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为相依


面前的碗里有热气腾起,上升,弥散,再与阳光里反光的纤尘纠缠,消散.

抬起手指扫乱了热气原有的方向,白雾四处逃窜.之所以有那么一刻的无所适从,那安静地改变再消失,怕是触及了金在中最害怕的东西......

摸摸碗边,还热着,得趁热喝,这是昌珉早起熬了两个小时的粥.两个小时,可以收拾屋子,打扫房间,做早饭再整理厨房.6点就起床的昌珉任在中尾随着他从厨房到客厅而愣是没让他插

一点手.他是在床上躺了一年,肌肉是有些消退,但是又不是残废.

金在中两手捧着碗,没有端起来,就是不动的暖着.

不是舍不得喝,只是不想喝,喝完了该干什么呢?喝完了就洗碗吧,洗碗之后呢?又该干什么?扫视了一圈干净整洁的屋子,金在中暖着粥就是不想做完面前唯一可做的事. 

"没事可做了,昌珉，你什么都做完了，我做什么啊？”在中在昌珉穿鞋去上班时问他。昌珉笑着：“今天天气不错，你可以去公园，慢慢走，晒晒太阳。”在中叹了口气：“对，

说不定还可以遇见秦伯他们，干脆再打打太极，更像颐养天年的老头子。”昌珉转瞬即逝的拧眉，抿了抿嘴，又淡淡的笑了：“不是，你才刚好，家务当然不用你做，但是适量的

运动还是对你的恢复有好处的。”

以往他明白，不该提到“老”字，昌珉不喜欢，因为它提醒着沈昌珉永远追不上更超不过的十年。

而想起昌珉那样的笑，在中有无由的闷，那神情却是陌生......陌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一年，对于金在中，并不长。因为刻录时间的记忆并没有，不过是一场梦醒后连内容都记不清的长眠。其间的撕心裂肺，痛苦挣扎，于他，不过是脑子里亦或是耳边连音调都模糊
的声音。

但是醒来后，才发觉一年真的很长。

一年，他瘦了很多，他的关节不太灵活，他的肠胃功能退化的厉害，得先吃两个月的流食。一年，他的办公室里有了新的面孔，虽然公司说等他康复后可以回来，但在中怎么会听

不出话里的客套和敷衍。

这一年，或许真的没变的是这个家，大小东西都没挪过地方，连纸筒都依旧放在电视机的左边。家里依旧的干净整洁。但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让金在中有了更大的不安。因为这一

年他是一无所知的躺在医院，而这个只有昌珉的屋子却依旧井井有条，不染纤尘。这一年他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什么时候会做鱼香茄子了？什么时候沉淀了这么安静的眼神？

记忆里的沈昌珉，是要被他从被子里拎出来，再揉着头发要早餐；是手忙脚乱的嚷着要他找衣服；再后来就是在他忙着做菜的时候窜到厨房偷菜吃；是送个文件也乐得一脸灿烂的

大小眼；抑或是后来一起吃着早餐非要点完晚餐的菜式才肯赶去上班的人。

而记忆里的金在中一直是忙碌的，应该是从十几年前开始，为了“活下去”而奔走，马不停蹄的辗转于家和公司，劳心劳力的忙碌在生活里，然而一年后的现在，忽然可以什么都

不用做的过日子，生活面目全非，的确，他是有不知所措。

不像，不像。金在中摩挲这碗边，凭着温度计算着昌珉离开的时间。一年的长眠，23岁的沈昌珉似乎就该是这样，变成熟，稳重，改变的合情合理，却让金在中有些无所适从，想

抓住别扭源头的蛛丝马迹，却又在触及的时候像烟雾流失于指缝......

“卡擦”钥匙转动锁的声音。

现在拿钥匙开门的只可能是昌珉，但是他不是该在上班的路上么？

推开门的昌珉脸颊微红，看来是跑了些路，站在门口有些微喘。

“忘带东西了？”在中走进客厅。

“嗯。”昌珉一眼就看见餐桌上还腾着热气的粥：“粥还没喝么？”似乎没有要等在中回答的意思，“快喝吧。”语毕就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在桌上翻找。

在中瞧了一会，还是走回偏厅，端起了碗。

不一会儿昌珉就抱着一个文件袋准备出门，在门口回头看见目送他的在中，忽然停住，开合了嘴唇，听得在中一怔。

那声音似乎从被挤压的喉咙里艰难的钻出，又被关在紧闭的唇齿间，与不明的东西和着气流来回冲撞，待终于从嘴里吐出已是揪不出语气的轻的几不可闻。但是那字句却透过阳光

暖过的空气传至在中耳侧，一个寒噤，“......爸，我上班去了。”

在中放下碗时，昌珉已经在楼下的街道上了。

即使醒来后听这个称呼已经半个月，但是还是会有那么微微一怔，要端起碗掩过那一闪而过的神伤。 人就是这么奇怪。对一个持续了十年的称呼被新的取代不感到伤怀，却在五年

之后重新听到这个称呼时久久无法习惯。难道十年的记忆还敌不过五年的习惯？比如“爸爸”，比如“在中”。

在中走进那个已经干净的不需要收拾得房间。一年的时间到底是从哪儿流过？为什么他想仔细看查时又无迹可寻。昌珉的房间连台灯，笔筒都静静站在原来的位子。手拍拍那些依

旧的东西，有无由的窃喜，但是始终冲不散萦绕耳边的那个声音。

桌上相框里那个笑得两眼大小不一的可爱男孩和作势要捏他脸的清秀青年;捧着花，一本正经的穿着学士服左手却偷偷摆了个“v”男生和那个脸上是掩不住骄傲的男子。用手擦过

，其实他明白，有些事无关习惯，而是心境不同。

金在中在床沿上坐下，伸手在身旁比划。当年那个小男生坐着矮他这么多，又抬抬手，现在那个人是坐着高他这这么多。

生命真的很奇妙，生命伊始的小细胞直至顶天立地的身躯，究竟在那皮囊下是填补进了什么，水？空气？经历？或是各式感情？

其实在昌珉知道他醒来之前，他就已经苏醒，5天。在一个安静的夜晚，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回来，忽然就睁开眼，然后就看到白深深的墙壁，耳边只有点滴的声音，他花了很久才

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后来的一切是喧闹而模糊的，高兴的几乎哭出来的护士，忙着给他做各项检查的值班医生。当然，睡了一年谁也心知该是醒不了得植物人忽然苏醒是一件让人

沸腾的事。而依旧懵着的在中更像是从他们那里感染了一点喜悦。然后想到了一个人：“昌珉？”一个可爱的护士叫着几乎是要跳起来：“对，对！！要通知沈先生！他一定会高

兴坏了！！”......“别......还是别通知了。”在中看着面面相觑的护士医生们，只轻轻在被子里握住了无名指上的戒指，再缓缓，他需要时间......

刚醒来的两天里，在中不得不因为昌珉的每日报到而静静的躺在床上。听昌珉给他读书读报，然后给他小心地做按摩。在中心里酸，却连发抖都不敢。或是，昌珉知道了什么？直

到护士告诉他，沈先生是一直都是这样，每天往返于公司，医院，家之间。在中刚恢复跳动的心又被狠狠拧了一下。

那两天“没苏醒”的金在中是在想，昌珉想要一个答案，其实金在中何尝不想给，只是他自己也在找着个答案。

事情到底应该从什么时候追溯回去？7岁？17岁？18岁？还是根本就是那些个没留痕迹庸庸碌碌的平常日子。让人察觉不到变化，就是因为那变化时刻静静游走于周围。就像是成长

，因为时时看见，所以觉得他根本没有变化，如果一旦和当初的模样相比，才发现其实已经天翻地覆。

 金在中不是不明白，不是不知道，不管是对昌珉，还是于他自己。

 

故事里的隐忍，并不是说金在中胆怯沈昌珉勇敢；亦不是金在中成熟沈昌珉冲动。只是性格使然。或者，因为沈昌珉在开始进入现实前就尝到了爱情，而金在中是在了解世态炎凉

，现实残酷之后才缓缓触到爱情。

在中环视这个看似封闭的房间。

 人生并非一个人的人生。这是一个现实的世界，人和人组成了社会，所以没有人能隔绝一切的在真空里独立生存。你可以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但是真正能在众人阻

挠的情况下平静的走到最后，而且尽头还是幸福的到底又有多少？

 这个是他从孤独手里抢来的孩子，也是把他从绝望中拉出来的人。每次遇见昌珉平静下掩不住欲诉一切的眼神，他就会自责，当年收养的决定，到底对昌珉是救赎还是伤害？他

比昌珉成熟，他比昌珉多在这个现实的世界游走十年，在昌珉还被他护在羽下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体味人情冷暖。所以，看着个让他柔软的昌珉，更是让他骄傲的沈昌珉，他是

绝不可能允许自己毁了他。昌珉以后是要成家立业，妻贤子孝，那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轨道。于是金在中不想打破原有的一切，他一直装作一切都还平静，他还希望自己有一日可

以笑着看着昌珉的幸福美满。

 而于他自己，他已经不是十几年前要靠别人的人生才有信念支持下去的毛头小伙。他明白，心里关于家的两个位子都已被昌珉占着，比如“孩子”，比如“伴侣”。他习惯把追

求幸福的期望全全寄予昌珉，甚至希望沈昌珉能把金在中寄予的黑白都活成彩色。哪怕哪日看昌珉离开他的生活独自远走，而他也没有合适的人占进心里，那就这样终老也不至孤

独。

然而自己并没有如想的那么坚定，昌珉的隐忍，期盼，受伤，都不止一次让他的决心遥遥欲坠。只是，感情还是现实，金在中一直在权衡。 在中醒来的第二个晚上，昌珉是

蜷在病房的沙发上睡着的。他悄悄的给他盖上被子，只敢静静地看着昌珉在睡梦中也拉紧的眉头。在中想帮他揉开，但是还没触到，就疼得指尖发凉。月光如水，这个男孩就正以

最脆弱的姿势如雏鸟般蜷在那个角落，圈着手，缩着腿，像是要把心脏护进最内的位置。

 “真的不用告诉他？”“.....”看着这样的昌珉，还忍心躺下去吗？

 昌珉的伤心无疑是让在中动摇的最有效办法。但是，昌珉那日后没有来，那日后的第二日也没来......

 那个高护士也皱着眉：“沈先生每天都会来，就算哪天不来也会打电话问情况，这次这么几天都......”

 没办法再考虑更多，在中心里只剩昌珉的三天的杳无音讯，于是让高护士打电话去找昌珉，就说，金在中醒过来了。 在中设想过昌珉见到他的情景。是会笑着从上来擂他的

肩，还是会留着泪狠狠撞进他怀里。

 但似乎都没料到真正见面时的情景。

阳光下繁华的城市，拥挤，川流不息，高耸入云，让人抬头就能感到从头而致的压迫和眩晕，这匆匆而过的人群里有多少人是按自己想的走，有多少是活在窒息的压力之下？压力

过大......压力过大？

感到身边人流的在中回过神，才发现交通灯上站立的小人已经变成了走路的小人。于是拽紧了手里的药瓶，随着人流走向斑马线的对面。

这是从药店回来的路上。在刚刚给昌珉理床单的时候这个药瓶从枕头下滚出来，艾司唑仑片，不认识的药名。在中看着那白色的药片，不由得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他不想想多，

只是他和昌珉从来就不是幸运会眷顾的人，所以，他告诉自己别多想却是隐隐开始心慌。于是他拿着药瓶就向记忆里的药店去。 



“先生，要买什么药？”

“我是想请问，这种药一般是用来治疗什么？”

“哦......艾司唑仑片 啊，这就是一般说的安眠药。”

“安眠药......那，有什么病会引起失眠？”

“这个 啊，很多病都会引起失眠。不过这个药还有治疗烦躁，不安的作用，所以多半是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失眠，医院会开这种药。”压力过大导致 的失眠...... 这个答案，虽

然能打消在中心慌，但是，心里无由的不安和担心却浮出，是什么会将昌珉压的透不过气，什么会让他揪着心的睡不着？



在中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从药房回来起，他就失神的待着。这个生活了很久的房子，所有在他心中，引他悲喜的人都在着个地方停留过人生。而，醒来后，这个房子里却游走着能

嗅到却无法清晰抓住的不安，源于自己，也源于那个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成长的人。吃饭的时候，在中下意识的静静注视着埋头吃饭的昌珉，看到自己都失神，筷子都慢了下来，仿

佛想从昌珉身上找到蛛丝马迹，关于“爸”关于那瓶药.....。而昌珉依旧埋头继续，就象感觉不到那目光。

半晌后，在中忽然明白，原来以前昌珉就是这样看着一个总是不会回头的人，你静静地凝视，随他的一举一动而牵动目光，虽然你只是自己都没察觉的跟随，但是还是会期盼一个

转身，那背影的面前，感受这目光时到底是什么表情？ 昌珉以前是这样的感觉么？的确让人心里发凉，所以才会想放弃吧...... 吃完饭，昌珉又将打算洗碗的在中推出了厨房：

“还是我来洗。”在中看着挽袖子的昌珉，无奈地笑：“你还真的是不让我碰家务，伺候我啊。”说完才惊觉自己应该不知道这些话，望着昌珉，没有回头，或许没有听见，昌珉

还是专心的洗碗。

这个背影，已经这么高，静静在厨房忙碌，昌珉真的成长了，自己一直期盼的就是这样啊。但是正是昌珉的成长让他不安，却没有勇气开口问起，他还在挣扎于理智和感情，如何

直面一切问题背后的答案。其实金在中并不是向他自己想的那么成熟。他能一肩扛起别人的人生，他可以游刃有余的在商场打转，但是面对感情时，他却是没有自己预料的成熟。

17岁前的金在中是少年不知愁滋味，17岁后的金在中一夜成长，他开始忙碌生活，为两个人 的生存而奔波，他没有时间和精力遇见他的爱情。身边不是没有人在爱情里，但是有些

事不是看着他人为之拼的轰轰烈烈，看漫天都在歌颂赞叹就能了然于心的，所以纵然金在中觉得自己已过而立有多少人生阅历，他始终是不明白爱情，何况是普通人都无法处理的

恋情。所以在他的心里有个自己都没发觉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圈着手，缩着腿，要把心护在最里面的金在中。谁能向他保证，这个就是爱情，而不是因孤独？或许他们只是相依太

久，以至于血肉都粘在一起。就像，寒冷的冬天背靠着背，不一定是因为想心贴着心，只是因为想相互取暖。所以，这个角落里的金在中宁愿呆在原地，不似恋人，不只朋友，不

光亲人，这样就算没有爱也会守在一起。而此时，不管是凡事一肩担的金在中，还是角落里的金在中，当他们看见沈昌珉笑的平静仿佛要鞠躬谢幕退出他的人生时，他们开始不安

和无奈。所以，现在让不懂爱情的金在中知道一切答案，你又是否能妥善对待？

可能是这一年在床上躺的时间太久，睡不着，在中就静静躺着闭目养神，其实很多晚上迷迷糊糊的睡不着，今天因为那瓶药的事所以格外清醒。而透过门缝，这么晚，昌珉的房里

还有灯光。“吱”门忽然被轻轻推开，在中没有睁开眼睛，他感觉的到是昌珉静静地站在离床不近不远的地方看着他。


在中猜不到昌珉的想法，只静静地躺着，而昌珉却是依旧一动不动的静静站着。不知道多久，在中不知道昌珉是否还站在那儿，因为连昌珉的呼吸都轻的几不可闻，就像是融进了

空气里，只是那还凝视着他的目光才告诉他，昌珉还在那儿，那目光熟悉的就像一年前的目光，让在中不敢惊动。 

就这样像静止的时间里的画面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空气带着昌珉的气息在房间里流转，被这莫名的静谧围住，可能是想打破凝固在周围的东西，在中装着睡梦的轻轻转身。

忽然，似乎已经石化的昌珉发出了轻轻的声响，那轻轻的一声，却直直扎进了在中的心，顿时清醒。

那不是带有不甘的冷哼，不是惋惜的叹息，而是沉沉地松了一口气。那气流好像是带着全身的气力从口中溢出，放开了纠结的心，同时也几乎精疲力尽瘫倒在地。那是，仿佛经历

了天大的浩劫，生离死别，万般痛苦，在劫后余生时终于重重将心放下，心就穿过层层苦楚，无奈，而后欣喜落地的声响。那声响传至金在中耳侧，回响不绝。


原来，那些相似的夜晚，昌珉站在他床前默默注视，目光里不是欲诉情衷，不是期盼希望，而是揪着心，如履薄冰的害怕。昌珉是在害怕，害怕他这样静地睡着，又久久地不会醒

来；害怕他又躺着不给自己任何回应，任自己哭得天昏地暗都不理；昌珉害怕失去，害怕他死，害怕他变回植物人。

于是昌珉草木皆兵，看着他躺着都会害怕的喘不过气。但是又不敢叫醒他，所以小心翼翼的站在那儿，守一个翻身，一声梦呓，证明在中不会丢下他，然后才能安心的回房。

在昌珉轻阖上门时，在中缓缓睁开眼睛，看见门口那个消逝的背影，那个战战兢兢的身影居然是他一心想保护的昌珉。他醒来了，昌珉都这么害怕，那在他躺着的这一年，昌珉是

怎么过的？想着，在中的手揪上了左胸的衣襟，在这里层层皮肉，手指无法触及的地方生疼。

有药片在药瓶里撞击的声音从隔壁房传来，在中忽然掀开被子冲了出去。

昌珉的书桌上依旧亮着小台灯，还有一堆书， GRE词汇......那些在在中收拾房间从来没发现的书突兀的出现在书桌上，有的翻开的书页上还有笔记，深深浅浅。而印着灯光，昌

珉呆呆地在站在那儿，一手握着艾司唑仑片的药瓶，另一只手里还有一片药，望着在中，还没从在中突然出现的事回神，微微张开的嘴，像做了错事被抓住的孩子。

在中站在门口，却不知道该干什么，张开的手臂又垂下，生气，心痛......他好像都没有资格。

昌珉看着在中也愣在门口，拉了拉嘴角，坐下身，静了一会儿，又继续开始倒药。在中一步走上前，抢下他手里的药瓶，紧紧拽在手里，看着不再似白天的那副淡然面具的昌珉：

“为什么......”

昌珉坐在那，偏过头看向桌上的相框，抬起手遮住了那张他年幼时和在中的合照：“......只是想，让你看见我真的成熟，也是可以一肩担起你的生活。”

“我并没有觉得你不成......”在中的话嘎然而止，原来，那个晚上昌珉醒了......

在在中醒来的第二个晚上，高护士问正在给昌珉盖被子的在中：“真的不用告诉他？”

在中看着沙发上那在月光里朦胧的脸庞，要摇了摇头。

静了半晌，那女孩说：“......你不像一个体会过生死的人。”然后转身去查看下一个病房。

愣了一会儿，在中轻声自语“其实今天听他在我身边哭，我真的差一点忍不住要起身给他擦眼泪......”在中转了转手上的戒指，“但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或许再等一阵，等

他真的成熟。”是等他成熟，还是等自己知道怎么面对......不过是金在中两句逃避的话，却被那个蜷缩在沙发上的人听进了心里。于是第二天，昌珉没有来，第三天也没有来，

他是在用这两天蜕变。悔不能生，恨不能死，等待在中醒来是伴着巨大的危险。就像在昌珉的心里拉上了一根弦，一个星期，一个月......每时愈紧，吃不下饭，严重失眠，他每

天都维持坚强的告诉自己，明天在中就会醒来，但是同时那根弦也崩得岌岌可危，如果在中再不醒来，它就会断开，然后裂成两段的弦会带着巨大的反弹力利刃样的直插进心脏，

松不开就是万劫不复。

幸而，在中终于在弦断前醒来了。然而欣喜若狂的昌珉却又因为在中的一句话，重新把自己压进山下。

那夜蜷缩在沙发的昌珉，没有生气，不是伤心，更没有想过放弃在中转身离开，对于此时的沈昌珉，只要在中醒来，什么都没关系。

在中不知道怎么面对他，那就不用面对，不让在中为难，他不带戒指，什么都不提；在中想看他成熟，那他就成熟，考GRE，出国读研，到了国外，在中是不是不会再背着周围眼光

的包袱。他花了三天的时间把所有的一切都沉下，然后用尽力气冻住波涛起伏的湖面，只要在中醒来。

在中咬着嘴唇，看着面前坐着的这个男子，他每天都是一边提心吊胆，一边通宵达旦的备考！！不是昌珉不成熟，而是金在中的任性，这个他一心想保护的昌珉，被他逼得几近疯
狂。

周围静的让人难受，昌珉伸手想去整理书，却不期然撞进了一个温暖的地方，带着熟悉的味道。

是在中一步上前将坐在那里的昌珉猛地拉进了怀里，那昌珉背后一边仿佛是深渊，那一步，将昌珉搂进了怀里，把他从崩溃的悬崖上拉了回来，在中这一次可以肯定，在一起不是

伤害而是救赎。


在中搂着还在失神的昌珉，有很多话想说，这么多年想说而没有敢说的......

嘴开了又合，或许藏的太久，太多，在中终于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昌珉圈的更紧。

有温暖从身体的各处传来，直至昌珉颤抖的心脏，当在中在他耳边轻轻却颤抖地说：“对不起，我回来了。”冰封的东西终于可以融成水流出去。

在中搂着放声大哭的昌珉，

怀里这个才是真的体味过生死的人，昌珉是眼睁睁的看着他昏迷，沉睡，不管是生或死，都会烙在昌珉的身上。

在中明白为什么那女孩会说他不像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因为经历过生死的人就会懂，这世上最幸运的事莫过于你所爱的人还活在身边，其他的，还有什么值得在乎的？

在中还没来的及计划以后的日子，但是他已经打算等昌珉把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哭够了以后，就把那对叫相依为命的戒指亲自给昌珉戴上。


所谓现实残酷，那一个人去闯，还不如两个人背靠背的一起往前走，既然命中注定要相依相伴，那还想那么多干吗？

============================真的完了=============================

我是折磨完在中就折磨昌珉……
其实，这是一篇很没有科技含量的文……写的我都不好意思说我是生物的了……哪有植物人会那样子醒来……可是不醒又没办法……照说躺了那么就，说话和身体机能都会要很久才能恢复……为了在中和昌珉，我科盲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