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画作和夜市
众人惊魂未定下,白浅的扇子却是朝着一旁的太尉飞去。眼见太尉要被击中,却见太尉的头顶冒出一股青烟,太尉的身子却是软软倒了下去。
“我本来只想收了蛇妖,给你们一个教训。青丘和蛇族向来进水不犯河水,如今这规矩要破一破了”白浅说完,抬手朝着九头蛇的方向打去一波神术。
九头蛇一咬牙,舍去三只头挡下白浅的这波进攻,自己却是断头遁地离开了。白浅本想去追,但是一看到李晋中了毒烟,只好先回身扶起李晋。白浅探了探李晋的脉,又渡了些真气给他。还好只是普通的毒烟,白浅的真气在李晋身体内过了一圈,就将毒气给解了。
皇上和在场的大臣都被眼前发生的场景惊吓得一时不能言语。半晌,皇上指着李晋和白浅说:“快,快传太医救治荣庆王爷,快给道长真人赐座。”他边说着,边走下龙椅,恭敬地对着白浅说:“这位道长真人,刚才是朕怠慢了,道长莫要放在心上。不知道长可否查探一下,这皇宫里可还有什么妖物?这太尉需不需要什么符纸镇压住。”
白浅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李晋,交给已经进殿的三五太医,一边作了一揖说:“陛下客气了。太尉被妖物附身,如今妖物已经被在下逼了出来,太尉休息几日就能恢复原来的神智。至于其他妖物,皇上若不放心,在下过几日可以开坛作法,来驱散妖物。”
“如此真是求之不得,敢问道长法号?”皇上既十分高兴,却又十分拘谨地问。
“昆仑虚白司音”白浅回答说。
“像白道长这样的世外高人,真人不露相。用寻常金银答谢是怠慢了道长,朕想要封道长为国师,再为道长建十座道观以示答谢”皇上说。
白浅淡淡一笑说:“在下粗人一个,逍遥惯了,实在担不起这国师的名号。皇上若真想答谢在下,不如还九皇子一个公道。斩妖除魔是我修道之人的分内之事,皇上无需放在心上。”
荣庆王府的白司音道长斩妖除魔,协助荣庆王爷破获国宝金龙像被盗一案,这个消息当天就在皇宫里传了开。皇上当天下令解禁九皇子的禁足令,同时赏赐名贵药材和珍稀宝物安抚。皇上更是派出了太医院的院判之首,带着皇宫内最名贵的药材,前往荣庆王府调理荣庆王爷的身体。
白浅坐在李晋的床边,托着下巴看着还在昏睡的李晋。她刚刚用眼神凶狠地逼退了前来照顾的侍女燕儿,又打发了留在屋内伺候的另外两个侍女。
“这件事情看似解决了,但其实还没有”白浅心里想着:蛇族要偷这金像做什么?陷害九皇子又是为了什么?这件事情中,他们的动机是什么?如果说九皇子因此而一蹶不振,那竞争皇位的对手三皇子是最大受益人,可是为什么蛇族要不遗余力地帮三皇子夺皇位?三皇子何德何能,一个凡人能让蛇族听令?
这样想着,手却忽然被人一握,吓得她一个激灵。回头一看,李晋已经醒来。
“你醒了?”白浅甚是欣喜地说。
李晋点点头:“白贤弟真是好本事。”
“我早说了,我能捉妖,是你们把我当做了江湖骗子”白浅也没有抽走依旧被李晋握着的手,“案子结了,九皇子清白了,你也好好休息吧。我需要出门一趟,准备十天后在皇宫内作法的一些东西。对了,你身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李晋掀开被子,掀起亵衣指着自己的肚子说:“总觉得这里还是很涨,像是被灌满的塞鸭子一样。贤弟你摸摸,是不是有什么妖物跑进去了?”李晋说完竟是一把将白浅的手按在自己赤裸的小腹上。
“啊”白浅有些惊慌失色地抽出手,平复了一下说:“那个王爷金体尊贵,在下不敢随便触碰,还是让太医来看看吧。我这就去叫。”她几乎是连走带跑一般逃出了李晋的房间,李晋清楚地看见她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白浅离开后不久,小童就笑着跑了进来说:“今天真是个好日子,王爷你昏睡了五天终于醒过来了。”
“竟然已经过去了五天”李晋不可思议地喃喃说。
“可不是,九皇子殿下也来探望了五次,但次次不见王爷醒来,只能回府作罢”小童手脚麻利地替李晋倒了一杯水,又给李晋添了两个靠枕,扶着李晋坐了起来。
“有消息了?”李晋握着茶杯,带着殷切的期盼问。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跑死了两匹好马,把人请到了。王爷现在可有精神见见?”小童问。
李晋本能往腰间的钱袋摸去,想起现在自己正躺在床上养病,“自己去账房领五十两花,奖赏你办事得力。把人带上来。”
片刻,小童领着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走了进来。
“草民见过王爷”那个老人上前行了一礼。
“快给老人家看座倒茶”李晋抬了抬手说,“不必拘谨,本王今天想向你讨教一幅画。”
那个老人抬起头正要落座,在看见李晋的脸时,大吃一惊,脱口而出:“公子?”。不过瞬间,他摇了摇头说:“都快三十年了,怎么可能如此年轻。”
“老人家认识我?”李晋问。
“我明白了”那个老人坐下来说,“王爷千里迢迢,花重金把我请来是想问我一幅三十年前的画作吧?”
“正是”李晋回答说,“本王很确信没有给什么女子簪发钗,可这画上人却和本王如此貌似。”
“若非见到王爷如此年轻,老朽也以为王爷便是三十年前昆仑虚山下常来茂岭的贵公子”老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一晃都快三十年了。”
“什么?三十年了?”李晋皱起眉头,一时有些糊涂。
“画中人是一对恩爱夫妻。老朽有家传的一间字画首饰铺子,平时生意清闲时自己也画些。画中的公子天气好的时候,就会带她的妻子来市集转转。他们也是时常光顾我的铺子”老人回忆起往事,说的有些慢。
“为何画中的女子闭着眼睛?”李晋问。
“那位夫人一直戴着一顶带纱的帽子,老朽一开始以为她怕阳光。一直到那位公子为她簪发钗时,我才知道,这位夫人应该是盲的。”老人似乎沉浸在了回忆里,“真是一对璧人,他们站一起老朽就觉得不能错过这幅良辰美景,所以就有了这幅画。”
李晋若有所思地说:“你说他们是一对恩爱夫妻?”
“是啊,眼神这东西骗不了人。那位娘子看不见,但是老朽看得清楚,那个公子看着他娘子的眼神里全是深情一片”老人说。
送走了作画的老人,李晋闭上眼睛心里想着:莫非这世间真有如此凑巧又相似的人和事情?
白浅回来的时候,李晋已经穿戴整齐,似乎要出门的样子。
“你回来的正好,万花楼今天请了全东荣国最好的戏班子,还买了一大批烟花放,给她们新花魁助兴。一起去吧”李晋这样说着,却是不容分说拉起白浅的手腕就往外走。
“烟花巷柳的消息,王爷好像很灵通”白浅话中有话地说。
“喝酒助兴,诗词歌舞,人生美事”李晋也不恼她话中带刺。
李晋带着白浅逛了皇都夜市,又接地气地挑了一家路边馄饨摊,点了两碗馄饨。
“宫中御厨能做出巧夺天工的大餐,却做不出一碗这样接地气的馄饨”李晋看着眼前的馄饨说。
“王爷倒是接地气的很”白浅一边说着,一边舀起一只细细品尝起来。
“娘亲,你和爹怎么不要一碗馄饨?”坐在李晋和白浅身后的一个稚童声音引起了他二人的注意,他们回头一看,发现后桌坐着的是一家四口。他们只点了两碗馄饨,放在了两个孩子的面前。
“爹娘都吃的很饱,阿喜和弟弟快些吃”女子的脸色有些蜡黄,说话的语气却是分外平和。他们一家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的旧衣服,脚边放着卖剩下的一筐杂碎蔬菜。
李晋几下将自己碗里的馄饨吃完,然后站起身,来到这一家的身边说:“这位朋友,我看你这些青菜萝卜挺新鲜的,卖不卖?”
男子有些惶恐地站起来,怕弄脏李晋的衣服,又往后退了一步说:“公子,这是今天卖剩下的蔬菜,公子要是想要,就给个二十文拿去吧。”
李晋掏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放在他们桌上说:“我没带零钱。”
这对夫妻何时见过这样大的钱,男的慌忙摇摇手说:“公子,我们没有那么多钱找你。”
李晋不以为意地单手抄起地上的蔬菜筐子说:“那就别找了。”
“这怎么行?我们卖菜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占人家便宜”男子推脱着要把银子还给李晋,李晋却往后一退,另一手拉起白浅的手说:“白贤弟,咱们走。”
他一手提着菜筐子,一手拉着白浅的手,但还是跑的飞快,把那一家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这一路狂奔下,白浅径直跑飞了两只鞋子,连头发都像是刚打完架一般的凌乱。
等李晋终于停下来,白浅指了指自己的脚,喘着气说:“王爷要做善事,也不能搭上在下的鞋子啊。”
李晋放下蔬菜筐子说:“对不住啊,白贤弟。卖菜的人脚力也不错,我怕他追上来还银子,所以跑得这样快。”
“王爷你是做好事,又不是做贼”白浅说。
“我是做好事,但不想让那家人觉得这是施舍,所以要了一筐菜。但一筐菜能值多少钱,所以扔下银子赶紧跑”李晋说完甩了甩手,“跑太急,快把馄饨吐了出来。”
白浅有一瞬间的出神,想起那时候离镜和自己背靠背地说天说地。那时自己告诉她:离镜,你跟了我,以后可不能再做坏事了。其实离镜一直都比较心慈,和他的父亲擎苍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如今转了一世,他做着好事还想着不让别人觉得是施舍。