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妤-李永茵
【斜斜倚着织云锦的软枕，抱了个汤婆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跟前小七搬了个小凳正添火，惬意心足，合着眼小憩了半柱香，稍稍挪了挪腰，还是没睁眼】小七，我念想敏嫔的琵琶了，心痒得紧，去请。【她只诶了一声就拾掇着出去了，待要跨门槛儿之际，忙不迭地又朝着纸窗外头嚷着】差个软轿。
敏嫔-秦真真
[肩头拥着狐裘，小脸藏在细绒里愈发白皙。就在门槛边停下，弯起一双杏眼。]真真畏冷，冬日天儿里弹琵琶怕冻坏了双手，翻了春便弹不了了。[跨入脚，盈盈作个礼]来谢您的软轿。
婕妤-李永茵
【合着眼休憩了一炷香，叫小七再添些炭，清了清嗓子】我这儿烧的都是银骨炭，哪里亏得了你这双巧手。【点了脑袋】起吧。【叫小七抱来把琵琶，扭头往外头一瞧，雪落得纷纷扬扬，朝她】衬个景，且来一曲阳春白雪吧。
敏嫔-秦真真
[解下狐裘递给奴儿，啧一声，朝炭火上看一眼。]合着，是炫耀一番这满殿的宝贝儿呢。[脑袋一偏，咯咯就笑]别点，点笨了，弹不了琵琶没有个一技伴身的，真真可快活不久了。[挑了挑琵琶，随着纤指晃若流水]真是好雅致，这曲子可没几个人通透。
婕妤-李永茵
【微微抬起下巴】嗯，炫耀。【伸出手烤了烤，乜人一眼】敏嫔如此，哪里需日日倚着个琵琶过日子，是谦虚了。【叫人挪了个软座与她，很是悠闲地伸出葱指，放在透过纸窗的曦光下，左右瞧着，另一玉掌覆上微微凸起的腹部，笑得很假】今日，我就要听这首。
敏嫔-秦真真
[也懒得去看那碳，眨了眨眼，藏住眼底的慧狭。]昨日在珍嘉娘娘那儿也无意瞥见了这炭火，可见，陛下是疼惜您呢。[语气如出一辙。]天家御嫔一艺之长，哪敢自称倚着个琵琶过日子，且不是折损天家颜面么。[随后粲然一笑，拨弦启音，前音如滚玉盘。]您要听便弹给您听，这曲儿也不是头回弹了，想来也不会惊到您腹中皇子。
婕妤-李永茵
【敛去笑意】我不过有孕四月余，敏嫔便已知晓我肚子里的脑袋瓜在想什么。【重重嗯了一声，半柱香间真像细细品了一道这曲，忽而将怀里的汤婆子轻轻扔到案上，呲的一声】好妹妹，小皇子说，让你换一曲，你瞧瞧——？
敏嫔-秦真真
[翻了翻眼，放下琵琶，交还给奴儿。]方才弹的力道大，再弹断了弦，对小皇子不利。
婕妤-李永茵
【吩咐小七将琵琶抱去内室，合掌赞一句】好琴。【自鼻腔哼出了一声，耷拉着眼皮】原来敏嫔也晓得，不能弹得过重了。【丝丝倦意上了头，收了腿自软榻下，一手扶着腰，一手搀着丫头，至她跟前略略低了脑袋，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语气倒是很和善】日后，切莫如此，操之过急。【让丫头到屋外头瞧瞧，说是雪愈发落得急了，一拂广袖，抬了抬眉】正好，敏嫔不用步辇了，趁着一品阳春白雪，明日御下才更有心得。
敏嫔-秦真真
[扬了小脸，也就顺势对上眼]都靠掌弦的手，曲有高低轻重，外人懂什么。[拂了袖起身。]真真担不得一个御下，以后又怎敢呢，这活儿被您揽尽了，几个娘娘也乐得清闲。[噫一声，裹上狐裘，笑嘻嘻的模样]倒是小皇子，可瞧尽了您的威风。[由奴儿撑开一把骨伞，踏进浅浅的积雪，扬高了声]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珍珠，你该柔情些，该哭的时候哭出来罢。】
康平十九年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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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提概：孙瑶婊子作死被打，故事的最后，孙瑶，卒。
正妃-秦筝
[哄哥儿入睡，留下贴身的彩云照看着，只领几个奴才往戏园子来，排场并不算很大。要听昆曲，翻翻戏目也没中意的，先让人在台上随意唱一出，点个小丫头去请卫侧妃]
侧妃-孙瑶
【还没进到里头就听见吱吱呀呀的声，踏过了门往里走才瞧清了人，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
正妃-秦筝
孙妹妹。[正是坐在最中央，伸手便是时令瓜果，即便是入秋仍有些畏热，正巧库房里还有些余出来的冰，这会也一并摆在四周，散发出的凉气“腾腾”地往空气里冒。一桌只两张椅，右侧空着，是留给卫的位子。示意人再近些，念着人进府不久，想要叙一遭话，但没说甚么留人一齐坐坐]这会正是裁衣换季的时候，前几日我让人送去的衣料子还喜不喜欢？
侧妃-孙瑶
【只看她一眼，稍提了裙就往右边的椅子上坐，觉得凉快，一笑】喜欢，喜欢得紧。【很慢地打着团扇，看着台上唱戏的小生，一眼也不往她那里偏，面上很是满意】只是王爷差人送的衣料已够了，那些就且搁着，没送去裁衣裳。
正妃-秦筝
[自幼良好的教养使面上稍有些僵的笑很快恢复如常。有眼色的奴才早往后面搬出张椅子过来，把卫的事同她说了]这是我疏忽，没同你说清。[与丫头道]再去珍珠居催催，卫怎的还不来，倒要让我与孙侧妃好等了。[伸手拿了个放冰里沁过的果子给她]我看你也喜欢昆曲，那便坐这儿来罢，离台上更近，离我也更近。你进府不久，我还没好好的同你这么说上几次话。
侧妃-孙瑶
【伸手接过果子，一副低眉顺眼的乖模样】卫姐姐人善得很，是不会同我较这些的。【尝了口果子，咽下去再同她讲】再说了，卫姐姐同我位分都是相当的，坐哪里不都是一样的。【看她】还是您嫌我这个侧妃，进府不久，就要与我生分。【眼神来回地瞧她，再把果子全入了肚，才很专心地听着曲儿】
正妃-秦筝
[平着嗓]你这话是误会的深，今儿与妹妹相遇是机缘，我哪里能预先晓得你要来？我也不曾知妹妹喜听昆曲，若能知道，便再让下人打张三人的圆桌摆放着，邀你与卫妃一道了，何必说这些。卫妃确是性子好，到底是我先请来的客，这位子也是为她留的，妹妹能被爷赏识，从荆州领回来，必然是个懂事的，[似陈述似反问]能晓得我的难处。[松垮一个笑]你叫着卫妃一声姐姐，更是不会计较这些。
侧妃-孙瑶
【半分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承着您叫我一声妹妹，我自当也叫您一声姐姐，又怎么会同我计较这些，本都是一家子姐姐妹妹的，坐哪里不是一样。【面上挂着三分笑】我从没有听过这戏，倒是你们常来，今日也叫我尝个新鲜。【哈哈地笑着】姐姐这话说的，倒像是您不懂事了。【捂着嘴，很无辜的样子】姐姐别生气，我也就随口的一句，您全当没听见的。【轻轻扇着凉气到她那儿】您凉快凉快！
侧妃-卫珍珠
[在妆台前听开了戏，急急地让人备下辇去。不巧寻不见素日的佩玉，耽搁了好一会儿，差些要撒气。恰从外头进来又听着这不轻不重的不懂事的一句，登时气得摔了扇在地上，绣鞋碾着扇奔过去，对着她肩就是一搡]孙瑶，你再同秦姐姐说一次试试？
侧妃-孙瑶
【猛地站起身来，上下量她一眼】你急什么？【台上的声渐渐地没了，人很快就退到两旁去，一笑】你瞧瞧你，外头日头这样毒，小脸都晒成这样了。【指一指那边的椅子】好姐姐，那是给你备的，别站错了地儿【把她往那里推，并不拿正眼看她，声却是扬起来了】这会子喜欢狗拿耗子了？上头的不唱了，你可去好好亮个相，叫我看看新鲜，也好显显你侧妃的风范的，卫珍珠，你说是不是呢？
侧妃-卫珍珠
[两眼红起来，看她一站，不由分说对她胸口正正一拳，又将她往座上一推，身子逼上去。若不是碧丫头死死拽住，早就按着她肩打，气得发颤，头上的坠子晃的作响，眼不清净，一下子拽去扔在她身上]孙瑶，我不如你生的俏丽，可我知道是非对错。秦姐姐对我好，你对她不敬，我便打你，又如何了？[发狠挣开碧纹，要冲她一张俏面上挥，丫头婆子战战兢兢地要上来拉，才转喝]怎么，如今连主子身都敢近？滚远些！
正妃-秦筝
[霎时间未反应过来，急急一句]珍珠！[遭卫一声喝，奴才们不敢近前，止步于外。才刚往二人跟前凑了，伸手一挡，扎实替孙挨了一记。吃痛叫出声，满月见状忙喊“主子！”下人陆续上前，不由分说便吩咐要将孙氏抬去别苑，半点说话辩解的机会也不打算给她留，已让满月去叫了大夫，旁的人也不放心。捂着痛处，冷面]给孙侧妃好好看看，哪里伤着了。前几日刚下过场雨，孙侧妃想是也叫七月天的秋老虎给扑着了，说起话糊里糊涂，且再让她醒醒神。[难免气于叫一园的下人看了笑话，但卫的一片好意，拂却不了。面仍肃着]你有没有伤到自个儿？
侧妃-卫珍珠
[拳才下去就知道不好，匆匆忙忙间一收，到底打上她，不管不顾的拉过秦]秦姐姐！[一看她手上隐隐红肿，可知是下手重了，急得眼眶憋的一圈红]姐姐，姐姐……[又说不出两三句，懊恼地一跺脚，往自己臂上也是一下]姐姐，我和你一块儿疼。[过了这一会子，也清醒过来，再让风一吹更是打一个战，低眉下来]姐姐，是我莽撞了。可——[恨恨地拧过绢子]我看不得她作妖撒症到姐姐这儿。
侧妃-孙瑶
【觉得胸口闷闷的，连着咳了好几声，被卫这番模样吓着。又听完秦的一席话，叫那些人滚开，只许琼枝玉蕊近身，双腿已经瘫软了，还是平着气，朝着秦一句】王妃娘娘，我们走着瞧！【已经走出了门，里头的声听不全了，只一壁扶着墙，一壁说着些骂骂咧咧的话，前头小黑子把轿撵备来了，上了轿之后，才很小声地说】秋老虎是什么？我只知道孙瑶这只老虎，是惹不得的。
正妃-秦筝
[伸根食指]打住，不许哭。才刚问你有没有伤着哪儿，就伸手将自个儿打了。[听孙氏走前那么一句，只不理她，该跟着守的奴才还是让跟着去了。愁着该如何向爷那儿解释，看着卫叹了一声，到底还是不忍斥责。轻嗔]打她一个，伤咱们两个，哪里划得来。那一下打的好，打的痛快，千不该万不该是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传出去该如何编排咱们，编排你。[心下有了思量，没多提什么，柔下眉]谢谢珍珠这么护着我，但要答应，日后再见到她，不理就是了。
侧妃-卫珍珠
[往眼上硬抹了一把，红印反而更深了些]姐姐说什么呢，珍珠生来不会哭的。[深深的埋首下去，还是咬牙切齿的]只要咱们痛快了就好，她——下回也撒不得性。姐姐不用愁，我打的她，若是爷怪罪，我承。[心里是不情不愿的]姐姐好性子，可我便是瞧不惯她……[着实做错的事，才软了软声，握住她手]珍珠知道了……[转了转眼]可也得她不生事，我便不理她，只当是一丛狗尾巴草，从旁一走过去，就是了。
正妃-秦筝
因我而起，不会让你有事。[摇头]珍珠，你该柔情些，该哭的时候哭出来罢。
结

【狗咬狗，一嘴毛。】
康平廿年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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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提概：两个婊子吵架
侍妾-陶嫣然
[只叫青女在外头候着，气冲冲地迈着步子踏入居内，直言一句]您当真落忍！[又念了几遍，豆大的泪珠儿止不住地落，眸色不复往日澄明，声音哽咽]蝴蝶没了落脚处，生生叫您折了翅膀。[看一眼孙瑶]原是一切都想好了，想好了妾的愧，想好了卫姐姐的恨。[也不顾人神色，眉眼净是红了，又道]他日宿夜孩子的亡魂，也识得您，您不用躲，妾日日自责也一道受着。
侧妃-孙瑶
玲珑居
[只看她一眼，面上是很平的，叫琼枝引她去好生坐着，细细裁剪着花枝]好妹妹，又不是我把你带进她屋子里的，这样怨我，可叫姐姐好生心痛。[放了银剪子，用一种很是赞赏的目光瞧她]去的时候，分明说的是安胎药。可她偏滑了胎，往我身上乱说什么，莫不成是我亲自端去她屋子里头的？[一下子没了好气，眼睛瞪得圆]你这白眉赤眼儿的，是做什么？
侍妾-陶嫣然
玲珑居
[陡一句后话砸下来，硬生生地差点气过去自顾执帕拭了泪，平日里哪经这般大动仗，眼风长久地盯着她不放，咬着贝齿吐字]是安胎药还是叫您安心的药，如今卫姐姐这档事，明了分晓。[由平日的胆气大了些，再转目瞧她，笑了]妾做什么？虚情假意的龌龊事？权当妾错信了您的着想。[不可置否]古人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您可得多叫人夜夜在外头守着。
侧妃-孙瑶
玲珑居
[哈哈地笑起来，连忙答了她一句好，眼睛稍稍眯着]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到真把自己拾得干净！[点头]你本事比我大，这是应该的。[重重地拍了案，面上有些红，声音扬起来了]陶嫣然！你本事大着，脾气也大起来了？你睁着你的眼睛给我好好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我管你是撒野撒气还是撒泼，你都撒不起这份儿！[冷冷哼了声]今个儿，若你还想在这儿，吹胡子瞪眼地说教，那就好好说教说教。[步子来回走]你今个儿就在夜里给我去小偏房，好好表率一番，我自当向上头好好禀禀你这份心——[声很平]陶氏心善，因觉自己愧对王爷，愧对卫家侧妃，请了个罚。
侍妾-陶嫣然
玲珑居
[细看她神色，细长的柳叶眉皱了皱，仰着白净的脖颈环顾了四周，顺势目光瞧着她的这番做派，连声调也同她一般高了起来]妾是有罪，回去就抄了经祭奠那孩子渡个安乐，叫他下一世别再遇上妾跟您！[一时将她的话原封不动地入耳，瞥她一眼]再撒野比不得您递了刀一副惺惺作态模样，真叫妾佩服。[脱口而出]不劳您跟王爷禀，妾自个儿亲自去向卫姐姐请罚，您这心还是在侧妃皮囊里好生隔着，别再哪日害了您这个儿都不知。
侧妃-孙瑶
玲珑居
[皱了皱鼻]你的卫姐姐，现在心里头打的算盘，可不比我差到哪里去，你在我这儿也是这般，倒不如拣个巧。[拍拍她脸，很是轻，声是一贯的平]古人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读的书多，可我今日却不见。[面色沉了下来，话里也带几分厉]多余的话，我不喜欢说第二遍，该怎样，就怎样，一切都是常态，今日她的孩子没了，若明日你也没了，太阳还升不升呢？好妹妹？
侍妾-陶嫣然
玲珑居
[三步并两步至她身前，笑得三分假]多行不义必自毙，妾也是知道的。[语气坚定]您心里头的小九九，卫姐姐也算计不过您呢。[眼里的不甘一并收了起来，挺着直直的腰板，朝她道]倘若妾有孕，定不踏您这儿玲珑居半步，这儿日头毒，怕晒没了。[深深作了个礼]妾告退。
侧妃-孙瑶
玲珑居
[连忙叫小黑子过去拦着她]她身娇肉贵的，没受过罚，前几日的经书送给她，再添几张宣纸，死了几个小丫头的屋子还空着，你亲自送她去。[过去捏着她的脸，手不肯松一份，在她耳边说]我这会允你这个恩典，权当卖你替我送药的人情，好妹妹，乖巧一点，从前是卫珍珠赏你好玩意，今晚，我也赏你口饭。
结

梁贵嫔
【铜挂睡掌里，绸娘续宽衣。】
【乾子执灯，瞬即驱散了属于夜间的浓雾，抬眼之际，只有路迢迢。】
【从兰台至此，一百九十八块砖，个个寒彻骨里。就着微火余温，受了凉的体魄勉强汲一些热，足够再绕一道，直启她门。】
去通禀。
李婕妤
【服侍陛下用了晚膳，叫琼枝换些宁神的檀香，到棋盘跟前敛裙坐下，好容易来了兴致，随手拿着一颗，轻轻扣案，思忖了许久。自有孕以来，身子越发的弱，六月天虽算不得溽暑，其他宫里也是拿了冰块散热的，这会子我却觉得身子虚，忙叫琼枝把窗子关严实些。外头的小丫头进来说梁娘娘来了，一面吩咐她快些迎着进来，一面到里屋换件体面的衣裳。】
梁贵嫔
【迎风入里，两指锁紧肥袖，逐开欲作孽的浊风，很利落。】
【屋里灯火通明，尚有一分暖，替得下遮风的外衫，叫乾子解下，搭在臂弯。】
小李呢？
【转腕托腰，扶门越槛，大摇大摆地往正座去。臃肿之姿投了一片阴影，结结实实地赐给了椅上坐垫的绣花纹，半点不透风。】
怎么不来迎我？
李婕妤
【匆匆出来，只微微行个礼，表个敬意】你来了。【扶着琼枝缓缓坐下，拿个软枕垫着，面上很和善，没睬她那话，声很平】这么晚了，怎么想着来我这儿了？也不怕出个什么事儿。【停了一会儿，添一句】我担不起。
梁贵嫔
【眼尾的棕红色淡了，像燕翼沾水又顿足，留恋眼角，踩下微小的弧。】
【身往右一压，两眼停在左食指的褐色疤痕上，下颌轻低，挤压出软软的两层肉，将两腮推圆了，面相慈和。】
【手上一顿，圆脸也抬起来，似笑非笑。】
还有什么事情，是能拯救六宫的福星担待不起的？
【话里有话。】
小李，你不许骗我，不然，我会不乐意的。
李婕妤
【眼珠子转了一转，笑还是笑，只减了三分】您瞧这话说得，到叫我摸不着边儿了。【怎么坐都不舒坦，侧来侧去的，只叫琼枝再拿了个软枕垫着，还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福星不福星的，哪里是我能作得了数的。【垂首含颌，好一会子才迎上她的眼】我怎会唬你，一是一，二是二，我从不唬你的。
梁贵嫔
【挂在兽角下的灯烛，散有萤虫之光，从高举的五管削葱缝隙中透出来，隐隐约约。头低，身歪，耳上两挂流苏穗，恰能触过圆滑肩头。】
【神色怡然，体态自然，就如麒麟饮酒，泰然自若。】
【左手五指，一根一根掰过数着，直到小指之前，才应了她的话。】
大人说，头一个诞下男胎的就是福星。你会不知道？
【看她一眼。】
要么是你，要么是我，要么一个都不是我们俩。可是皇后的病等不了那么久了，必须得是我们其中一个，你懂么？
李婕妤
【檀香的味儿散满了殿内，半个身子顺势靠着软枕，心里舒坦，嫌上头挂着的烛火晃了眼，稍眯了眯眼，命琼枝去熄了，再点些小巧悦目的蜡烛。一手扶着腰，一手摸摸肚子，只瞥她一眼，嗯了声】你心里也明白——【顺着话指了自个儿，再指她】不是我，就是你。【偏着脑袋】如果我说，是我。【似笑非笑】你信这话吗？
梁贵嫔
【晃眼的光熄了，暮色一时袭来，夹带着前夜的寒，叩响她的门窗。】
【矮烛如豆，一盏盏列起来倒是有模有样，就如岸边的浪，能从天边一线接到远处船家，拍船击舟。】
【暖黄色的光里，尖尖地下颌又微扬。】
不信。
【两只脚放平。驱走了杂役闲人，借来忠臣眼里的镇定，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那个人，只能是我。
李婕妤
【侧了个身对她，干笑两声】你若心里真有这个数，今日也就不必来了。【转了一转白臂上的岫玉，睇她一眼】我瞧呀，不是皇后娘娘等不及了，是你等不及啦。【看也懒得看她】信与不信的，皆是空口白话，不作数，真能作数的——【指着自个儿的肚子，偏着脑袋】嗯？【有些吃力地凭案起身，迈着徐步，将岫玉套她臂上】陛下赐你那些宝贝物什，我虽眼巴巴得紧，但最宝贝的——【话倒这儿就止了，扶着腰又回了椅子，阖眼，指尖在案上扣着，一下一下的，不疾不徐的】只可怜了你那一屋子的金樽玉醅。
梁贵嫔
【话里有话，计中连环。一时参不透，急得两拳紧攥，四指尖一排，抵着掌心。】
【斥她。】
你别想诓我。
【手一下松开，掌心朝上，将岫玉顺下来，两指捏着，举起来对光。玉体通透，偶尔混浊之色一眼辨出，啧。】
越干净的东西，越容易被看出瑕疵。
【定睛在她。】
你别想诓我。
【岫玉叩在桌上，声很响。】
头一个诞下男胎的，能救皇后的病？那那个人，会是活的，还是死的？
【意味深长。】
小李啊。命贵，还是福贵？
李婕妤
【嗤笑】身在天家后院，哪个不是福泽深厚？【顺着髻上流苏，连带着抚了三下，对她眼色】你既已设好这盘局，我入，还是不入，又有何妨？【微眯了眼，声音刺耳】只是，我不曾知道，这天家后院，何时姓了梁？
梁贵嫔
【扶腰，站起身来。岫玉收在掌里，握得很牢。】
局不是我设的，是小李自己念叨出来的。我来这一趟，不过与你叙话，女人生产是一大劫，两个孕中女人惺惺相惜罢了。
【七月流火，沃过刺过薄纱袖，直直刃入地上毯里。一步一顿，很悠然地向外踱，仿佛脚下垫了棉花，要软软地踩全。】
【门前停下来，扶着木框。下颔微低，着眼于腹部，右手相佐。】
天家后院姓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的多了。
【回脸，朝她一笑，很假。】
保重啊，小李。
李婕妤
【随她一同起身，朝她近了两步，声是一贯的平】平常人家的女人生产，自是大劫。可你方才也讲过了，头一个诞下男胎的——是福星。【背对她，又点了根檀香，摆着手将香味儿散开，侧过头】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转了半个圈，拿正脸对她，只笑一声】普天之下，这样鸡零狗碎的多了，陛下不曾入过眼，我又何苦全记个劳？【殿外灯火通明，只看她走了好些步子】唉！人模狗样的，怕是真叫照成了岫玉，那也是通不了灵的。

美人-钟灵
【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团扇，打眼瞧过，扫到一方扁舟，伏着身子钻了进去，不一会儿就支着玉璧打起盹儿来。】
帝-杨罗
［龙冠镶云玉，阔步欲行舟，见绿罗，图有一愣］（二声）恩？［魏忠探半尺，看后屈腰：这是棠梨院的钟美人，许是天…不待他道尽，挥袖，众侍退离。径身入船，摇起一舟涟漪，揉捻一束伊发］美人入梦来——
美人-钟灵
【舟子里头无掌灯，昏暗了眼，半梦半醒间，身子摇摇晃晃的，倏而摇醒了神，喝道】哪里来的公子哥，这般不讲礼数。
帝-杨罗
［大笑几声］便是九重天的天蓬大帅。［伏身扣颔，欲亲又止］礼数？你们人间的礼数是什么——
美人-钟灵
【乱了心神，气息也急促起来，别过脸要推了他，听话间又暗暗发笑】你若称天蓬，我便作了嫦娥罢。【春风拂开舟帘，才瞧清人模样来，心神荡漾】这般瞧来，倒似了二郎真君。【拣起团扇，将人脸隔开，嗔道】怕只怕那些红花艳柳，见了真君，定不轻饶了。
帝-杨罗
［二两的力气，只能讨一阵笑。掠袍跨人，罗香裹满身］小女儿还未曾与本君提礼数何解，便提却旁人，很是嘴滑。［长眼微睐］如此看来，竟还要饶上一饶……［不管遮隔，宽掌探细腰，攀吻白颈，热息吐人］不若，小娘子便与我，做一日鸳鸯，许你天宫一梦？［一咬带粉耳垂，又重又轻］
美人-钟灵
【面上发热，用掌抵着他，羞极了】我瞧分明是登徒子！【没好气儿的】哪里需知晓什么礼数，分明就没有礼数半分。【往帘隙外探，仍是半分打趣】这里可是天家后院，到处可都是红花艳柳的，当心哪个来寻了你。
帝-杨罗
［不怒反笑］朕以为登徒子才能依了你的性！［拉人归舱，就剩水摇声娇。幸后，怀抱娇女，在嫩肉上时揉时捏］恩（第一声），红花艳柳，你这一嘴艳词是钟卿授的？
美人-钟灵
【先是一惊，而后羞红了脸。紧咬下唇，满室旖旎，软玉温香，绾发不知何时散落肩头，紧紧揉捏着罗裙一角。侧过脑袋，语气极软】若不是陛下自称天蓬，妾便也少得打趣了。【玉臂环住他，头仍是低着不敢瞧人，一副女儿家模样，喃喃】满屋子的红花艳柳，妾好容易在这太液寻来这一方清净
帝-杨罗
［听进这一通话，笑达眼底］也就你一个敢把朕的后宫比作御园，且你若喜欢，太液许你何妨？［屈指点鼻，半真半假］莺莺燕燕，不如卿卿。［本要就地再幸一回，碍于处所，只能一阵耳磨厮鬓，再有一刻起身，要人整衣，期间］钟……？
美人-钟灵
【笑得娇俏】不要太液，要天宫一梦。【香汗沾襟，三分悸动，耳根直至脖颈全发了热。毕后整衣，青丝尽落，平眉一扬】钟灵——钟灵毓秀。【思量片刻，忽而努努嘴，怪不好意思的】棠梨离这儿，还得走上好一段。【声儿愈发低了】这般回去，少不得闲言碎语的……
帝-杨罗
［一扬大袖］很好，鸾翔凤集［搂人一缕发，戏谑而询］怎么，这会儿知得羞了？只敢在朕面前胆大妄为，你实在，［别到人耳后，低低］奇货可居。［先出舟帘，等人撩帘，伸手］同朕一道回去，钟婕妤。
美人-钟灵
【尽是低眉一笑，自眼波溢出了笑意】您尽会打趣我。【闻人后话，恭恭敬敬地拜了一礼，谢过了恩。揭帘，将玉臂递与他，撩了额前碎发，笑得极甜】
帝-杨罗
［此后，一连留宿棠梨几日，并赐号“陶瑜”。］

女-卓仪
眉锁
【一贯装束，手里仍握着折扇，一展扇面，低眉细细观之】上次来这，是烟雨江南，朦胧的好景，是一句美人如花隔云端。【抬眼一扫，只有满目蓊郁】此番再来，大有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意味了。【心念一动，颇是感慨】眉舒——
美人-李曼珠
眉锁
【斜斜倚着一梧桐，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团扇，送来凉风如许，耳边传来娇声曼曼，不禁含了笑】哪里来的小姑娘——
采女-卓仪
眉锁
【沉醉往事，恍惚间莺声婉转，脱口一声】徐尚——【藏不住的喜，待回头识清人，是掩不住的惊，再添三分落寞，自嘲一笑，随即稳下心思】又是哪里来的小美人。
美人-李曼珠
眉锁
【近她三步，自下而上将她通身量了一量，面目含春】解红来的小美人。【闻人前话，吸一口凉气，自身前围转她半圈，抬着团扇往人额顶送风，指骨微凸，嗤的一笑】原不是感景，是思人。
采女-卓仪
眉锁
【拱手一礼】多丽来的小姑娘，请解红的小美人安好。【眼不离人半分，寥寥几句】往事不如烟，我对着这一处景，就想起一位好友来，方才所言，不过有感而发。至于思人，【轻松一笑】算是吧。【折扇敲掌心，喃喃两声】眉锁，眉锁。【挑眉看人】依美人看，眉锁何解？
美人-李曼珠
眉锁
【听她咬文嚼字半刻，耳朵便疼得厉害，置了扇，落座于一旁石凳，手肘支着脑袋，抬眼望园内一派风光旖旎，也趁着兴致与她唠上两句】若是思念至交好友，应是眉舒。【抽出绣帕，拭了拭一旁的石凳，眼神定在她面上，笑盈盈】我没法解你的眉锁。
采女-卓仪
眉锁
【折扇未展，自有清风来。一指左右】此地荫凉，纵是酷暑，邀一二好友，在此烹茶折花，也觉眉舒。【不紧不慢走过去，坐在经人擦拭的石凳上，颔首算是谢过】起先不解眉锁何意，方才细细思量，才大致有个答案。今为盛夏，此处正消了炎热，合了众人心思，进时舒眉，出时却又锁眉，又不能吃住在这，说来话去，还是眉锁。若为隆冬，身在此处便是如在冰窖，又怎能把眉舒来？【珠落玉盘】求而不得，当是眉锁。
美人-李曼珠
眉锁
【贝齿一露】若是隆冬腊月，又有哪个呆瓜来这儿？【一手把扇，轻扣石桌，自她面上挪去眼波】所谓眉锁，不就贵在无法吃住于此吗？【平眉一扬】若人人都要吃住于此，岂不失了风雅，也难叫人日夜惦记，为此眉锁了。【停了手上动作】你说呢，是不是？
采女-卓仪
眉锁
所以啊——【抬头望天，正对上透过叶子洒下的光，不由眯了眯眼】世人就是太贪。贪一个风雅，贪一个享受，贪一个……情字。【折扇轻点额头】瞧我。【偏首】不品风雅，不得享受，不经风月，我呀，就是太闲。【笑如春风】你在宫里走的路比我长，见的景也比我多，可有什么好的去处，让我消一消这闲心。
美人-李曼珠
眉锁
【垂着脑袋，一面听她话，一面拨弄着手中的绣帕，回她个笑】往后日子长久得很，还怕没有那一天啊？【真真细细思着，一本正经地回她】宫里人太多了，处处都是人，只怕到时候你去了，还改不了这份闲心。【抿嘴儿笑】我解不了你的闲心，你也难懂我的趣处。我不做这份吃力不讨好的活。【静了片刻，又堆起了笑】好姑娘，只以后，盼你来解红一聚便好，给你添添趣处，也扫扫闲心。【偏头看她】嗯？
采女-卓仪
眉锁
【一壁听人说话，一壁附和点头，趣笑】承你一句情，只日后前往解红，莫要不拿出好茶招待。【又闲话一二，各自归】

答应-陈柔
【迁出来的那日，只觉往前金啊玉的，尽作了空，便想也没想的弃至一旁。平山同往无为，独独带上的一盘将残未残的棋，却是亲拿着的。今日春光十分的足，开了不大牢实的门扇，令平山去长乐走一遭，只让说，】残棋未残。【突地想起没个打点物什，很感伤地恼了一回自个儿直鲁的愚。只见平山往袖里寻出一小袋碎银，为使我得个心安，特地晃一晃。一下里喜笑颜开，嘱她在脚程上加快些。人去了，也并不让带上门，只取了棋盘，以半旧的袖口将棋子一个一个擦拭，再摆回原样。】
夫人-赵妙容
[昨日里折的迎春今早就蔫蔫的，拿了铜剪，利落地剪断几枝，余下的网上洒了清水。平山来时，手里一下没了动作。一句“残棋未残”，气儿软了几分，眼眸一开一阖，后往窗外望，三月的天，黄鸟喈喈，叹口气]便去见一见罢。
[无为殿门大开，光景仍比不得长乐足，到底是最末等的住处。眼见她缊袍敝衣，心里大抵是怀了几分愧的，声很平的唤了句]阿柔......
答应-陈柔
【恰恰整好了棋盘，寻声望去，嗯一句】来了。【才碰了碰瓷杯，又落了手】凉的，怕是招待不好你了。【被弥漫的尘与灰呛得干咳了几声，面上勉强浮起一层笑，指案上棋局与她】容姐姐，该你走了。
夫人-赵妙容
[过惯了膏粱锦绣的日子，而今她会不会心如槁木死灰。心绪极不宁，胸前闷着口气，难受的很。捏了颗黑子在手，放入另一面摊平的掌心，盯了许久，才打眼望人]不用招待，我只来看看你。
[往棋盘阅过了三四回，不过是个了犹未了的局]最怕这棋局突然就了，我不太愿意再解下去了。
[手里的棋子儿顿了顿，终是落入一处，眉目略紧，]阿柔，苦不苦，知不知罪。
答应-陈柔
【定定望着棋盘，拣了颗白子儿，也瞧不懂这步是何章法，稀里糊涂地就落了子。顺手拿起凉水，仿佛还是往日长乐光景，拨了拨盖，浅浅地吃了一口，漫不经心的】茶只是凉了，没那么苦。【揣了些讽意】身处天家后院，有理是罪，无理也是罪。【又拿起一枚棋子，一下一下地扣案，不疾不徐，倏而止了，眼风直往人面上走】姐姐。只是这次，到底是什么理儿，到底是何罪之有？
夫人-赵妙容
[将人一番神色收尽眼中，原本已到了口中的话，一股脑的咽了回去。看眼茶，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揭开盖，面不改色]不是凉了…只是不想尝一点苦。
[朝人摇了摇头]方圆坚脆，轻重白黑，都是一个理字。阿柔，何谓黑白，你不懂？[指棋盘，]这里最为分明，棋子受困，掌棋人力不由心，是陷得太深了。
答应-陈柔
【又斟了一杯，一股脑全入了肚，只用袖口拭了拭渍，像是品鉴了一番】你不是喝茶人，又怎会晓得其中良苦。【将棋篓一盖，嘴角微微动了动，瞧过一眼紧闭的小木门，弹弹衣裳，露了个无奈的笑】我的棋艺向来也及不上你。【瞟一眼棋盘，似笑非笑】此番残局，不解也罢，失了风雅，扰了兴致。【微眯着眼】姐姐，你既已将这是非黑白都揣得明白透顶，不妨你来告诉我，我的理是什么？——我不懂。
夫人-赵妙容
[瓷杯托在手中，仔仔细细的看过一回，又指平河，只叫把茶水撤下去]你不必再喝，多了伤身，至于良苦今后你能尝遍。[将棋子一颗颗拾回篓里，动作很从容]等重新摆局的那天，我再与你下。[率然正色，眼凝她]既然不懂，无为终有一日能让你懂，何时懂了，再将话递来。
答应-陈柔
【目紧紧盯着棋盘，轻声】但愿真的能有那日，我还承姐姐再多授我几艺。【玉臂搭在了案几上，让小七敞门，一双眼望着明月高悬】御下七载，也终枉然。【肃然起身，朝她恭恭敬敬地拜了一礼】如此，保重。

梁缘
[挑了件最喜欢的青碧罗裙，在上面熏着好闻的百合香，又用芍药汁儿染了指甲，一摇一走，迈得很是轻柔，在府内绕过了几株水仙，下了座玉桥，径直走到他屋子门口，将虚掩的门悄悄推开，发出极难听的吱吱呀呀，面上未染上一丝不快，步子却一下子急促起来，打眼儿便瞧见了他，却有些无措，一句话哽在喉咙，卡了良久，半晌才将这话落了地]篆哥哥，这儿的皇妃，怎么就姓了陈？
周篆
捧卷兵策在手，翻页未滞，也未抬目，只笑掩，“周陈。”又往舌上滚一道，“周陈，这二字很衬。”
梁缘
[脸上烧得发热，话里掺了些怒]哪里衬了！[努努嘴，扫一眼屋内]她怎的躲起来了，怕我吃了她？[眼尾轻挑，恨恨]我就是要吃了她！
周篆
略一挑眉，“清蒸或是红烧？”搁卷置案，令人近前些，示以捏腿，“你素来十指不沾阳春水，要吃她，怕是有些难。”撑首，“忙，懒得与你话家常。”
梁缘
[力道拿捏得不重不轻，一哂]你素来也不近女色的，这会儿却连正妃都讨回来了。我若再这般无所作为，岂不丢人丢大发了。[直勾勾盯着人]那我不吃她了，我要吃你。[手顺势往上了些，笑意愈发深]你瞧瞧，得不得空？
周篆
侧目视人，眉眼里几分顽笑，几分正色，“贪不知止，怕你胀肚。”扶人臂肘起，落座腿上，佯询，“二者取小，我拿小者替你填了五脏庙？”
梁缘
[玉臂环过人，把玩一缕青丝]你且说说。[四目相对]若称了我的心意，也不失为一乐事。
周篆
两瞳交汇，恍似情浓难抑，捉指来吻，“我拿珩弟当小，与你祭庙，便无需忧心胀肚一事”继而探吻脖颈，徘徊不下，终是明言，“你二人八字相配，是段金玉良缘。”
梁缘
[颈间温热，身子酥麻，语气里含了些委屈]我不信八字，不信天命，不信佛，[一顿]我只信你。[脑袋埋在他胸口，声儿糯糯的]你才是我的金玉宝贝儿。[将人掌握牢]可只要是你亲自做的，不合胃口我也深觉是乐事。[纤指在人掌心写了个“篆”，深深目人]我不认八字，也不认命，我只认你。
周篆
松衽解袍，逐香伫峰，欲要捉握掌间，声沉且缓，“我要你做一出鸳鸯戏，将珩弟刮骨拔舌，悉数吃入肚里。”腾出一掌，寻桃源芳地，或捻或探，只守一步不前，失笑道：“堂下门客三百三，我竟无人可用，无人可信。”复唤，“小缘。”拥揽身前，攀背握发，一寸寸以吻烙过，“梁老尊珩弟为主，将图逆业，你不管？”续，“珩弟倒行逆施，黜嫡立庶，你也不管？”递册与人，赫然逆迹昭昭，“篆不过十五笔画，我拿十五载与你谈情，你还不管？”
梁缘
[满屋子的暗香浮动，几乎就要瘫软在他身上，白面上似染了薄薄的红脂，直到耳根，屋内寂了半盏茶，倏而清脆一句]那便作一副狐媚皮囊，与他一戏金莲。[捋过额角碎发]堂下门客，皆老声喑哑，空余肚肠，化了千万，也抵不得梁缘一个[眼空洞无神，松出一句]只是金鼓一响，好戏开唱，再无转圜余地，一生良缘皆枉作痴迷。[柔声]隔以经年，你可还要许我一段香花红玉，莫白白做个戏客，瞧这出鸳鸯好戏。[有些伤怀]暗香十五载，相思十五载，青槐绿柳，古道雪意。若今后再无法与你煮来冬雪听夏蝉，便将一生良缘化花笺，缀你锦绣河山。[伸掌攀上人腰，浅浅一笑]到底不失风雅。
周篆
“锣鼓未起，悲局早定，我竟已难舍小缘了？”难免唏嘘，“惊奇，惊奇。”着人驾坐桌案，捉笔舔墨，书一“篆”于脊，十五笔画，横竖撇捺，每笔留情，“你今有主，周梁氏。”掷笔，谈情既早，便亲身说爱，衔取茱萸，齿捻遗津，却点到为止，抽身，撩袍而坐，“手刃珩弟归来之时，我再拆刮吞肚。今夜难留你，回吧。”
梁缘
[半副身子都倚在案上，回过头望一眼天，轻飘飘对他一句]我不喜欢周陈，难听。[没好气儿的]往后也别叫我瞧见她，再若瞧见了，你也晓得我这人。[抬手理好衣襟，浅浅落下一吻]我肚子会想你，脑袋会想你，心窝儿里更会想你。[俨然一副小女儿姿态，抿嘴儿笑]脚酸了，要你送我一程。
周篆
笑而不语，唤王跋备辇相送。待人穿堂离后，笑意尽剥，又召门客七八，欲论阳谋，“王跋当值不力，任梁氏入堂，自去领十个板子。”亦去。

帝-周篆
辟一朽堂，此时负手以立，唤王跋，“领梁缘来。”
梁缘
[气还没喘匀，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将 人抱得很紧，微微有些哭腔]我很想你……
帝-周篆
稍僵，却由人紧抱，“小缘，朕来接你回宫。”回身揽怀，摄目故人，佯讶，“瘦了？”握一肩瘦削，停，“瘦了。”
梁缘
[面上难得有的平和]我每日都掰着指头数日子，我知道，我知道你会来接我。[接上人的目光]我惦记你，顾不上肚子。[楚楚可怜]我只有你了。
帝-周篆
一笑置之，两肩同揽于掌，笑慰:“朕也知道。”复道，“如今你是江南梁缘，往事休矣，你再不必挂怀。”松掌，“大业已成，只余金屋藏娇。”
梁缘
[稍稍露出些轻快，声儿温柔得能掐出水]于我而言，所谓大业，不过是你。纵然江南如此，日日不见你，终是不成趣。[绽了个笑，连着说了三个好，倏而语气陡转之下，似有泪花儿滚落]这儿的每个夜晚，都黑得紧，冷得紧，我好怕好怕......[从喉间溢出一丝细细的声]我不要金屋，我只要你。
帝-周篆
出声稳她，“梁卿。”继招王跋研磨，持笔书之，并念，“德隆业昌，朕拜梁卿成全，以阳谋分局论势，纵改乾坤，至于一生一双人？”扔笔‘德’字，糊墨成团，一时思绪纷杂，声无喜怒，“朕仍是老话，贪不知止，怕你胀肚。”与王跋，“江南梁氏，封六品美人，赐居兰林。”
梁缘
[陡一句后话砸下来，身子稍带着一颤，忙扯了扯他的衣角]好，我会听话，会知足。[抱住人臂，秀眉一蹙]篆哥哥，我夜里怕黑，兰林..可亮堂？
帝-周篆
点头无话，唤辇送离。又于辇前留话王跋，“梁卿既畏黑，兰林便膏烛长明，灭一根，削一臂，自酌轻重。”
梁缘
[略有些失望，面色青白]那我等你接我回去。[咽下后话，回去时哆嗦打得不停，让月娘把门关得严实些，又是一夜无眠，冷汗沾襟]

卫卿
随手点个奴。
“你去同梁美人说个来拜中宫的道理。”
梁缘
[揭帘，略施一礼]您安。
卫卿
再点一奴。
“你又同梁美人学学头回叩拜中宫需行的三跪九拜礼”
梁缘
[睇人一眼，掐着声儿]篆哥哥说了，我可免了那套虚的。[一笑]皇后，您这可让我很是为难。
卫卿
一动未动，“孤这不曾听过陛下的这番意思。”
指个身强体壮的粗使上前去帮她，而后好声好气，“你宽心，孤同陛下一齐受过万民朝拜，今日这立政殿里要你如何，孤都受得。”
梁缘
[竭力挣扎几番，啐她一句]皇后何妨，照样未曾入过我眼。[恨得牙痒痒]卫卿，你怕是未掂量，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卫卿
将这一室的人赶出去，只余个耳聋嗓哑的按住她，很好心的给她的膝下加了张软垫。
“可是，孤掂量出了你是几斤几两。”起身往紫黑桌案上抽出一卷画轴，解开，晾在她跟前。画中仕女言笑晏晏，三皇妃三字几近贴到她的眼。
“你瞧瞧，这个人美么，嗯…刺眼么。”
画就这么扔在地上，面无多余的神色，“梁缘，你现下跪着苦么，你若跟孤唤一句苦，孤放你走，再不言它。”
梁缘
[先是一怔，登时吭不出一句，目将那丹青的角角落落都扫上一遍，豁然明了]卫卿，你真真打得一手好算盘。[膝下隐隐发痛，仍硬着骨头说]不说，你奈我何？[发笑]我与他，是你永远比不得的。现下我纵然如此，也不及你苦上半分——你叫我如何在你跟前言苦？
卫卿
抚掌称好，“你刚刚若还叫得出一声苦，孤便当你还算留有些伦常，可你连心肠都是黑的。”
蹲身与她齐平，四目相对，用尽力气让眼里古水无波。
“孤是苦，可还能让你跪在孤跟前，能堂堂正正与一个帝王并肩，能百年后同你爱的男人同棺同墓。”
摆手让人松开她的桎梏，转身稳稳登上凤椅。“现下孤不爱说了，也不爱管了，就同你打个赌如何？”
梁缘
[眼里腾起阵阵怒火，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卫卿，我要将你抽筋剥皮，挫骨扬灰，我倒要瞧瞧，你还怎么与他同棺同墓。[将要挣扎着起身，痴痴笑着]那个人只能是我，只能是我梁缘。[忽被一松，臂上生疼，立着平气，斜过她一眼，不接话茬儿]
卫卿
两手交叠在膝上，压着裙上凤凰的眼，嘴角漾出弧度，“可孤赌你夜夜高枕难眠，赌你梦里不得安生，赌你不得寿终正寝，赌你死后也要被你的血骨压痛你的魂。”
扬声朝着外间，“把梁美人的侍婢换来，扶着她们主子，青天白日的归路也好走得稳当。”
待人将出，低着嗓子哑哑的笑，“你可要快些，孤等着。”
梁缘
[殿内寂得可怕，仅朝她清脆一句]卫卿，跟我赌，你没这个资本。[理着金丝线的袖口，上头依旧是往日的花色，将月娘搀得很紧，一壁踩着极慢的步，一壁拉着舒缓的调子]你不用等我，此般，已然油尽灯枯了吧。且不论今日，就连文德年间的三皇子妃， 你也只论作残花败柳。[留了个讳莫如深的笑]宝历四年，谁还记得文德年间的三皇子妃，有的只是我与他的一曲江南长调，佳偶天成。

美人-梁缘
[秋雨不歇，足有了五日，月娘抱来婴孩，不曾应过人一句，闷闷沉沉睡了过去，醒时仍是淅沥淅沥的雨，掀眼皮的力都使不上，只半耷拉着，有气无力的]月娘，他来了吗？
帝-周篆
辇停兰林，缓步而入，负手立于榻前，“唤朕？”
美人-梁缘
[终是展了一丝笑颜，额上仍布着细细密密的汗，忙让月娘抱来小公主与他瞧，一壁凝他]你瞧瞧，像你还是像我？
帝-周篆
双手抱过，握一小指逗玩，憨态可掬，“长的很是拧巴，不如像你？”笑道，“可想过取什么字？”
美人-梁缘
[笑意滞在面上，掩去眼底的一丝不悦，许是染了风寒而生了鼻音]尽会打趣我。[脑袋一摇]想是想过，终是不如你的中听。[说罢，又拿双笑眼瞧人]
帝-周篆
交女与月娘，摒退一众从侍。曲膝榻上，握住人指尖，“荇。”神色不动，“周荇，行字取之珩弟。”亲身将人扶起，贴耳低语，恍似缠绵，“珩弟尸骨抛于泽地，衣冠冢未立，庙堂香火未奉，朕愿替小缘稍加祭奠。”
美人-梁缘
[很明显的一颤，面上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待人了了最后一句，泪花儿也忍不住从眼眶蹦出，不停地打哆嗦，想要张嘴，却不知自哪一处说起，双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衫，好容易憋了一句]周梁？不作数了？
帝-周篆
抚过人脸颊，“作数。”似笑非笑，“先有周陈，后有周卫。小缘，一句周梁，你竟当了真。”
美人-梁缘
[咳得喉间发痛，失了气力，身子也直不起，还似不死心的问]这竟是不能当真的吗？[泪珠子登时便断了线，几声苦笑]我笨，我打小就笨。[扶凭着人手，强忍下啜泣，很是留了几分情意在话中]与你，二十载谈情，你竟不知我？
帝-周篆
一动未动，“朕与你谈情，可曾说爱？”笑意尽卸，却仍是温柔揩泪，重问，“朝夕相处，你竟不知朕？”
美人-梁缘
[泪模糊了双眼，就着一躺，一声长叹似卸下了千斤担，一下笑得比一下温，却揣不出是什么味，手心里渗了好些冷汗]为着我知你，这漫漫数年，我都同你说爱。[一双圆目空洞无味，泪痕干干地在边上晾着，自说自话]自问我知你懂你，也为这这些将周珩拆骨剥皮，全了你的野心，也尽了我的心思。[索性两眼一闭，发着癫狂的大笑，笑得能尝到喉间的血味，才慢慢止了]周陈？周卫？[好似漫不经心，只动了动嘴角]我都能为你——[一字一字咬得很重]拆骨剥皮。
帝-周篆
戾气悉出，神色阴鸷，钳人双颊逼视，“梁缘，你狗胆包天了。”
直至四字落声，气笑，“周陈如何，周卫又如何？”顺下掐喉，“梁缘，你不是自问知朕懂朕？要拆骨，朕递你火炬，教她化骨成灰。要剥皮，朕予你白刃，教她痛不欲生。”松掌，重了口气复问，“知朕？懂朕？”低笑出声来，仿佛前瞬争锋化作柔水，“你只管跟朕比，谁更狠。”
美人-梁缘
[本能地去挣扎几番，死命扣着人的手，原先如蜡的面色登时涨得通红。一席话听下来，竟连泪花儿也翻涌不起，只剩了苦不堪言，百样的话都掠过心头，哽在喉间，却是择了句最为可怜见的]我不闹了，我也不哭了。[一把揩去泪痕，笑得很是明亮，却蒙了层凄婉]你不要气我了，好不好？[只敢扯扯他的袖口，轻轻地唤]篆哥哥，我再也不敢了...
帝-周篆
觑人一眼，哂，“讨巧卖乖，看了数年。”握人手使之松袖，抚过人肩。
与外，“叫王跋滚进来。”并指向她，“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已决心同朕相较，万没有中途便悔的道理。”目色淡然，摇头，“不好。”令王跋领走女婴，另寻乳娘，临走前一句，“朕也唬你骗你数年，今日不骗了，”顿“周荇不必有三皇子妃作母。”离。
辇停半途，又命王跋拟旨，“抬梁氏为婕妤，暂领馆娃主位。”

——— 金簪记。———
时间：登基七年
地点：馆娃宫
人物：林摇风 梁缘 周篆
———————————
婕妤-梁缘
[已有很长的时日未施粉黛，仿若只留了副空架子，时哭时笑。这日是很和煦的天儿，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问月娘“他怎么还没来？”外头脚步声很疾，说是陛下又打赏了林美人好些金银，当下便发了狂似的，不管不顾地拔腿，将些劳什子掷了满地，红着眼喊]滚，都给我滚！
美人-林摇风
［自昆仑抬回来，因嫌燥热，偷把小窗开半，一宿都不曾深睡。这会子打屋子里出来就头胀脚轻，一壁扶着髻鬟，一壁附应知夏］清楚，明白……诶呀，晓得了！［懊恼极了，停步，学上她平日的三分老气横秋］秋凉，秋凉，秋凉啊！你怎么不索性许个“懂秋”的名儿呢？［别过脑袋，不愿再听的样子，才换来了清净。虽这日头正好，巧的是昨夜雨疏风骤，别提红瘦绿肥，便是踩的青石板，还湿雾绵绵的，空叹］咍，连你都要学江南的么，等昏定回来，要还个干净才是正道。［忽一阵叮叮当当，间杂“息怒”、“消气”，是前头廊下的动静。不过几步，定睛，能看着婕妤阵仗：怒不可遏，身边一周，皆是零零洒洒的一通宝贝串子。近人，见了全礼］这是…？［见跪地的是内府局的人，先前打过几回照面，也算熟脸，如今可怜见的。拢了一拢桃粉小披儿，脱口］撒了哪位的赏么，快拾拾吧。
婕妤-梁缘
[对面的小丫头，方抬起一半的臂，便将腕上玉镯朝她重重地一掷，呵笑着说]便是半日有余，已记不清馆娃是哪个做主了？[眼下戾气半分不曾掩去，就直直往人面上去，又朝她抬了一步，顺着搭上肩，使上七八分的力，似笑非笑]林美人？真是别来无恙啊——
美人-林摇风
［没料，丢头来一句重的，愣一声］梁婕妤，［先扫过人按下的手，再转视其面容，撑不住讶异的神色］是妾，再有两刻，还要同您一道拜殿下呢……［约是听不懂、瞧不明，直直看人，等后话］
婕妤-梁缘
[陡然听得殿下二字，腕上生了十二分的力道，额上似有青筋腾起，已然怒不可遏]原是你要同我争抢？[逼近人面，一双手就快够着她白玉似的脖颈了，惨白的脸蛋，也仅剩一双目染了些许红，拿质问的语调说]你也想姓周？[眯眼，又将方才的语调拿着笃定的口气，很重地重复一遍]你也想姓周。
美人-林摇风
［举目，一众小奴已吓得瑟瑟，齐齐跪拜，攒眉］您先缓缓，［反扣其臂］这实在有些疼了。［终于还是有些不快的，抿直了唇］妾姓林。［呵出的气儿全迎在面上，偏头错开，向月娘］扶扶梁主子，进里屋再洗把脸，她糊涂了。［突然，胃中一阵酸水翻滚，汹涌往喉头去，挣其束缚，向后退到柱上，一连打上了好几个恶心］
婕妤-梁缘
[月娘发着很胆怯的声，唤过一句娘娘，伸出半截的臂又惴惴放下。见状，仍是未将凶貌敛去半分，步步逼近]我糊涂了？[狠将她心口戳上两下]那你便能越过我，成为他心尖儿上的人了？[嗤的一笑，又是两行清泪，倏而轻声细语的]他不喜欢讨巧卖乖的，他不喜欢你。
美人-林摇风
［正捂唇的档口，被人这般的戳，旋即背过脸去，把胆汁儿呕了个干干净净。知夏吓坏了，管不上规矩，忙不迭上前来扶：您怎么了？闭目，缓上两息，再拿袖草草揩唇，面色还是白惨惨的。好笑似的］您大可再说些混账话，可这与我什么干系？［让知夏不用再搀，脊骨渐渐直了起来］我是敬你一声婕妤，但是，并不是给你糟蹋这心的。是，馆娃上下随您吩咐，［稍停一停，这句吐字咬的格外清楚］可妾，是绝不乐意给您欺，陪您耍的！［又有阵儿翻江倒海，身子晃了一晃，摁着襟口，对月娘］扶进去——若是过会儿仍然这般，不必再去拜中宫了，［离人远了一些，将难受重新咽回去，添］我会说的。
婕妤-梁缘
[斜乜着瞧人，将广袖一摆，端了个样子，目将阵寒风刮去人面上，话却说的轻描淡写]小美人，你想拿卫卿压我？[拣起脚边儿撒的一串珠子，疾步过去往她白皙的小臂上串，罢了又添]你想要，都给你，只别学了卫卿去。[她面色愈发难看，笑得就愈发张扬，突然将珠子猛一拉，落了个满地的叮呤咣啷]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学什么珠子。[扬声]这合宫三千，唯有我梁缘。什么馆娃，什么立政，我想要，他都会给。
美人-林摇风
［冷眼无言，离去。后向立政（越过梁缘）请诊，只看那孟大夫捋了再捋那长长的白须儿，如此三四遍，言：是喜脉。一通贺喜顶耳就来，抱腹哑然，还是忍冬机敏，迎人出去打赏。厢房里这就像点了爆竹，上下轰地闹腾起来，左是喳喳靠枕硬了，右是披褂儿穿的薄了……过了好几刻，才禁不住同她们一道伏在膝上发笑。最后是谁传到皇帝耳里的——怕是那位受下一脸珠子的可怜宫娥。］
帝-周篆
坐批疏策，王跋来禀馆娃一事，无由轻笑，“一年未见，梁缘也还这样疯？”另取舆图陈案，于北处叩指，“朕记得此处空置许久？”神色不动，“拆殿重修，内室依三皇子府来。”
偏头看人，“寻出将此事传出去的宫娥，扔去掖庭。”思忖片刻，“林卿有孕，还能行礼？晋婕妤，分理馆娃。”

？？后续呢

婕妤-梁缘
[月娘头一句话方毕，眼底全然的不可置信，而后才露出微微伤心色，眼红了大半，一壁胡乱捶打她几下，一壁落了两行泪]定是你这贱婢，未将我的话递去昆仑！[那日清秋门窗一夜未掩，时哭时笑，而后倦了，便巴巴地在枯灯瘦影下数着点数。昆仑的消息三日不歇， 人儿桃面上的泪珠子也跟着挂了三日不歇，倏而听得锣鼓喧天，身子猛的直了直，呆呆望过去]月娘，他来了吧？[往梨花案的每一步都很颤，挥毫笔墨，宣纸赫然一句“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诉尽半生情意。声很平]月娘，最后一次了，去吧。[索性把眼一闭，只待步声在清秋去了很久，才缓缓抬袖将泪一揩，却揩不出泪，只余半截冷冷的泪痕，就跟他往日刀尖似的话，一模一样。风吹响了清秋的殿门，是英儿，还是周珩，我辨不清了，只但愿不是他再来我心刺个千万刀。枯灯还余最后半截，全然尽了我的心思，也不往三载照我这瘦影的情分。红色的火舌卷去一生清秋潇潇，只余只言片语，空空响彻]我佛慈悲，竟也不曾与我告知——不是梁缘，是一生孽缘。
梁缘的最后一场，是我的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