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海豚音公主》作者：王雨然
The Princess Mermaid
作者：童话作家王雨然
【原创来自：童话作家王雨然】
【更多清新，治愈，唯美童话，绘本；尽在孩子梦】
（一）
相传，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美人鱼。迷航的水手能够听到她们的曼妙歌声，但只有天地间最单纯善良的人，才能看到她们的笑貌音容。
这是一个发生在意大利古老中世纪晚期的故事了，那时欧洲辉煌的西罗马帝国早已灭亡。在教皇强权的统治下人人的生活都惶惶不安。那个时期是黑暗的，艺术创作被认为是违法的，科学研究被定为是邪恶的，就连自由歌唱都会被认为是亵渎神灵的。或许我们现在真的很难想象那个时代的情况，可这种情况就真实地发生过。而就在这样的环境里，伴着一声哭啼，诞生了个普通而奇特小男孩。这个小男孩普通到和任何意大利的孩子没有任何区别，但在他身上仅仅一瞥难以察觉的奇特，让他成为了这个流传百世的故事的主人公。
小男孩很小起就被父母送到了遥远的地方，和教父居住在大山深处的木屋中，他们有自己的田地，自己的牛羊，就这样过着自给自足，与世隔绝的生活。小男孩的教父不仅勤劳善良，而且富有智慧。每天小男孩在山中小雀的啼鸣声中和初生的太阳打招呼，和教父一起吃酥脆的黄油烤面包，爽滑的软奶酪，洒满黑胡椒的熏火腿，新鲜的蔬菜水果。他们有时拿起锄头在田地中快乐地耕耘，为庄稼插苗；有时赶着牛羊去最好的山坡，倚靠在石头上看着他们吃草。但小男孩最喜欢的，就是当他们做完一日的所有工作的时候，教父就会掏出一本书读给他听。寓言啦，神话啦，童谣啦都是小男孩的最爱。还有时教父会趁着兴起的时候饱含深情地为小男孩吟诵一首诗歌，小男孩都会高兴地不停鼓掌，脸上都泛起红光。他真是聪明极了，只要教父讲过的任何东西，他不仅能一次就记住，而且还能像模像样的重新讲给教父听呢。小男孩很崇拜教父，对他而言教父就像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样。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爸爸妈妈把自己送到这里来，他们为什么从来不来看自己。但是小男孩的心是天真善良的，他从未有任何坏的想法。正因为他的单纯让他对这些未知的事情没有任何焦虑，正因为他的善良让感动和美好在他小小的心灵中永驻。
就这样，小男孩一天天长大，每日呼吸着浸满芳草清香的空气，喝着新鲜的牛奶，吃着亲手烘焙的面包，赶着牛儿快乐地奔跑。从没见过哪个孩子像他一样积极阳光。渐渐地，小男孩学会了读书识字，也会拿起书本给他的教父读各种神奇的故事了。
直到有天夜里，小男孩在教父的地下图书室里发现了一本古旧的羊皮纸书。他把书平摊在昏暗的书桌上，点亮了油灯，借着忽明忽暗的灯火一字一句地读起来。小男孩惊讶极了。从小生长在山里的他从来没有见到过书中描绘的所谓的大海，他想象不出这个世界怎么会有比天空更辽阔，更深邃的广阔蓝色；更想象不出远比湖水涟漪雄伟的滔天巨浪。读到这里，男孩的心中顿然如海水般汹涌澎湃，他仿佛到了那片他从未去过的地方，在海水里自由地穿泳翱翔。而他的目光，忽然又被一张奇特的画所吸引了，她有着鱼儿般婀娜的身姿，却有着和人类一样美丽的形态。但画却没有画出她的面容，因为陆地上很久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实样子。就在这晚，一个小小的梦想，在男孩心中扎根萌发了。男孩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有着如此迫不及待的热情去探索未知的未来。
第二天大早，男孩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教父。教父考虑了许久，终于同意了，但他要男孩答应他一路上要绝对听从他的话。就这样，他们乘着牛拉的大篷车向着罗马进发了。那时的罗马啊，是世界的中心，教皇的家。只有在那里才能乘上大船，驶往深邃的海洋。
路上，小男孩兴奋极了，这是他第一次走出深山去看外面的大千世界，可他没有留意到，教父的表情似乎并不是那么开心。在他们的篷车驶向罗马的路上，教父偶尔会让男孩从车里出来伸伸懒腰，透透风。当男孩无意间看到远远走来的过路人的时候，教父都会让他回到篷车，他不知道教父为什么不让自己和这些人接触。那些人都是坏人吗？男孩心想，或许是教父另有它意？男孩幼小单纯的心灵里哪能装得下这些琐事，他考虑着更重要的事情呢。总是不一会儿他就把这些疑虑抛在了脑后，重新翻起那本古旧的羊皮纸书又津津有味地琢磨起来。
书中说，美人鱼有着世界上最曼妙的歌喉，她们的声音能够穿透海上最浓的迷雾，能够让世间最坚强的人落泪。相传她们的明眸比最透明的水晶更晶莹，她们的心灵比最稚嫩的绒羽还轻盈。她们住在深海的皇宫中，只有世间最纯洁的人才能一睹那绝世的芳容。
（二）
男孩虽然每日躺在密不透风的篷车里，却因为心怀着那湛蓝的梦想，所以并不觉得烦闷。他闭着眼睛，小脑袋枕在胳膊上，他的思绪早已飞到了万里之外的地中海，仿佛已经闻到书中记载的咸咸海风，听到了那随风翻卷的澎湃波浪。他完全忘记了篷车之外小商和小贩嘈杂的叫卖声，陶碗和铜币单调的碰撞声，盔甲和金属刺耳的摩擦声，巡管和地主恼人叫喧声。在他的心中，只剩下那美人鱼空灵的歌声。
不知不觉间，他们的篷车早已穿过罗马，来到了港口码头。小男孩迫不及待地跳下车，眼前的画面把他惊呆了。到处都是搬运货物的水手和伙计，正在为肥胖的商船做最后的清点，为威武的战船装上滑膛炮弹，为雄壮的旗舰扯起高扬的风帆。在花瓣和礼炮的交响中，男孩登上大船，站在船舷挥舞着手帕和岸边素不相识的人们告别，就这样，男孩梦想中的旅程真的开始了。
可没过多久，船上的人们就对一望无际的大海感到了厌倦。伙计们在一起喝得大醉伶仃，大把大把地赌着手中的银币消磨时间；贵妇们则打扮得浓妆艳抹，在攀比和嫉妒里争奇斗艳；肥胖的乡绅们抽着烟卷，相互炫耀着从贫农手中剥削的金钱。
但对于男孩而言，他不理解为什么水手们能在单调无聊的几张纸牌间丢出铜板找到欢乐；为什么妇人们会装扮得像马戏团的五彩小丑，在彼此相互嬉笑观看中得到满足；为什么富豪们能在本子上不断叠加的数字里感到幸福。男孩每天坐在小凳子上痴望着宁静的大海，在金色的夕阳下波光粼粼地闪耀，在山中无忧无虑的生活给了男孩一双聪慧的瞳眸，他能看到遥远水面上低空掠过的飞鱼，高高天空上翱翔而过的海鸥。对他来说，这才是天地间最有趣的事情。偶尔，教父会在男孩身边为他哼唱一首歌，吟诵一段诗，男孩觉得幸福极了。没有人注意他们两个人在做什么，船上的其他人都在挤满铜臭的船舱里寻找他们所谓的欢乐呢。
男孩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没有人会理会他，为什么如此变幻多姿的景色却没有人欣赏，为什么那玄妙的美人鱼传奇却没有引起他们的向往。
直到有一天傍晚，喝醉了的船长想到外面透透气，借着海风让醒醒酒的时候才注意到了船上这个不同寻常的孩子。他坐到了男孩的身边问：“小朋友，你在看什么？”
“我在等待。”
“那你在等什么呢？”
“美人鱼。”
船长听到这个，顿时大笑起来，他拍了怕男孩的肩膀说“孩子，你还真相信那个骗人的故事啊。我在海上航行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到过什么歌声，更没有看到过什么美人鱼。”
“那不是骗人的。”男孩扭过头注视着船长，他眼中的闪耀的执着就像深海中发亮的水母，简单的美丽却如星空般深邃，让人难以抗拒。
“好！”船长向男孩伸出了大拇指。“孩子，我敬佩你勇气，敢和我打个赌吗？看到我头上戴的船长帽了吗？”
男孩抬头看了看船长头上的帽子，黑色的帽身中间镶嵌着威武的船锚帽徽，坚韧的帽檐上还点缀着金色的松枝，看起来帅气极了。他点了点头。
“喜欢吗？”
“喜欢，你要送给我吗？”男孩高兴地笑了。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如果你能找到美人鱼，这个帽子就属于你了。可是，”船长话锋一转。“如果你找不到美人鱼的话，你就要当众喝下一整杯朗姆酒，可以吗？”
男孩想了想，他心里其实很犹豫，不过他不愿放弃自己的信念，更不愿意在追梦的道路上低头。他站起身，挺直腰杆，像一个书中记载的真正的中世纪骑士一样隆重地伸出右手和船长握了握手。“我接受你的挑战。”
船长嬉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回到酒会里继续他们的赌钱作乐了。而男孩呢，则披上厚厚的外衣，继续趴在船舷的栏杆上继续望着远处漆黑无边的大海，思索着让他魂牵梦绕的美人鱼。与此同时，船上内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到，空气中的潮气越来越重，海风越来越冷，天上的也开始乌云密布了。
男孩觉得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模糊，随着空气渐渐湿润，海水的咸味仿佛都感觉不到了。他觉得自己的鼻子也变得湿湿的，眼睛越来越睁不开了。暖和的外套里，男孩渐渐地竟睡着了。他睡得很香，以至于周围的温度开始变低都没有感觉到。在睡梦中，他梦到自己在海中畅游，梦到自己和美人鱼手牵着手跳舞，仿佛听到了美人鱼的歌声。那声音仿佛穿透了厚厚的梦的浓雾，如极光的丝带般在大海上飘荡，就这么飘啊飘到了他的面前。歌声中仿佛都浸满了来自大海深处的最纯净的海水，就这么扑面而来，让他不禁双手伸向这迷雾的深处，去拥抱这声音的源头。这真的是梦吗？男孩渐渐地，醒了过来。
他发现现在已是深夜，自己依然趴在船舷的栏杆上，竟然睡着了。刚才的一切原来都是梦，男孩失望极了。不过一股凉气贯穿了他的身体，让他猛地打了个冷颤。他发现自己身处云雾缭绕之中，一切都看不到了，只剩茫茫一片的海上雾霭。
（三）
忽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像只小海豚一样嘹亮，柔美动听，如梦如幻，每个音符都徘徊在男孩听觉极限的边缘。这声音从没有在现实中听到过，但却每晚都在回响在男孩的梦中。男孩感到这声音离他越来越近，歌声也变得越发柔和，仿佛在向他倾吐心声。男孩站起身，闭上眼睛去拥抱这声音，而这歌声越来越近，仿佛就这么投入到他的怀抱里，和他相拥在一起。而后，歌声越来越远，停留在了远方。男孩想起了那卷羊皮纸的古书里的记载，美人鱼的歌声能够指引迷航的水手回到家乡。男孩赶忙向船长室跑去。
船长前夜喝了很多酒，睡意正酣，男孩无论怎么敲门也都没人开。就在这时海面上刮来一阵强风，船猛地倾斜了一下，然后又是一阵风，船开始在海面上不平稳地摇摆起来。水手们都喝醉了，白天的风帆在晚上没有降下来，整夜里船都在全速前进。海面忽然不那么平静了，伴随着强风，巨大的波浪滚滚而来。男孩在门外已经不能站稳，他紧紧地抓住外面的扶手，以免掉落到冰冷的海水里。这时船长才醉醺醺地从屋里出来看看外面的情况，又是一个大浪扑来，如铁锤一样砸向男孩和刚出来的船长。男孩立刻感觉眼前一片昏暗，这一浪也拍醒了船长。船长立刻指挥水手们降下所有的风帆，让船保持稳定。男孩在摇摆的甲板上踉踉跄跄地跑到船长的旁边。当他正想告诉船长他听到了美人鱼的声音，船要跟着美人鱼的声音走。船长不等他说话，一把把他抱起丢到了船舱里。
整条大船带着所有世人无厘头的傲慢，无穷尽的欲望，无休止的鄙夷和嫉妒在大海中像树叶一样飘摇。怒吼的海水奔腾着打断了粗壮的桅杆，撕破了坚实的船壁。酒瓶和木桶的碎片，金银和钱币的宝箱，还有那浓厚胭脂都被海水无情地吞噬。那些恋赌成瘾的伙计，无病呻吟的贵妇，贪财忘义的乡绅在这巨大的力量前束手无策，再多的朗姆酒也掩盖不了他们的怯懦，再华丽的衣服也遮挡不住她们的肮脏，再多的金钱也支付不了他们的贪婪。又是一阵巨浪，海水像钢铁的城墙一般从空中遮天盖日的扑了下来，将整条船在它的身下碾压成了碎片。
男孩跌落在了水里，冰冷的海水一瞬间冻僵住了他的身体，他的四肢不听使唤，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下沉，已经看不到水面上的光。水面上的狂风和巨浪已经感觉不到，只剩在水中飘摇着沉下去。男孩闭上眼睛，全身心地去感受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一刻，他不觉得寒冷，不觉得孤单。虽然没有人相信，没有人听到，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不过自己终究还是听到了那梦寐以求的声音，那只属于美人鱼的歌声，那传世的海豚音。没能看到美人鱼的样子让他略感遗憾，但世界上哪会有完美的事情呢？想到这里，男孩觉得释然极了。忽然，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温柔地托起了他，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男孩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落到了海底，不但没有失去生命，反倒获得了生中之生。他仿佛听到有人牵起他的手，抚摸他的面庞，轻声呼唤他。男孩缓缓睁开双眼，发现他躺在一张很舒服的大床上。而他的身旁跪着一个小女孩正捧着他的手。
“你是谁？我在哪儿？”男孩坐起身问。
“这里是天堂。”小女孩很郑重地说。“你为什么到这里来？”
“是吗？我好像记得自己曾经在一条大船上，然后遇到了很大的雾和风浪，船被打翻了，我和所有人一样都落到了冰冷的水里。”男孩拍拍头说：“当时我头晕脑胀，具体的记不清楚了。但是我很清楚地记得一件事。”
“什么事呢？”小女孩好奇地问。
“我终于听到了美人鱼的歌声。”
“你喜欢那声音吗？”
男孩很认真地点点头。“那声音好美好美，像海中自由的海豚一样在心中萦绕，忽而从海面跃起，忽而深潜海底，那歌声只有天地间最美的美人鱼才能拥有，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只可惜自己已经到天堂了，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美人鱼到底是什么样子了，不知道天堂里有没有美人鱼。”
“你就那么想见到她们？为什么啊？”小女孩听后开心极了。
“是啊，相传她们绝世的容颜，能让万物为之倾倒，她们深邃的眼睛能让最古老的钻石心生惭愧，她们洁白的肌肤比东海的珍珠还娇美。只可惜，这个愿望最终也没能实现，不过总算是听到了她们的歌声，也算不太遗憾吧。”男孩伤心地低下头。
小女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我不就在你的面前吗？”
男孩这才开始留意身边的小女孩，她的长发就像金色的丝绸缎带一样飘逸，雪白的肌肤就像扇贝里最娇嫩的躯体般光洁，尤其是那双夜空一样湛蓝的眸瞳里仿佛能够荡漾起大海的波浪，泛着星星点点的光芒。笑眯眯的样子就像要透过眼睛，把万物吸入她那深深的心灵海洋。
“你，真的是美人鱼吗？”
小女孩一起身，在水中自然地转了个身，同时划出一道流畅的线条。男孩看到一条美丽的尾巴从他的眼前扫过，还在他的面庞上轻轻地触碰了一下。
“现在相信了吗？”
男孩将信将疑地点点头，他惊讶极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啊，在深海的皇宫中，是我把你救起来的呢。”小女孩骄傲地说。
“是吗？那其它人呢？”男孩环顾四周发现只有他们两个人。
小女孩很伤心地低下头。“只有天地间心灵最纯洁，心地最善良的人才能看到美人鱼，碰到美人鱼。我很想营救他们，但他们看不到我，我也触碰不到他们。唯独你，听到了我的歌声，看到了我的样子，我也能够触碰到你的身体，才救了你。”
“那你们经常会救起落水的人吗？”男孩问。
小女孩的表情更伤心了。“跟我来吧。”小女孩推开门，向宫殿的深处游去，尾巴摆起的水波温柔地抚摸在男孩的脸上，让他的精神似乎也跟着振奋起来。一路上他感觉自己脚下轻飘飘的，走路就像在空中飘浮一样，仿佛随时都可以振翅而飞。他不知道小美人鱼会把他带到什么神奇的地方，但是自己现在竟然在海底一座华丽的宫殿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四）
一路上小男孩好奇地打量着这座他在陆地上从未见过的宫殿。整座宫殿全部是由深海的冰晶搭建而成，透明的墙壁，门窗还有桌椅。明亮柔和的阳光从硕大剔透的穹顶如金色的香槟美酒顺着那爬满海草的冰柱缓缓流下，消散成水与冰折射出的五彩虹霞。
小美人鱼带着他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石门前，又黑又亮的火山玻璃岩上镶嵌着细碎鳞片组成的银河，还雕刻着海螺波纹一样圈圈点点的符号。男孩看到她小手触摸着石门画出玄妙的形状，门就缓缓打开了。男孩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在美人鱼的海底世界里，火山还可以变成这个样子。这座海底火山内部的偌大空间里，四壁全部被整整齐齐的石头书填满，中间的地面上圆形的岩浆池里散发出烛火一样温暖柔和的光亮，让男孩不禁为这海底世界几千年来珍藏的秘密所倾倒。
小公主游到高处搬下一本厚重的古书，放在男孩面前的桌子上，熟练地将书翻开。
“这是我从小就很喜欢的一本书。”她指着其中薄薄的云母书页中的一页说“就是这里，能够解答你刚才的问题。”
“可以解释给我听吗？”男孩对着书中雕刻的像海螺一样的文字疑惑地挠挠头。
小公主点点头开始读到：“在很久很久以前的远古时代，我们和陆地上的人类是好朋友。那时的人类单纯可爱，温柔善良，所以经常能够看到我们，就像我们能够看到他们一样。人类更不会伤害我们，就像我们爱他们一样。但随着时间流逝，陆地上的人类越来越多，和大自然和谐共生的生活已经无法满足他们日益膨胀的欲望。他们的内心也发生变化，开始相互猜疑，相互妒忌，进而在家园上彼此刀枪相见。征战的铁蹄踏过的每寸土地，熊熊战火就将黑夜变得亮比白昼。时间过去一年又一年，渐渐地人类就再也看不到美人鱼了，海中美丽的人鱼也越来越少，和陆上善良人类的美好友谊最终只剩记录在文字里的传说了。”
“其实，海底的人鱼已经几千年没有救到过人类了，在这之间也从来没有过人类见到我们，更罕有人提起我们。他们，已经把我们遗忘在这空荡荡的海底了。”小公主的眼里充满了泪水。“任凭我们建造多么美丽的宫殿，唱出多么美丽的歌声，在这没有朋友的世界里依然过得好冷清，好寂寞。”
“抱歉，今天这么快乐的日子，我不应该提起这些的。”小公主擦干泪水，攥住男孩的双手。“你能够看到我们，相隔上千年后能够再次看到陆地上的人类和我们在一起，我真的好高兴。”
“其实，陆地上并没有书中写的那么糟糕啦。”男孩说。“我从小和教父生活在山里，生活过得安逸祥和。每天都有牛羊陪伴呢，你知道牛和羊吗？”
“知道啊，我看到过书中的图片呢。”小公主拿出一本画册，里面是一幅幅贝壳粉末粘撒在云母书页上组成的图案。“胖胖的，顶着犄角的是牛；矮矮的，穿着白毛的是羊。”
“哇，你懂的还真多，你很喜欢看书啊。”
小公主骄傲地在水中翻了个筋斗。“这里就是我的世界啊，我每天都会来这里从书页中探索整个宇宙。”
“嗯，我也每天读书，我最爱的一书就是关于美人鱼的传说了。”
“是吗？真的好荣幸，好开心啊。”小公主一把抱住了男孩。“谢谢，谢谢你。陆地上还有人记得我们，还有人能够和我们在一起。”
这一天两个孩子在一起聊了很久很久，男孩给小公主讲他在山中有趣的生活，小公主则给男孩讲大海里各种奇异的见闻。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到了晚上，虽然他们远远没有聊够，但是倦意袭来，是该到休息的时间了。在小公主领男孩回到卧室的路上，男孩发现身边一处暗色下的山坡上闪着星星点点的金光。
“那是什么？”男孩指着远方的山坡问。
“那是垃圾场，专门堆积从陆地上来的垃圾的。”
“会有很多垃圾吗？”
“是啊，我带你去看看吧。”
跟着小公主，男孩来到了垃圾场的旁边，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整箱整箱的各国金币被海藻覆盖，堆积成山；满桶的银币早已腐锈，散落一地。来自古老东方的腐朽的丝绸，残破的珐琅瓷器，教皇的神圣的玛瑙皇冠，女王的高贵的钻石权杖。陆地上的人们从千年以前就不断追求的珍宝，在这里像垃圾一样被遗弃，任凭它们在海沟里变质腐烂。
“不知道为什么陆地上的人们会为这些东西争来夺取。”小公主随手拾起地上的一串翠玉项链，又随手丢到了那垃圾堆里。“真不明白这些东西有哪里好。”
“你们为什么会收集起他们藏在这里呢？”
“因为陆地上的人类经常会不择手段地打捞这些垃圾，摧毁了海底美丽的贝类和珊瑚，破坏了很多鱼儿的家。所以我们决定把他们堆放在人类拿不到的地方，这样他们就不会对海底抱有念想了。”
但她又忽然发现男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山顶。“你也喜欢这些东西吗？”她很疑惑。“算了，可以理解，你也是从陆地上来的嘛，如果你想要的话想拿多少都可以。”
“可以把那个东西给我吗？”男孩指着山顶上一件黑乎乎的东西，站在下面几乎看不清楚。
“哦？”小人鱼公主忽然来了兴致，她想知道男孩到底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是吗？那我给你拿来看看。”
她飞快地游到山顶上把那件东西拿了下来。
“这是刚刚被收集来的吧，似乎就是从你乘坐的那一条船上。”
“嗯，这本来不是我的东西，但现在它是我的挚爱了。”
“这是你挑的嘛，当然是你的。”小美人鱼说。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小男孩把自己和船长打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小公主。听完小公主开心极了，她拍干净帽子上的灰尘，是非郑重地将船长帽戴到了男孩的头上。
“这当然是不同寻常的东西，它不是垃圾，是你一生中第一件战利品，是靠你自己的信念，梦想和勇气得到的，它是你今生的骄傲。”小公主游到男孩的身边，在男孩的耳边轻轻地送上了一吻，“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一直相信我的存在，你就是我的船长，现在是，以后永远都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