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
——开始的时候总觉得来日方长，什么都有机会，殊不知人生是减法，见一面少一面。
如果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也许，还是会这样选择。
天下着小雨，这场雨，一直连着下了五天了，淅淅沥沥，那一层浓厚的乌云，却好似还不想离开他们。
初春还带着刺骨之意的风，夹杂着细雨，顺着盔甲流入了他们的脖颈，湿润了他们的发。明明是大捷而归，这支行往营地的部队却静得可怕，只听见踩入泥地之中水花溅起的声音。人人严肃的表情没有一点大捷后的喜悦，甚至比出军之前更显肃穆，好似回了营后，会有一场更难熬的恶战。
看着就在不远方的营地，项少羽沉了沉眸，头一回，他竟有些害怕要回到这个地方。
守营的士兵已经接到了他们的消息，呼喊着多加人手把木障抬开。
近了……更近了……
“少主！”守营士兵在他马前对他行了军礼。
“少主。”龙且的队伍已经先行回到了营地，红发的龙且此时正一脸犹豫的看着他的少主，“石兰姑娘那边……”
项少羽皱了皱眉，踏下马时，坚毅已经又重回他的眼底。
是啊，这是一定要告诉她的。所以无论后果怎样，这件事，他都是一定要告诉她的。
“她那边我去说。”淡淡的回了龙且的话，却只让龙且更担忧。
项少羽径直走向心中早已熟悉的方向，还未到，便已经听到了她的声音。
“少羽！少羽！”她急切地跑过来，上上下下地把他看了好几遍，“怎么样？你没受伤吧？这次的秦军应该是殊死一博了。”
他看了看还在后方撑着伞向这边小跑的侍女，又看了看已在她发丝间凝起的霜白的水珠，忍不住抬手挡在她的上方：“不是让你撑着伞吗？现在的天气很容易就会染了寒气。”
她只是垂眸淡淡地笑，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抬眸望上他，却正好对上了他眼神中还未来得及褪去的情绪。
“哥哥呢？龙且都回来了他怎么还没回来？出发前我跟他约好了，回来可是要一起喝我们蜀山梅酒的。”
像是什么噎住了喉咙，刚刚的决心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看着满怀期待的她，他怎么也说不出那句在心里重复了很多遍的话。一股突如而来的害怕席卷了他，项少羽突然攥紧了她的手，就这样看着她的眼睛，全世界好像都在这一握中变得寂静。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感觉等下一句话说出口，她也许就会永远的离开他，远远的，永远永远。
“少羽……怎么了……？”她这才猛然注意到眼前少年不同于往常的意气风发，一种不可言喻的低压围绕在他身边，更在他平常满是自信的眼底掀起了暴风雨。她看见自己的脸深深地印在他的眸子里，一点一点，失去了血色。她不敢想……她不敢想……为什么平日一回军营就会先来找她的哥哥今日迟迟不来……为什么往常意气风发的少羽今天却这样的沉默……为什么归来士兵的脸上丝毫没有大捷的喜悦……为什么总爱对她开玩笑的龙且今天看到了她却欲言又止……
她这才突然意识到，初春的雨，真的还很冷，明明是细小的雨点，落在她身上，却引得她一阵阵地发颤。
“小虞……”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就像是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少羽，哥哥他是不是还在回来的路上？下着雨，路太滑，他肯定会放慢行军速度……”
“小虞……他和黄金火骑兵正面交锋……他……已经走了。”
少羽看着她在听到这句话时惨白的脸，隐隐生出一丝后悔，如果……他自私一点的选择不告诉她……但这马上就被更浓烈的害怕感替代，他更为用力的攥着她的手，却只感觉到她比平常越发冰凉的指尖。
他是害怕了，堂堂项氏少主，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却是真的害怕了。
一行温热顺着石兰的脸庞滑落，滴落在少羽的手上，虽是参杂了雨水，却还是烫得他惊心。
硬生生挣开了少羽的手，石兰缓缓蹲下身，抱着自己蜷成了一团，嘴里却喃喃着：“不会的……不会的……哥哥出发前还和我说好了要喝酒……”
“昨天他和我去喂小黑的时候，还说到只要再暖一点，他便和我一起去赏花……”
“他明明说会一直陪着我……”
“他……从来不食言的……”
喃喃地，像是在说给少羽听，却又好像是在告诉自己。任由温热顺着雨迹在脸上纵横，她只是依旧茫然无神的望着前方的雨。她在等，在等那个人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告诉她这只是一个玩笑……一个很真实的玩笑……
“小虞……”
少羽接过侍女手中的伞，缓缓蹲下身，把伞撑在了她的上方。他想过，也许她会哭，她会闹，但这都没关系，他可以陪着她，他任她哭，任她闹，只要她愿意，做什么都可以，但他最害怕的就是这样……她不哭，也不闹，像只受伤的小兽，呜咽着独自舔舐伤口，决绝的把所有人都推出了她的世界。
包括他。

↑↑↑为啥这格式君这么傲娇

[Two]
——横亘在我们面前的是那沉重的人生和漫长的时间，让人望而却步。
从那天起，她就倒下了。发着烧在榻上连卧了三天却还没有醒过来，迷迷糊糊之间，嘴里喃喃唤着的只有那断断续续的“哥哥”……
少羽只是守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皱起的眉，轻轻的用手抚平，却在下一秒又看到她再次皱起的眉。
他又想起刚刚和林先生的对话。
“林先生，这烧得怎么这么严重？已经三天了，她都不曾睁开眼睛。”
“少主，这烧倒是不严重，只是感了风寒，按理说煎了那三贴药服下也该好了……我看，石兰姑娘还不醒，大底是还不愿醒吧，毕竟这样的事……”被唤作林先生的人在看到少羽渐渐沉下的脸色时，识相的闭上了他的嘴。起身行了礼，退出了营帐。
离秦宫只有十五里了，不过半天路程，但自从她在雨中倒下，少羽便宣布了停军修整，浩浩荡荡的军队就这样因一个女子停在了离目标咫尺之远的地方。
“虞兮虞兮奈若何……”少羽看着她苍白的脸庞，眼底满是复杂。他是少羽，他也是项氏少主，他知道，不顾叔父的阻挠停军是他在意气用事。
“少主！”一身红铠的龙且脸上是少见的焦急神情，少羽抬眸看向他，知道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起身为石兰掖好了被子，随他走出了营帐。
“少主，前方传来消息，刘邦的军队先一步进城了。”
“什么？”少羽冷厉的目光扫向龙且，“我们不过停军三日，他却因此得了个大便宜。”
少羽脸上是罕见的严峻，他不是不知道，刘邦一直在后方跟着，不过是想等机会，他也知道停军一定会成为刘邦趁虚而入的好时机，但是……他不能让现在的她再劳累奔波。更不愿，留下她，一人前行。
“这座城我势在必得。让季布乔装去打探消息，我要知道刘邦在城里到底打算怎么做。”
“是。”
听到身后急急的脚步声，少羽回头，却看到了石兰身边的侍女。
“少主，石兰姑娘醒了。”
像是一块石头落地，连身边的空气也变得凉爽清新，他急忙去了营帐。
“小虞。”
看到来人，她只是淡淡的抬眸，不发一语。
“小虞……”
“还是叫石兰吧。”
少羽向前的脚步顿了顿，却还是走向了她。
“我……做了个很长的梦。我梦见我和哥哥回到了蜀山，换回了蜀山的衣服，没有秦军，没有战火，春天去赏花，夏天去抓鱼，秋天就躺在山岗上看高远的天……你不知道，蜀山的云，又白又厚，慢吞吞的在天上飘，还载着蜀花的香……”
“可是……可是梦醒了……一切都没有了……”
少羽抱紧了她，从桑海遇见开始，她就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子。她果敢，坚强，独自一人面对危险也不曾害怕过。但也正因为这样，才让别人忘记了，她不过，也只是个女子罢了……她也有她的弱不禁风。
“少羽……我怕……我好怕……”她紧抓着他的衣服，他身上有她熟悉的味道，让她安心的味道。
像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屋内的她终于在他怀里放声哭了出来。
向回忆敬杯酒，然后……再美也不回头。
晚上，她独自一人走出了营帐。看着天上那一圆明亮的月，眸子里满是清澈。
下了这么久的雨，像是与她有默契一般，在她放声大哭后，终于停了。天被洗得干净透彻，月亮幽幽的投下光，把大地照得敞亮，像极了一潭无边无际的银白的湖。
她又想起了那一夜的月亮，也是这么圆，这么亮。
那是离开桑海，正式发兵的前一夜。
她独自坐在山崖边，看着不远处城中星星点点的灯火，眼前突然被一片温热模糊。她缓缓向城镇的方向伸出了手，像当初的他那样，抚摸着这不属于她的城。
“真的很美……”可是，没有一盏灯火属于她。
他的声音又响在耳边：“每次看着它的时候，似乎只要伸出手，就可以触摸到，但是这么美丽的景色，却又感觉距离自己那么的遥远，遥远的就像天上的这片星空，永远无法接近，遥远的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这么多的灯光里，每一盏灯背后，都有一个家庭，一群家人，当黑夜降临的时候，大家忙碌了一天，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围绕着这一盏灯光彼此相聚，彼此温暖，这种时候，会觉得自己是这样孤独，很孤独，好像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而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家人都在遥远的地方，唯一能陪伴自己的，就是对他们的思念，而曾经在身边的有些人已经永远的远离，连剩下的一点思念都随着时间慢慢的变得模糊……”
“真的很远……”
她缓缓收回了手。她曾经听说，每个在世间的人其实都是游客，所谓故乡，不过是上一辈的人漂泊累了，所停下休息的地方。天大地大，何处是家，又何处不能是家？
她轻声地笑了笑，却在这时听到了身后他的声音。
“石兰。”他笑着走近，眉宇间带着轩昂，“晚风这么凉，你怎么自己在这里？”
自然的坐在她身旁，却看见她垂下了眸。正想说些什么，她却先开了口：“少羽，你说，我们会有故乡吗？”
他愣了愣，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一如他们初见时的城镇。
“虽然很远……但一定会有的。”他的声音里满是他独有的自信。他就是这样，不论面对什么，总有一种赢是理所当然的自信，她从未见他害怕过。
“石兰……在蜃楼上，我曾说让你做我的眼睛，那时的你，就像我心中的灯，在我只剩下一片黑暗的世界，牵引着我，带我穿越迷雾……”
他看向身侧女子干净的眼睛，这双眼睛里，藏了太多他不懂的东西，他不知道她以前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在他们之间。隔着一条名为时光的长河。但这又如何？她的以后，他不会再让她独自背负。
“这些灯，不属于我们。但……我会为你点起你的那盏灯。”
石兰微微一愣，一丝粉红爬上了脸颊。她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少年，比起初遇时，他的肩变得更宽了，脸上棱角也更为分明，那双眼睛在面对敌人时，还会泛出冷厉的光，而现在，那双眼睛里，只有她。
“恩。”轻应了一声，她不意外的在他眼底看到了难以掩饰的惊喜，也正是从那夜起，他口中的“石兰”变为了“小虞”。
……
思绪被身后哨兵巡逻的声音从遥远的过去拉了回来。
石兰淡淡的笑了笑：“我的……灯吗？”
风绕在她身边，轻轻地拂起了她的发丝。刚觉得有一丝凉意，一件锦袍便披在了她的身上。她一愣，一股熟悉的味道钻入鼻尖，锦袍上还带着暖人的温度。
“少羽。”她回头，便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少羽，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比自己高了这么多，果然，时光如白驹过隙。
“怎么，刚刚病好就想再吃药了？”他挑眉，语气里半是威胁半是责怪。
“我哪有这么弱不禁风？”她抬眸正对上他的，一副大义凛然丝毫不亏心的样子让他哑然失笑。
她羞赫的作势要走开，却被他一把拉住了手。
“小……”少羽的话音刚落，两个人便都是一愣。
“我不想再叫小虞，是因为它总让我想起阴郁的雨。”她轻轻的叹气，她知道，他在因为她初醒时那一句冷淡的话而内疚，“母亲说，蜀山很少那样绵绵不绝下雨，可我出生那阵，雨总是下个不停，所以我叫小虞。可那个时候，也正好是秦军开始骚扰蜀山的时候，为了抵抗秦军，我出生那日，我的父亲便再也没回来过……这一次，同样是秦军，同样是连绵不断的雨，哥哥也……”
“以后的雨，我会为你挡。”他的眼底是坚毅，是温情。这个不过十九岁的少年，撑起了浩浩荡荡的大军，成为了众多人的信仰和希望，他如蛟龙入海，在战场上遨游杀敌，众人皆知他是从不畏惧的西楚霸王，冷毅决绝，却不知道在面对她时，他眼里的温柔，也会好似要满溢而出。
“我相信你。”她直直迎上他的目光，一句我相信你，胜过千言万语，正如当初与天明一起驾驶零号白虎滑入蜃楼时一样，坚定不带一丝迟疑。
她从来都知道，只要他想做的，就一定会做到。
原来，对他的依赖，早在相遇之时，便已经开始。
“好美的月亮……”她轻叹。
“恩，很美。”他依旧看着她在月光下白皙的脸，“因为有你在。”
在看到绯红悄无声息的晕染了她的脸后，他才得逞一般低笑着把她抱进了怀里。他没看到，埋在他怀里的她浅浅的笑。
只要有你在，四海皆为家，万物都是美。
[谁的秀发如烟，晕染了那一年，你的微笑浅浅，画风很美。]

暖帖.
眼熟.

我只想知道，后面会不会有霸王别姬

不错，加油

顶楼主

顶顶

暖.

[Three]
火苗在盆中跳跃舞动着，在帐里投下晃动的火影。营帐里安静得只能听到木柴燃烧所发出的噼啪声，他坐在桌前，看着地图上那一座被圈起的城，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距离他派季布去城中打探消息已经足足过去两天了，他不仅没有回来，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不是他的作风。在龙且他们之中，季布一向是打探消息最快最准确的。这也更加提醒了他，他一直没有在意的刘邦，也许是个强劲的对手……
上一次他已经消灭了秦军的大部分主力，明眼人都知道秦国已经不成气候了。最后，谁再先攻进城，谁就会是下一个王。
看来……确实不能再只是把视线放在秦军身上了……
思索间，龙且走了进来。
“少主，季布将军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眼里的担心显而易见，“我担心会有意外，不如派我去城中一探究竟。”
少羽的眉锁得更深。
“刘邦这次是来势汹汹，”他眼神里藏着凌厉的光，“季布去了两天却一点消息也没有，这其中必定不简单……”
似是下了决心，他缓缓说出自己的决定：“这一次，就由我来会会他。”
“少主……”
“小龙，”少羽玩味的勾了勾唇，眸里带着摄人的自信，“你知道的，我做好了决定就不会再改变。”
龙且深深的看着少羽，他看得见他眼神里的自信，这才是他的少主，从不抛弃他的士兵，面对敌人永远有傲人的自信。
“如果三日没有我的消息，你们就带兵攻城。”少羽笃定的语气稍稍让龙且安了心。
他转身正要出营帐，却又被少羽叫住：“这件事，不要告诉石兰。”龙且愣了愣，点了点头，走出营帐。
所谓事与愿违，大概就是这样吧。出营帐还没有走远，他就迎面碰上了石兰。
“哟，石兰。”换下一副严肃的表情，龙且勾着嘴角对石兰打了招呼，石兰却只是侧头淡淡的说了声“你好”。
龙且耸了耸肩，不愧是个冷美人。转身抬脚正欲走，他却被“冷美人”叫住了。
“龙且……”
他带着笑回头：“怎么了？”今天这两人怎么都在他要走了的时候才叫他？不过石兰居然会主动叫住他，看来他今天运气不错？
“你是不是刚从少羽那出来？”
龙且的笑僵在了脸上，心里暗道不好，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和石兰打哈哈：“是啊……这天气这么好，我劝他出来多看看风景……”
话一出口，龙且就后悔了，大晚上的，去看什么风景？
他听到石兰轻轻的笑声，却又被她硬生生的憋住，说起话来还带着些许藏不住的笑意：“真的吗？大晚上的，有什么风景这么好看？”
龙且挂不住面子的看向别处，却听到她变回了淡淡的语气：“是关于季布将军的事吧？我知道因为我，刘邦抢先入了城……”
龙且皱了皱眉，她先前苍白着脸躺在床上的样子又浮现在他脑海里。实话说，如果站在一个旁人的角度，因为一个女子误了大事，这确实是……
可惜，石兰是他朋友，不仅这样，更是他的妹妹……他的死，他现在想起来，还是带着愧疚。如果，他能够尽快带着援军赶到，也许……想到一起出生入死三年的虞子期，他就莫名对石兰没了脾气，更想像虞子期一样对她。
龙且没办法的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已经两天了还没有消息，这确实是有些奇怪了……”
“所以少羽会只身前往，探查城里的情况？”
龙且看着石兰，下一句话被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微微张了嘴，才略带讶异的问出来：“你怎么知道？”
她只是抬眸望向了天边 的圆月淡淡地说：“因为他是少羽。”
所以有危险的事情只会想着自己去。
“我会和他一起去。”
石兰下一句抛出来的话更是让龙且吃了一惊，他知道，少主不让石兰知道这件事是为了不让她担心，更是不想让她也一起冒险。
他看着眼前这个身姿柔弱却有着坚毅神情的女子，心里不由得生出敬佩之情。
“少主还在营帐中。”
“谢谢。”石兰唇边带着笑，转身向少羽的营帐走去。
月光下独留龙且一人看着石兰的背影默默思索，也许，现在他知道为什么少主待她会如此不一般了……

(*/ω＼*)

[Four]
“少羽，主帅脱离军队，这可是犯了兵家的大忌的。”
石兰想要迈进营帐的脚步因为范增带着怒气的话停了下来。
“范师傅，出其不意方可致胜。况且现在我们一点消息也没有，只是静候在原地，这样未免太被动。”少羽不卑不亢的提出想法。
范增叹了一口气，虽还带着些许怒气，但也已是没有办法，作为少羽在兵法上的师傅，他比谁都要更明白少羽的想法。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范增开了口。
“少羽，关于石兰的事情……”
听到自己名字的石兰愣了愣，心里隐约生出一些不好的感觉，范增的欲言未言和少羽许久的沉默，都让她忍不住多想……
少羽的沉默让范增不得不继续说下去：“从去到桑海开始，石兰就一直跟我们在一起，石兰有她的蜀山，有着她自己的命运，而我们，是要去光复楚国的呀……”范增的语气里竟突然带了些许的恨铁不成钢。
“之前你为了和石兰回一趟蜀山，离开军队两个月，已经让军里军心不稳，上一次又因她停军三日，让刘邦先入了城，虽说士兵们都为虞子期将军的事不平，可你这样子意气用事……”
“唉……儿女情长和完成光复大业，你也该分清究竟哪个更重要些……”
听着范增的话，石兰心里一窒，听到范增走出来的声音，她转身藏在了营帐后，一阵酸楚从心底源源不断的冒了出来。
是啊……她好像，真的添了很多麻烦。
她咬了咬唇，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转身进了营帐。
“石兰？”少羽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异样，语气里带着些许惊喜，显然是没有想到她现在会来找他。
“少羽，我要和你一起去。”
没想到她开口是这样一句，少羽略微愣了愣，才皱了皱眉问道：“小龙告诉你的？”
轻轻的摇了摇头，石兰走到少羽身边，看着地图上那被圈起的城，默不作声。
他知道，她在因为刘邦先入城的事情而内疚：“刘邦只有二十万兵马，却能够撑到现在，足以说明他不简单……”
“恩……”她轻轻的应声。
“除了知道他已经入城了，其余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少羽，你知道我不会怕。”打断了他的话，石兰直直的看向少羽的眼睛，语气不容置疑。
他视线里的凌厉柔和了下来，他知道她的能力，她能够保护她自己，但从下了蜃楼开始，他便越来越患得患失……那时她胸前缓缓溢出的带着热的鲜血，现在还常常让他从梦中惊醒。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
“我们不是一直都一起战斗的吗？”石兰淡淡的笑，拂去了他心头的担忧，“而且，不是有你在吗？”
绯红隐隐约约的浮现在她的脸颊，平日，她是不会轻易这么说的。
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既然没办法拒绝，那不如爽快的答应。
“好，我们明日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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