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个老人。
老得想抬左腿时却抬起了右腿。老得连拿个小勺手都在打颤。老得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
有时候养老院的人会在厨房找到他，孤零零的拐杖支撑着他骨架一般的身体，食材摆放的得整整齐齐，甚至可以说漂亮。他愣愣地盯着地上摔得粉碎的鸡蛋，黄的、白的蛋液流到他的脚下也不躲开，爬满皱纹的手还保持着拿鸡蛋的姿势，在空中无助地颤抖。
他还在喃喃：“不能浪费食物。”被工作人员问起为什么来这儿时，他却答不上来。
有时，那些年轻的小护士会推他去院子里晒晒太阳，他喜欢这些女孩，尤其是当中那个有着一头橘发的，她们年轻活泼的样子在他眼里都可爱极了。她们以为他听不见，但他的耳朵至少还没抛弃他，她们会用那甜美迷人的嗓音睡着大声的悄悄话。
“听说他以前是个海贼，还很厉害呢！赏金都过亿了！”
“对啊对啊，海军抓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守着几块墓碑，一天一天熬着等死呢！”
姑娘们神秘兮兮地激烈讨论着，又突然一起大声笑了出来。
“怎么可能啦，你们看他那个样子。顶多年轻时是个挺厉害的厨子。就算真是个海贼，也一定是个不怎么样的海泽团里的。”
女孩们的嬉笑声惊着了院里安静觅食的鸽子，它们成片成片地飞起在空中盘旋着，像是永远找不到安宁之地一样惶恐。
他平日里懒惰的心脏却狂跳起来，他很愤怒，却不知道这愤怒从何而来。他想站起来大声反驳，却颓然地发现他不知该如何反驳，他甚至连站起来都做不到。算了，能原谅女士的男人才是真男人。
午后温暖的阳光笼罩着他，他全身上下暖烘烘的，困意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因此他没有注意到水池里，那一刻他的倒影，花白的头发被染成耀眼的金色，连吹来的风中都带着海洋淡淡的咸味。
院子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扰了他的午睡，循声望去原来是这里的花农。为了抵御今日有些毒的太阳，他戴了顶有些破旧的黄色草帽，仿佛是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他，她挺直了有些佝偻的背，转过身来向他展开了一个朴实却灿烂的笑容，一口大白牙一览无余，他在眼里这个笑容像个白痴一样，心里闷闷的骂了一句KUSO，伴随而来的却不是嫌弃，而是有些酸胀的眼睛。
他想今天真是奇怪啊，动不动就会有一些自己控制不了的反应。
有什么金属相碰撞的声音传来，由远及近。他展开一个笑容，像孩童得到了心爱的糖果，偏过头去，一个年轻的男孩走过来。啊，是你啊，你终于来啦。他的眼睛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看东西总是雾蒙蒙的。他只能靠这熟悉的声音来判断是谁来了。
诶，是谁来了？
“嘿，老家伙。该回房间了。”随着男子的走近，那撞击声越来越清晰，清脆得像初春融化的山涧，又沉重得像重器锥打在肉体上，痛得心颤，却不见血。
“混蛋绿藻头，你说谁是老家伙？”啊，想起来了。是绿藻头，那个混蛋。真是，这个不能忘。他的真名是什么来着？总不能就叫绿藻头吧？
“好好好，你不是老家伙，你还年轻帅气着呢。”年轻男子似乎对这个场景已经十分熟悉了，习以为常地回答道。
“绿藻你一定又偷酒喝了吧……”低沉沙哑的声音渐渐消失。男子探头看了看，老人已经闭上了眼睛，发出低低的鼾声，唇边还噙着一丝微弱的笑容，好像在做什么美梦。
男子将他缓缓推回房间，取下腰间挂着的几根金属棒，攥在手里避免发出什么声响扰了老人的好眠。他退出房间关上门，一位护士上前挽上他的胳膊。
“他还是一定要听见这种声音才睡得着呢，真是辛苦你了。还有那个什么‘绿藻头’，他一定很在乎吧。”
“肯定的啊，那可是他记得的，唯一的东西了。”
THE END.
老得想抬左腿时却抬起了右腿。老得连拿个小勺手都在打颤。老得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
有时候养老院的人会在厨房找到他，孤零零的拐杖支撑着他骨架一般的身体，食材摆放的得整整齐齐，甚至可以说漂亮。他愣愣地盯着地上摔得粉碎的鸡蛋，黄的、白的蛋液流到他的脚下也不躲开，爬满皱纹的手还保持着拿鸡蛋的姿势，在空中无助地颤抖。
他还在喃喃：“不能浪费食物。”被工作人员问起为什么来这儿时，他却答不上来。
有时，那些年轻的小护士会推他去院子里晒晒太阳，他喜欢这些女孩，尤其是当中那个有着一头橘发的，她们年轻活泼的样子在他眼里都可爱极了。她们以为他听不见，但他的耳朵至少还没抛弃他，她们会用那甜美迷人的嗓音睡着大声的悄悄话。
“听说他以前是个海贼，还很厉害呢！赏金都过亿了！”
“对啊对啊，海军抓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守着几块墓碑，一天一天熬着等死呢！”
姑娘们神秘兮兮地激烈讨论着，又突然一起大声笑了出来。
“怎么可能啦，你们看他那个样子。顶多年轻时是个挺厉害的厨子。就算真是个海贼，也一定是个不怎么样的海泽团里的。”
女孩们的嬉笑声惊着了院里安静觅食的鸽子，它们成片成片地飞起在空中盘旋着，像是永远找不到安宁之地一样惶恐。
他平日里懒惰的心脏却狂跳起来，他很愤怒，却不知道这愤怒从何而来。他想站起来大声反驳，却颓然地发现他不知该如何反驳，他甚至连站起来都做不到。算了，能原谅女士的男人才是真男人。
午后温暖的阳光笼罩着他，他全身上下暖烘烘的，困意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因此他没有注意到水池里，那一刻他的倒影，花白的头发被染成耀眼的金色，连吹来的风中都带着海洋淡淡的咸味。
院子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扰了他的午睡，循声望去原来是这里的花农。为了抵御今日有些毒的太阳，他戴了顶有些破旧的黄色草帽，仿佛是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他，她挺直了有些佝偻的背，转过身来向他展开了一个朴实却灿烂的笑容，一口大白牙一览无余，他在眼里这个笑容像个白痴一样，心里闷闷的骂了一句KUSO，伴随而来的却不是嫌弃，而是有些酸胀的眼睛。
他想今天真是奇怪啊，动不动就会有一些自己控制不了的反应。
有什么金属相碰撞的声音传来，由远及近。他展开一个笑容，像孩童得到了心爱的糖果，偏过头去，一个年轻的男孩走过来。啊，是你啊，你终于来啦。他的眼睛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看东西总是雾蒙蒙的。他只能靠这熟悉的声音来判断是谁来了。
诶，是谁来了？
“嘿，老家伙。该回房间了。”随着男子的走近，那撞击声越来越清晰，清脆得像初春融化的山涧，又沉重得像重器锥打在肉体上，痛得心颤，却不见血。
“混蛋绿藻头，你说谁是老家伙？”啊，想起来了。是绿藻头，那个混蛋。真是，这个不能忘。他的真名是什么来着？总不能就叫绿藻头吧？
“好好好，你不是老家伙，你还年轻帅气着呢。”年轻男子似乎对这个场景已经十分熟悉了，习以为常地回答道。
“绿藻你一定又偷酒喝了吧……”低沉沙哑的声音渐渐消失。男子探头看了看，老人已经闭上了眼睛，发出低低的鼾声，唇边还噙着一丝微弱的笑容，好像在做什么美梦。
男子将他缓缓推回房间，取下腰间挂着的几根金属棒，攥在手里避免发出什么声响扰了老人的好眠。他退出房间关上门，一位护士上前挽上他的胳膊。
“他还是一定要听见这种声音才睡得着呢，真是辛苦你了。还有那个什么‘绿藻头’，他一定很在乎吧。”
“肯定的啊，那可是他记得的，唯一的东西了。”
THE END.
樱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