沉默不语，王俊凯焦虑不安的时候，被众人忽略在一旁的赤霄却突然开口了。
“这是爹爹的汤药吗？爹爹吃了药就能好了，霄儿喂爹爹吃药……”
小家伙说着，小心翼翼的揭开盅盖，拿起旁边的瓷勺，舀了一勺盅内浓浓的汤汁，想要喂给王源。但赤霄人小力薄，一勺汤汁还未举起，就洒的到处都是。
王俊凯与王源一惊，赶忙伸手去帮他。慌忙间，两人的手碰在一处，王源正要缩回，却被王俊凯反手紧紧握住了。王源立显不悦，但当着儿子的面却也不好发作，只得暗暗用力，将自己的手从王俊凯的手掌中抽出。王俊凯握了个空，却在意料之内，他微微叹了口气，便握着儿子的手，将汤汁从紫砂盅内小心的舀起，慢慢的送到王源的嘴边。
王源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有料到王俊凯竟然会用这种方式给自己喂汤药。
“爹爹，这个药不苦，爹爹吃了，病就能好了……”赤霄举着瓷勺，满目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